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是短短一霎，像是做了一場夢，只見寒雁畫完最後一筆，將筆一擱，睜開雙眼對著眾人甜甜一笑，大家才回過神來。

「李姑娘做好了？」皇后問，對這個小姑娘心中存著幾分喜歡，眼下見寒雁大放彩，心中更是欣賞。

「啟稟娘娘，還不曾。」寒雁說完，子一轉，手一提起邊宮銀盤的一壺酒：「借佳釀一滴！」一手持酒盞，酒釀杯，指尖挑了一滴往紙上一抹，便見畫中多了一抹輕微的明黃。

此酒是浣花釀，用了多種鮮花釀，酒味清甜，是明亮清澈的黃，此刻作於畫上，與黑白墨宣紙相映，些微黃便顯得別樣明亮鮮艷。

寒雁頷首示意，兩個小宮走過來將宣紙鋪展於紅綢墊著的金木底呈現給帝后。皇上在看見那畫時，目一頓，半晌沒有開口。

席上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皇上不出聲，心中開始打鼓，同時對那畫也越發的好奇起來。莊語山和李佳棋對視一眼，心中皆有疑，看著皇上不似喜悅的模樣，更加的幸災樂禍，猜測是寒雁畫的太糟，惹皇上怒了。皇后瞧著那幅畫，神莫測。等到眾人都等的有些坐立不安時，皇上才突然朗聲大笑：「來人，給諸位瞧瞧這幅！」

宮連忙走過來，將宣紙鋪展開呈現在眾人面前，畫上之映眾人眼中時，滿堂筵席中人雀無聲。

不過點點墨痕，濃淡相宜的鋪展，畫上墨似是隨心所揮就，卻又緻的不可思議。只見烽火揚起的城樓之下，軍騎凱旋而歸，將士在下，而遠赫然一抹明黃，便是天子姿。

寒雁所畫的，便是一副班師回朝的軍隊凱旋歸來的盛景，帝王高位，天下昌盛的畫面！

最讓人吃驚的並不是畫上所畫容，而是空白題寫的小詩：百戰沙場碎鐵，城南已合數重圍。突營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不過寥寥數筆，便將一位英勇殺敵，戰功赫赫的大將軍形象描繪出來。那小姑娘不過十一二歲的模樣，居然像親經歷過一般。最是風流的屬字跡，剛則鐵畫，若銀鈎，蒼勁雄渾，古樸卓雅，碎玉壺之冰，爛瑤臺之月，婉然若樹，穆若清風。那爐火純青的墨寶，若不是親眼所見，讓人如何相信便是眼前一位扎著糰子髻，笑的甜的小姑娘所做！便是京城中最出的才子，也寫不出這樣的好字，做出這樣的好詩！

什麼是天才，這便是天才！

莊語山和李佳棋經過最初的驚訝之後，現在只剩下無盡的憤恨。寒雁此刻大出風頭，莊語山就沒有上場的機會了，為什麼！若是是莊府的嫡長，現在大廳上眾人的稱讚就是的了，想到這裏，看向寒雁的目就更是充滿了嫉妒。

而李佳棋卻是恨得發瘋，越看寒雁那張笑瞇瞇的臉蛋越覺得虛偽，明明就有這般才能，居然還能藏的那樣好，而且方才居然做出一副為難的模樣，讓自己喜悅，本就是在耍弄自己。堂堂右相千金的自尊心被侮辱，心中已經將寒雁列為此生最大的敵人。

寒雁沖鄧嬋悄悄眨了眨眼，表示一切沒事，鄧嬋既是激又是疑，寒雁什麼時候書法這般優秀了？方才站在廳中寫字時，鄧嬋幾乎有一種這不是寒雁的錯覺，只因為那背影的風華陌生又耀眼，幾乎令人不能直視。

眾人思緒萬千，唯有寒雁一人立於大廳之上，卻又像是立於紅塵之外，看著那些墨跡，上一世的畫面便如走馬華燈，一幅幅掠過眼前。

沒有人知道，這樣爐火純青的書法，是用怎樣的代價得到的。上一世出了山賊之事後，封閉自己，將自己整日關在清秋苑中。每每到夜晚總是噩夢連連，無法睡，便點起油燈，寫字作畫來打發時間，暫時忘卻那些影。

世上哪有那麼多天才，不過是悉罷了，同樣的字畫，練一百遍，練一千遍，再壞都有七。是以雖然前世的書法平平，可是經過那麼多個夜晚的難眠，也就有了今日的風流丹青。

邊揚起的笑容多了一苦，世人從前只看人前風，哪曉得其中淚。

俊的青年男子不聲的觀察廳中小人兒，那明顯的落寞與傷痛再一次讓他怔然，也令他越發的考究。種種跡象，這小姑娘本不像一個十二歲的年紀該有的事，在上，究竟發生過什麼事？

皇上哈哈大笑，連說了三個「好」字：「沒想到我大宗還有如此人才！這般襟，當是巾幗不讓鬚眉！」

的確如此，比起雲霓郡主的舞蹈和李佳棋的琴音，這一幅字畫掘棄了兒家的，出奇制勝，都說由字觀人，看那瀟灑俊逸的筆墨，便可看出的坦心境。誰家兒作畫沙場，可見這莊四小姐襟開闊，倒比別家兒多了些見識。與此一相比較，李佳琪的那首曲子便落了下乘。

在座的不乏英武將士，對寒雁便是更為激賞，難得遇到這般不造作的小姑娘，說話又坦天真，實在讓人不能不喜。

寒雁再次拜了一拜，才笑道：「這幅畫便是慶賀大宗西北大捷，將軍戰場殺敵，當是大宗英雄，如同那邊的題詩一般。大宗有皇上這樣的明君，又有將軍這樣的臣子，一定會更加繁榮鼎盛。」

說完朝將軍笑了一笑，磊微微一愣，似乎是沒想到寒雁會這麼說，對上清澈的雙眼，不有些赧然：「微臣只是盡分之事，英雄二字愧不敢當。」

皇上卻是哈哈大笑：「將軍也不必謙虛，朕知曉這次你是功臣，莊姑娘說的沒錯，有了你，我大宗的江山才會更加繁榮鼎盛！」

氣氛瞬間熱鬧起來，臣子們見皇上龍心大悅，紛紛誇讚將軍功偉績，吹噓天佑大宗。寒雁心中鬆了口氣，雖說是大家千金們的才藝比試，可是今日的宮宴畢竟是為了慶祝西北大捷，不能本末倒置。這一番話倒將重心拉了回來，也間接的向將軍示好。這位將軍為人明磊落，日後也是太子一黨中重要的心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