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村民們謹慎，不太愿意走遠，所以往里沒多久，他們就看到了大片的蘑菇。

姜笙帶著鄭如謙，飛速地撿蘑菇，拽蘑菇，薅蘑菇。

沒多大會，竹婁滿了。

“我們走吧。”鄭如謙戰戰兢兢，生怕竄出個什麼。

姜笙沒說話，把竹婁里的蘑菇倒在舊服里，裹系在腰上，繼續撿。

一直撿到日落西山，竹婁再次放滿，兩個人小人兒才依偎著走出大山。

沒遇到野豬，也沒被毒蛇咬，真是幸運。

姜笙開心極了，抱著滿懷的蘑菇，輕快地回了破廟。

挑出一小部分煮著吃，其余的學著村民晾在地上，據說這樣可以晾掉水分，讓蘑菇更容易保存。

但不知道的是，蘑菇晾曬太干，重量減，賺的錢自然也就了。

姜笙一共晾了三天。

蘑菇外皮已經干燥，里依舊保持潤，覺得差不多了，背著竹婁要去集市。

依舊是鄭如謙作陪。

臨出發時，姜笙拍著口，“許默哥哥你放心，我一定把書給你拿來。”

許默含笑點頭。

姜笙轉過，長出了一口氣。

對于賣蘑菇這件事，鄭如謙和許默都以為很簡單，實際上并不簡單。

撿蘑菇不難，晾蘑菇不難，賣蘑菇也不難。

難的是守住蘑菇，守住賣蘑菇的錢。

從一進集市，姜笙就警惕地左右觀，確定那群乞兒不在，才找了個角落，把竹婁放在地上，大聲賣。

山里的貨很俏，蘑菇又干燥無水分，很快被人買走。

鄭如謙著十幾個銅板眼冒綠，差點要原地蹦起來。

啊，賺錢的覺，他喜歡！

姜笙卻十分謹慎，把銅板一分為二，各自裝起來。

“走吧，去抵押抄書。”

一直到離開集市，也沒見意外發生，姜笙剛要松口氣，走到巷子里就被堵住。

幾個半大的孩子，前后攔截住他們，表吊兒郎當，“出來。”

“什麼出來？”姜笙裝傻，想蒙混過關。

在這個鎮子上生活了七年，從有記憶開始，就知道鎮上有一群霸王乞丐，他們經常恃強凌弱。

家里有男人的不敢惹，家族龐大的不敢，有錢有勢地避著走。

像小姜笙一樣單獨生活，年齡又小，還是個娃的簡直就像是量定做的弱者。

每次撿到點好的，或者了點食，藏不結實就要被他們搶走大半。

以前姜笙也就忍了，畢竟張姑姑說過，強龍那什麼不蛇。

可現在，這十幾枚銅錢是給許默看病的，是三張吃飯的本，姜笙拼死也不能出去。

“還學會裝傻了。”霸王乞丐中為首那個十來歲的男孩子咧一笑，抬手就是一掌，把姜笙打倒在地。

鄭如謙嚇傻了，撲過去用護著姜笙，“你們干什麼，你們不許打人。”

“把錢出來，就不打你們。”半大孩子瞪著眼睛，“不給，就打死你們。”

他揮揮手，幾個小跟班蠢蠢。

鄭如謙又急又氣，他不想把懷里的錢出去，但又害怕姜笙再挨打，完全不知該怎麼辦，只能用嚎啕大哭發泄恐懼。

姜笙在心底嘆了口氣。

看來今天是躲不過了，幸好早前把錢一分兩份，如今只掏出自己懷里那份，一臉疼地道，“能不能給留一點。”

半大孩子呲牙一笑，劈手強過，全都藏進了懷中。

姜笙心痛的臉都白了，哆嗦著說不出話。

半大孩子滿意地吹了聲口哨，一轉，在巷子口看見了個人。

確切的說，也是個孩子，年齡要更小一些，只有八九歲的樣子，手里拎著一木，威風凜凜地看過來。

“把錢還給！”小孩聲音稚，臉卻凝重深沉，活像個小閻王。

半大孩子愣了一下，很快笑了，“我龐大山今天也是開了眼了，現在的小孩一個個膽子真大，連我龐爺都敢威脅。”

“我就不給，有能耐你就來打我們，爺還怕你不。”

他話音未落，小孩就沖了過來，手中木棒高抬起落，竟是直接沖著他額頭劈了過來。

龐大山嚇了一跳，趕閃躲，卻沒想到那木棒跟長了眼似的，也跟了過來，重新劈在他腦袋上。

就一下，剛才還不可一世的龐大山翻著白眼倒在了地上。

小跟班們嚇得不輕，立馬逃走了。

巷子重新恢復安寧。

小孩沉著臉走過去，從龐大山懷里掏出八文錢，還給姜笙。

就是這麼簡單利落。

還完錢，小孩轉要走。

還好姜笙機靈，急忙拽住他袖，眼問道，“哥哥，我想謝謝你。”

小孩一愣，冰塊臉有了幾分裂痕，“不……不用謝。”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爹爹教過的。

“那哥哥，你現在要回家嗎？”姜笙不死心，猶自追問。

小孩沉默片刻，“我不回家。”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姜笙格外開心，熱切道，“我們也不回家，我們都沒有爹娘，哥哥你愿意跟我們一起嗎？”

一棒子就能打暈龐大山的哥哥哎，要是有他在，以后做什麼生意都不怕搶了。

就算因此要多養一張，那也劃算啊。

姜笙心的小九九瘋狂蹦跶，沒注意到小孩不知道什麼時候黯然了神。

良久，他吐出一個字，“好。”

反正，也沒有了爹娘，也回不去那個地方。

出巷子的功夫，三個小孩換了名字。

姜笙知道了這個哥哥的名字方恒，知道他父母雙亡，知道他剛從壞人家里逃出來，知道他昨天才流浪到鎮子上。

也知道，他已經了好幾天沒吃上飽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