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冬夜。

街上寒風凜冽。

拿著一把找零錢,應曦走出火鍋店，面無表出手機，再將謝采洲號碼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手指輕屏幕幾下。

順利撥通。

“嘟——嘟——”

兩聲過后，那頭已經飛快接起。

謝采洲聲音里那點驚喜,隔著電波、都能昭然若揭,完全藏不住。

“曦曦寶貝兒？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了？”

應曦了鼻梁,無語凝噎。

半晌，才低聲開口問道：“……是不是你干的？”

“什麼？”

應曦懶得聽他裝傻,一字一頓地說：“結賬,是不是你？”

謝采洲笑了一聲。

“這事兒啊……”

應曦打斷他,“謝采洲，你是不是有病？”

誰要他莫名其妙跑來買單啊。

誰又差他這幾百塊錢了？

除了讓人尷尬、下不來臺之外,簡直毫無意義。

而且在應曦看來,這種行為,稚、且很像跟蹤狂魔。

自然,大概也能猜到,多半是因為正巧遇上倪珈、去通風報信,并不是謝采洲刻意跟著他們。畢竟KTV那次，他也是順著倪珈朋友圈找來的。

“……”

應曦雖然說不上怒氣沖沖。

但很顯然，說話態度并不算太好。

通話氣氛也隨之一凝。

終于,謝采洲輕輕笑了一聲，沉沉答道：“談的時候,不是該請你室友吃飯的麼？那時候沒來得及,現在補上而已。曦曦，你不要生氣。”

一般來說,生寢室里有人單,請全寢吃個飯、算是某種習俗。

說是帶來給室友們看看,主要也能秀波恩。

只可惜，應曦和謝采洲正經時間太短。

加上那會兒，謝采洲骨子里又帶了點倨傲氣質，和普通大學生稍微有點格格不。應曦自己也是平淡疏離款，本就一貫不怎麼吭氣，本質又活得自我、不在旁人面前秀些什麼。

兩人都沒有提起過這麼接地氣的活。

甚至，連一塊兒去食堂吃飯，好像都沒有過。

細細想來，確認關系后，他們倆大部分時間、竟然都是在錦洲都府里度過。

現在這時候再說什麼補上。

實在顯得有夠可笑。

應曦嗤笑一聲，“你人在哪里？”

“實驗室……怎麼啦？”

沒再作聲。

干脆利落地切斷通話，再將號碼拉進黑名單。

作一氣呵。

旁邊，陳亞亞站在稍遠。

見已經收起手機，才走到邊，小聲問道：“謝采洲？”

“……嗯。”

陳亞亞推了一下眼鏡，想了想，說：“這種小恩小惠還蠻……嘖，說不上來，覺好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謝采洲這種桀驁不馴的男生，只消一眼，就能看他平日行為事邏輯。

本質來說，就不能伏小做低、默默付出。

這是從小養格決定。

所以，這跑來買個單、也不面，非要當回匿名雷鋒，實在是很神奇。

從陳亞亞這個局外人角度來看，謝采洲大抵也不是故意想人難堪，就是想……小心翼翼付出點什麼？打算用點小驚喜小意外、討好一下應曦？

總歸，還蠻搞笑。

應曦垂下眼。

默不作聲。

兩人肩并肩、往寢室方向走去。

一同穿過場時。

倏地，應曦開口：“丫丫，你知道他們實驗科室在什麼地方嗎？”

陳亞亞愣了愣，“唔，咱們那個實驗樓？應該在后邊吧？”

“近思學院也用那個？”

“實驗室給他們做項目的話，應該不分學院吧，都在一起的。”

應曦點頭，“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陳亞亞扯了一把袖，面有點擔憂，“曦曦，你要做什麼呀？”

總不能是去打人吧？

謝采洲這高將近一米九、一大男人，應曦這種羸弱小姑娘對付不了吧？

陳亞亞生怕腦袋發熱、沖起來。

應曦笑了笑，安拍了拍手背，慢聲道：“去還錢唄。總不能真讓他請客。”

謝采洲倒是不差這五百塊錢。

也得看不這個。

陳亞亞：“轉賬也行吧……”

應曦嘆了口氣，“不是還有什麼公仔啊、書啊之類的麼，正好趁這個機會全還給他。”

“但是……”

“丫丫，你放心。”

平靜地說，“我們不上面。”

……

冬夜涼，兩人步子不慢，但到底是落后一步。

回到寢室。

周薇和楊珮菱都已經上了床。

應曦外套都沒，放下包，去拉柜子。

那個什麼冠軍紀念公仔、早就被雜到底下去了。

翻了好一會兒，才將東西找出來。

從旁邊隨便拿了個紙袋，將公仔和那兩本書一塊兒塞進去。

獨自一人，再次離開寢室。

從寢到實驗樓、距離不算近，要走上一段。

這個點、又是周末。

整個校園都比平日要安靜幾分。

間或看到幾個學生，大多是步匆匆。

好似這環境、十分適合思考。

對于謝采洲，應曦實在懶得費心，從分手一開始傷心、解，再到后來被他不厭其煩擾后的憤怒，都是因為平日生活里沒什麼事、庸人自擾。這會兒，本來每天就夠忙碌，雜事一大堆。所以各種緒，好像都已經不復存在，徹底變了“事不關己”的局外人。

再加上謝采洲各種作，越來越孩子氣、越來越讓人無語，卻也沒有十分得寸進尺。

應曦單純抱著“看他玩到幾時”這種心態。

反倒不會耽誤自己狀態。

吃好喝好玩好，學習友打辯論，樣樣都能做。

就算謝采洲非要創造點無意義集出來，只要應曦自己不搭理，那都影響不到。

沒再多想。

抿抿，繞了一小段，轉去學生中心的ATM機、拿了五百塊現金出來。

漫不經心地數了數，也一同塞進紙袋中。

再走十來分鐘。

轉個彎。

實驗樓就在前方不遠。

哪怕是周六，這里依舊是燈火通明。

眾所周知，江大那些棟梁之才，幾乎都聚集在這棟樓，研究著一個又一個項目，為學校履歷增添彩。

應曦刷學生卡進去之后，在樓梯口停下腳步。

并不知道謝采洲在哪一層。

不過這也沒什麼。

等了三五分鐘。

一個生沿著樓梯、快步走下來。

應曦深吸一口氣，喊了一聲：“學姐！”

生作一頓。

轉看向。

應曦朝著客客氣氣一笑，禮貌問道：“不好意思，打擾學姐了，請問您知道芯片實驗室在幾樓嗎？”

那生有些戒備，上下掃視幾眼，沒有馬上回答。

“你有什麼事嗎？你是我們學校的學生嗎？怎麼進來的？”

應曦：“是的，我找近思學院的朱巍同學。他讓我幫忙送點東西過來，但是他手機好像是沒電、打不通了。”

……

五分鐘后。

紙袋功到達朱巍手中。

朱巍在打游戲，被人打斷之后，看著屏幕上的“DEFEAT”，表有些惱怒。

念念叨叨，“誰呀？誰給我送東西啊？”

他將紙袋拎過來，隨手翻了翻。

視線當即微微頓住。

趕把手機丟到一邊，又將書倒出來，翻了一遍。

終于確定，確實是曾經由他跑、送到應曦手上那兩本。

朱巍瞪大了眼睛，飛快拉了隔壁謝采洲一把。

“老謝！你看看這是什麼！”

謝采洲眼神往他這邊一瞟，落到桌上那個公仔上。

倏忽間。

表變得難看起來。

他站起，翻了一下紙袋，厲聲問：“誰拿來給你的？”

朱巍：“隔壁科室的一個學姐。就剛剛啊，兩分鐘之前。”

謝采洲二話不說，手機沒拿、外套也沒有穿，直愣愣地往門外沖去。

留下朱巍在原地不著頭腦。

“錢！還有錢呢！錢飛地上了！哥你錢都不要了啊！？”

……

謝采洲人高長。

三兩步一邁，完樓梯，跑出實驗樓。

夜風瑟瑟。

視線在周圍轉了一圈。

還哪有什麼人影？

謝采洲沒有毫猶豫，沿著去生寢室樓方向，大步走去。

果然。

轉過三五個路口。

悉背影出現在正前方，速度不不慢，似乎心沒有到毫影響。

謝采洲追上去，從后牢牢抓住了應曦手臂，往自己這里用力一拉。

四目相對。

應曦蹙起眉頭、看著他。

“……松手。”

謝采洲沒，沉聲道：“你是什麼意思？”

眼神里帶著一執拗。

仿佛非要和爭出個子丑寅卯來。

應曦差點被氣笑了，“什麼什麼意思？還給你錢。”

“我說了請你們。”

“用不著。”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就算要請，也自會有我正經男朋友來請客。”

這個前男友請客，算怎麼一回事啊？

從來沒有這種道理。

“……”

這話一出，謝采洲看起來好像更加生氣，渾僵、抿一條直線，連手指都不由自主地更加用力。

好半天。

他像是泄了氣般，肩膀輕輕垮下來。

整個人瞬間失去了所有。

“應曦。”謝采洲喃喃，“你要我怎麼樣才可以……我給你下跪可以嗎？”

這一刻。

是黑夜里的神明。

徹底主宰了他。

應曦面不改、淡淡答道：“怎麼樣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