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吃飽喝足，裴淵看著晚云，覺得應該把話說明白。

“我雖許你留下，但要約法三章，你須遵守。”他說，“若有犯，即刻離開。”

聽到這話，晚云隨即端正坐好:“阿兄你說。”

裴淵沒有立刻說話，卻將一只鼓鼓的包袱拿出來，放在面前。

晚云，打開，只見里面竟是放著嶄新的全套冬。

“其一，我不喜臟污，你每日都要收拾干凈，不可再像現在這樣。”他說。

又不是我想要臟污……晚云腹誹，卻點點頭:“知道了。”

“其二，我不喜吵鬧，你在宅中，務必安靜，不可隨意打擾我。有外人來時，未經我允許，你也不可面。”裴淵接著道，“其三，任何事，我若不想說，你不可問。我要你做任何事，你也不可忤逆。”

晚云聽著，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

“我怎知什麼不能問？”說。

“我不答話的問題，便是不能問。”裴淵道，“你不可追問不休。”

晚云著他，想了想，試探道:“比如，阿兄的名姓？”

裴淵沒有說話。

果然。

“我方才說的，你都聽清了？”他說。

晚云忙道:“聽清了。”

其實，無論他說出什麼話來，晚云都并不覺得太意外。

仙人麼。

母親給講的那些故事里，仙人們也總是這樣，逍遙任，不按常理說話，也不按常理行事。

何況他還要包自己食宿，他要如何便隨他好了。

母親說，做人要豁達。

*

一夜安然。

飽飽睡一覺之后，第二日，晚云跟著裴淵進山。

一路上，很是高興，蹦蹦跳跳，里哼著不知名的小曲。

不過顯然記得裴淵跟的約法三章，每到興頭，會突然打住，小心翼翼地瞥向裴淵，仿佛在看他有沒有嫌自己吵。

裴淵一向不喜怒形于，只目視前方，仿佛并不把放在眼里。

晚云于是放下心來，繼續小聲哼著自己的歌。

忽然，裴淵道:“我說了你要收拾干凈，頭發怎還得似野人一般。”

晚云自己的頭發，那發帶確實是松了，長發垮下來，墮墮散在背后。

“我梳總角要兩發帶，一在昨日遇到歹人時丟失了，剩下一，只得如此。”說。

裴淵沒說話，頃，看向不遠的一片竹林，走過去。

只見他拔劍出來，在一叢細竹上辟下一竹枝來，又在劍刃上刮去倒刺，給做了簪子。

“你會束發吧？”他說，“將頭發束好。”

晚云一愣，忙接過來。

將那簪子打量片刻，笑了笑:“阿兄做得真好看。”

裴淵知道這也是刻意的討好。

不過是竹簽子罷了。年紀不大，倒是油舌的。

晚云將頭發束起，絞起個發髻。那功夫著實不敢恭維，東一個疙瘩西一個坡的，沒有半點工整。

但好歹出了一張白皙的臉。

“阿兄覺的如何？”走到裴淵面前晃了晃腦袋，“還麼？”

裴淵看了看，繼續往前走。

“跟上，”他說，“路還遠，你若落下，我不會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