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難怪容祈這麼言又止的, 或許他是覺得不好回應自己。

　試想一下，閃婚沒多久的老婆，突然對他說喜歡，換誰都不知道怎麼回應吧。

　程厘咬著, 決定還是別追問下去。

　聰明的人, 應該懂得適可而止。

　只是起床去洗漱時，正刷牙, 抬頭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突然咬住牙刷, 用力手了自己的臉頰。

　滿臉懊悔。

　喝酒誤事！

　誤事啊！！

　收拾妥當, 程厘這才前往公司。

　中途司機打電話, 過來問，需不需要來接。

　程厘告訴他, 自己已經打車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之后，任匡就讓去了一趟辦公室。

　“對不起啊，任總, 今天遲到了。”程厘抱歉道。

　任匡:“有什麼對不起的, 我也剛來。年紀大了，這酒是真不能喝, 你怎麼樣？昨天也喝了不, 沒事吧。”

　程厘:“還好, 已經清醒了，工作沒問題。”

　任匡笑了起來:“行了行了, 我雖然勉強算是資本家, 但不是黃世仁。你昨晚應酬也是為了公司, 要是實在難, 下午也可以先回去休息。”

　“我沒事。”程厘搖頭。

　這會兒任匡臉上, 明顯有些言又止。

　半晌, 他才低聲問道:“程厘，你什麼時候結婚的？”

　這事兒實在太詭異了。

　程厘跟許冀衡分手的時候，他是知道的，前后也就一個多月吧。

　許冀衡那是劈分手，早早找好了下家。

　程厘這個老公，是從哪兒蹦出來的？

　關鍵是，這位神老公看起來還很厲害，畢竟有邁赫有司機，這價應該是不菲吧。

　“學長，這件事你能幫我先保嗎？”程厘笑了下。

　倒是記得會所門口發生的事。

　司機當時過來的時候，許冀衡也在，還一副要替解圍的模樣，說要送回家。

　所以程厘才說什麼老公太擔心，讓人來接我，那種高調炫耀的話。

　畢竟只要能氣死狗渣男，倒是不介意自己更高調點。

　他出軌劈，結著有錢人，最后也不過是開了一輛奔馳而已。

　可是有邁赫接送的人。

　是想想這一幕，程厘到現在，依舊有種痛快的覺。

　任匡見沒否認，又是震驚不已。

　還真結婚了。

　“你先生是做什麼的？”任匡好奇問道。

　程厘抿，當然不敢直接說容祈，只是尷尬笑了下:“他低調的，說了名字，你也未必認識。”

　任匡見不想多談，便點頭。

　“另外兩位那邊，”程厘低聲詢問道。

　任匡:“你放心吧，昨晚你一走，我就跟曉琳他們兩人說過了，這件事他們也不會在公司傳的。”

　雖然閃婚是程厘，個人的選擇。

　但是結合之前剛分手，公司部的人難免議論紛紛。

　況且程厘也剛升職，任匡還是不希大家在公司傳太多八卦，還是要以工作為先。

　程厘松了一口氣。

　難怪說，今天來上班，大家都沒用那種奇怪的眼神看。

　敢是消息，已經被任匡扼殺在搖籃里了。

　出了任匡辦公室，程厘正好路過外面韓曉琳的辦公桌。

　走過去，低聲說:“曉琳，謝謝啊。”

　韓曉琳知道謝什麼，也同樣小聲說:“應該的，你放心吧，我是任總的助理，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程厘微微一笑，說道:“下次請你吃飯。”

　“不過我昨晚，看得真痛快的，”韓曉琳還是忍不住八卦，畢竟這麼勁的事，只能憋在心里也太難了。

　左右張了一眼，繼續說道:“你都不知道，你走之后，那個許冀衡有多可笑。居然一直追問我們，你結婚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想想，你們都分手了，他管得著嘛。”

　“況且就許他找富婆，你就不能跟有錢人結婚啊？你這麼漂亮，學歷又好，格也好，找他才是扶貧呢。”

　程厘發現，繼孟元歌這個替之后，好像又找到了一個替。

　韓曉琳簡直是把想說的，都吐槽了出來。

　沖著韓曉琳豎了大拇指:“看來這頓飯，真不能了你的。”

　“那必須的，我可不跟你客氣。”韓曉琳呵呵一笑。

　之前程厘跟韓曉琳還頂多，算是點頭之。

　但經過這次，兩人關系確實親近了不。

　*

　那晚醉酒之后，程厘一直都安靜的，沒敢擾容祈。

　覺得應該給兩人一丟丟空間，這樣等容祈出差回來，說不定就能把這件事忘記了。

　沒過兩天，任匡就帶著去了汽車商場那邊做調研。

　“車廠同意跟我們合作了？”程厘有些驚訝。

　看來這頓酒，喝的還值得的。

　任匡搖頭:“暫時還沒，但是我看這次有希。據說他們明年要推出一款新能源電車，一般這種電車對于智能化的要求是最高的。”

　“而且那個董鑫的態度也變了，之前對我們是答不理，這次居然主邀請我們過來參觀調研，我覺得這事靠譜。”

　程厘見他毫不掩飾的喜，也不由跟著開心。

　目前新能源汽車，在全世界的市場都如火如荼。

　世界所有主機廠都在爭先恐后涌這個賽道。

　要是泛海能搭上主機廠，不說一級供應商，哪怕是二級的，對于整個泛海來說，都是巨大的進步。

　畢竟泛海目前，只有技，沒有資產。

　不過這種汽車制造廠都在郊區，一行人坐了一個半小時的車，才抵達目的地。

　這次依舊是上次吃飯的幾個人。

　“任總，歡迎來參觀，”車商負責人姓董，一看見他們就熱迎接。

　任匡笑道:“應該是我們的榮幸，能來貴廠參觀。”

　雖然這不是程厘第一次來車廠參觀，但畢竟想要跟對方合作，因此參觀的時候，就格外留心。

　一直到參觀結束，董鑫帶著他們去了接待室。

　“任總，其實你之前提到的合作，我也仔細考慮過，但你也知道，我們主機廠有自己的供應商系。開發新的供應商，是一件特別麻煩的事。”

　任匡和程厘都聽出了這個意思，兩人心頭雖喜，但并未立即表出來。

　任匡開口說:“董總，隨著現在汽車智能化時代，以前的供應商模式其實已經有些落后。之前供應商是將開發好的產品給你們主機廠，但是現在我們可以做到，讓你們也參與到我們自駕駛件的開發過程中，專業的定制化，提升你們的差異化競爭力。”

　“你們愿意跟我們共同開發？”董鑫有些驚訝。

　畢竟作為泛海智行這樣的公司，核心算法是最大的競爭力。

　車廠雖然有錢，但是研發的時間太長了，車廠不可能每個技都要去研發攻克，這樣時間本和經濟本都太高了。

　連程厘都沒想到，任匡會有這種破釜沉舟的勇氣。

　因為任匡這種開放的態度，整個見面格外順利。

　等會談結束，任匡去了趟洗手間。

　董鑫看著程厘，笑呵呵說道:“說起來，我聽說程總你是j大畢業的對吧？”

　“對，我是j大畢業的。”程厘笑道。

　董鑫呵呵一笑:“我是j大mba課程的畢業生，說起來，咱們算是師兄妹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師兄，”程厘聽罷，極其配合的喊了一聲。

　董鑫的主示好，讓程厘有些奇怪。

　這次參觀車廠，也是他主邀請。

　最關鍵的是，董鑫一改那天宴會上，對程厘勸酒時，那種狎昵的姿態，有種客氣中著敬畏。

　此時，董鑫突然湊近，低聲說:“我說師妹，你可真是太低調了。像你這種份，還能在泛海這個創業小公司待下去，確實是讓師兄佩服啊。”

　低調？？

　程厘怔住，有些不解。

　直到董鑫說:“那天接你的那車和司機，湊巧，師兄之前參加一個會議的時候，正好見過。那是啟域科技容總的車和司機吧。”

　這一刻，程厘如五雷轟頂般。

　就像藏在心底最深的，陡然被人赤\\的暴在下。

　但片刻后，程厘又覺得好笑。

　和容祈結婚這件事，滿打滿算，只有三個人知道。

　除了他們兩個，就是那天送他們去民政局的司機。

　沒想到第四個人，居然是一個跟他們都毫不相干的人。

　此時，程厘也明白，為什麼董鑫之前在酒桌上，那麼高高在上的姿態，今天全然跟換了個人似得。

　原來不是因為對方看好泛海的技。

　而是看上了背后的那尊大佛。

　只可惜，讓他失了，程厘跟容祈的工作扯不上一錢的關系。

　程厘剛想開口解釋，但轉念一想，和容祈結婚是事實。

　現在泛海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如果他們能拿到一線主機廠的合同，那麼泛海融資就又一份資本。

　許冀衡這段時間，步步，將泛海的融資價格一降再降。

　要是再拿不到新的融資，泛海的資金鏈或許會出現問題。

　現在，也沒做什麼壞事，就只是借一下容祈的名字對吧。

　“師兄，那還得麻煩你保了，”程厘慢悠悠開口，臉上浮起那種淡然笑意:“容祈他一向低調，不喜歡私生活被人曝，這個你應該有所耳聞吧。”

　以一種自然而親昵的姿態，喊出容祈的名字。

　可說這話時，心臟砰砰直跳，像是做了什麼壞事。

　董鑫滿臉堆笑:“我懂，我懂。”

　正好任匡回來，見董鑫笑得這麼開心，問道:“你們聊什麼呢，這麼投緣。”

　“程總厲害啊，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對于自駕駛未來確實很有見地，我覺得任總你有程總這樣的左膀右臂，當真是幸福啊。”

　任匡配合的笑了起來。

　車廠的參觀結束，也快到天黑，任匡便讓司機直接將他們都送了回去。

　程厘坐在車上，看著手機，反復打開了微信。

　自從出差后，容祈居然一直沒回上海。

　中間程厘還去看了向一次，醫生說向恢復的很好。

　容爺爺雖然是一個人在家，但有保姆陪著，每天司機也會接他去醫院，陪著向。

　一切都很好，除了他不在。

　車子路過花園洋房時，程厘讓司機停下。

　從旁邊走過時，看了一眼里面安靜的小別墅。

　實在有些沒忍住。

　打開手機:

　結果對面卻始終沒回復。

　程厘只能先回家，到了家門口，剛打開門鎖，推門。

　就聽到里面，凌士客氣而又不失做作的笑意，“哎喲，我早就說過，容祈這孩子注定是要比別人功的。你看看果不然。”

　容祈？

　程厘以為自己幻聽了。

　“程厘回來了啊，”凌士聽著靜，笑呵呵地說:“你快來看看，是誰來了。”

　程厘看著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男人，心臟突然咯噔一下。

　完了。

　該不會是餡了吧？

　此刻容祈，就坐在家的沙發上，笑意溫和，從客廳頂部灑落下來的吊燈線，像是加了層濾鏡，將容祈的眉眼映照著越發清俊出塵。

　“你怎麼來了？”程厘臉在這一瞬有些蒼白。

　凌士立馬不樂意了:“怎麼說話呢，你這孩子。人家容祈是特意來謝你的。”

　“我跟伯母說了，之前心梗發作，是你及時幫忙報警，還在醫院陪護了一夜。其實我一直想上門向你說聲謝謝，但工作太忙，一直也沒什麼機會。”

　容祈態度真摯且誠懇，讓程厘都有種恍惚，好像他真的只是單純上門來謝。

　凌霜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之前一夜沒回來，還被我罵了一頓。原來是在醫院里陪向了，你說這事，我們也不知道。要不然早就去看看了，畢竟遠親不如近鄰嘛。”

　遠親？？

　程厘心底嘀咕，凌士，你怕不是不知道，面前坐著的這位，是你的親婿。

　但這話，不敢說。

　容祈:“確實，這陣子我在外地出差，程厘還幫忙去看，我一直心存激。”

　凌霜華被他說的，趕說道:“應該的，應該的。”

　“我一直對程厘贊不絕口，說程厘這樣的格和品，一定是凌老師您一直教導有方，說您不愧是教育工作者，”容祈淡然笑道。

　“哎喲，哪有哦，”凌老師這會兒笑得，是程厘從未見過的開心。

　這次，程厘是真的服氣了。

　是真沒想到，容祈居然這麼深諳說話的藝。

　不僅夸了程厘，還把凌士教育工作者的份也夸了進去。

　要知道，凌士最驕傲的就是老師的份。

　幾句話，就把凌士聊的心花怒放。

　凌士朝程厘看了眼，臉上笑意如同綻放了般，收都收不住:“其實，我以前工作也很忙，程厘主要還是靠自己自覺。”

　程厘差點就要憋不住的，笑了出來。

　還第一次見凌士這麼不攬功勞呢。

　聊了會，容祈表示要離開。

　凌士指了指他帶來的東西，說道:“這些東西，我們可不能要，你趕拿回去。”

　程厘這才注意到，地上放著的，桌子上擺的一大堆東西。

　“你這是去出差，還是進貨呢？”震驚地嘀咕道。

　容祈微偏頭，正好撞上的視線。

　程厘這才發現，自己腦子里想的，好像已經被說了出口。

　“這里沒什麼貴重的東西，是我代我表達的一些心意，如果您不收下，在醫院都快要住不下去了。”

　見他把向都搬出來了，凌霜華沖程厘使了個眼:“容祈這是送給你的。”

　凌士這是想讓程厘自己來拒絕。

　“謝謝啊，”程厘也不想跟他那麼生分，直接道謝。

　凌霜華:“……”

　無奈之下，凌士只能挽留容祈吃完飯，但容祈溫聲道:“今天爺爺單獨在家，所以我得回家陪他。”

　“也對，你住院，爺爺只有一個人。”

　凌士這才沒有挽留。

　程厘:“我送他下樓啊。”

　對此，凌士倒是支持，笑著看著他們離開。

　兩人在電梯里都沒說話，直到到了樓下，程厘這才深深松了一口氣，看向容祈問道:“你怎麼突然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

　容祈扯，輕笑道:“下次一定跟你報備。”

　啊？

　程厘發現他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但看著他笑著的模樣，又覺得這人前科累累，說不定就是故意誤解的。

　程厘低聲說:“你突然到家里來，我沒心理準備的。”

　“程厘。”

　又是他一貫悉的語調，輕聲喊著的名字。

　“你覺得我們結婚的事，應該瞞多久？”容祈直直盯著。

　他的眼神，讓無閃躲。

　是啊。

　這種事能瞞多久呢。

　而且這種事瞞的越久，只怕最后越無法收場。

　“我覺得我們相互在彼此長輩面前出現，是不是有利于之后讓他們接這件事？”

　程厘有些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說:“我懂，溫水煮青蛙嘛。”

　相互到對方長輩面前刷好嘛。

　這道理，道。

　聞言，容祈似覺得有些好笑，微不可察的彎起角，慢悠悠說道:“怎麼能是青蛙呢。”

　程厘抬頭。

　“頂多是，”容祈微拖著調子，不不慢:“溫水煮丈母娘。”

　丈、母、娘。

　這三個字，功讓程厘安靜了下來。

　幾秒后，的臉頰如同蔓延般的染上了紅暈。

　他喊的還順口的啊。

　“好了，你先上去吧。”容祈開口說道。

　程厘心虛的看了他一眼，思慮再次，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其實我今天，做了一件對不起你的事。”

　“對不起我？”容祈挑眉，似乎很有興趣。

　程厘就將董鑫認出他車子和司機的事說了出來，以及沒有掩飾，還故意說那種話，說完，低聲說:“這次是我拿你名頭出來唬人，是我不對。”

　“唬人？”容祈突然打斷，他輕聲說:“難道我們沒結婚？”

　程厘眨了下眼:“啊？”

　反而被他問的一懵。

　容祈眼眸微垂，因為距離很近，程厘都能看見他濃的睫，一層覆蓋在眼睫上，難怪總覺得他眼神很深邃。

　“既然我們都已經結婚了，你這個不是唬人，頂多算是實話實說。”

　容祈低笑一聲，但轉念，他慢騰騰說:“不過也是，我的名頭也不能說用就用。”

　這人……

　程厘驚愕的看著，眼前這個眨眼間就變了話鋒的人。

　“那你想要什麼？”程厘覺得，自己確實應該多有點表示，確實占了人家的便宜嘛。

　容祈直接問:“會做飯嗎？”

　程厘有些傻眼，如實說道:“會一點。”

　“在外面出差久了，一天到晚都是吃的不是酒店就是外賣，”說著，容祈微微湊近看向:“家常菜知道吧，特別想念。”

　程厘明白了。

　這就是有錢人的煩惱嗎？

　但又不有些同他，一天到晚在外奔波，連口想吃的都吃不上。

　“行，包在我上。”程厘就差拍脯。

　問道:“你什麼時候想吃，隨時跟我說。”

　不過程厘上答應的痛快。

　心底卻有些心虛的想著，還是給點時間，得先回去，師一下老程的手藝。

　等重新上樓，沒多久，程定波就回來。

　凌士早早就把菜買了回來，也洗好、切好了，就等著他回來炒。

　程定波換了拖鞋，就開始穿圍。

　程厘:“爸爸，要不今天我來吧。”

　“你做飯？”程定波驚訝的，還以為今天太從西邊出來了。

　但程厘覺得，臨陣磨槍，不快也。

　父兩人在廚房搗鼓了半天，好在程厘也不全是那種五谷不分的人，多還是有點兒廚藝。

　凌士見他們父忙活，也干脆過來，跟他們聊天。

　正好說起，剛才容祈來家里的事。

　程定波說:“這個容祈，是不是就是程厘那個億萬富翁高中同學？”

　程厘:“……”

　定位可真夠準的。

　凌士這會兒，簡直是夸不盡容祈，什麼事業功，長相也好，最重要的是哪怕居高位，依舊尊師重道，沒有忘本。

　程厘突然來了句:“媽，你覺得他給你當婿怎麼樣？”

　咣當。

　程定波手里的鍋鏟，掉在了地上。

　站在廚房門口的凌士，睨了程厘一眼:“你可真夠敢想的。”

　接著又慢悠悠補了一刀。

　“我做夢都不敢夢這麼大的。”

　程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