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負責照顧編號 016 的手怪。

你沒想到他會有人形態。

就像你沒想到你們會相。

1

你為了更高的學歷，通過重重考驗加了一個科研小組，進組之后你才發現自己的課題組在這個有名的高校里毫無知名度。

待你規規矩矩地跟著師兄師姐們學了一些簡單的檢測方法之后，你的導師讓你簽了一份保協議。

事實上你的導師在進行一項的生實驗，他的每一位學生都必須簽署保合同。你作為他新招來的學生，雖然不能像師兄師姐那樣接到更深的實驗，但老師還是給你們安排了任務——你的任務就是照顧編號為 016 的實驗。

那是一個浸泡在營養中的不明生，它的上長滿了像章魚腳一樣的手，你看見手上的吸盤正在防彈玻璃上，手上的經絡清晰可見。塊有規律地細微律，偶爾展著手表明它活著。

它是 016。

這是一項可怕的生實驗，而你與你的三位同門各自負責了一個像這樣的怪異生。除了自己的一些生測實驗，你每天還要做的就是記錄這個生的各項指標，統計好后上報給你的大師兄何歷。

你的師兄何歷外貌出眾，待人親和，做事認真負責，是最老師喜歡的學生。你平時也到了他的不照顧，也從他那得知了一些無關要的消息。

這個生是將多種海洋生和人的基因相結合在人的細胞中表達，通過細胞離培養后慢慢長到了這麼大。他們的實驗已經進行了 5 年，016 經過五年時間長現在這樣。

何歷幾乎參與了整項實驗，當說到這些的時候他一向平靜的臉上出現了癡迷和癲狂。

每次說完他還會溫地你的頭，鼓勵你好好干，實驗室不會虧待你。

你懵懵懂懂地點頭，臉因為這項親昵的舉止微微泛紅。

你幾乎每天都要花上一兩個小時在這個封閉的實驗室里。因為機測量 016 的數據需要一些時間，所以你在這段時間里也經常做點別的來打發時間。

你一一記錄著電腦上顯示的 016 的生命征數據，這個每周都需要匯報給師兄和老師，除此之外你每三天還需要更換一次營養。

016 生活的地方就是個封閉的超大型魚缸，只開了一個 5cm 左右的小孔，方便放管子通氣和排水。而這個孔也經過特殊理通了電，防止 016 做出任何危險舉。

看著里面的怪異生，你的思緒飄到了很遠，你的手也不自覺地上了冰冷的玻璃。

016 扭著它的手。

你有些驚訝，016 很活，你在這的大半個月里從沒見過它有任何作，除了在更換營養的時候它會有一些舉或者偶爾展一下它的某手。

像今天這樣的游還是第一次。

你看見它慢慢向自己的方向移，立刻去拿來了自己的實驗記錄本和筆，觀察 016 的下一步舉。

可它像是定格住了一樣，又沒了作。

你心中一陣失，垂下了頭，左手上了玻璃。

你低頭看著自己的鞋子，余中瞟見一的手出現在視線中。

你驚訝地抬起頭，發現 016 出一的手也在了玻璃上，與你的手掌相重合。

「？」

你把手向右邊挪了挪。

016 也跟著挪了挪。

再嘗試了幾次，你發現 016 總是把的手與你的手掌重合。

這或許是一種想要流互的意思？你欣喜地在本子上細細記錄著，然后又仔細觀察著 016 的外表。

你沒有在這個大球上看見其他的，可以說這個大球上除了有十幾手以外沒有別的東西了。

但不知為何，你總覺得 016 同樣也在打量著你。

2

經過這次小小的互之后，你和 016 之間的關系似乎近了一步。當你靠近 016 的時候，它會出自己的手仿佛在打招呼。而你還發現不管你走到房間的哪個位置，016 總是會在離你近的那個方向。

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但你確實和這個怪之間有了一些……默契。你不知道其他實驗和他們的觀察員之間是不是也會這樣。

你猜測 016 或許是對你興趣的。

「016。」你著它的名字，其實它沒有名字，這只是個編號。

016 可能不知道它 016，但它因為你發出聲音揮舞著自己上面的幾手。

它可能有一些意識，也許經過特殊訓練 016 能與人類通。

你在日記里寫著：10 月 13 日，016 對它的名字有些許反應。

漸漸地，隨著你它的次數變多，它對 016 的反應越來越迅速，

似乎明白了這是它的名字。

你把這一項新發現告訴了你的師兄。

何歷很驚喜，也試著了它的名字，可大塊就像半個月之前那樣沒有任何作。

你有些尷尬，了自己的頭，小聲地呼喚它的名字。016 有了反應，它向你游過來。

「看來還是得靠小圓你。」何歷意味深長地看了你一眼。

「也可能是它對你的聲音還比較陌生，可能你多試幾次就行。」

「小圓，我們從監控里看到 016 對你產生了前所未有的親近。你是第一個能與實驗互的人類，這在任何其他觀察人員上都沒發生過……」何歷托著下沉思，「這或許對我們的實驗來說是一個重大突破。」

聽到這里你心中一喜，眼睛也亮了起來。

在你們說話的同時，你沒注意到 016 向著你的方向，兩只手在了玻璃上，就像是人出雙手一樣。

3

由于前一天晚上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下起了大雨，你淋了雨后有了冒的癥狀。

到實驗室之后你的狀態很差，不停咳嗽，你不得不戴上了口罩。口罩下你的臉紅撲撲的，眼神渙散，明顯是發燒了。

你強打起神，像往常一樣打開測試儀等待上傳 016 的生命數據。

「咳咳！」

你的頭腦有些發昏，聽著耳邊不斷傳來機的嘀嘀聲，想著今天要早點結束回去休息。

可下一個恍惚讓你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手上的材打翻在地上發出金屬撞的聲音，尖銳的鑷子也不小心在你的上留下一道淺淺的痕。

「嘶——」乏力而沉重，你一時沒有爬起來干脆就坐在地上。

忽然一個冷膩的纏上了你的小臂，看清楚后你差點驚呼出聲。

016 的一只手從僅有五厘米寬的出風口了出來！它在你！

你知道為了防止 016 的出逃，出風口其實是通了電的，只要 016 出手就一定會被電到！

第一次被非人生，你沒有到毫的害怕，反而有一種新奇，似乎從手上小小的吸盤上到了 016 的關心。

仔細一看，的手上還有細小的傷痕。

016 在你的手臂上纏繞留下了黏膩的痕跡，是水混合著它表的特殊。它慢慢到你的傷口，輕輕，似乎是在安你。

「016……」是在關心你嗎？

說實話你為它的舉到驚訝，你在想這個實驗是否擁有人類的，這種奇怪的人造生也能擁有人的嗎？

一瞬間，你的心中五味雜陳。你的視線在這手和 016 困在玻璃缸的巨大軀之間來回轉移。

「謝謝你。」

看著 016，你莫名想到了自己家中養的那只狗狗，了那手，覺得這個怪變得可了起來。

見你似乎恢復了一些力，016 慢慢回了自己的手，實驗室設置的電流還是很疼的。

016 還是在玻璃上，如果它有眼睛，那一定是放在你的上。或許它真的有眼睛，只是你看不見。

你看見那剛剛回去的手和別的手相比變得僵，上面還有細細小小的傷痕。

「疼嗎？」你問出口后笑了笑，覺得自己有點傻。你湊近，把手在冰涼的玻璃上。

016 配合地出它沒有傷的兩只手，傷的手藏在了它后，像是不想讓你看見。

你的眼中流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溫。你發現你好像對這個實驗有了不一樣的，它在你的眼中也變得不再丑陋怪異，圓潤的球看久了竟也有幾分可。

4

016 出事了，因為它竟嘗試著想要從玻璃缸中逃出來。

它的變異染中整合了章魚基因的片段。

不是完全封閉的容是關不住它的，對章魚這種狡猾的生來說，只要有一隙就足以讓它逃。

你從師兄那里聽說了有關 016 的事，以及一些后續的相關理。

他們加大了電流，加固了玻璃，并在營養中添加了一些能讓它安定但不足以對造傷害的特殊藥劑。

自從 016 想要逃走，實驗室就止了許多人進，其中就包括你。

再次見到 016 的時候，已經過去兩周多了。

當 016 看見你的時候，它顯得極為興——盡管它是一個大球，但不知為何你就是能到，而且這種緒也在電腦上轉化為可測量的數據。

「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就仿佛一對重逢的摯友，你向它打招呼，你們倆之間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

眼尖的你發現 016 似乎不一樣了，球上竟出現了一痕跡，像是一道裂。而那球外包裹的皮質也與以前不同

。

這已經不再是球了，更像是一種的殼。

這是什麼況？

你是在擔心著 016 的，思考自己是否需要把這個發現上報。

翻看了一下之前的各項數據記錄以及暫時頂替你位置的何歷寫的記錄，你并沒有發現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

實際上幾天前何歷就在觀察報告中寫到了那一條裂，這幾天有愈變愈大的趨勢。

你的眉頭皺，死死盯著那條裂。似乎有什麼約要浮出水面了。

可沒到一周，你再次被止進 016 觀察室了。

老師沒有說明原因，也不打算告訴你，他直接命你去真正的實驗室跟著一群實驗人員進行營養劑的配置。

實驗室似乎需要大量營養劑，每天箱配置都不夠。你聽同組的人說這是要運往 016 的觀察室。

「加大劑量，全部倒進去！」負責人訓斥著一名年輕的研究員，「趕！」

「好！」

你的心臟在狂跳，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裝作自己毫不在意，眼睛瞟到藥劑罐，上面著鎮靜劑的主要分。

5

屏幕里的錄像讓你臉發白，嚨發干，全抖著，雙手握，指甲狠狠掐進了掌心的中，強迫自己不要驚聲尖出來。

觀察室里 016 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男人。

他閉目泡在營養中，上半是人類男人的軀，下半卻長著章魚的角。

聯想到最后一次見到 016 上的裂，你腦海中閃現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實驗功了，我們創造了一個生命。」何歷的話如同驚雷一般在你的心臟劈下一刀。

「一個完的生命。」

創造，一個生命？

「你們怎麼能做人實驗！」你大喊，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尖銳，「這違背了科研道德倫理！這本就不應該被創造出來！」

何歷漆黑的雙眼倒映著你扭曲的臉，你歇斯底里，死死盯著屏幕里的那個被創造出來的詭異生。

「那你要殺死他嗎？」他戲謔道，你轉過頭看見他雙手抱，一臉鄙夷地看著你。

殺死 016？

他是個從球變來的怪，就算他有一半是人類的軀，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殺死一個怪，有什麼不可以呢？

你沉默了。

他和你都深刻地意識到，你下不了手。

「小圓你看，這是多麼完的藝品……」何歷的指尖在屏幕上劃，放大玻璃里的男人，你能清晰地看見他的臉。

這確實是一個麗的造。

他的臉上長著像人魚一樣的魚鰭，海藻一樣的黑頭發浮在水中映襯著潔白無瑕的。

像沉睡的靈。

你不知道他們還在基因上了什麼手腳，打造出這麼妖孽的臉。

明明閉上眼看起來是那麼純潔無瑕，可下卻有著無法忽略的手，讓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可怖的怪。

得詭異而忌。

他不是人，上的一切都彰顯著他是不容出現在這世上的生。

何歷臉上的瘋狂更讓你覺得惡心。

他從后掏出一份文件和一張銀行卡。

「簽了這個，你就真正地加我們了。」

你冷笑：「要是我不呢？」

他的眼鏡閃過一亮，輕輕湊近你。

「你覺得你有選擇嗎？」

6

工作人員公事公辦地給你套上潛水服戴上氧氣瓶和面罩。

曾經你以為相親相的實驗室同門，在這一刻都化為了助紂為的殺人兇手。

沒有人在意你的哭喊和哀求，每個人都面容冰冷。

下一秒，你被機投水中。

你的心跟著一起絕地下沉，落水的瞬間你看見不遠的攝像頭。

一群冠楚楚的人行著草菅人命的事，他們在攝像頭背后屏息凝神，等待著即將發生的一切。

你第一次發現原來這個玻璃缸有這麼大，你在心中祈禱著自己下沉得再慢一點。

命運沒有那麼眷顧你。

這是大自然中生的本能，它們早已將對外的警覺狠狠鑿進基因。

他醒了。

你與一雙好看的碧藍眼睛對視。你從他的眼里看到了幾分的迷茫。

但這并不是什麼初生的，殘暴深埋在他的脈里。他壯的手早已向了好幾個研究人員。

事實上，自從 016 蛻變現在半人半的樣子之后，這里的安保措施就不斷加強，營養中的鎮靜劑濃度也在不斷提高。

你被這雙眼睛看得骨悚然，你害怕到失聲，你的胃開始搐難，頭腦發昏，太狂跳，全的都在沸騰，囂著快逃跑！

這是在面對未知時的本能反應。你在這個怪面前就像是送到里的獵。

會被他殺死的！

恐懼擴散至全，你想要活命的天驅使著從強大的捕食者邊逃。

你不顧自己的作有多麼狼狽可笑，只想手腳并用地逃離。

可是你忘記了這個明玻璃缸中沒有一寸一厘可以供你藏。

你完完全全地暴在他的眼中，暴在攝像頭外的冠禽眼中。

他們都在等待著這出戲的結局。

它會把你撕碎嗎？

手慢慢爬上你的，你閉眼等待著它從你的腳腕纏到你的氧氣罩，住脖子，奪走肺中的所有氧氣。

你所想象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016，或許還可以這麼稱呼他，正用手輕輕挲你的，像是在安你的緒，同時把你帶近，短你和他之間的距離。

你看見他的一張一合，像是在說話，可是隔著氧氣罩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恐懼逐漸在心頭消散，換來的是你的疑和警惕。

漸漸找回理智的你驚訝地分辨出 016 的型，他在細細喚著兩個字。

「小圓。」

7

你在病房里待了接近一周，這一周里有許多人都來看過你，甚至連你那個一年見不上幾回的老師也來了。

所有人都戴著一副面，假借看你的名義想從這項史無前例的實驗里分一杯羹。

你冷眼看著這些共犯。

「你的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吧？」支開其他人后，何歷笑瞇瞇地開口，他的意思不言而喻。

胃里一陣翻涌，你唾棄怎麼沒在第一次就看清這張丑惡的臉。

這個白的房間不夠你躲避一周，儀測出的數據無法作假，一切都表明現在的你很健康。

你躺在病床上，頭頂慘白的燈晃得刺眼，明明頭很痛卻還自似的不肯好好休息。

你無數次打開手機，想要撥通父母的電話，卻無從下手。有一次你甚至手打了過去，不到一秒又死死摁掉。

你想報警，但腦子里閃過的是何歷你簽的協議。

他們早就在你的手機上了手腳。

他們如此放肆，罔顧人倫，你不知道這項實驗背后還有什麼。實驗室只是一個幌子，他們想創造新的生命。知曉了這里真正的，你的老師和他背后的人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他們現在就是把骯臟的淤泥使勁往你上涂，要拉你一起，你這輩子都別想把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你突然狂笑起來，回想自己安安穩穩普普通通的前半生，想到父母家人的臉，再想到自己剛進實驗室的懵懂雀躍。

好像所有人除了你都在這個黑夜里沉睡著，周圍安靜得可怕。但你知道自己正被注視著。

你從宿舍里搬了出去，他們在 016 的觀察室旁邊給你準備了一個房間。

室友們不知道幕，只是羨慕你有了一個自由的單人間。

牢籠。

空的房間，家都是臨時買來的，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空氣里還彌漫著實驗藥劑的氣息。

墻壁上安置著一個不加掩飾的攝像頭監視著你的一舉一。

「昨天半夜怎麼打了個電話呀？發生什麼事了嗎閨？」

手機里彈出來自父母的語音消息終于讓你崩潰大哭。

你卻回復道沒事。

對方還在輸中，很快又彈出來一條語音。

「馬上暑假了，你們實驗室放不放假喲？你爺爺都說想你了，回來給你做好吃的。」沒有暑假，可能很長一段時間你都不會和家人見面。

「猜猜我們在哪？今天你大舅請客，我們又吃火鍋了……」

耳邊其實已經不太能分辨清媽媽的話，你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為什麼是你？

明明你只是想要按部就班地讀書，順利畢業，借著名校的環找到一份面的高薪工作。

你在想當初為什麼要去接近 016，為什麼要因為它對自己表現出的親近而高興？如果自己和曾經的其他檢查人員一樣只是公事公辦是不是就不會到現在的地步？

痛苦和怨恨在心中織，苦從心口蔓延至里，甚至萌生出一個暗至極的念頭。

如果沒有 016……

如果實驗失敗……

想到這里，你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趕出腦海。

惡意像一顆種子在你心中生發芽。

這是一個違背倫理道德的怪，他本就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上不是嗎？

8

第二天你開始照常工作，協議里還多了一些別的事。

你被要求每天與 016 一同相 8h，與他進行流互。

因為你也為了實驗的一部分。

0

16 在見到你的時候就顯得格外興，你清楚地看見他后的手在水里擺著。

怪。

說不害怕是假的。

你移開視線，神自若地走了進去，打量周圍的環境。

從進門就聞到一奇怪的味道，像是多種氣味混合夾雜著細微的鐵銹味。

關著 016 的玻璃外有沒干凈的跡。

心臟在看見紅的一瞬間猛地加速，你甚至生出了想要轉逃跑的沖。

一直以來你與 016 相，它圓潤的球形狀讓你忘記了這是一個有著野基因的殘暴怪。

飼養員難道就不會害怕自己從小養到大的老虎獅子嗎？

你握了袖子里藏起的小匕首以防萬一。

周圍的測量儀散落一地，有幾電線有被扯斷的痕跡。

盡管你想做出一副輕松的樣子，雙手的微微抖還是暴了你的恐懼，你甚至好幾次都沒能把線進儀中。

一個小時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016 沒有任何靜，像是乖巧地等待你的每一步作。

你知道那雙碧藍的眼睛一直放在你的上，你不敢去看。

整個空間里只有拿東西發出的聲音和儀發出的嘀嘀聲。

測量，記錄，存檔。

等像以前那樣記錄下了 016 的生命征數據你就連忙離開了實驗室，腳步作都顯得急促。

在用力拉厚重鐵門上的加重鎖后你終于背靠在門上舒了口氣。

后的冰涼平息了些許恐懼，也讓你找回了理智。

你沒看見 016 在見你頭也不回地離開時，好看的臉上出現了一傷。

他人類的雙手在玻璃上，低頭看著自己還在律的紅手若有所思。

一連三四天你都只是做一些測量工作，很快你就被去辦公室。何歷給你看他手機上的聊天記錄。

【謝謝你們平時對圓圓的關照。】

這是你媽媽的頭像。

赤的威脅。

因為你沒有按他們的要求去做。

9

深吸了一口氣，你費勁地扳開沉重的鎖。

實驗室里燈敞亮，明明是最佳室溫卻打了個寒戰。

收回思緒，你要打起十二分神應對今天的任務。

從今天開始你將真正地要把自己大部分時間放在一個怪上，同時你的生命也放在了一個傾斜的天平上。

你冷靜了許多，手上的作也更加麻利練。

整理好儀之后，你思考著應該如何消磨這接下來的 6 個多小時。

「xiao、yuan……小圓……」你聽見一個聲音在說話，像小孩在牙牙學語，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是 016 在學著你的名字。

他以為你又要像前幾天那樣離開。你看見他雙手在玻璃上，他從還是個球的時候就很喜歡這樣。

時隔多日，你們再次面對面，只是中間隔著一道厚實的防彈玻璃。

記憶開始倒退。

那天你以為會被勒死，但 016 只是用紅的壯手輕輕你的，面膽怯地看著你。

就好像你才是那個殘暴的捕食者。

一瞬間，你仿佛聽見攝像頭背后的歡呼聲，很快就有幾個穿著防服武裝完全的人出現。他們用電惡狠狠地威脅 016，把你從水里撈了出來。

你忘記了 016 的手盤繞在你的小上不愿松開。

如果 016 有的話，他現在或許是蹲著的。他在以一個較低的姿態仰頭看著你，碧藍的雙眼里出些許期待。這雙眼睛讓你想到了曾經在電視上看見過的小鹿，帶著初生的懵懂以及對你的信任。

他討好似的把頭靠在玻璃上。

剛好是你出手可以到的高度，而你也鬼使神差地出了手。

這麼厚的玻璃也可以傳遞溫度嗎？

明明沒有真正地到他，溫熱卻源源不斷從掌心傳來。

你被他的眼神和作刺痛。

你的心復雜，因為造如今不幸的正是眼前這個怪。

10

「我想大家也都看見了，016 只對一個人沒有表現出明顯敵意。」會議室里，何歷指著曾經的錄像說。

他在展示 PPT，PPT 題目是實驗 016 號觀察研究階段總結匯報。

在你休息的那段時間，實驗室找了其他人去替代你的工作。

畫面上 016 像只困在牢籠里無助的野，警惕地看著屋子里一群穿著白大褂的陌生人，注視著所有人的一舉一，嚨里發出低低的嘶吼威嚇，他壯的手一遍一遍地撞擊玻璃。

沒人上前，他們手拿武往水里投放大量帶有安睡的藥，等睡著后在他的全滿了管。

你看見

他閉著眼睛因為難而蹙眉。

你從沒見過 016 上的管子，也不知道有何用。你沒問。

有個倒霉蛋在 016 還沒完全昏睡的時候離玻璃太近，手立刻從通風口鉆出來拽住他的腳踝。

那科研人員像布偶一樣被 016 在地上拖行，張大高呼救命。

隨同的其他人抄起一旁的手刀狠狠地扎進手，016 吃痛松開了他，而另一人趁機斬斷。

手臂的手在地上彈跳了幾下。

他們把切下來那節手臂的手用白紗布包好帶走了。

看起來那個被拽住的人除了到驚嚇也沒有任何閃失。

幾天前看見的那攤是 016 的。

你垂眸，眼神晦暗，注意到幾藏在 016 背后的手在輕輕挲著傷口。

所以是因為害怕出事馬上就讓你回去工作了。

那他們就不擔心你出什麼危險嗎？

何歷還特地把 016 和你對視的視頻界面放大作為對比。放大的圖片可以讓會議室里的所有人看見，你難堪得別過頭。

「其他人都不能接近這個編號 016 的實驗嗎？」有人發言。

何歷點了點頭：「目前來說，是的。」

「這或許是……一種雛鳥結。」

他說完用一種復雜的眼看著你，周圍人順著他看向你，每個人都在打量你，他們臉上神各異。

目如刺。

你莫名開始心慌，覺自己像個一樣任人觀賞。

能與怪流的人在正常人眼里也會變一種怪嗎？

會議室里安靜了一會兒，會議桌最邊上的一位戴著口罩的老者開口。

「進程太慢了，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讓他配合其他人員，盡快展開下一個階段的研究！」

11

何歷總結得沒錯，016 完全不會傷害你，對你沒有表現出敵意都是保守了的形容詞。

他很聽話。

他會在你每天到來的時候用笑容迎接你，會邀功似的重復前一天學會的容，還喜歡把頭在玻璃上假裝在被你。

要不是 016 的外形沒有任何明顯狀，你都要懷疑他的是不是還混了大量狗的基因。

他在你面前展現出超高的智商，很快就學會了人類的流方式。除此之外你還發現他在觀察你的作并試圖模仿。

雖然他可能詞匯量不夠，但你們已經可以相互理解對方的意思了。

自從上次會議之后，你就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實驗室急于開啟下一步試驗，需要更多人被 016 接。

你從來沒有想過做一輩子科研，更沒想過要把自己的命運與 016 捆綁在一起。

實驗室許諾了你一大筆金錢，盡管你不厭惡 016，甚至偶爾會覺得他可，但你絕不可能拿自己今后十年、二十年甚至整個后半生的自由去換。

他可以一生都被困在這個不到 100 平米的玻璃容中，你不行。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016 的心智或許跟幾歲小孩差不多，對周圍人和事的害怕與警惕不過是他的本能。他雖然是一個混雜著各種生基因造出的產，但畢竟還流淌著一半人類的。

換句話說，他需要被調教。

你搬了一把椅子在玻璃缸外，拿出準備好的故事書像對待兒園的小孩一樣頗有耐心，給他講了好幾個通俗易懂的寓言。

016 乖巧地趴在自己的手上聽你講話，眼神亮晶晶的。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友善對人才會得到周圍人的喜歡。」說完，你打算翻開下一個故事。

「我友善，小圓喜歡我嗎？」016 忽地開口，等待你的答復。

心臟抖了一下，你愣住幾秒，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書頁都被你皺。

你在止不住地興。

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這是你在等的一刻。

016 需要你的引導。這是你的機會！

讓他慢慢接其他人，你就可以掙沉重的枷鎖逃離這個實驗室。

你忽然到格外愜意。你瞇起了眼睛，湊近 016 的臉，看見他因你的靠近出有些扭的表，白皙的臉上著淡淡的紅，手在胡擺著。

他略帶怯的雙眼里清清楚楚地倒映著你真心哄騙他的模樣。

「當然喜歡。

「但是呢，如果 016 可以對其他人友好一點，那我就更喜歡啦。」

12

事走向正如你預想得一般順利。

你首先是取得上級的同意，把 016 從巨大玻璃缸中放了出來。

「想和，小圓，。」他在水里這麼說。

>

而真正站在地面上時，這個半人半的高大詭異生有些手足無措。

他渾赤，白皙的軀一覽無，上每一塊都如同希臘雕塑被心刻畫。黑的長發漉漉地粘在臉上，不斷有水珠流下，消失在起伏的壑之間。

地上一大攤水。

之前隔著玻璃在水中你還不覺得，此時 016 站在面前你甚至可以到他軀下脈僨張的熱度。

你直直地盯著他看了好久，直到一個微涼有韌的活攀上你的小。

手所到之留下了膩的，手上的吸盤留下了一道道紅印，你因為這種奇怪的而微微戰栗，甚至生出一種的麻快。

016 眼尾泛起不自然的紅，碧藍的雙眼中著你未察覺的。你只當那是，如初醒般干咳了一聲，胡抓起一邊的白實驗服丟在他上。

「把這個穿上。」

016 拿起實驗服，偏著頭問：「穿？那是什麼意思？」

你失語，看著一個生來就沒穿過服的大家伙，不知道從哪里開始解釋比較好。

「把手抬起來。」你上前去幫他穿服，發現自己只能堪堪到他下的位置。016 的手很大，他就算是收起了手站在地上也有接近兩米高，你不太夠得著他抬起來的手。

下一秒你的臉在一個略帶涼意的上。

他的雙臂環住了你，這是一個溫的擁抱。

不到 1 秒你就推開了他，你從沒想過 016 會做出這樣的舉因為你從沒教過他這些作。

你從他的雙眼中看見自己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他解釋著：「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這樣……」

大腦因為沸騰有些不太清晰，你走到實驗室角落的洗手池前用水拍了拍臉，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過度反應。

一轉過頭，016 已經把實驗服穿在上了，實驗服是你的尺碼，所以在他上顯得格外……局促，有些稽。

016 是實驗，是你們的研究對象，從學上來說，你不該用異樣的眼去看他。

「還是了吧。」

13

016 開始在實驗室里自由活了，你們擔心他會使用一些儀設備，于是把他轉移到了另外的房間。

這個房間更大了，沒有任何儀設備，有一個下沉式的巨大池子，旁邊還放了一些人使用的家比如床和桌子之類的。

你懷疑這個房間是早就準備好的。

016 在你的引導下，慢慢地開始不再抵其他人員了。

第一次帶領別的工作人員時，他們還很害怕，著全套裝備小心翼翼地挪到 016 面前，在他揚起手的時候還閉上了眼睛。

你先是在給 016 檢查的時候，讓 016 習慣周圍其他人的存在。隨后你開始讓其他人慢慢上手測量征數據。

某次一位研究人員不小心用鑷子扎到他時他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你沒想到 016 可以這麼快適應。

后來你開始不去實驗室了。你提前告訴 016 自己有事，第二天會有其他人來，然后躲在監控室里看他不吵不鬧任由研究人員的擺布。

這是你這幾個月來最開心的一天。

一切正如你想的，016 如同新生兒降臨在這個世界上，他只是需要正確的教育。

這幾個月的生活早為你的夢魘，你幾乎每晚都會夢見自己被推進水中，被 016 撕碎的可怕景象。

從現在開始，他不再是非你不可，你好像終于可以把自己從這個詭異的實驗中剝離出來了。

你馬上就要自由了。

監控可以清楚記錄下實驗室里所有人的每個神和每一句話。

兩名研究人員談笑間戲謔稱 016 為「怪」，還提到了你的名字。

016 不知道「怪」是什麼意思，但他因為他們吐出你的名字而不悅。

「你說這個怪會有自己的思想嗎？」

「別想太多，怎麼可能。」

在工作人員做完最后一步記錄時你就離開了監控室。你錯過了他們的對話，也沒看見 016 異樣的表。

防護門打開又關閉，實驗室里又只剩下 016 一個。

016 里呢喃著剛剛聽見的陌生詞匯，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再次看向自己下的手。

這里和你不一樣。

14

你連續一周沒有去過實驗室。

這一周你都在監控室里看著 016 的況。

不管是他的表現還是他的征數據都表明一切正常，他習慣了。

你向何歷申請了一個七天的假期，上級很滿意，很快就給你批了假。

你終于可以放松了。

父母不知道你上發生了什麼事，但很高興可以看到你，吃完飯后為你計劃這 7 天怎麼 A 安排。

久違的回家讓你到無比親切，你躺在臥室里的大床上，聞著悉的氣息，還有種不真實的覺。

第二天還是在這張溫暖的大床上醒來時，你心中懸著的石頭終于放下。

這一系列離奇的遭遇就要畫上一個句號了。

15

假期到了末尾時，你突然收到發小的婚禮請帖。你和從小一起長大，就算這幾年因為學業和工作你們疏于聯系，但你還是很想見證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刻。

你打電話給何歷，大概是 016 的況很穩定，他爽快地答應了，還給你打了一筆不菲的獎金。

你滋滋地收下，改簽了車票，告訴父母自己的假期又延長了幾天。

半夜，一陣急切的敲門聲打碎了你的夢。

坐上飛機的時候你的大腦還有些發蒙。

你沒太聽清何歷在電話里的說的話，只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

016 在今晚突然變得很狂躁。

你家所在的城市離學校其實不遠，飛機停在學校的場上，總共花了不到一個小時。

邊吹來一陣風，你忍不住起了一皮疙瘩，還發現自己出了一冷汗。

你是被生生拖到實驗室門口。

厚重的合金防護門都沒能完全屏蔽掉里面的靜，站在門外你都聽見 016 在里面嘶吼。

里面不斷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和男人人的尖聲。

里面正在發生什麼你不敢去想，這里馬上將會為你新的噩夢。

你不敢打開門，哭著乞求他們放過你。

「小圓在哪？你們把弄到哪去了？」

門后一片狼藉，桌子儀倒地，大片的跡在地上，混合著玻璃皿的碎片。

有人躺在地上痙攣，你不敢去看他是否還活著。

016 的手死死勒住一個男人的嚨，他的防護裝備在這個強大的實驗面前就是紙糊的。

多可笑，野只是暫時收起了鋒利的爪子。016 這麼多天來對你表現出的親昵，讓你弱化了他與你們不同的事實，你也暫時忘記了他流淌著野的，不可磨滅，將伴隨他直至死亡。

第一次直面死亡，你快要呼吸不了了，016 勒住的是你，是你的自由，是你的夢，是你好的未來。

被他撕碎的噩夢要為現實了。

其他人站在一旁握住武在前。

所有人都是一臉恐懼。

包括你。

016 看見你了，表有一瞬間失神。

那研究人員從他手上跌落，撿回了一條命，連滾帶爬到安全的地方。

幾稍細的手像毒蛇一樣蠕爬到你的腳邊。

你的臉更加蒼白了，向后退了一步。

眼前的場景十分詭異，每個人都屏息凝神。

「小圓……」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遠離你。

016 隔空著你，你們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你一點都不想他。

你看著這個陌生的怪，你的害怕和抖被他盡收眼底。

怪居然做出一副委屈的表。

「你怎麼才回來，他們把我弄得好痛。」

16

啊，完了。

你跌坐在地上，臉埋進手掌中，頭冒冷汗，腦海里只剩下兩個字。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你早在幾個小時前就停止了思考，行尸走般跟隨其他人到會議室。

你的行刑場。

何歷拍了拍你的肩，告訴你上面很快會派來一個新的人。

很快，大概就是不到半個小時。

你聽見一行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嗒嗒嗒嗒，一步一步踩在你的心臟上。

一雙黑皮鞋出現在你的視線中，你抬頭看見一名戴著金眼鏡的西裝青年。

他的一張一合，在跟周圍一個像助理的人說話。

太突突地跳著。

「喂，醒醒。」

你的瞳孔終于可以聚焦，你哭了出來。

「放過我吧。」

你真的快不行了。

水般的負面緒席卷著你。

你不過還是學生，要承一些莫名其妙的責任，每天生活在威脅與恐嚇之中，還要提心吊膽地和一個奇怪的生接。

你不能和朋友出去逛街、吃飯、娛樂，不能和自己的家人打電話，不能回家，幾乎 24 小時被監視。

你做過反抗，你也在努力改變現狀。

可為什麼事剛有轉機又把你推了回去啊？

為什麼你做的一切都沒有用？

「我不讀了，放我走吧，這個學歷我不要了，我馬上退學，求求

你們，我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你抖，哭喊著聲音都變得嘶啞。你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你希在場的人可以幫助你。

你看見何歷把一種同的目放在你的上，可能是出于那一的師兄妹，他開口：「還是個學生……」

青年一個眼神就讓何歷閉上了，不再替你說話。

心逐漸下沉。

你飛快轉從包中掏出手機，只一秒就被青年旁邊的人奪了過去。

后一痛，你被反手控制住了。

「咔嚓——」

你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機被人踩碎，你最后的一生機也沒了。

「你的師兄還是對你太溫了。」

他拍了拍手，兩個戴著墨鏡的西裝男人架住你的雙手。

你好像預到了他們要做什麼，你再次掙扎了起來。

「不要！不要讓我過去！求你們！」

你本掙不。

這世上不會有人來幫你的。

17

大門在你面前關上了。

你的臉上還掛著淚痕，雙有好幾跡，是剛剛被推倒時被地上的玻璃殘渣劃破的。

016 在離你三四米的地方，靜靜地看著你。

你看不清他的表，也不想去看他，找了個干凈的角落靠墻坐在地上。

「小圓……」高大的怪此時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垂著頭，他著你的名字，希你可以看他一眼。

可你現在很煩躁，你捂住耳朵，把頭埋進膝蓋以為這樣就可以把自己跟這個世界隔離開來。

你什麼都沒有去想，覺得好沉重，但頭腦又在清醒地絕。

好累，好累。

好想死。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像種子破土而出開始生發芽。

實驗室的燈壞掉了，時不時閃爍。

你抬起頭在尋找著什麼，看見地上的一大攤紅莫名開始反胃。

好多。

里混合著一些不明塊。

好惡心。

耳邊傳來喧囂，你好像又聽見了男人人的尖聲。

你像被丟進冰窟，渾發冷。

為什麼沒人來救你？

上的刺痛拉回你的注意力。

016 用不知道從哪里拿來的酒棉球在給你拭傷口。

「小圓傷了。」他甚至會給你吹吹。

你麻木地看著 016。他眨了眨漉漉的眼睛，因為你的目眼里閃爍著害和欣喜。

他為什麼不殺你？

「你殺了我吧。」

「殺？那是什麼意思？」016 很疑，沒有停下手中的作，他能覺到這是一個不好的詞。

你自嘲地咧，覺得在浪費口舌。016 卻以為你在開心，的手在你的上盤繞。

這是他獨有的表示親昵的方式。

你在心里想象著被他勒死的畫面。

他真的一點都不會傷害到你，他只會輕輕地用那壯靈活的手你，惡作劇似的故意在你上留下他的痕跡。

你真不知道 016 是聰明還是蠢，他一個混雜著野基因的怪居然會拋棄所有警惕心，卸下防備來到你的邊，毫不到你想要殺他的心。

是的，你開始有點恨這個怪了，你在恨他為什麼只對你一個人特殊，恨他的手為什麼這麼溫地挲你的，恨他為什麼不殺了你。

這樣你就可以當一個普通人了。

后的一塊碎玻璃被你發現了，你不聲地藏在袖里。

你張開雙臂，他遲疑著學著你的樣子彎腰低下。

你的手攀上他的后背，頭埋在他的頸窩。

對方的表面有些微涼，但很快就從下傳來略高于人類的溫度，逐漸驅散冰冷，你抱得更了，到皮下跳的脈搏。

他也小心翼翼地回抱住了你，像只茸茸的小狗，蹭了蹭你，手像尾一樣抑制不住扭。

「小圓，小圓。」他用他低沉的嗓音不斷念你的名字，要把你的名字連同你的人一起嚼碎了咽下肚。

你著這個熱烈的擁抱，眼底一片清明。

尖銳的玻璃在燈下反，你刺了進去。

和銳相，發出「撲哧」的聲音。

去死吧，怪。

你在心里說著。

18

在遇見你之前，016 是不太看得清這個世界的。

眼前就像蒙了一層霧，渾渾噩噩。

每天都有不一樣的人圍在他邊。他學習和理解能力極強，不會說話，但約可以聽懂。

手刀和針管每天在上游走，疼痛了家常便飯。

所以他討厭那些穿白大褂的人。

時流逝得很

慢，每天泡在大缸里的生活也很無聊。

實驗室判定他暫時不會有發育的跡象，停止在他上進行取樣分析，打算把力放在其他實驗品上。他們留下一些測量征的儀，并把這些簡單的工作給了新招來的一批學生。

你恰好被分配到了 016。

測量征數據不需要對他造傷害，所以你的作很輕，也不會用那些奇怪的道讓他痛。

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016 到奇怪，他開始隔著玻璃觀察你。

之后再沒有痛過。

016 不知道在他上的手結束了，他以為是因為你。

你在他看來跟其他人不一樣，你小小的看起來很可，黑的頭發很可，白皙的皮很可，大大的眼睛很可。

當然怪是沒有可的概念的，他很想靠近你你。

他能覺到自己要開始分化了，暗暗地決定要跟你長得一樣可。

你經常不把 016 放在眼里，你在他面前跟好友聊著最熱的男明星，聊你喜歡的二次元角。016 發現你似乎更喜歡那樣的人，他把他們的樣子全部記在心里，猜想要是變你手里黑小方塊上的人是不是更好。

可想到這里，又有種加速的怪異涌了上來。016 不知道什麼嫉妒，他覺得心里不舒服，他要變得比那些人都好看，讓你只談論他一個，只看他一個。

他聽見別人你「小圓」，把這兩個字在心尖翻來滾去。他不會說話，但已經把這兩個字的發音深深刻進骨髓。

分化功之后 016 只想馬上見到你，沒想到來的又是那群白大褂，好多天沒見到你了。

一定是他們把你藏起來了！

但為什麼你見到他的時候沒有預想中的親昵，你怎麼和他們做出了一樣的表？

手攀上你的，和想象中一樣細膩。

好喜歡。

沒關系，手很長，可以到很遠的地方，不管你在哪他都可以把你帶回來。這很方便。

野收起尖利的牙和爪子，他為了博取你的喜歡偽裝出人畜無害的樣子。

怎麼才能讓你更喜歡他一點呢？

「小圓，小圓……」

的異樣讓他燥熱，他微微息著，眼底晦暗不明。

的翻涌沸騰，心臟脈搏找到了跳的意義。丑陋的心思從深淵慢慢爬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怪是沒有喜歡和的概念的，他的來自本能的。

他只知道他想要你。

19

玻璃扎進 016 的，你的手心一片濡。你不知道是你的汗水還是其他的什麼。

「好痛。」

016 火熱的氣息灑在你的耳廓，你了脖子。

你知道這一小塊玻璃是殺不死眼前的怪的，你在等他宣泄憤怒緒。

這樣你就不再特殊了。

016 松開了你，他的手放在你的肩膀上。

他會碎你的肩膀嗎？你害怕得閉上了眼。

的發到了你的臉上，的，你又被抱住了。

「好痛啊，小圓。」本來是埋怨的話，語氣里卻滿是依。

他嗅了嗅你的氣息，繼續說著：「小圓的好溫暖。」

這個擁抱他盼了好久好久。

016 把你抱得有點，一種不可言狀的難從你的心臟蔓延。一朵花開在了你的心臟，汲取你的骨髓作為營養，讓你有些無法呼吸。

你覺到了脖子的潤，你推開 016。

淚水不斷從他藍的眼睛里落，打了他的睫，順著臉頰一路匯聚到下。

「你不喜歡我了嗎？」

他真摯的眼神在剜你的心臟。

就好像你在雨天看到了一只被拋棄在路邊的小狗，而你只是坐在一輛正在行駛的車上。

016 很可憐。

你也很可憐。

他的手再次你的小。

你需要整理這奇怪的心緒，于是你按捺下心中的復雜緒異樣，別過頭。

「不要我。」

20

你沒有看見 016 傷的表。

人本來就是自私的，你在心里說著。

21

在陌生的環境里你睡得很不習慣，半夜被一陣微小的聲響吵醒。

眼睛適應黑暗之后，你發現自己被轉移到了一張床上，上還蓋了一張薄毯。

016 在房間的另一頭，不知道在干什麼。

你起，瞥到桌子上的手刀，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拿。

湊近了，你發現那細微的聲響是他發出來的。

他的手斷掉不，有的從尖端，有的從中間，有的甚至部就截斷，凹凸不平，白的芽

從傷口長了出來，混合著一些黏膩的，有的甚至還在流。切斷的另一部分像爛泥一樣隨意散落在地上。

016 一回頭看見是你，他本想把手往后藏，但意識到你已經看見了，遮起來也無濟于事。

「這里，和小圓不一樣，我想切掉，但還會長……」他語無倫次地解釋著，還抱著傷的手，跡在他上到都是。

「每次第二天就會長出來。」他說得斷斷續續，聲音帶著些許鼻音。

「不需要這麼多。」但你明白他的意思了。

「怎麼辦啊……」

「因為我是怪，小圓才不喜歡我嗎？」

是他故意把手切斷的。

人在面對絕境的時候或許真的會改變很多，你的心或許在今晚又有了變化。

016 跟你都沒有做錯什麼，你們都是無辜的。

你看著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嘆了口氣，走到旁邊的作臺，里面準備了大量紗布和酒。

「不要這樣傷害自己。」

你背過的時候，后的怪了指尖沾到的，笑容迷又狂熱。

蜘蛛布好網在等待獵。

生實驗向來是未知數，這項史無前例的研究沒有任何前人的資料可以參考。沒有人真正清楚 016 能理解多，你從來沒有懷疑過他在你面前的樣子，可你好像忽略了一些細節。

怪在黑暗中藏起了看不見的手，016 可能比你想象的懂得更多。

22

后半夜你幾乎沒有休息，你不能這樣坐以待斃，首先要想辦法出去。

你回憶著監控室里的屏幕，發現 016 毀掉了所有的監控。

這意味著今晚發生的一切外面的人都不會知道。

做得不錯。你在心中夸贊著。

今晚你不再對實驗室的人抱有任何希，他們不在乎你的生命，兩次都把你和一個怪關在一起。萬幸的是 016 沒有對你出手，但誰也保不準會有萬一。

第一次是一場針對你的試驗，結論便是 016 不會傷害你，那這次是什麼？

你在他們看來是一個安怪的玩，還是他們認為你可以控制 016，為一名「飼養員」？

如果 016 今晚襲擊了你他們會做出怎樣的判定？

你把目放在了閉的合金門上，門外會有人守著嗎，會有人在你發出尖的第一時間沖進來保護你的安危嗎？

外面似乎很安靜。

你思索，肯定會有人守著，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還是只是為了記錄觀測，答案不得而知。

房間里這麼久沒有出現狀況，估計外面的人也開始計劃下一步了吧？

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外面的人很多他們可以比你更快做出行，要怎麼辦呢？

不管實驗室給出的協議有多長有多全面，它始終是一紙不平等的合約。

門外那群科學家早就瘋了，他們不惜一切手段達目的，你在他們眼中是抵達功所必須的墊腳石。

乖乖聽話是你應該的，他們就沒打算讓你逃離這個牢籠。

連 016 這樣的怪都比他們更在乎你。

他更在乎你。

你猛地醒悟，角開始上揚。

啊，發現問題的關鍵了，原來最重要的地方一直被你忽略了。

016 只對你一個人好，他在乎你。

過去在整個事件中，你把自己放在一個被的位置，你毫無理由地被他們要求做這做那，在危急時刻不斷乞求他們的同，明明你一直擁有著和他們談判的最佳籌碼。

這就是你正在尋找的免死金牌。

「哈哈哈哈…….」

你突然發的笑聲吸引到 016 的注意力，你給他簡單理了傷口之后，他就乖乖地坐在自己的手上，待在離你半米的位置。

他的表有些迷，你走過去了他的頭。

「頭發真順。」你勾吐出一句沒頭沒腦的夸贊，其實心里在想著別的事。

016 一定很樂意聽你的話吧？

23

時針整整轉了一圈你才被放出去。

走廊里的燈蒼白得晃眼，你出大門也沒覺得自己走了明。

金邊眼鏡男靠在墻邊，環抱著手，你沒想到出來能看見他。

在里面的時候你想起了這位新的上司是誰，實驗室背后的醫藥公司的繼承人兼項目的負責人之一，嚴時。

鏡片閃過一道，他瞳孔微沉，掃過你的冰冷眼神像冰層下的巖石，目銳利如刀，強勢人，像是穿了你心里所想。

他在審視你。

你抬頭堅定地對上了那雙眼睛。

你們四目相對，你毫無畏懼。

你不該在他們陷害你的時候才起反抗。

你不需要乞求他們放過你

。

你要在一開始就把自己放在最有利的位置。

你要主出擊。

24

「你好，請前往老板辦公室一趟。」

門外一位著西裝戴著墨鏡的男子在敲你的門。

你深吸了一口氣，知道接下來要打一場仗，你要親手去爭取你的利益。

時間又過去了一天，這一天你都被關在寢室，止與其他人接，不過是換了個監獄。

一天的時間不足以想出應對的方法。

你第一次開始在意 016 那邊的況，之前你從來沒有關心過他上到底還接了什麼樣的檢查。、化驗、檢測組織，還有呢，他們想從 016 上得到什麼？

推開門，你收回了思緒，嚴時背對著你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辦公桌上放了厚厚的一疊文件，屋還有幾張悉的面孔，你曾在一些名單里見過他們的照片。他們從你進來就上下審視你，你強迫自己去忽視這讓人不悅的目。

桌上還有一部新的手機，嚴時的助理把它拿給了你。

你默不作聲地收下，猜測這里面又被他們了多手腳。

你還是于一個被控制住的狀態。你了手心，平復著自己張的心，佯裝鎮定地開口：「我來又有什麼事？」

嚴時轉過頭睨你：「從明天開始實驗需要從 016 上大量取樣，其間你需要一直陪同。」

「以便暴的時候，把我留給 016？」被輕視的憤怒油然而生，在往你的大腦涌，「憑什麼要聽你們的？我的命不是命？」

他笑了：「你有拒絕的權利嗎？」

一模一樣的話從不同的里說出，你咬了咬牙，仿佛看見了那個唯唯諾諾的低頭痛哭自我埋怨。

向來是個順從聽話的乖孩，是你，但不是現在的你。

「你是不是搞錯了一件事……」你找回些許理智，接下來的對話你必須時刻清醒而富有邏輯。

這是你和嚴時的談判，但周圍幾個面或嚴肅或不屑的人也在無形施，他們時不時相互耳語，發出嗤笑。

嚴時終于轉過頭看你，他挑眉，眼里似乎有些詫異，像是看見了力反抗的兔子那樣饒有趣味。

寒意順著你的脊背往上爬，其實你的雙都已經開始抑制不住地抖，指甲陷手心出道道紅痕，激、害怕、張，復雜的心推著你抬頭繼續說。

「你們沒有人可以控制 016。」除了你，他只聽你的。

25

「那又如何？

「別忘了你簽訂的協議，白紙黑字都在。

「好好聽話是你最好的選擇。」

幾個人忙不迭開口，嚴時示意他們先閉。

「威脅我……016 是目前世界上僅有的一個人造生，你們耗費那麼多人力財力，如此寶貴，就算他發狂你們也只敢對他使用一些麻痹械……」你頓了頓，「只有我能讓他緒穩定，他配合你們，實驗才可以順利進行。」

當然他們也可以采用一些暴力手段，不過其間不知道是否會產生大量人員傷亡。昏倒在實驗室中的那名研究員至今還沒醒過來。

016 很珍貴，但參與研究的核心人員數量有限，他們也同樣重要。

嚴時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你的話，你乘勝追擊。

「你們的威脅只會引起我的反抗，又或者一次什麼意外，造更嚴重的后果。

「我的命對于你們來說不算什麼，沒了我，你們還會投更多時間和金錢。但保不準還會有更多人犧牲……出的事故多了，你確定不會引起外界懷疑嗎？」

嚴時沉默著，你的心提到嗓子眼，因為過于張和緒高漲，瘋狂的心跳聲幾乎要震破你的耳。

這是一場博弈。

他明白了你的意思：「那你想要什麼？」

「讓我以合作者的份加項目。」

作為一名學生，你唯命是從，忘記自己實際上掌握了多大的特權。

威脅不過是嚇唬嚇唬小孩，他們心知肚明 016 的珍貴和你作為學生的單純。

應該是你去威脅他們。

你有了一個計劃。加他們只是暫時，你知道一旦踩進泥潭你就會永遠和他們同流合污。

你要站在黑暗的對立面，你要讓這場罪惡完全暴在公眾視野之下。

那麼你就需要……

「我要知道實驗的所有幕。」為了收集充分的信息和證據。

「你們不能像關守犯人那樣監視我，我需要自由活。」自由走，了解整個實驗所的布局構造。

「給我更高級的權限，我可不愿意當什麼普通的研究員。」方便你制造意外。

「最后，給我一輩子都花不完的錢。」貪心是為了掩人耳目，讓他們相信這是你的最終目的。

「答應我這些條件，我保證配合你們。」

你腦海里還在搜尋以往的記憶，你沒有對 016 表現出過多的好，你不認為他們會懷疑你有其他想法。任誰都只會認為你極端厭惡這個怪，你只是想攀上公司的高枝，提出的所有要求都無可厚非。

你的表變得緩和，再次覺得勝利在。

「啪啪啪——」

嚴時突然拍掌在安靜的辦公室里格外刺耳。所有人都疑地看著他，其他人的臉上富多彩，似乎在暗暗猜測他的意思。

你差點失去了表管理，本來平穩的心又一下子提了起來，努力維持著與年齡不符的沉著冷靜讓自己看起來事不驚，呼吸又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眼鏡背后的雙眼銳利似捕獵的鷹，似乎早就把你看破。

他走到你面前出手，你不明所以，觀察著他似笑非笑的臉，謹慎地出了手。

在到他糲的繭時你才發現自己手心已經。

嚴時看著你有些古怪的表，好似沒有注意，吐出贊賞的話讓你心驚跳。

「我很欣賞你，我的合作者。」

你的嚨滾了一下，出一個自信的弧度。

「希我們合作愉快。」

26

你花了幾個小時清了實驗室的各部門的位置，打印了一份平面圖標清了每一個攝像頭以及安全通道的位置。

嚴時命人給了你一份新的文件，里面是有關 016 實驗的記錄，除了 016 以外還有 15 個失敗品。他們發現 016 有著強大的治愈能力，不管怎麼在他上切割組織塊，都可以在幾天之恢復原狀。

自然界中有一種鱟的古老海洋生，它的「藍」里富有銅離子，有殺菌消毒的作用，被廣泛用于醫藥開發產業，現在由于大范圍的捕殺已經為了珍稀。016 的命運會更悲慘，他是關在牢獄里不為人知的怪。研究人員會不斷從他上切割手，取。他的產出源源不斷，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只需要保證他不死。

如果這種治愈能力可以用于醫藥開發，那這將會是人類史上最偉大的創造，甚至可以忽略掉所謂的道德倫理。

現有的報告并沒有查明他的哪一個因子在起作用，更匪夷所思的是他的常規報告和人類無異，研究人員還在不斷提取蛋白質去一個一個驗證它們的功能。

實驗結果還是未知數，甚至看不到盡頭。

你的腦海中浮現出 016 捧著斷掉的手懊惱著說「還會長出來」的景，心里不是滋味。

你要自救，那 016 呢？他知道自己的命運從誕生到這個世界上就已經注定了嗎？你能就放任他被折磨至死嗎？

可你能救他嗎？

016 不是試驗品，他是鮮活的生命。

這正是為什麼全世界的科學家都應該遵守學道德抵制這種慘無人道的人實驗。

你力進團隊，手中的信息不過是他們準許你看見的，你要面對的未知還有很多。

孤軍戰。

舉步維艱。

孤獨與無力瞬間包裹著你，你吸了吸鼻子，眼睛酸。

你好像有點想 016 了。

27

關著 016 房間已經清潔整理過，一片嶄新，所有被損壞的品都換上了新的，包括攝像頭。

016 趴在池子邊的大石頭上，手無意識地在水中像蛇一樣擺。

他向來喜歡在這里睡覺休息，但不是現在這個時間。

他的小臂上有一滯留針，連著輸管，添加麻醉劑的生理鹽水懸掛著，里面的了一大半，通過藏在皮下的青管進他的。看來今天有工作人員來過，他已經睡了一會兒了。

門關閉，你湊近坐在他邊。

他沒有穿服的習慣，當然這更方便研究。你能看見他上起伏的，充滿了野的力量。他雙眼閉，你看不見那雙藍寶石一樣好看的眼睛，但你能看清他卷翹的睫投下了一片影，黑頭發像緞帶一樣。

一張偉大的臉，不管看幾次你都會忍不住贊嘆。

這真的是一個殘暴的怪嗎？你在想，如果 016 是人類，一定會過得更開心吧，他是不是以為世界只有實驗室的白，空氣里只有消毒的氣？

沖來得很突然，你想要告訴他你眼里的世界。

016 睜眼了，你來不及移開視線就被那片藍吸了進去。

你仿佛被定格住，沒有移開視線。016 抬頭，你們挨得很近，你聽見心跳聲從膛發出，熱烈又急促，有什麼東西順著匯聚到心臟，連耳朵都開始發燙。你無措地等待這種異樣蔓延至全。

016 的結滾，你覺下一秒他就要吻上來了。

你往后了一下，曖昧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016 神復雜，別扭、尷尬，還混合著些許疑，最后匯聚

一聲無奈的嘆息。

你偏過頭觀察桌上的新擺件，假裝自己沒有聽出他的失，手指要被扭麻花了。

手又來纏著你，很，也許是在水里待久了，外面附著了一層黏的原因，有點類似你抹了的大側，蹭得你麻麻的。

「你醒了。」你吐出一句干的話，有種咬到舌頭的覺。

「嗯。」

野的基因刻在 016 的之中，他對氣息極其敏，特別是你的。從你一進門他就醒了。

你想起自己來這里的正事，環顧了一圈在墻壁上發現了幾個碩大的攝像頭，像黑的眼睛死死盯著你和 016 的一舉一。

說話也會被錄下來。

你拉過他的手，在他手心比畫：

【你想出去嗎，016？

【去看外面的世界，和我一起。】

016 沒有說話。

但你從他的眼里得到答案了。

28

嚴時的助理通知你去實驗室，因為今天他們要給 016 做全檢查，為了避免他做一些無意義的抗爭，他們需要你去給他打麻藥。

016 躺在核磁共振的掃描床上，巨大的手在窄小的床上格外局促不安。

不過一旁的人員沒有犯愁，他們很自然地拿起手切割刀，在他上比畫著。

可 016 的手才剛長好。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科研人員朝你瞥了一眼，手上的作本沒有要停的意思：「這本擺不下，組長。」

是的，他們還了你一聲組長。嚴時昨天下了通知將你提拔為實驗室的組長，兌現了你說想要特權的要求，他們本是你的前輩們。

他們看不慣你這個沒能力的后輩突然爬到頭上，擺明了沒有把你放在眼里。

「……至打個麻醉吧。」你皺著眉，邊一名科研人員立刻把吸滿麻醉劑的針管遞給了你。

這不是普通的針，針頭都有接近一厘米，針管里裝了接近一升。

「麻醉劑是這麼用的嗎？這個用量你們是想殺死他嗎？」

「我們一直都用這麼多。」旁人回復得很快，怪氣，「組長您要是不太練，可以給我來注。」

你揮手，把出去一半，謹慎地把針頭刺進 016 的皮，再緩慢推。

做完后你用嚴肅的目掃過每一個人的臉：「016 有多珍貴你們不知道？手腳都給我注意點。」

「是。」他們低頭嘟囔著，練地切割下手，用無菌袋保存到氮里。

在他們打算切第四的時候，你再次出手制止：「差不多行了，可以放進去了。」床上剛好放得滿滿當當。

科研人員狐疑地看了你一眼，你立刻瞪了回去，擺出一副威嚴樣。

「我看你們是平時懶散慣忘記規矩了，一直出不了結果恐怕也是有原因的。我再強調一遍 016 很重要，要是他有什麼差錯，你們卷鋪蓋走人都來不及！」

「如果有什麼異議，可以提出來，畢竟我這是為了實驗室好。」你拿著平日組會上某些導師的樣子警告他們，心想看來這一套真的很用。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不需要你的參與，但科研人員害怕又出現一些不可控的場面，要你寸步不離地站在一旁。

你靠在墻上無聲地嘆了口氣，背后一片冰涼，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都是怎麼對 016 的？

你在想自己是不是快要在這個抑的地方瘋掉了，居然真的在同一個怪，甚至想給他更好的生活。

這種心理正常嗎？上次冒出這種想法還是在你大學宿舍樓下遇見了一只流浪貓。016 能當個寵養嗎？

想要把 016 一起帶走，這真是一個瘋狂的想法。

016 是實驗室多年培育出的心，走他的難度很大，更何況他本沒有腳跟你「走」出去。

真的很難。可要放棄嗎？

你一閉上眼就是他在黑暗中看著你的可憐眼神，他在求你不要拋下他。

怪喜歡上了給予自己痛苦的人類，人類在同一個詭異可怕的怪。

你們都是瘋子。

X 的，一群瘋子關在一起，實驗室應該改名神病院。你在心里悄悄說臟話。

29

你曾以為命令人很難，事實上有了一就會有二，訓過那群研究人員后你再要求他們就輕松多了。一個團隊里總會有幾個喜歡諂阿諛奉承的人，你意外地收獲到了狗子。雖然你不能保證那些狗子不是嚴時派來的。

這是你實施計劃邁出的第一步。

每天的實驗你都參與了，其名曰「監督」，不想讓他們在 016 上做一些太過分的事。

所有人都收拾好后，只剩下你和 016。

他住了你：「小圓明天晚上可以來看看我嗎？」

016 離你不遠，眼里閃爍著狡黠，蛇一樣的手很快就纏到你的手臂上，較細的端部進指間輕輕磨蹭。

手心一陣的，你點點頭。

手在你的手心寫下了一個數字——9，晚上九點。

你早上就從后勤部接到通知了。

【實驗大樓將于 x 日 21 時停電檢修。】

30

「那麼就開始今天的檢查。」拉開白膠手套邊緣戴好后打在手腕發出「啪」的輕響，嚴合，你這些話其實是說給監控聽的。

016 的眼神莫名火熱，臉上還帶著幾分不自然的紅。

你順著他的目看向自己的手指，他又在些什麼？

房間里異常安靜，你們心照不宣，等待停電的一瞬間。

你抬腕看了看時間，20:59，秒針轉了大半圈了，心中下意識開始跟著讀秒。

55，56，57，58......

「嗡——啪——」電路閉合，室所有燈都熄滅，監控攝像也垂下頭。

時間到了。

「你要說什麼？」你環顧了一圈確定所有的監控都關閉，這才緩慢轉。

你怔在原地，難以置信，眼前居然站了一個……人？

這是 016？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男人分明有著和 016 一樣的臉。

壯的手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雙修長有力的……

由于太過震驚，你甚至忽略了他現在沒有穿服。

「這是……呃，這，這是怎麼一回事？」你半天才把打結的舌頭捋順，但你的腦子還是一團糨糊。

「小圓你這麼看著我，我會很不好意思……」聲音一樣，神態也一樣。

你無法從自己過去二十多年的認知里找到答案，現已有的生知識系恐怕也無法解眼前的現狀。

「哇，你這……」或許你需要一點時間去接這大變活人的表演。

不過你們的時間并不多，有人正在往這里趕。

016 正想說什麼，你卻看見他臉突然變得認真嚴肅：「我之后慢慢給你解釋，你快站在電腦旁邊，裝作你在給我檢查。」

「馬上要來電了。」還要來人了。

016 變回去了。

你的疑問很多，但現在不是問他問題的時候。

燈把屋照亮，隨后沉重的大門被打開，進來一群人。

吐出里的一口濁氣，你住心的震驚與張，讓自己看起來神如常。其實你一向不會應對這種場景，但遇見 016 后你發現自己總是在演戲，似乎都快習以為常了。

你手持記錄表格和簽字筆坐在椅子上，萬向輕微滾調整位置，看見他們后好整以暇地站起整理了一下略有些凌的白實驗服。

嚴時站在人群最前面，表很難看，臉黑了一圈。

你瞥了他們一眼，俯不慌不忙地鍵盤上敲擊了幾下，目始終放在手中的表格上，頭也沒抬。

「有事嗎？」

31

你看過表了，停電的時間不到一分半。

一分半，你能做些什麼呢？

秉承著這個想法，你自我催眠這一分半里和 016 什麼也沒做，坦然面對嚴時的憤怒。

他的憤怒在你看來莫名其妙。難道你可以在 90 秒把 016 這個大塊頭走？

「你沒收到通知嗎，為什麼要在停電檢修的時候來這里？」嚴時扯了扯前的領結，深呼吸著平復心。

「收到了。」你老實回答，「可我白天沒空做檢查，本來計劃是在九點之前做完的，晚了一兩分鐘而已。」

「白天為什麼沒空？」

「我有自己的安排。」

「什麼安排？」

「這是我的私，我有權利不告訴你吧？」你反問。

「你是覺得這麼點時間里我能干出什麼大事嗎？電都還沒來你就帶一群人到這，有發現什麼嗎？」你揮著手中的表格，「你要不要看看我是不是在工作？檢查檢查 016 上有什麼變化，還是說要檢查我上有沒有帶什麼？」說完你張開雙臂示意他們上來搜查。

或許是你表現得太過理直氣壯，嚴時臉緩和了幾分，可他還是問你為何要在這個時間過來。

「我已經解釋過了，我還差幾分鐘就能結束檢查，只是時間計算失誤而已。」你一臉不耐，聲音都提高了不，「嚴先生是在懷疑你的合作者嗎？」

你沒等嚴時回答就把表格往桌上重重一甩，快步離去。

如果這樣就能打消他們的懷疑，你不介意演得再張揚一些。

32

夜晚你幾乎興得睡不著覺，一直以來你所擔心的問題終于解決了。你略制定的逃跑計劃再次有了眉目。

016 可以完全分化為人，他可以和你一起

逃出去，之后甚至可以以人類的份開始新生活！

你打算第二天把你的計劃完完整整告訴 016，不被監控錄像看出端倪的辦法有很多，比如寫在紙上。

【只用再堅持幾個月了。】

33

你需要扮得很乖巧，盡可能打消嚴時對你的懷疑，讓他們放下對你的防備，真正接納你為他們的一員。

你強迫自己去容忍科研人員一些必要的實驗作，不再隨意制止。只是看到 016 痛苦的表你的心臟還是會忍不住微微痛。

再忍忍吧。

每周有一次例行的匯報，你作為組長需要把近一周的實驗總結報告給嚴時。匯報結束之后，嚴時會與你討論一些所謂的「高層」下達的指令。

「怎麼覺你最近變冷漠了不？」

「有嗎？」你疑地看著嚴時，不知道他這麼說又是在打什麼主意，「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你好像不太在意他們對 016 做什麼了。」

「哦。」你一臉恍然大悟，聳了聳肩，「反正殺不死他，都一樣，還能多留點實驗樣品。」

嚴時角微微上揚，他瞇起眼在判斷你說的是不是真話，你在他心里似乎信譽分接近 0，你們互相提防著對方。你被這種眼神盯得心里發。

走出他的辦公室后你才松了口氣，你每次都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神應對這只狡猾的狐貍，他的迫十足。

黎明就在眼前，快結束了。

34

接下來你度過了平靜的一周，嚴時很滿意你的表現，并且有意讓你為他的新助理。甚至讓你參與總公司的會議，就是他里常提到的「高層會議」。

你跟隨著他往返于實驗大樓和公司總部。時久未出實驗大樓，看見校外的建筑你心生雀躍，你終于取得他的信任了。

參加過幾次會議之后，你發現原來 016 的實驗背后藏著更大的野心和黑暗。有了 016 的功，他們接下來會進行更多的生實驗，甚至……打算直接在人上實施，其名曰「進化」。

多麼可怕的犯罪行徑。

你聽得心里發冷，藏在袖下的手微微抖。會議上的每一句話在日后都將為揭惡行的證據！

35

嚴時又讓你去他辦公室。

這段時間嚴時對你放松不警惕，你剛推開門就聽見他興地喊你快進去，心中疑是什麼事可以讓他這麼高興。

「看我們發現了什麼。」他揮手示意你走進，目放在你的臉上，你沒注意到他眼底的寒意，湊過去看他的電腦，瞳孔一震。

「016 可以變人了。」

你這幾天剛同嚴時從公司總部回來，所以你一整天沒有去看過 016 了。而錄像中，016 被一群著白服的人綁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止不住痙攣。你看不清他被頭發遮住的臉，視頻中約傳來 016 咬牙抑制不住的聲。

「你們這是在干什麼？」你抖著聲問，嚴時把你的慌盡收眼底。

「微電流刺激，很驚訝？這不是常規的實驗手段嗎？」他意味深長地反問。

你立刻反應過來，在后掐著手臂控制表，但恐懼還是會從你的眼底流。你心里一片冰涼，仿佛被丟進冰窖，呼吸都有些困難。

怎麼總是會有意外發生？他們什麼時候發現的？

016 現在如何了？

你突然醒悟，從一開始你和他們所有人站的角度都不一樣，016 在你眼里早就不單單是一個實驗品了，而在他們眼里，016 充其量是個珍貴的小白鼠而已。

「你在擔心這個怪？」嚴時冷冰冰地開口。

「嗯……」你的額頭直冒冷汗，斟酌著自己的言語，「實驗很功，這個怪終于變人了。」

「多麼妙的軀，這是生學和醫學上的創舉！」

你的臨場反應都是被出來的，你知道現在自己應該開口附和，但你的腦子又快要一片糨糊。

「原理，弄清楚了嗎？」你咽了咽口水，隨意扯了個問題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反常。

「還沒有。」嚴時回答，語調緩慢，「不過我們打算從人形態上取樣，檢測一下有什麼不同。」

在現在的 016 上取樣？

你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你的震驚，現在的 016 和人類無異，他們怎麼可以這麼面不改地進行如此殘暴的行為？

「到時候還需要你的幫助。」

你實在無法說出「是」，點了點頭，只想趕快找個借口離開，再多待一秒你恐怕就會暴。

還是說，你早就已經暴了。

「你真的很有趣，難怪那個怪會這麼喜歡你。」

你本打算就此離開嚴時的辦公室，可手剛放在門把上，后一個力道就牽制住你，你被抵在門上，耳邊傳來嚴時的戲謔。你心中暗

不好，發現自己雙手被挾持住，本無法掙。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嚴時先生，我們現在是合作關系，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這項偉大的生創舉嗎？請你放開我。」

他一把拽過你的手腕，你再次被拖到電腦面前。

鼠標點擊出另一段監控錄像，錄像開了倍速，很快就看見你的影不斷徘徊在安保室、監控室和安全出口。

那是你在練習踩點。

「怎麼了，路過不是很正常的事嗎？」你作僵卻還想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一點，殊不知擰在一起的手指暴了你局促不安。

「這里離你的房間很近嗎？」他笑了，「小圓，你別騙我。」

你如鯁在，半晌從嚨里出無力的辯解：「我干嗎要騙你？」

「是嗎？」嚴時眼里的寒意深不見底。

「那你跟我來。」

36

你亦步亦趨跟著嚴時來到了實驗室。

里面的人正在給 016 。

016 看起來很憔悴，不知道已經被折磨了多久了，他干裂，臉蒼白得像紙一樣，就連黑的長發都失去了澤。看見你之后，他暗淡的瞳孔像是重新燃起了生的希，閃著亮。

你鼻子酸，不敢迎上那道目。苦從心中蔓延到里，可你仍告訴自己，他們都盯著你的，不要讓他們看出異樣。

嚴時好整以暇地觀察你，他在看你還會有什麼有趣的反應。

「你對接下來的實驗有什麼見解嗎？」他拿起一管鮮紅的在手中把玩。

你搖頭。

下一秒，他抓起一針管刺進 016 的手臂！

「你在做什麼！」他本不是從管里，是直接扎進皮！

嚴時轉過頭看你：「你是不是忘了這只是個實驗品？」說著他腦子里出現一個念頭，鼻子里發出嗤笑。

「你對這個怪了？」

你臉一變：「怎麼可能！」

「那你在他上捅一刀吧。」他拋給你一把鋒利的小刀，刀刃倒映著你無措的臉。

「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做？這、這有什麼意義？」

「你忘記他只是實驗品了？你在殺死小白鼠的時候也這麼想？現在我告訴你，你就算把他整個手臂砍下來都不會有事。

「證明給我看啊，你對這個怪沒有。」

你雙手握住刀柄，已經無力去吶喊 016 不是什麼小白鼠。他坐在椅子上不堪折磨，額發被冷汗，他的膛微微起伏，呼吸都變微弱了。他睜眼，碧藍的雙眼照進你的心臟，像水一樣平和，眼神像是在安你。

「沒關系的，小圓。」

「怎麼不手？」嚴時催促著，你從他的語氣中聽出幾分幸災樂禍。

他們把你推上了行刑臺。你心中還存在著一僥幸，希之后嚴時不要再去追究你反常的行為，然后你會順利帶 016 出去。

對不起，016。

你在心里向他道歉，眼神逐漸變得冰冷堅毅，只是輕輕捅一下……

刀下細膩的切割讓你心跳加速，你在周圍人的目下生生對著 016 的腹部捅了進去。很快就滲出來了。

016 的在刀刺進去的那一刻用力地抖著，你們靠得很近，他在你耳邊用只有你們兩人可以聽見的聲音輕聲說：「沒關系的小圓。」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在默許你對他做的一切傷害。

眼淚差點失守，你埋頭不敢去看他的臉。

「唔！」手上傳來一道力，推送著你把刀往 016 的又送進去幾分，你嚇得立刻松手，只剩個刀柄在外面。

「做得不錯。」嚴時夸贊，他低下用沾的手狠狠抬起你的頭，你來不及收回眼中的淚和眼底的恨。

這分明是無意義的事，可嚴時就是病態地想要看見愧疚、痛苦織在你的臉上。

這一刻你聽見周圍人群心的歡呼，慶祝再一次道德的崩壞。

「別以為你有多無辜，你和我們一樣，」嚴時獰笑著看你做完這一切，「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想要站在怪那一邊，和我一起不好嗎？」

你好像在嚴時眼底看到一不易察覺的，稍縱即逝。

「你真的以為你可以把他帶走嗎？」

37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一次次地在試探你的心。

他們早就懷疑你了，你自認為天無的計劃在這群人面前不過是千瘡百孔，百出，你怎麼可能敵得過他們呢？他們早就把你看了，像貓抓老鼠一樣逗你玩呢。

你怎麼可能救出 016 呢，你甚至自己都要淹死在泥潭里了。

38

你的心臟劃開了一道大口子，無限的悲哀從你的心噴涌出，把你拖無盡的黑暗，你快要神崩潰了。

你痛恨自己的大意和愚蠢

，雙膝跪在地上埋頭哭得撕心裂肺。你從舉起刀的那一刻就徹頭徹尾為了他們的從犯，你的腦海里只有犧牲 016 的念頭。

嚴時冰冷的話語不加掩飾地在嘲笑你的不自量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你還在對不起什麼？你分明是祈求 016 的原諒想讓自己好一點。

「沒關系的，小圓。」016 去你不斷掉落的眼淚，你的目還放在他滲的傷口上。

「沒事的，不痛。」

他的能力可以讓他到傷害后又一次次快速愈合，但這不是無端傷害他的理由，你在那一刻是拋棄了他的。

是你讓他遭這種穿心之痛。

016 溫地抬起你的頭，他眼里的意瞬間涌出來包裹著你。

「都怪我，對不起、對……」

他不想再聽你語無倫次的自我怪罪，你的到了一陣。

016 吻了你。

他用親昵地挲你的，良久才分開。

一個淺嘗即止的吻，但功地讓你閉上了，忘記了哭泣。

你過淚眼還看見他在笑，你的眼淚又決堤了。

「怎麼又哭了？」他故作苦惱，把你拉進了他的懷抱，只是作稍微有些用力，拉扯到傷口又發出「嘶」的一聲。

你本想離開去看他的傷口，一只大手用力摁在你的頭上，本不讓你有掙的余地，你的鼻腔里全是來自他上安心的氣味。

016 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39

你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父母了，在醫院里見到他們的時候恍如隔世。

「圓圓！你沒事吧！」母親穿過人群一把抱住你，在看見江市某高校實驗樓炸新聞后立刻跟你的父親一起駕車來到學校，一路上車都在超速預警。的頭發因為奔跑不似以往打理得規規矩矩，顯得有些凌。

你神恍惚，還沉浸在不久前的炸，頭腦空白。

016 呢？016 呢？

白天你跟著嚴時出校的時候，實驗樓炸了。只有兩層的小樓坍塌，沒有遇難人員。可搜救隊在廢墟里發現了 016 的手，救援的同時，這項罪行終于暴在了公眾面前。

一切都按照你所預料的發生了，可是 016 沒有和你一起。

你逃出來了，016 呢？他為什麼不和你一起！

「手指怎麼了？臉怎麼臟這樣？」你的臉上滿是淚痕和灰塵泥土，上只有手指被繃帶包了起來，母親在你全上下輕，直到確定你只是被嚇到沒有到任何傷害時才松了一口氣，「謝祖宗保佑，我兒沒事。」

父親也一副后怕的樣子，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跑得氣吁吁，見你平安才一屁坐在醫院的凳子上：「你要嚇死你媽和老漢啊。」

「媽媽，爸爸……嗚哇……」你如夢初醒般，抱母親，趴在的肩膀大哭。

「沒事沒事，嚇著了吧，不哭不哭啊……」你的母親拍打著你的后背給你順氣，你的父親也立刻起，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你的母親示意他先去給你買瓶水。

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把這麼多天的崩潰向你最信任的人宣泄。

嚴時在第一時間就接到了來自警局的電話，他和你的老師都被抓走進行調查，你回到學校不顧阻攔地在廢墟里翻找。

磚頭瓦片不斷被你扔在后，你的手指很快就被磨損出。你知道你在找什麼。

016 怎麼會死呢？他怎麼會死呢？

你想起了 016 前一天抱著你說的那句話。

【好好睡一覺，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是這個意思嗎？他竟然是這個意思！

大顆大顆的淚水滴在地上，消失在土壤中，你仍不死心地在拉廢墟，手指逐漸模糊，指甲磨損，你痛到麻木，本不知道停下來。

016 呢？016 呢？016 呢？016 呢？

「這個學生怎麼還在這里？」警察把你拉了起來，「人都被救出來了，你還在找什麼？」

「什麼都救出來了，還有一個！」你里呢喃著，繼續撥磚塊瓦礫。

「哎，你手不要了？」他又把你拉起來，還拖著你離開警戒線范圍。

「還有一個？」搜查隊員了頭，「我們看了名單了，這個學生你是不是以為你朋友還被埋著？都安全呢。」

「是啊，你去醫院看看，指不定人就在那呢。」

「你打個電話問問。」他們七八舌地說著。

「不是的，不是的，還有人……」你搖頭，眼神黯淡，「還有人！」

明明 016 就在里面！可是你怎麼能告訴他們呢？

你突然想起來，從你包里藏的小口袋里掏出個 U 盤，里面存著你拷貝的各項證據和可以證明

你是威脅的電子合同。「你們去看這個，里面有你們想要的東西。求求你們了警察叔叔，讓我再找找行嗎？我有個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就丟在這里。」你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難堪地用手背胡眼淚，把灰塵都沾到臉上了。

他們一臉為難：「你這樣是影響我們的工作……」

你急得不行，張了幾次卻不知如何開口，可 016 還在里面啊！

「李隊！這里有新發現！」

你邊的警察聽見同事的呼喚立刻趕了過去，走的時候還不忘讓其他人先把你帶去醫院理傷口。

你一路哭喊著被帶到醫院，他們無奈地給你的父母打了電話。

40

你抬起頭，母親慈地看著你，毫不嫌棄地用紙巾了你的眼淚鼻涕：「沒事了啊，我們回家，我讓你爸去買水了，要不要先去吃點什麼墊肚子？」

「回家？」你迷茫地重復了一遍。

你不能回去，016 的下落還不清楚。你本不相信幾斷在一邊的手就判定了他的死亡。

他怎麼會死呢？

「不，媽，我還有點事要理……」你搖頭，從母親的懷抱離開，提起扔在一邊的包。

可你要去哪找呢？

你未被干的眼淚還在不斷下落，你急得蹲在地上大哭，父母站在一邊一臉焦急，周圍人都投來關切的眼。人群中甚至有人問你的父母是否需要幫助。

「小圓……」一個聲音穿過人群，傳到你的耳中。

你不敢相信 016 正站在醫院大門口，穿著不知道從哪拿來的長 T 和九分。他看起來有些狼狽，左手似乎傷了，被固定著吊在脖子上。

「016！」你大聲喊他的名字，下一秒反應過來捂住了，不過好在你的聲音很快就掩蓋在嘈雜的醫院大廳里，沒有人注意到你。

「林什麼東西？」你的父親頗有些警惕地打量著不遠的人，目狐疑地在你和他上徘徊。

你的母親一臉疑地看著突然出現的陌生男子，見你飛撲過去后轉變為一副了然的表。

「你沒事真是太好了！」你忍不住沖上去抱住了他，手里有了實你才相信這不是在做夢！

016 現在不太方便，只好單手回抱住了你。你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之前的急切、怨、怒的心全都化作了重逢的喜悅。

這一瞬間你們眼里只有對方。

41

「哎哎哎，小伙子你手往哪放呢？」你的父親從 016 一出現就張地觀察你的一舉一，他快速把你從 016 邊拉開，橫在你們之間。

「原來乖兒是在擔心男朋友嗦，年輕小伙結實，沒得事！」

「啥子男朋友，就是個男同學，這麼小耍啥子朋友！」

「23 歲了還小，隔壁老李屋頭兒都結婚要生娃兒了！」

父母在你邊爭辯起來，你有些尷尬，到了周圍人目的再次聚集。雖然知道嚴時那一行人現在還在局子里坐著，但你還是擔心節外生枝，打斷了父母的爭論。

「我等會兒給你們解釋，我們先回家吧！」趕離開江城才好，你要把 016 藏起來！

父母聽見你的請求，消停下來。

「那這位……呃，小林跟我們一起嗎？」母親問。

小林？016？

你點點頭，撒了個謊：「嗯，他……有個親戚也住家那邊。」一個蹩腳的謊言，你生怕母親待會兒就隨便問 016 一個問題出馬腳，撒推著往前走。

「你看他現在手傷了，先不打擾他休息嘛。」

42

走出醫院大門之后你被閃得瞇起眼，今天的天氣很好，從樹葉間麻麻傾灑在你們上。016 或許從未曬過太。

你想到不久前自己在心中暗暗許下的諾言，不轉過頭看了他一眼。

「別走丟了，停車場在這邊。」

你們一起還有曬不完的太。

43

016 知道自己是一個難纏的怪，他也清楚你的所有念頭。

連他的制造者都不知道他的混了些什麼怪異的基因，險狡詐的一面被他藏得很好，他無害的善良模樣是你的專屬。你怎麼會覺得他是一只無害的小狗呢？

不過你能這麼認為對他來說再好不過了。

016 很快就看出知你喜歡他的乖巧聽話，他樂于配合你的喜好。可沒想到你的目的居然還是想要離開他。

為什麼？是他做得不好嗎？

他毫不留地向那些并不無辜的研究員宣泄憤怒，他們憑什麼敢這樣他？的暴因子一被喚醒就難以安，他本來就不這個世界，只是因為有你。

不過他被關在實驗室這一方天地，不知道外面會有飛機這種東西。

你回來得太快了。

016 愣在原地

，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被小圓看見了，丑陋的樣子被你看見了。

他撒謊了，明明是施暴者，明明是害得周圍人躲閃大擔驚怕的怪，卻還裝作一副委屈的樣子，埋怨你的遲到，把自己作出來的傷都怪在你的頭上。

厚無恥的怪。

你是在真真切切地害怕著 016，你眼神的躲閃和的抖無法說謊。

016 以為事很難再有回轉的余地，他在苦惱要如何再次獲得你的親近，卻沒想到這群骯臟的蠢貨忙不迭把你送回他邊。

像他那麼警惕危險的野，怎麼可能不知道你把玻璃藏起來了，這是他對你的默許，是他對你的試探。聽話這條路走不通，為何不試試別的辦法呢？

你可能不他，但你會垂憐他。

你怎麼可以對一個怪施展善心呢？他會貪心，他會想要更多，你對他的不能只是同可憐。

016 對你的偏執到了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地步，他故意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他關注著你的一呼一吸，知你的一切變化。所幸的是，他又賭對了。016 早就把疼痛當作家常便飯，只是暫時斷掉幾手就可以換來你的可憐, 他何樂而不為呢？

你果然因為善良的本蹲在他的面前。

他眼底對你的瘋狂不加掩飾，都在沸騰。你以為他乖巧地在一邊療傷, 不過也是野為了捕捉獵掩蓋住了自己氣息。

你的善意讓他得寸進尺，你帶給他的痛他都甘之如飴, 更何況只是被利用。他的利用價值是不是證明他在你的心中可以占有一席之地？

再次見面的時候, 016 察覺到了你對他的變化，他對周圍極其敏, 早就發覺你的靠近, 還裝作在睡覺。

可惜第一次嘗試親你失敗了。

失落的嘆息沒忍住從他里溜了出來，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下次一定要親到！

令他沒想到的是, 你來的目的居然是想要帶他一起逃出去。

【和我一起。】

他把這四個字在心中翻來覆去回味了無數次，快抑制不住野的本能, 手都要不聽控制, 你居然和他抱有一樣的想法！

在遇到你之前, 016 沒有過任何出去的念頭, 大概是因為他每天都在思考怎麼才能盡快死掉, 而有了你他才會到生命的意義。他想和你在一起，不管在哪里都可以, 只要有你。現在他后知后覺這里確實不是一個可以和你一起生活的地方，礙事的人太多，就算你不說他也打算帶你出去。

不管用什麼辦法。

016 清楚了你的計劃, 可太慢了，他等不了幾個月，他要的是馬上。他知道你對他的還只是同與可憐，遠遠談不上喜歡、。只要你們種不同, 他就永遠在你眼里是個怪，你永遠會懼怕他異于人類的力量。

他決定推你一把。

那群蠢人浪費那麼多力都沒能有任何進展，怎麼會突然發現他可以變人呢？

一切都在 016 的計劃之中。

看見你在他面前陷痛苦的愧疚，016 產生了一種痛苦與興織的復雜而病態心理。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

被捅一刀，換來一個吻。

他認為是值得的。

怪就是怪。016 才是這里最狡猾的那個生, 這一切都是為了永遠獨占你。他也在心里對你輕聲說對不起。這是愧疚，這還不是，他還有最后一步要做, 他相信他的死必定會將你心中的升華。他借用別人的手加重你的神崩潰，不過沒關系, 日后你們會在一起一輩子，他會好好補償你的。

可憐、同，愧疚, 劫后余生的喜悅, 他要你分不清他們和的區別，只要心里從此有他。

016 到懷中的溫，慶幸自己一向能得到幸運神的青睞。

怪現在變得和正常人無異。

怪真的人了嗎？當然不會。

016 看著不遠你和你的父母走在一起說說笑笑，他細細聆聽學習你的方言, 開始思考怎麼才能取得你父母的歡心。你察覺到他的落單, 停下來揮手。

「別走丟了，停車場在這邊。」

怎麼會走丟呢？黏人的怪會跟著你一輩子，他會用他的手包裹你的每一寸。他心織的網終于有了回報，獵人等來了送上門的, 獵掉進陷阱了還不自知，馬上要無助地等待被吃干抹凈。從現在直至永遠，你都是他的了。

你們來日方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