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正在著席間眾人讚許的目，見房表輕蔑、面帶譏笑，不有些惱怒，「你這是何意？！」

「額...」房自覺失態，清了清嗓子，說道：「在下對房丞相仰慕已久，見先生是房丞相高徒，不自的有些羨慕。」

看出房有意敷衍自己，男子冷哼一聲，「羨慕？像榜首這樣的高才，心應該很是孤傲吧？」

房被男子三番兩次有意針對，心中早已不悅，此刻再次遭到男子的譏諷，不由心生出了反擊的想法。

拿定主意，房隨即避過男子的槍舌劍，轉而問道：「但不知先生大名？」

房原本用來轉移話題的言語，卻正對了男子的心思，見房詢問家事，男子冷哼一聲，神傲然的說道：「在下虞乘奉，家父虞世南，乃是聖上欽賜永興縣子。」

「原來是虞永興的公子，怪不得會拜在房丞相門下為徒。」

「虞監的公子，果真是儀錶噹噹，比起某些個野路子文人來說顯然要更勝一籌！」

「是啊，那人只不過是在長安酒肆題了一首詠梅詩，就被那些文人士子大肆吹捧，依我看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雖然虞世南的職爵位比不得房玄齡，但為唐太宗的書，虞世南的權利依舊不容小覷。這也是為什麼席間眾人在得知虞乘奉的份后，會大肆抬高虞乘奉轉而貶低何足道的本原因了。

見眾人貶低房、抬高自己，虞乘奉心大好，心中的狂傲之氣愈發增添了幾分，「多謝眾位大人讚賞，在下只不過學得了家父和恩師的些許皮而已。」

「虞公子莫要謙虛」，虞乘奉話音剛落，坐在他旁的一名白髮老翁隨即站了起來，「依老夫看來你的才學要比某些沽名釣譽之徒強上千萬倍！」

言語間，老翁看向房的目中輕蔑之一覽無餘，在他看來房之所以會有如此大的名聲，不過是那些文人才子互相吹捧而已，真才實學並不能只依仗一首詠梅詩來判定。

房見老翁說話刺耳，原本就不悅的心隨即加重了幾分，「依老先生看，你也能在長安酒肆題詩一首嘍？」

老翁顯然不會想到房會直言反擊，一時間竟被說的啞口無言，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你！」

虞乘奉見老翁吃癟，冷哼一聲，看向房面無表的說道：「何榜首，年輕人鋒芒太並不是好事，咄咄人未免有些無理了吧？」

說完，不等房開口，虞乘奉緩步走出席間，對著侯君集拱手施禮，說道：「在下今日斗膽書寫一幅對聯，為國公賀壽如何？」

面對虞乘奉的好心奉送，侯君集朗聲一笑，「好，有勞虞公子了。」

說完，侯君集人搬來書案以及筆墨紙硯，滿心歡喜的請虞乘奉一展文采。

見虞乘奉佔盡風頭，候霸林冷哼一聲，對著房輕聲說道：「大哥，這孫子擺明就是跟你過不去！」

房對這位自己父親的徒弟、初唐四大家之一虞世南之子的書法很是好奇，見候霸林語帶不忿，隨即安道：「怕什麼，讓他先寫出來瞧瞧。」

虞乘奉手持狼毫，飽蘸墨之後，看著坐在席間默不作聲的房，角隨即泛起了一冷笑。

在眾人觀的目中，虞乘奉筆走如飛，不一會便寫好了一副對聯。

寫下對聯后，虞乘奉放下狼毫筆，大聲將對聯念了出來，「兩軍陣前斬敵酋威風抖擻，文武班中為社稷勞苦功高。」

「好！字跡工整、韻腳對仗。好對，好對！」

「真不愧是房丞相高徒、虞永興之子啊！」

在眾人的口稱讚聲中，一陣蒼老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依我看虞公子這首對聯，要比長安酒肆中那首不流的詠梅詩強上千倍萬倍！」

此言一出，正廳中的文武群臣不紛紛看向了，房等人所在席間的白髮老翁。

雖然眾人出於家世、階級等立場，有意抬高虞乘奉、進而貶低「布榜首何足道」，但眼下這幅平平無奇的對聯，哪裏比得上就連歐詢、虞世南兩位大文豪都讚歎不絕的詠梅詩了？

心知肚明的眾人聽到白髮老翁恬不知恥的誇讚聲，不由心生鄙夷，礙於面子這才沒人出言反駁，但大傢伙的目卻表明了他們此刻的所思所想。

見眾人看向自己的目中儘是驚詫、鄙夷之，白髮老翁自覺剛剛的話語有些過於誇張，隨即老臉一紅，低頭坐在席間識趣的閉上了。

侯君集雖然是武將出，但近年來戰事平息，他也在私下苦讀文章，見虞乘奉的對聯儘是些奉承之詞，侯君集心中不由對這位世顯赫的才子到有些失，但出於對房玄齡、虞世南二人的忌憚，侯君集還是朗聲一笑，對著書案上的對聯讚歎道：「虞公子果然才華橫溢，這首對聯侯某笑納了。」

「何榜首！」得到眾人的誇讚，虞乘奉如沐春風，緩步走到房面前，說道：「還榜首指教？」

之前聽到虞乘奉誦讀出的對聯容，房暗暗搖頭，心想我爹一世英名怎麼會教出這樣的庸才！對聯儘是恭維奉承的辭彙，若論水平倒是和蕭銳那個書獃子不相上下。

雖然心中對虞乘奉的才華到有些失，但聯想到虞世南那一手名垂青史的楷書，房不生起了一好奇，起拱手說道：「在下獻醜了。」

說完，房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走到書案前，對著書案上虞乘奉所寫的對聯仔細觀了起來。

看著眼前擺放在書案上的兩副對聯，房稍吃驚，令他不解的是虞乘奉竟然沒有學習他父親虞世南最擅長的楷書，卻轉而練習起了漢代隸書！

虞乘奉所寫的隸書雖然字頗有漢隸的神韻，但卻一味追求東漢時期的古拓本，以至於字裏行間的斧鑿之氣太重，哪裏還有半點個人的特在裏面！

看著猶如被木雕印刷批量生產出的毫無生氣的漢隸，房不搖頭苦笑，心想這位虞公子哪裏有虞世南的半點聰慧、天賦，年過三十竟然還在死臨漢隸拓片，簡直就是一個食古不化的書獃子！

見房看著自己的書法作品連連搖頭苦笑，虞乘奉瞬間炸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額...」聽到虞乘奉的呵斥聲，房見正廳眾人的目全都聚焦在自己上，不由暗不好，隨即便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怎麼說虞乘奉也是房玄齡的弟子，如果直接出言將他全盤否定的話，房玄齡的臉上也顯得有些不彩。

想到這裏，房收去臉上輕蔑的笑意，拱手說道：「虞公子所寫的漢隸古韻濃厚，可算得當世上品。」

見房出言誇讚，虞乘奉頷首點頭，臉上儘是得意之，「這便才是。」

房此言一出，正廳中幾位學識淵博的文不暗暗搖頭，早已看出虞乘奉書法弊病的幾人，不對這位名聲響徹長安的「布榜首」生出了一失。

就在幾名文暗自搖頭的同時，一位坐在侯君集旁，一直注視著房一舉一的面容清雋的老人也隨之輕嘆一聲，臉上不出了一惋惜之。

略微停頓過後，還沒等虞乘奉臉上的笑容散去，房接著說道：「不過漢隸雖然講究「蠶頭雁尾」、「一波三折」，但行文之間卻也要求帶有生氣。虞公子這幅對聯規整有餘、生氣卻略顯不足。」

見房言簡意賅的指出虞乘奉書法上的弊病，原本暗自搖頭的幾位文，臉上隨即出了一欣喜。

就連陪坐在侯君集旁，面容清雋的老人在聽到房的點評后，臉上的惋惜之也隨之煙消雲散。

看向房，老人輕鬍鬚，呢喃到：「此子莫非另有高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