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寂也聽到了，笑著道：“南陵小報今日格外的早啊，殿下，該給敏先生記一功，只是經過今日，陛下必定會知道南陵小報是蕭王府的。”

 云淵著上朝服的刺繡，微微笑了。

 今日的報必定會為云靳風澄清，但是，這些年報的公信力已經大大減弱，大家寧可相信南陵小報里的消息。

 陛下想封口，不容易的。

 早年間，南陵小報只寫些達貴人院趣事艷事，并未干涉朝事，所以朝廷不會止，反而覺得能約束貴族，讓他們謹言慎行。

 養兵千日，用在一時，如今便是南陵小報發揮作用的時候了，被知道了也不要，反正他又不止一份小報，這些年輿論這一塊，他掌握了大部分，就連朝報報里也有滲。

 經過街的時候，藍寂下去買了一份小報，挑了要的讀給云淵聽。

 小綠于蜀王府前自盡時說的每一句話全部都抄了下來，場面寫得繪聲繪，仿佛親臨在場觀看一般。

 落錦書被懷疑是兇手，蜀王云靳風滿城搜捕，還把皇公貴族家的府邸搜了個遍，最后搜到蕭王府去，聽聞還傷了蕭王。

 又聽聞說落錦書救了蜀王妃，還把腹中孩兒一同接生，最后圣上降旨，讓落錦書去醫治蕭王殿下，若能治好則賜婚他們二人。

 這兩個部分，是以猜測的口吻來寫的，但是也必將引起熱議。

 “爺，您該不會真的要娶落錦書吧？”藍寂讀完之后，覺得這部分寫得不妥，其實敏先生可以去的。

 云淵抿片刻，面容線條和，更顯溫潤，“本王說了不算，要同意。”

 “同意的話，您真娶啊？”藍寂瞪大眼睛。

 他覺得落錦書沒法子不同意，因為這是圣旨，落錦書反對不起。

 但爺可以反對啊！

 落錦書離開蜀王府時掌摑了冷霜霜讓他覺得解氣，但是，蕭王府真要有主母了麼？

 “不好？”云淵問道。

 “不能說不好的。”藍寂現在盼著能救回高大人他們三個，如果能救回來，論能力來算，落錦書確實很好。

 他添了一句，“就是長得一般。”

 側頭想了一下，也不能說一般，好看肯定是好看的，就是沒有爺好看，爺多好看啊，就沒見過比他好看的，無論男。

 云淵淡淡地道：“你幾時開始以貌取人了？”

 “我錯了。”藍寂頓時想起爺最不喜歡人家論相貌的，往日但凡有人說驚艷于他的容，他都要不高興。

 蕭王妃多年無主母，一切都好，如果落錦書了王妃，府中的事必定是攬管，那估計有許多不便吧。

 子善妒，當初魏國公家過來說親，晦地說要把紫和的人外調出去，不許留在爺邊伺候，否則瓜田李下的牽扯不清，毀了名聲。

 后來戚國公家悔婚，紫還慶幸說虧得婚事沒，否則連王府都回不來。

 想到這里，藍寂沖口而出，“爺，您干脆娶了紫得了，反正……”

 長一，疾如一道弧線，藍寂從馬車滾了下去，灰頭土臉地滾了兩圈才站起來撒丫子追。

 說說而已嘛，殿下這麼認真干什麼呢？而且紫有什麼不好的？至比落錦書好吧？

 馬車抵達東華門，一名穿紫裳的明艷子上前，躬行禮，“殿下！”

 藍寂掀開簾子，一拳朝紫的拱手打過去，“紫，你這趟差事辦得利落啊。”

 紫白了他一眼，“我幾時辦過不利落的差事？”

 云淵道：“可有上朝的大臣路過瞧見你們了？”

 “回殿下的話，徐大人，龍大人，祝大人，還有幾位閣的員都瞧見了。”

 云淵微微頜首，“行，你把人先押回蕭王府，聽候置。”

 藍寂一怔，“押回去？不是殿前狀告麼？”

 云淵微微搖頭，“本王不上朝。”

 紫和藍寂對一眼，有些愕然，不上朝？不上朝這一大早來做什麼啊？

 爺如今心底盤算的事越發人看不了。

 云淵抿直了，片刻才道：“進了這東華門，便會有人等著本王。”

 “為何啊？”藍寂還在問，便見紫已經拱手退下，率著的紫衛把蜀王府派出去的人押回去了。

 殿下的吩咐，從來都不問，只遵照著辦就是了。

 云淵拍了藍寂的腦瓜子一下，“用你的腦瓢子想一下，他敢讓本王到朝堂上去嗎？咱們做這麼多事，只為能與他坐下來談條件。”

 藍寂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如此，殿下您原先說要廢掉云靳風，還以為您只針對云靳風設下這麼大一臺戲呢。”

 云淵角輕嘲，“他不配，但經此一事，他在朝中地位也將一落千丈。”

 若擊退百余殺手，只為一個云靳風，未免抬舉他了。

 藍寂扶著他下了馬車，緩步往東華門走去，“到朝廷上去說，豈不是更好？”

 “那你就是著陛下在朝堂上袒護云靳風，滿朝文武縱早知道他偏寵云靳風，但這麼明目張膽豈不人心寒？這事一旦傳開去，皇權將被質疑，皇家面還要不要了？這江山還要不要了？”

 藍寂連連點頭，“您說得對，確有此弊端，那此番談判，您想要什麼呢？”

 云淵腳步凝了凝，眸漆黑深沉，他想要什麼？他想要的很簡單。

 進了東華門，果真便見杜公公站在里頭恭迎，一見云淵便上前笑著說：“請殿下安，今日龍單臺上的軍看到您的馬車進了街，知您今日能上朝，必定是傷愈了，前去稟報了陛下，陛下龍心大悅，特意命老奴在此迎您去明德殿用早膳。”

 云淵淡聲道：“有勞！”

 杜公公在前頭帶路，藍寂扶著他一路前行，宮墻森森，金碧輝煌的殿宇被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晨靄中。

 日未出，薄霧還沒被穿，半夜下過一場雨，到都是漉漉的一片。

 秋風一吹，便憑添了幾分寒意。

 明德殿，一宿不眠的景昌帝臉鐵青沉，額頭青筋跳，遏下的怒氣不斷翻涌，從昨晚得知殺手悉數被殲，到方才風兒宮說挖墳的人落在蕭王府手中，他滿腹怒氣便攪得心頭發。

 云淵，你莫不是惡魂轉世，怎都死不去。

 “父皇，他殿后，便軍伏殺了他吧。”云靳風咬牙切齒地道，眼底灌滿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