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樹葉飄落在馬車頂上，車馬顛簸間濺起的灰塵令馬車的周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被“請”上了馬車的阮桃，不不愿地坐在了玦的對面。

若不是因為師傅無量道人的囑托，才不會想和眼前之人有任何集。

再加上阮清因為出軍營被誣也是因他而起，此刻阮桃對他的好掉落到了低谷，甚至可以說有幾分怨念了。

“這麼盯著本王作甚，就算你盯上一整天，本王的上也不會多出一個來。”

出了阮府的玦收起了怒氣，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好整以暇起來。

“王爺打算如何置我們？”阮桃刻意略過他話中的調侃之意，正道。

“本王為何要置你。”玦似是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佩玉，“至于你哥哥，自然是按律法規定置，法不容，這一點你該比我清楚。”

阮桃沒有接茬，靜靜地等著他說下去，方才見阮清所坐的車往不同的方向去了，而卻被留在了這里，想也明白玦必然有什麼想要與自己說的。

“只要你答應，以你們阮家的名義，拒絕陛下的賜婚，本王可保你哥哥無虞。”玦見沉得住氣沒有說些什麼，自然而然地也沒有了再顧左右而言他的心思，直截了當地切了主題。

阮桃一時氣結。

這人還真當他是炙手可熱到能讓上趕著去做那勞什子王妃呢。

一切的源，都是因為不由己。

皇命、師命，都在推著向著眼前的這個人走去。

“王爺不會真的以為，我們阮家拒絕了賜婚，陛下就不會為您另外安排婚事了吧。”阮桃心底思緒萬千，卻終究是漸漸平復下來，試圖與他談判。

“陛下安排與否與你無關，你只需要答應拒絕賜婚就可以了。”

玦的臉突然變得非常難看，蹙著眉頭。

“阮家的事，也不是我能一力決定的。”

阮桃正思考著如何才能讓玦放棄這個荒謬的念頭，卻意外地發現他的狀態開始變得極為不對勁起來。

并非沒有見過發怒時面沉的玦，但那時的他整個人都攜帶著一帝王之家特有的威嚴之，而絕非像現在這樣，臉煞白，發青，眨眼間連眼睫都難以控制地抖起來。

“你怎麼了？”

為醫者的本能令忘記了上一秒還在對這個不講道理的男人咬牙切齒，不假思索地便握住了他的手腕開始替他號脈。

而玦也不知是無力反抗還是未曾反應過來，竟是任由作著，直至從隨攜帶的荷包里取出一疊銀針來。

“你要做什麼？”玦強忍著自口而起兀地發作的疼痛開口道。

阮桃不得不承認，師傅對的命門把握得極為準。

強忍疼痛的玦，沒了平日里淡漠冷酷的模樣，反倒因為更為煞白的原因出幾分病弱之來，教人不由自主地想起傳聞中西子捧心，顰蹙間一舉一皆是風。

當然，堂堂玦王自然不能與弱的西子劃上等號，若是再不給自己的行為一個合理的解釋，阮桃有理由相信，將被“孱弱”的玦王整個兒的丟出馬車。

“我自與師傅學醫，也在醫書上見過類似的癥狀，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現在應該心口疼痛難忍，頃刻間將傳遍四肢百骸，渾如同被千萬針刺，痛苦不堪。”

阮桃說著，手上作未停，無比確地將銀針扎他上的道之中:“只是書中未提及治之法，只能暫且以這種方式抑制住發作時的痛苦。”

眼見著玦的臉緩和了幾分，呼吸也漸漸平順，阮桃這才舒了口氣。

“只是常言道，堵不如疏，你這病癥若要醫好，還須得找著結癥所在并細細調養，對癥下藥方能痊愈。平日里要戒驕戒躁，萬不可大肝火。”

阮桃猶自事無巨細地講解著，緩過勁來的玦卻一把握住了的手腕:“你真的有辦法治好我的病？”

“我有七把握控制住你的病，至于治愈，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再做打算。”阮桃極為認真地注視著他，眸中皆是誠摯之。

作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毒醫，要是連這點自信都沒有，那還如何當得起“桃夭”之名？

“好，那本王便信你這一回。”玦松開了的手，角微揚，竟是難得地朝展了一抹笑意。

當前，阮桃被他這一抹淺笑晃地一時了心神，卻還是未曾忘記自己跟過來的目的:“我哥哥那邊，能否請王爺酌理，哥哥他必然不是吳氏所說的那種人。”

“重罪可免，但你哥哥私出軍營也不是小事，降職調派必不可免。”

聽他這麼說，阮桃有些著急，哥哥是為了才私自出營，若是因此耽擱了前程，如何自？

“這樣吧，本王邊尚有一差事無人敢領，便讓你哥哥試試吧。”玦沉片刻，忽地帶了幾分促狹之向“而你，就乖乖嫁王府做本王的王妃，履行諾言為本王診治，如何？”

“王爺都如此說了，我哪還有不同意的道理。”阮桃只得應允，雖然與理想中有些差距，不過這已經是目前能讓雙方都滿意的最好的方式之一了。

“嗯。”玦見答允，疲憊地闔上雙眸閉目養神起來。“今日你暫且在王府偏房住上一日，本王今日在你繼母面前那般說法，自是不可能現在放你回去的。”

不知為何，阮桃竟覺得眼前的玦開始變得與自己印象中也與傳聞中越來越不同起來。

細致、果決、斂，與那個諸人口中暴戾且喜怒無常的玦王仿佛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命運的齒在這一刻開始咬合，并永不停息地轉起來，此時的阮桃還沒有意識到，今后的一段極其漫長的生命里，都將與眼前這個令百味雜陳的男人有著撕不破也剪不斷的糾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