他昨晚和夫人前去看了謝昭昭。

謝昭昭說起楚南軒，簡直是滿臉的幸福，以及對婚后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他還笑話了一聲“大不中留”，被夫人瞪了好幾眼呢。

這還不到十二個時辰，態度竟然是天下地下的轉變？

“他參與劣質軍械的事！”謝昭昭看著父親，“爹爹戎馬半生，最討厭的便是在軍械戰馬糧草之上手腳的宵小之輩。”

“我自爹爹教導，自然也恨死這種人了！”

謝昭昭又說：“而且還是在我出嫁的這一日，有一些馬車是從咱們謝家出來的，也不知道咱們家會不會被牽連。”

這麼一說，謝威的臉也變得很不好看，手扶額頭垂眸細思，再沒有吭聲。

楚南軒怎麼會和劣質軍械有關？

怕不是被別人算計了。

也不知背后是誰……

謝昭昭瞧他神便猜到他依然信任楚南軒，心里暗嘆了口氣。

楚南軒這個人實在太會偽裝。

他待人接滴水不，謝家滿門上下，除了大姐姐以外，就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

謝昭昭也知道，自己方才的話只是暫時引開了父親的注意力，說不準沒一會兒他回了神，還是會覺得對楚南軒的態度古怪。

畢竟，和楚南軒這些年深義重，是外人眼中的金玉，一對璧人。

但現在要裝作深，裝作擔心楚南軒痛哭流涕，卻是做不出來。

車靜懿。

車軋軋和馬蹄噠噠的聲音有節奏的響起。

謝昭昭抬眸，掀起車簾看著外面的街道。

今日先是玄甲軍堵路，后又是軍搜查。

百姓人心惶惶，街上人不多，且都行匆匆。

不見前世車水馬龍的熱鬧，但這街頭的建筑，卻讓人悉的有點恍惚。

不遠，涼國公府的門樓巍峨聳立，已經能看見門前握槍站崗的守衛，以及好些著錦繡的子。

“久違了……”謝昭昭低聲喃喃。

我的親人。

還有——仇人！

*

謝昭昭是涼國公幺，今日出嫁，府上開了中門，披紅掛彩，一片喜。

但如今婚事出了變故，賓客盡散。

此時站在門前著的，是謝家的眷們。

瞧著馬車停在門前，站在最中間那雍容貴氣的婦人甩開嬤嬤們的扶持，撲到馬車邊去焦急喚道：“昭昭——”

“娘。”謝昭昭從馬車上跳下來，撲婦人懷中，“我沒事。”

“怎麼沒事？”涼國公夫人于氏哭道：“出了這麼大的事……”

“好了好了！”謝威這時候也從馬車上下來，“站在門口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于氏一眼瞪過去，“老娘就流眼淚，你有意見嗎？”

“呃……”謝威趕賠笑臉，“為夫不敢有意見，這不是門口風大，怕夫人和老七涼。”

“老七什麼老七！”于氏罵道：“是個孩兒，有名字！不是個老爺們！”

謝威訕訕：“夫人教訓的是，嗯，為夫口誤……”

于氏邊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和一個十八九歲的麗子。

兩人五有五六分相似，連氣質也是出奇的一致。

都是楚楚，溫惹人憐的模樣。

婦人——二房夫人竇氏掩面啜泣：“本來好好的大婚……如今搞這樣，殿下當街搶人，竟是一點也不顧及昭昭的名聲。”

“還有南軒……他可是咱們都看著長大的孩子，他能犯什麼事，就這樣不明不白被忽然下大獄。”

“是啊。”

一旁的溫人謝星辰黛眉蹙，看著謝昭昭時雙眸也盈滿淚水。

倒是比謝昭昭這個事兒主還難哀痛，“昭昭妹妹，你不要在意那些百姓議論什麼，這件事不是你的錯，都是殿下他任妄為……”

云祁喜歡謝昭昭的事不是。

五年前還為了謝昭昭找過楚南軒許多次麻煩，每一次靜都鬧得不小。

百姓愚昧無知，五年前便繪聲繪地議論過一段時間。

好聽點的便說皇長孫英雄難過人關。

不好聽的直接說謝昭昭是紅禍水。

表面上和楚南軒婚，背地里還吊著英明神武的皇長孫，簡直是水楊花。

有的甚至是污言穢語，不堪耳。

謝星辰此言一出，謝威和于氏都想起當初的事來，臉也都沉了下來。

顯然夫婦二人都對云祁很是憎恨。

“二姐姐。”謝昭昭淡淡地看著謝星辰，眸底閃過幽冷暗，“你今日可曾離過府？”

“我……”謝星辰愣了一下，“不曾啊，三妹妹怎麼這樣問？”

“你既然不曾離過府——”謝昭昭聲音忽冷：“那你怎麼知道百姓都在議論呢？你是長了一雙順風耳，能聽到街頭巷尾那些人的議論不？！”

“還是你恨不得別人把我當談資，每日議論個不停？”

謝星辰錯愕：“我只是猜測，我是想安你……”

“明知道兒家的名節有多重要，你便偏要在這大門口說百姓議論我。”謝昭昭冷笑道：“往別人的傷口上撒鹽，你就是這樣安我的？”

謝威夫婦，以及站在不遠的謝家兩個兒子都朝謝星辰看過去，神古怪。

謝星辰臉刷白。

“還有二嬸。”

謝昭昭轉向二夫人竇氏，“你說楚南軒下獄不明不白，你在什麼？他下獄是皇上親自下的圣旨，你難道懷疑皇上的圣明？”

“我——”竇氏臉白的跟鬼一樣，“我不是那個意思！”

謝昭昭冷冷說道：“二嬸須知禍從口出。”

“是、是……”竇氏聲說道，“都是我太擔心昭昭了，這才一著急失了分寸，還大哥大嫂莫怪。”

謝威的視線從謝昭昭轉到竇氏母上，沉聲說：“好了，大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都進去吧。”

“走。”于氏牽著謝昭昭往里走，不痕跡地離竇氏母遠了些。

國公府門邊站著個懷六甲的子，瞧著謝昭昭一眼，淡淡說：“既然沒事，那我回府了。”

那是謝昭昭的大姐姐謝嘉嘉，姐妹倆關系素來不睦，見面輒吵鬧，手也是有過的。

父母頭疼的厲害，但偏偏又沒辦法。

謝威瞧真的要走，也不好挽留，便喊了老六謝長安去送。

謝昭昭瞧著姐姐的背影，微垂眼簾。

不急，先解決了府上的禍患，再與姐姐修復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