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太急，太讓人猝不及防了，以至於玉竹到現在才有功夫坐下來跟夏語凝好好說話。

籌措了一下言辭，義正言辭道：“皇後娘娘，無論如何，您救了皇上，皇上現在對您好，您就該趁機抓住皇上的心，畢竟在這宮裏，隻有皇上才是最大的靠山，咱們府裏……您也不是不知道，若是我們不能和皇上打好關係，丞相大人沒準……”

頓了一下，沒有將接下來的話說出口，夏語凝卻猜到了的話，瞇了下眼睛，“沒準就換人了？”

這話聽起來實在有夠無，生個兒還不如工呢。

玉竹漲紅了臉，囁嚅地點了點頭，“娘娘不要怪奴婢說話難聽，紅玉宮那一次，若不是皇上趕到，咱們現在已經被刀砍死了；還要慎刑司和皇上要賜死娘娘的事，若不是丞相大人在背後支持……”

頓了下，“這掐著指頭統共算來，娘娘行事衝之下，哪一次不是靠著別人庇護才能活下來的？奴婢知道您新婚之夜大打擊，但這麽衝倔強下來，實在有害無益啊。”

玉竹話還沒有說完，夏語凝的臉已經很不好看了，就像抹了一層煤灰。

但卻沒有出聲打斷，一來對這個“古代”實在還不夠非常了解，二來，也的確沒有習慣這種尊卑等級強烈而又自然的……生活。

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做錯了很多的事。

玉竹見似乎聽了進去，惴惴不安的心也舒緩了很多，這才說出了自己最想說的話。

“娘娘，奴婢不知道您是從哪兒學的醫，但這裏是皇宮，皇帝是天，咱們都是天底下的藤蔓，丞相府是蓄養咱們的土，皇宮裏的花花草草都是眼睛，咱們之所以屢次吃虧，怕是有人時刻都在盯著……靠隨機應變，是活不到最後的。”

“皇上現在是覺得咱們有靠山，所以忍著讓著，一旦丞相大人放棄咱們，皇宮軍數千，皇上甚至不用手……咱們就能死個千百回了。”

玉竹戰戰兢兢地說完，深怕夏語凝一個衝將推開，聲音也越來越小。

說的話倒是每一句都好聽，但總結起來也就一句話而已。

衝壞事，要想活得好好的，就得茍著找靠山！

因為們太弱！

夏語凝深吸一口氣，心中憋著一團火想要發泄出來，火苗稍稍燒得大了點就要灼傷皮，氣得整張臉都像是被黑煙熏過。

“……靠！”夏語凝突然大罵，“該死的君主專製！”

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毒醫聖手，到了這破地方四製不說，居然還要跟個男人討好賣巧才能活！

這什麽什麽事？還不如去戰場上滾兩圈呢！

玉竹被的話嚇呆了，連忙手去捂住了的，“皇後娘娘！這棲宮現在可不止咱們兩個人了！”

夏語凝：“……”罵人都罵不順！靠靠靠！

拿枕頭捂住了頭，夏語凝氣得直拿腳背在被褥上砸，看得玉竹心驚膽戰，許久才見將枕頭一扔，冒出頭來深吸口氣。

平靜地看著玉竹，沉聲道：“這該死的地方就不是人待的，你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帶你離開這裏，咱們天高海闊任鳥飛！”

興許是之前說的“大逆不道”的言辭太多了，對這句放肆之言玉竹竟然沒有覺得意外，隻是安地笑笑，“等會太醫肯定要來給娘娘請平安脈，娘娘要不要順便找太醫拿藥，將上的疤去了？”

那日在紅玉宮裏被砍了數刀，夏語凝上的傷還沒有好，不久又添加一刀，細膩如凝脂般的上便又多了好些傷痕。

有的還沒有愈合，愈合的還沒來得及長出新，怕是要養好一段時間，玉竹心疼不已，哪裏曾料想到曾經生慣養的小姐，在皇宮裏會到這些糟心事，每每看那些疤痕心裏就忍不住難過。

夏語凝沉默了一下，沒有在自己上留疤的習慣，點點頭便讓玉竹下去準備幾味藥材。

才不信太醫院的人呢，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藥裏放些什麽東西控製自己？還是自己準備傷藥妥當。

微微了個懶腰，這棲宮不愧是皇後宮殿，不僅寬大奢華，雕梁飛丹皆有，四還彌漫著一陣如有似無的花香，讓人嗅著嗅著就忍不住想睡覺。

反正也不會有人來打擾，夏語凝腦中不停回著玉竹的話，還有這上一道道傷疤的來源，閉上眼的時候，心中驀然覺得空曠起來。

就像一縷幽魂，在空氣中漫無邊際地飄著，不知要去向何方。

這是古代，不是所的那個自由平等的時代，所從小到大適應的規則、習慣、社會秩序跟現在完全不一樣。

向往的是人人平等，可要是現在自己跑出去，不，就算是隻跟玉竹說自己和皇帝是平等的，玉竹怕都要覺得自己是瘋子。

在他們眼中，自己是皇後，是皇帝的妻子，是丞相府的傀儡，是雙方博弈的工，但永遠都不是“自己”，過於放肆，誰都不會保……

“唉……”

但要認命？除非死了！

夏語凝想通此節，索將枕頭一摟，“等老娘睡飽了，再來跟你們鬥！”

嗤。

猛地抬頭，夏語凝臉一狠，目如電地掃了圈殿，“……誰在聽？站出來，的算什麽英雄好漢！”

“我本來也不是什麽英雄好漢，”那人悉而清冷的聲音從房頂上傳來，帶著三分不屑之意，“賢淑皇後，謬讚了。”

夏語凝下意識從枕頭旁抓了兩隻繡花針，托二十一世紀裏醫鬧的福，隨帶繡花針的習慣在危機之中救了不次。

閉了下眼睛，終於想起來了自己在哪裏聽過這個聲音，隨即抬起頭，漫不經心地撐著下掃了眼居高臨下的人，“原來是你，怎麽，還惦記著那萬年人參呢？沒用了，早就被我燉了湯，勸你還是去別找吧。”

黑骨傘從天而降，撐傘的人貌俊逸，眸中滲出幾縷若有似無的寒意，“用萬年人參來燉湯，你現在怎麽沒被補死？”

“我質好唄，”手中繡花針越握越，夏語凝意味深長道，“不過還剩下小半，小先生，你若是肯跟我做個易，那半塊人參，我也不是不能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