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這一場電影, 什麼劇，程厘到散場的時候，就已經忘得差不多。

　就知道, 自己的手掌一直被側的人, 扣在掌心里。

　雖然中途被松開一陣。

　但當電影結束時, 所有人站起來，也跟著站起來時，側容祈的手掌，像是裝了準的雷達定位, 直接過來，握住的手掌。

　兩人一前一后，從電影院座位的臺階上走下來。

　周圍同看電影的觀眾, 此刻都在興討論剛才電影里的節。

　唯有他們, 一路沉默。

　兩人隨著散場的人，一路走到電影院外面。

　這個點，商場的門都已經關門。

　好在電影院這邊有專門預留的電梯, 給深夜散場離開的觀眾。

　于是他們就這麼跟著人群，進了電梯里。

　期間，有個男生一直朝容祈看，打量了好幾眼。

　程厘注意到這個男生的眼神, 而且還拿出了手機。

　等電梯一打開，程厘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

　拽著容祈, 就往外跑。

　此時的地下車庫不像之前那樣滿了車輛, 十點商場關門之后, 車庫也空了一大半, 只剩下零星車輛。

　幸虧程厘記好, 記得車子停在的大致方向。

　見擺后的人, 才停下來。

　只是停下后，就看見容祈垂眸看向自己，有些尷尬的解釋:“剛才電梯里有個男生一直盯著你看，我看他還拿手機出來，好像是想拍你。”

　“拍我？”容祈微挑眉。

　程厘:“你現在好歹也算個名人吧。”

　又不是沒上網搜過他的消息。

　之前他的一張參加世界網絡大會的照片，在微博上被轉了好幾萬條。

　大概就是說，他是總裁里長得最帥的，帥哥里面又最聰明。

　真正的媧畢業設計作品。

　從啟域科技功之后，關于他的履歷，就早已經被翻了個底朝天。

　年班出的功人士，自然不。

　但長這樣，卻是獨一份的。

　以至于一向以分知識聞名的某乎，居然有一個神問題

　——啟域科技的創始人容祈，算不算中國商界最帥的創始人？

　這個回答，在底下足足有幾千條評論。

　因為很多人居然分了，在工作中遇到容祈時，拍下的照片。

　甚至還有發圖的人表示，這是生圖直出，毫沒有修圖。

　于是那個帖子，從一個探討帖變了一個徹底的花癡玩梗帖。

　據說里面，還混跡著不啟域科技的員工。

　畢竟他們才是生活中，最常接到容祈的人。

　容祈輕嗤:“好歹？”

　“你就是名人，”程厘對于自己的用詞不嚴謹，立即表示歉意:“所以那個人可能就是認出你了，想拍你的照片。”

　眾所周知的兩位馬爸爸，不就算是家喻戶曉的商界名人。

　雖然容祈的名氣，還沒大到，走哪兒都有認識他的人。

　但也不排除，有高強度網上沖浪的人。

　“那又怎麼樣？”容祈反問。

　程厘一愣。

　恍然。

　也是，容祈雖然算個名人，但卻并不是明星。

　他不需要像那樣豆偶像一樣，立什麼單人設，就算被人拍到，陪生來電影院看電影，也是一件平常的事。

　“這樣不會很跌你的價嗎？”程厘故意揶揄道。

　容祈:“我的價？”

　程厘:“按照你的價，不是應該包場看電影。”

　聽到這個，容祈忍不住呵笑出聲:“所以，你給我這個機會了嗎？”

　程厘這才想起來，他們的電影票，是在車上直接訂的。

　確實沒給他這個機會。

　兩人說著話，就走到車子旁。

　程厘這時才發現，兩人的手一直那麼自然牽著。

　沒有松開。

　站在車門邊，低頭看著兩人牽著的手。

　突然，面前的男人往前靠了一步，程厘下意識往后退，但背后已是車子。

　兩人之間的空氣，好像都被憑空去了大半，變得稀薄。

　因為覺到呼吸開始困難，心跳一點點加速，從緩和朝著劇烈的速度而去，在腔不安的跳躍著。

　周圍安靜的過分。

　整個停車場，好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程厘溫吞地抬起頭，眼眸就正好抵上了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

　瞬間，程厘手掌忍不住著后車門，冰涼，也沒能降下驟然升起的溫度。

　當距離逐漸被拉近，近到彼此的呼吸，都快糾纏在一。

　他偏頭看著，已經近在咫尺的。

　淡，眼所見的。

　滴滴。

　急促而巨大的鳴笛聲，在空的停車場形了一個巨大的回聲，頃刻間，四面八方都是這個惱人的聲音。

　這巨大的噪音，也仿佛將兩人從剛才的氛圍中，強行離了出來。

　程厘眨了眨下，就聽一聲輕響。

　容祈手，將副駕駛的門拉開了。

　“上車吧，”他低聲說道，抬了下手，最終在程厘腦袋上了下。

　兩人都在車上坐好后，整個車廂里，彌漫著一難言的氣氛。

　直到車子啟，駛出地下車庫。

　程厘終于可以借機轉頭，看向車外。

　但街道的景，在眼前過，卻沒留下一點痕跡。

　因為腦海中，依舊還在想，剛才的那一幕。

　如果沒有那道鳴笛聲的打擾，他們兩個會怎麼樣？

　一個答案，呼之出。

　接吻嗎？

　*

　這一晚，程厘幾乎都沒怎麼睡好。

　夢境混的厲害，一會兒夢到穿著校服，好像是高中的事，一會兒又夢到別的場景，但不管是什麼畫面，場景里都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

　容祈。

　當程厘醒來時，外面的天還未徹底大亮。

　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突然想起，發現許冀衡出軌那天，也這麼盯著天花板發呆。

　可是現在。

　不過才短短兩個月。

　就覺得，跟許冀衡分手，已經是上輩子的事。

　原本被背叛的那種，心如刀割的覺，居然也只剩下模糊的記憶。

　許冀衡這個人，早已經淡出的生活。

　容祈，就以這種兵不刃的姿態，強勢著占據著現在的生活。

　程厘在床上翻了個，抱住被子。

　雖然不知道未來是怎麼樣，但最起碼，現在的覺不壞。

　甚至應該說，很好。

　因為是周末，程厘也不著急起床。

　在床上玩了一會兒手機，居然又睡了個回籠覺。

　不過早上九點多的時候，程厘的房門還是被敲響了。

　“怎麼了？”迷迷糊糊的問道。

　凌霜華站在門口說:“趕起來，今天要去你家吃午飯，你忘記了了？”

　程厘猛地從床上坐起來，了長發:“什麼時候說的？我怎麼不知道。”

　等程厘洗漱好，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后。

　凌霜華正在客廳里，不耐煩的催促:“我說你們父兩個，能不能快點，回頭老太太怪氣，全沖著我一個人。”

　“來了，來了，”程定波從洗手間里出來。

　凌霜華一瞧從房間里出來的程厘，兩眼一黑，怒道:“你這穿的什麼呀？”

　程厘低頭看了眼自己，白薄衛，牛仔。

　休閑又舒服的打扮。

　“換了換了，”凌霜華不容置疑地說道。

　程厘無奈道:“換什麼？這不是好的。”

　程定波也幫腔說:“就是，這樣穿舒服。”

　“然后你們家那一幫親戚，狗眼看人低，”凌霜華斬釘截鐵地說:“去換掉，就換上次你新買的那條連。”

　程厘深吸一口氣，卻沒繼續反抗。

　回房間，換了一服。

　其實知道凌老師這麼興師眾的原因。

　老程家里雖然兄弟姐妹，就三個，大伯還有小姑，但是非是一點都不。而且老程又是家里排行老二，俗話說的話，老二老二，爹娘不，姥姥不疼。

　不說程家，估計全國在家里排行老二的人，能寫出一本淚史。

　最關鍵的是，當年凌老師是個從外地考進上海師范大學，并且功留在本地的勵志案例。

　可是程厘的爺爺，當年大小算是干部級別。

　不管是選兒媳婦，還是選婿，都眼高于頂。

　凌老師一個小小的人民教師，怎麼可能得了人家的法眼。

　好在程定波這人，雖然沒有什麼大志向，認準的事，卻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哪怕全家都強烈反對，他也認定了凌老師。

　兩人不顧家里反對，直接領了證。

　當然家里的幫助，也是一點都得不到。

　凌老師對此，倒也沒什麼怨言，反而每次提起，都特別自豪的說，當年一邊上課一邊帶大程厘，工作和家庭一點都沒耽誤。

　這也是凌老師，如今家庭地位，牢不可的本原因吧。

　如今他們這一輩的年紀大了，就開始攀比各家的孩子。

　一開始比較孩子的學業，現在畢業了，比較孩子的工作。

　比學業的時候，程厘算是一騎絕塵。

　不過工作之后，程厘進了泛海智行，雖說是創業公司，但說到底不是那種大公司大企業，難免被其他長輩教育，不靠譜。

　臨走時，凌士把之前程厘給買的香奈兒拎上了。

　凌老師樸素了一輩子，不是那種輒就大手大腳花錢的人。

　就這個包，當初買回來的時候，凌士得知居然價值四萬多，差點兒把程厘生吃了。

　不過自從某次家庭聚會，被小姑驚呼之后，凌士再去家吃飯，每次都要背上。

　這就是的戰包。

　“怎麼這個點，還堵車啊，”凌士坐在副駕駛座，看著前面的路，不耐煩道。

　程定波看了眼導航，說道:“前面有人追尾了。”

　“程厘，你們那個自駕駛系統，能避免這種追尾事故嗎？”程定波對這些新興的技，還興趣的。

　程厘:“據數據對比，自駕駛技確實會比人類駕駛更安全，不過自駕駛也并不能達到零事故的。面對一些突發和復雜的場景，自駕駛系統可能做不到有效理。”

　“也就是說，你們這個自駕駛系統，也會失誤對吧？”程定波這是作為一個外行人，提出的問題。

　程厘點頭:“會，目前國外已經有好幾起，因為自駕駛輔助系統，造的車毀人亡重大事故。”

　程定波:“那你們這個也不安全啊？”

　程厘笑了起來:“爸，你應該去看一下中國通事故調查報告，由駕駛員人為因素造的通事故高達80%。難不您今天喝一口被嗆著，就永遠不喝水了。”

　“你這麼說，我倒是懂了，”程定波恍然。

　一直盯著前面的凌士:“了，了，趕走。”

　一家三口，到了老宅的時候，剛進門，就聽見坐在沙發的小姑，笑呵呵地說:“我們家的貴客到了。”

　凌士朝在看電視的老太太打了個招呼:“媽，我們來了。”

　老太太似乎沒聽到。

　直到程厘大聲說:“，我們來了。”

　“哦，程厘來了，”老太太這才回過神似得，笑瞇瞇看向程厘。

　凌士早已經見怪不怪，淡然扔下一句:“我去廚房幫忙。”

　老太太倒是對程厘還可以，不過也就是相較于凌士而言。

　大伯家生的是男孩，最寵爺爺喜歡。

　小姑家的表妹，跟程厘一樣是孩，但是小姑自小就家里唯一的孩，又是最小的，爺爺也偏疼。

　因此三個孩子里面，程厘也了排在最后的。

　好在程厘打小就長得漂亮，學習也好，兩位老人家明面上，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待遇。

　雖然在家都是程定波做飯，不過到了這里，凌士才是那個掌勺的。

　程厘進去幫忙，正在忙碌的大伯母，笑道:“還是孩心，我們家程驍一早就忙工作去了，都不著家。男孩嘛，心思都在工作上了。”

　凌士眼睛一橫:“出去吧，廚房不用你幫忙。”

　程厘沒辦法，只能又出來。

　其實，也懂凌士的小心思，無非是看其他兩個小輩都不幫忙，也不想讓程厘這種委屈。

　都是孩子，憑什麼其他人吃現的，程厘就得忙前忙后。

　等忙了兩個小時，飯菜總算準備妥當。

　程厘的堂哥，也終于回來了。

　吃飯的時候，小姑特地說道:“媽，靈靈這次沒能來吃飯，你別怪啊。跟未婚夫去香港買結婚要用的東西了，說是回來的時候，一定給您帶一份大禮。”

　老太太笑得，臉上皺紋都深了好幾條:“不要浪費這個錢，最重要是買自己結婚要用的東西。”

　提到結婚，原本低頭吃飯的程厘，難免了關注的重點。

　之前有男朋友的事，其他長輩也都知道。

　小姑就說:“正好過陣子，就是媽的八十歲大壽，到時候讓這些小輩都帶上對象，一起來給媽慶祝生日，熱鬧熱鬧。”

　堂哥早就結婚，自然不用擔心。

　程厘深吸一口氣，正要說話。

　就聽旁邊凌士說道:“程厘就算了，又沒定下來要結婚，這種正日子，就不帶了。”

　“該不會是分手了吧？”小姑這人一向心直口快，有什麼說什麼。

　程厘也懶得遮掩，直接承認:“嗯，分手了。”

　小姑追問:“怎麼回事？我看那個小許長得嘛，還不錯，學歷和工作也好的。厘厘，不是姑姑說你，你呀，眼也不要放的太高。小許那樣的，不錯了。”

　這話把凌士聽得一肚子氣，什麼小許那樣的不錯了。

　好像程厘能配那個許冀衡，他們就該燒高香了。

　特別是得知，許冀衡還是出軌的，凌霜華更是厭惡了。

　凌霜華冷臉:“我們程厘長相好，學歷高，挑什麼樣的找不到。”

　“厘厘也二十八了吧，孩子年紀大了，就是剩，就算條件再好，也該著急起來了，要不然回頭連生孩子都是高齡產婦。”小姑輕飄飄說道。

　大概是因為生的是兒，所以從小到大，兒段雨靈被跟程厘比較。

　段雨靈上學時，績一般。

　上高中學了藝，才勉強考上的大學。

　偏偏學藝的，長相還不如程厘這個學理工科的。

　因此小姑一直心里有點兒疙瘩。

　現在段雨靈找了個富二代結婚，眼看著要飛升枝頭，彎道超車程厘，這不優越就出來了。

　“什麼高齡產婦，程厘年紀還小呢，就算自己現在想結婚，我還舍不得呢，”程定波最是聽不得這種話，當場就反駁。

　他雖然格溫和，但誰都知道，這個家里要是有人敢對程厘怎麼樣。

　他可是誰都面子都不會給，直接就會發火。

　見他這麼說，小姑當下倒是閉了。

　可是飯后，吃水果的時候，直接將老程喊了過去。

　“你剛才沖你妹妹發什麼火，作為姑姑關心程厘的婚姻大事怎麼了。哪怕不說，我也要說，我之前就說過，不要找外地人，不靠譜，你們偏不聽我的。你看這不就黃了，白白耽誤程厘的青春，你們以為孩子有幾年可以霍霍的。等年紀大了，挑的都是別人選剩下來的，到時候就跟你一樣……”

　房門并未關上，他們說話聲音從里面傳了出來。

　程定波反駁說:“結婚這種事，本來就著急不得。而且跟我一樣怎麼了，我家庭幸福和睦，我就盼著程厘跟我一樣。”

　程厘朝凌士看了一眼，就見慢條斯理的吃著蘋果，一點也不惱火。

　原本不關門，就是故意想讓大家都聽到。

　誰知老程這位同志，關鍵時候，不掉鏈子。

　氣急敗壞道:“行行，我也不管了，我倒要看看你們兩口子最后能挑個什麼好婿。”

　從家出來，剛上了車。

　程定波朝副駕駛的凌霜華看了眼，安說:“你別生氣，要不下次就我回來吃飯。”

　“我生什麼氣？”凌霜華手了下頭發，輕輕一笑:“我家庭幸福，生活和睦，老公和兒又跟我一條心，我值得生氣嘛。”

　見狀，車里的父兩人都松了一口氣。

　程厘沖著程定波，豎起大拇指。

　親爹的為人哲學，值得學習。

　凌霜華一輩子，都跟老太太斗智斗勇，從未服輸。

　此時深吸一口氣，緩慢而堅決說道:“現在，我們全家唯一的目標就是。”

　程定波和程厘，同時看向。

　“給程厘挑個好婿，閃瞎他們的狗眼。”

　程厘:“……”

　雖然周末，依舊還在加班的容祈，沒來由的在辦公室里打了個噴嚏。

　一旁的助理何卓遠見狀，立即問道:“容總，需不需要我要辦公室空調，調高點。”

　現在雖然已經十月，但是很多辦公樓，依舊是開著中央空調。

　容祈點了點頭。

　隨后，他桌上的手機震了兩下。

　是程厘發來的。

　程厘:

　容祈:

　程厘:

　容祈:

　程厘坐在車里，看到這句話，還有些不明所以。

　容祈:

　低聲一笑。

　一個小時后，程厘就接到他的電話。

　“下樓吧。”

　程厘有些驚訝，想起他之前發的微信，低聲說:“你還真想聽啊？都是些很無聊的家長里短。”

　“我帶了酒和耳朵。”

　容祈的聲音，在耳畔低低響起。

　這一刻，這一整天遭遇的不愉快，都徹底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