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陳羽容拿著這個說事兒，無非就是在說陸挽棠狐主。

陸挽棠對於這樣的譏誚，只是含笑看住陳羽容，語氣再是溫和氣不過：「陳修容您這話說得，我竟是不大好意思起來。不過，我覺得您也不遑多讓。您說是不是？陛下可更疼您的。」

否則也不會這麼快就將人放了出來。

陸挽棠心道，若是陳羽容還這樣不依不饒繼續胡攪蠻纏，就乾脆點出，陳羽容的生母也不過就是個狐主以侍人的妃嬪罷了，更何況，也不過就是妃位罷了。

陸挽棠這樣一句話，登時陳羽容就說不出話來。

蕭翀的確也是將放出來了。

而比上陸挽棠也沒什麼更勝一籌的地方。

陳羽容心裏有些不大痛快。

想了想，又看了孫皇后，笑著說了一句：「皇後娘娘您聽，恬人可真是伶牙俐齒的，竟是人說不過了。也就是您會調教人，剛進宮時候，可還沒這麼伶俐呢。」

說完了，心頭便是冷哼一聲：倒是要看看，孫皇後到底心裏痛快不痛快。

陳羽容這話，任誰都聽出，這是挑撥離間。

陸挽棠剛進宮時候，小心謹慎，對孫皇后畢恭畢敬的，一副伏低做小的樣子，如今又如此起來——前後的確是差距有些大。

可這才進宮多久？一個多月罷了。

就變化如此大——

孫皇后見陳羽容將自己牽扯進來，面上溫和笑容就淡了幾分：「陳修容上次因口舌之事足，竟是還未長教訓麼？」

孫皇后如此警告，自然也陳羽容訕訕不已。

最後，陳羽容只能低頭不言。

而此時良妃也人過來告假——良妃昨兒夜裏風了，今日舊疾複發，人起不來了。

張貴妃這個時候也終於姍姍來遲。

張貴妃一出現，就先告罪：「這兩日瑞兒上不爽利，妾這個做母親的，實在是心焦難安，看著他吃藥了才能出來。所以來遲了。」

張貴妃今日穿得也是隨意一些——灑金蜻蜓圖案的子，配了醬紅的紗和淺金的抹，胳膊上搭一條團雲圖案的披帛，頭上除卻一隻流蘇步搖釵之外，就只余兩朵開得正好的薔薇。

卻正正好的襯出了張貴妃的艷來。

張貴妃這樣一說，登時也就所有人都不好多說什麼。

畢竟，誰也不能說，蕭翀唯一的獨子不重要。

就是孫皇后也不能說這話，反倒是只能關切問一句：「瑞兒況如何了？」

孫皇后看上去是真關切。

張貴妃大大方方一笑，似也是和孫皇后關係和睦，就這麼開始閑話家常，說起了孩子。

可在座的，除了張貴妃誰也沒有生過孩子，一時之間，只聽得是無趣。

陸挽棠昨兒本就沒睡夠，這會兒更是只覺得昏昏睡。

結果張貴妃倒是打開了話匣子，半點不住口。

說完了孩子，也不知怎想的，就話鋒一轉，到了陳羽容上：「昨兒陛下又去你那兒了？那天我聽陛下說他裏生了個火瘡，不知好了沒有？」

張貴妃如此一問，自然而然就將話題轉過來，這份功夫，也是旁人不能及的。

不過陸挽棠在旁邊聽著，一下子也就明白過來，自己這是……又要被針對了。

一時之間陸挽棠也是有些懨懨：還能不能有點兒新花樣了。這點心思，都用蕭翀上，哪裏還怕蕭翀記不住們？

偏偏倒是總覺得幹掉了對手，自己就能獨寵。

果不其然，張貴妃話音剛落，陳羽容就立刻接了一句：「貴妃娘娘有所不知，昨兒陛下並未來妾宮裏。」

「哦？」張貴妃一臉納悶：「昨兒敬事房不是通知你那頭侍寢了？怎麼又沒來？難道是因為陛下政務繁忙？」

陸挽棠饒有興緻的看著二人打機鋒，坐等著提出自己來。

孫皇后也是出幾分似笑非笑。

其他人，則是樂得看熱鬧。

而對於張貴妃的疑，陳羽容就委屈答道：「也不知為何，反正昨兒陛下去了恬人宮裏，便是再沒出來。」

張貴妃登時驚訝看了一眼陸挽棠：「恬人怎麼這樣不知道規矩麼？」

末了也不等陸挽棠開口說話，張貴妃就問起了孫皇后：「皇後娘娘，您看這個事兒——是不是有些不妥？」

孫皇后心裏煩躁，語氣就沉了一沉：「有什麼不妥的？」

張貴妃就道：「陛下這麼多年，也沒有過這樣的況，屢次為了恬人開了先例不說，如今這樣——恐是要對陛下名聲不利罷？」

孫皇后畢竟是皇后。

張貴妃這話聽著也不是不在理的，所以，還是難免思量一二。最後也有了幾分猶豫。

後宮爭鬥事小，蕭翀的名聲事大。

看著孫皇后這樣神，陸挽棠心裏哪裏有不明白的？當即就嘆一口氣，認真說一句：「貴妃娘娘此言謬也，妾以為，陛下才是六宮之主，陛下想做什麼，不想做什麼，自然是無需束縛的。」

「沒有規矩，何方圓？」張貴妃目銳利的看住陸挽棠，一臉不善。

張貴妃如此威勢，陸挽棠卻是半點不懼，反倒是說一句：「規矩是用來約束後宮子的。陛下一言九鼎，他之言便是規矩。再則，到底是我們侍奉陛下，還是陛下侍奉我們？娘娘切不可混淆了這一點。」

「難道陛下之前定了吃魚，忽改了主意，就不能吃了？」陸挽棠輕嘆一聲：「後宮本就是陛下消遣之地，又不是家國大事，陛下自然是可以隨意一些的。」

孫皇后此時出聲：「恬人。」

陸挽棠便是閉口不言。

張貴妃卻不依不饒，連連冷笑：「皇后您聽聽，這話說得。若說不是來迷陛下的，誰信？咱們後宮雖是讓陛下消遣放鬆的，可也一樣是肩負重擔。既要服侍好陛下，又要為陛下生育子嗣，更要勸著陛下做個明君。若一味只知讓陛下貪圖樂，那豈不是狐主？」

張貴妃這一番話，還真是義正言辭。

不過猛然聽著，也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而張貴妃的意圖，也是十分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