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放心，我會注意的。”蘇玉畹接過服，又阿九送黎媽媽出去，這才回轉子，進了院門。

炒茶的所有人里，蘇玉畹、立春和夏至三人子最弱。谷雨和霜降打小練武，便是跟那些吃苦力的炒茶工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當蘇玉畹三人漸漸覺吃不消，快要支撐不下去的時候，雨前茶終于炒制完了。

“好了，收工。”蘇玉畹將最后一鍋茶倒進罐子，便癱坐在了椅子上，半天不愿意彈。

旁邊立春炒完手里的茶，卻沒有歇息，而是強撐著子往廚房里去，準備給蘇玉畹燒水沐浴。

“先歇會兒吧。”蘇玉畹住。

立春擺手笑道：“我不累。”徑直往廚房去了。

蘇玉畹搖搖頭，回過頭來，便見夏至沏了一杯茶，放到了面前。茶湯清澈亮，茶芽在熱水中上下沉浮，漸漸舒展，綠茶那特有的清香隨著熱氣升騰，在空氣中彌漫開來，沁人心脾。

“是新茶？”問。

“是。”夏至不好意思的笑笑，”是我炒的，姑娘嘗嘗。”

蘇玉畹點頭，待茶湯的溫度降下來之后，輕呷一口。茶一口，便是一說不出的鮮爽甘甜，甘甜過后，茶葉特有的微微苦意還未浮上舌面，隨之而來的便是滿口生津，更為激烈的甘鮮滋味在口腔中漾開來，舒適的覺頓時走遍全，一的疲憊，隨著這口茶竟然都消散不見了。

良久，蘇玉畹才睜開眼，朝圓睜著眼睛等自己評論的夏至豎了拇指：“非常好。”

夏至頓時笑開了花，給還有七分滿的茶杯了又續了點水，便屁顛屁顛地去做飯了。

蘇玉畹著杯中仍然翻飛的茶葉，臉上出一抹微笑。

夏至沏的是新炒出來的茶，口還不是最佳。剛炒出的來的新茶帶著一子”火“氣，要在罐子里放上一陣，待這火氣散了之后，醇厚的滋味才會更明顯。

但以現在這樣的還未散火的口，便已在明前茶之上了。

雨前茶，滋味其實并不比明前茶差多，只是明前茶是一年中第一道茶，蘊含了茶葉一個冬天的華，又是在氣溫極低的早春冒出來的，沒有蟲害，產量又極低，這才有了”明前茶，貴如金“的說法。雨前茶雖不及明前茶那麼細，但由于這時氣溫高，芽葉生長相對較快，積累的含也較富，因此雨前茶往往滋味鮮濃，且更加耐泡，跟明前茶相比，算是各有特。不過因其量大，價錢只能是明前茶的一半。

可是，當雨前茶的滋味遠遠超出明前茶時，不知又能賣到怎樣的價錢呢？

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蘇玉畹臉上的笑容慢慢擴大，端起茶杯，又飲了一口，站起來戴上帷帽，走到院門口，對守在那里的護衛阿九道：“你下山去，到長勝鏢局請幾個鏢師來，護送茶葉明日下山。”m.166xs.cc

阿九領命而去。

第二日，蘇玉畹便帶著茶葉，則長勝鏢局的鏢師護送著，一起回到了休寧城。隨著一起走的，還有那八個炒茶工。這些炒茶工雖然不他們自己，便是連他們的家人都跟蘇長清簽了死契，輕易不會背叛蘇家大房，但保險起見，蘇玉畹還是決定在短期將他們看護起來。用銀鍋炒茶的方法沒有毫技含量，不管是誰得知這個方法，都能短期提升自己的茶葉品質，蘇玉畹不敢冒險，也不敢賭人心。

親眼看著茶葉被護送至茶棧，放進以前蘇長清特制的屋子里，再跟馬掌柜一人一把鎖鎖了，各自管著鑰匙，蘇玉畹這才領著那些炒茶工回了蘇府。

將炒茶工們安頓在蘇家大房一個僻靜的小院里，蘇玉畹并未馬上去如意居，而是先回日影閣換了服，這才往如意居去。

蘇玉畹回府的消息，早在進門時便已傳到了如意居。蘇玉畹剛一進院門，就看到許媽媽在門口等著了。

“姑娘您可算是回來了。”許媽媽面有欣喜，帶著一份松了一口氣的釋然。

蘇玉畹點點頭，直接往殷氏屋里走，一面問道：“這陣子太太可好？”

許媽媽搖了搖頭：“這陣子太太吃不下睡不著，人都瘦了一圈兒。”

蘇玉畹皺眉：“是為李家退親的事？”

“也不全是。”許媽媽看了蘇玉畹一眼，”最主要的還是擔心姑娘的。畢竟姑娘病沒好就上山了，在山上條件不好，還要吃辛苦。”

蘇玉畹默然。許媽媽說得委婉，殷氏不是擔心的，而是擔心的容貌吧？要是毀了容，又被退了親，往后的親事就艱難了。

嘆了一口氣。要不是殷氏是那樣的格，容易被人哄騙，也不會什麼事都瞞著母親。

轉過假山，蘇玉畹便看到臺階上站著一個著淺藍衫、月白長的影正朝這邊張，不由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上了臺階，未等開口，殷氏便握住了的手：“你回來了？”

“娘，您在這里站了多久了？”覺到殷氏的手冰涼，再看到面容蒼白，確實比離開時又瘦了一些，蘇玉畹不由責怪道，“外面涼，您怎麼不在屋里等著？”

“沒多久。”殷氏應道，手便要去掀蘇玉畹的帷帽。

蘇玉畹一把抓住的手：“進屋再說。”

“對對，是娘糊涂了。”殷氏還以為此地人多雜，兒不愿意讓人見到的容貌，遂拉了進屋，又摒退了丫鬟，這才道：“來，把帷帽摘下，讓娘看看。”

蘇玉畹嘆息著，將帷帽拿了下來。

回來之前，猶豫了很久，不知該不該讓容貌變好一些。實在不忍心再讓母親為擔憂。但親事一日未退功，這臉就一日不能好。如今只得頂著滿臉的黑點子，讓母親再擔心些時日。

果然，一看蘇玉畹跟上山前沒有多改變的臉，殷氏就一把捂住了，眼淚嘩嘩流了下來。

“這可怎辦是好？這可怎辦是好？李家太不是東西，見得你毀了容，就派人來退親……”殷氏哽咽得說不下去。

“以侍人者，衰而馳。”提到李家，蘇玉畹的眼神便有些冷，”娘您應該慶幸我沒嫁到李家去。要是嫁到了李家，再遭此變故，李家豈不要直接將我休回來？那時才凄慘呢。如今這樣，倒還好。起碼，再結親者，或看中我的能力，或看中咱們的家世，再不會因容的改變將我休棄。”

蘇玉畹還以為殷氏這里得費許多口舌才能將的眼淚勸停，卻不想這話一出，殷氏竟然慢慢收住了眼淚，點頭贊同道：“你說得對，李家爺，本配不上你。這門親，退了倒是好事。”

蘇玉畹挑眉，詫異地向許媽媽。

許媽媽可不敢居功，忙解釋道：“這段時間姑娘屋里的黎媽媽常過來跟太太聊天，太太也慢慢把事給想通了。”

蘇玉畹這才心下了然。

問殷氏：“親事退了嗎？”在山上，一直掂記著這事。只是太忙，實在沒時間也沒力派人來問。黎媽媽見忙，怕打擾，也沒再上山稟報事的進展。

“沒有。”殷氏神忐忑地看著兒，”我拖著沒退。”

“為何？”蘇玉畹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