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殺手鐧

起碼皇上已經是皇上了，而大皇子年紀尚小，將來再大一些，與奪嫡有關的紛爭會越來越多……

「你說的是真的？」

男子的聲音陡然在室中響起，蘇儀一跳老高，迅速從床上起來。

這個聲音太悉了，死都忘不了——那是皇上的聲音！

「皇，皇上，你……你怎麼在我屋裏？」

皇上大大方方地走過來，「朕回來了，想著大皇子一定不樂意，就來看看他，順道來看看你。沒想到你屋裏沒有人，那個淑芽的小宮出去找你，你沒見麼？」

蘇儀這才反應過來，方才淑芽在後頭說什麼，想必就是說皇上在這裏的事了。

可惜沒有認真聽，現在……

「蘇姑姑！」

淑芽從門外趕進來，見蘇儀已經見到皇上了，連忙福請安，又朝蘇儀道：「姑姑走得太快了，奴婢方才正要提醒你皇上在屋裏，你……」你沒衝撞皇上吧？

蘇儀朝咧咧角，笑得比哭還難看。

淑芽頓時明白了，一定又衝撞到皇上了！

「奴婢告退！」

飛快退出門去搬救兵，皇上竟笑起來，「怎麼？朕問你的問題你不想回答嗎？」

蘇儀立刻回想起皇上問的問題，心煩意，「我那是，那是隨便說說的……」

皇上瞭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隨便說說的，好。那朕親自去問問威遠侯江肅，看看他到底和你說了些什麼。」

說罷抬腳就朝外走，蘇儀一時急，趕上去抓住了他的角，「皇上且慢！你要是現在去問威遠侯，他一定會以為我向皇上告的！」

威遠侯是什麼人？那是當朝國舅！

這樣的份勢力不可小覷，以後還要在大皇子邊謀生呢，得罪了大皇子的舅舅還活不活？

皇上很滿意的舉，背著手回過頭看，「那就實現你自己的話，來給朕當小嬪妃。放心，朕不會虧待你的。」

蘇儀收回手，「還是算了吧，皇上不是希我教大皇子讀書嗎？我要是當了小嬪妃，就不能教大皇子了。」

皇上眉梢一抬，又恢復了平常的面，「怎麼，在你眼裏，大皇子比朕更要？」

蘇儀：「……」

皇上這是在跟大皇子吃醋？

難道他還真的喜歡自己不？

蘇儀著他的眉眼，一瞬間有些心，很快又強行抑制住自己的想法。

君王之是博，是朝不保夕，是紅易老恩先斷，是最不靠譜的東西。還不如老老實實跟著大皇子做個管事姑姑——只要賢妃或是江肅這樣的人不再來擾便好。

皇上彷彿一眼看穿了的心思，角微翹，「朕不喜歡勉強，朕會等你自己願意的那一日，你出去吧。」

蘇儀著頭皮，「皇上，這好像是我的屋子……」

皇上道：「朕是你出去給朕打熱水來，朕要洗腳。今日在田埂上走了一日，實在酸乏了。」

敢皇上是特意來讓洗腳的，誤打誤撞聽見了的自言自語。

蘇儀哦了一聲，老老實實端起木桶朝外走，便見淑芽領了一大群人朝這裏趕來，為首的便是大皇子。

「蘇姑姑，你又衝撞父皇了啊？沒事沒事，我這就進去給你求！」

大皇子不容分說就要往裏沖，被小紀子抱著腰使眼，他才想起來自己還帶了殺手鐧，「蘇姑姑你看，這位是季大人，深父皇寵幸，我帶他來給你求父皇一定會不計前嫌的！」

後的男子款步上前，長玉立，溫雅俊朗，朝蘇儀出一個淡淡笑容。

「咚！」

蘇儀手中的木桶一下子掉在地上，順著門前的青石臺階，骨碌碌地滾出老遠。

眼前彷彿落了一片雲，他的眼深邃而疏離。

耳畔彷彿響起那日大雨滂沱之聲，他站在雨里說他要迎娶李閣老的兒。

的布棉襖被大雨打，單薄的腳在上，而他一錦華服，那是出自李府綉娘的好手藝。

兩個人面對面站在雨里，一個是今科探花郎風無限，一個是鄉野丫頭上不得枱面。

自此一別，今日再見，更是一番不同的境遇。

「蘇姑姑，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挨了父皇的罵？」

大皇子有些擔心，原想著蘇儀衝撞皇上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皇上不會真的跟生氣，不想蘇儀一副真嚇到了的模樣。

蘇儀回過神來，沒有回答大皇子的話，反倒下階把那隻滾遠了的木桶拾起，細細拍去上面沾的泥土。

而後笑著走回來，「不是，皇上沒罵奴婢，只是讓奴婢去打熱水來。奴婢哪知道大皇子把季大人請來，唬了一跳，才想起這不是宮裏。」

宮裏的規矩，宮子和外臣不可私相授，必須保持距離，眼下是陪皇上出巡在宮外，這些小節就沒那麼嚴謹了。

大皇子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是我冒失了。季大人是和父皇一起來的，父皇來找蘇姑姑，季大人就在前頭陪我玩華容道。姑姑你沒看見，季大人玩華容道可厲害了！」

大皇子正玩在興頭上，淑芽忽然跑來說蘇姑姑又衝撞了皇上，他一著急就把季玉深也帶來了。

蘇儀笑道：「是嗎？大皇子既然來了就進去吧，奴婢先去給皇上打水了。」

說著微微福，抱著木桶便朝外走。

的腳步比平時略快一些，像是怕皇上等久了所以加步伐，經過季玉深旁時，袖的聲音乾脆利落。

季玉深像一棵樹栽在那裏，一不，蘇儀卻沒有側目多看他一眼。

好像完全不認得他了，笑得那麼自然那麼鎮定，季玉深差點懷疑驚得掉了木桶，也不過是一時失手。

後頭跟的小宮好像淑芽，上前接過的木桶，「姑姑等等我，我去幫您抬水！」

「季大人，一起進去吧。」

大皇子回頭朝他招呼了一聲，自己當先邁進屋去。

一位是皇上，還有大皇子，外有一位朝中炙手可熱的新貴，齊聚於——一個宮的屋子裏，這場面委實有點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