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蘇嬋娟沒有發現南煙的走神, 仍在碎碎念齊聿禮的壞話，順便一并把南煙也罵了進去。

 左不過“重輕友”這類話。

 直到樓底的工作人員迎了位vip客人上來定做服, 蘇嬋娟才稍稍收斂。

 安靜不到兩分鐘, 又開始嫌東嫌西了。

 “你可別告訴我這是你的工作室，有二十平嗎？甚至都沒你以前在meng的工作室的五分之一大吧？”

 “你沒有助理的嗎？什麼都靠你一個人？”

 “我天啊而且還會時不時地有客人過來打擾你的工作，難以置信, 你竟然能忍這樣嘈雜簡陋的工作環境。”

 “……”

 “……”

 南煙思緒回籠，瞥一眼:“一件婚紗占據的空間太大，旗袍不需要那麼多的空間。”

 蘇嬋娟示意不遠的vip客人, 還帶了個朋友過來，二人邊歡聲笑語地聊著天，邊讓何師傅給量尺寸。撇了撇:“可是這里真的很吵。”

 “meng的工作室也很吵啊，總是有許多的記者。”

 “……”蘇嬋娟被哽住，毫無力度地反駁, “這能一樣嗎？”

 “我看你就是單純地看我這兒看不順眼。”南煙一眼拆穿。

 蘇嬋娟應得干脆:“對啊, 其實我真的想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旗袍店, 放棄了在meng工作室的工作？”

 victoria meng被稱為婚紗王, 也是時尚界的領袖人, 其同名工作室譽全球。近些年來設計的婚紗以及晚禮服, 不僅被國外娛樂圈的星互相爭搶, 各國王室的婚禮都會邀請親自刀設計婚禮婚紗。

 正因此, 不學設計的都將victoria meng視為偶像，視為人生標桿, 破了腦袋都想進victoria meng的工作室和學習、一同設計婚紗或是禮服。近些年來, 工作室設計師已近飽和, meng認為自己的工作團隊已經達到最契合的程度, 無心再招新的設計師。

 未曾想，去年meng在倫敦出差時，無聊之際前往倫敦時裝周的畢業生時裝作品發布會，一眼著迷于《莊周夢蝶》一系列的服裝作品——meng是華僑，這深深勾起了心深對祖國的眷。并且這系列服裝都是致典雅卻不繁瑣，與meng的“以簡約彰顯高貴、以從容刻畫優雅”相契合，meng當即決定簽下《莊周夢蝶》背后的設計師。

 那陣子，國外的時代報刊都刊登了這則重磅新聞。

 近五年沒有新員加的victoria meng工作室，破天荒地迎來一位新設計師，該設計師沒有太多的來歷，工作履歷為零，是國外有的東方面孔，最令人震驚的，還是那位新設計師的年齡。

 二十二歲的南煙，才剛畢業，就已經到了無數設計師努力一輩子都無法抵達的高度。

 業不人都盯著，想看日后的發展到底是上升，還是隕落。在那之后，南煙設計的禮服被好萊塢當紅星穿上參加頒獎典禮，各大評論上的禮服把當晚的氣氛炒至前所未有的熱烈。這已然是對南煙設計的一種肯定，而在這個時候，南煙竟然辭職了。

 理由是，要回國做旗袍。

 在國外，旗袍是中國傳統服裝沒有錯，可是旗袍并不流行。大家仍是向往和喜歡頂級奢侈品品牌的晚禮服，各大頒獎典禮上的星，無一例外穿的是禮服，而非旗袍。

 南煙離職的消息一經傳出，各方給出的回應都指向一個:這是錯誤的決定，日后定會后悔。

 得知南煙辭職的消息時，蘇嬋娟正在攝影棚工作。工作結束，被人告知這件事后，給南煙的電話都要打了，反復確認這是真的嗎？

 南煙淡笑著:“是真的，我要回國了。”

 蘇嬋娟默了默，最后一口吐出里叼著的煙，語重心長道:“你做好決定了就好。”

 時至今日。

 蘇嬋娟不復之前的態度，開始挽留南煙:“這幾個月我和meng經常見面，我倆總是提到你，覺得你是見過的最有天賦的設計師。”

 南煙:“所以我會設計出最好的旗袍的。”

 蘇嬋娟:“是想讓你回去。”

 南煙付之一笑，輕描淡寫地問:“你是請來的說客嗎？”

 蘇嬋娟下意識想點煙。

 卻被南煙剜了一眼:“室止煙。”

 蘇嬋娟:“我去外面一。”

 南煙無奈:“小姑娘哪兒來的這麼大煙癮？”

 蘇嬋娟叼著煙，拽里拽氣又理不直氣很壯地說:“煙不分別，男人能干的事人也能干，請勿別歧視ok？”

 南煙:“……”

 一煙結束，蘇嬋娟就回來，想好了一番說辭，結果看到南煙心無旁騖地畫設計稿的模樣，空白的腦海突然靈乍現。

 不得不說，南煙真是的靈繆斯。前段時間，的事業遭遇瓶頸，無論是棚拍還是外拍，拍出來的片都令不甚滿意，也一度不想相機。所以才在得知meng要來中國的消息后，決定自己也過來一塊兒旅游，找找靈。

 而現在。

 看著南煙認真工作的模樣，手心發，只想快速按下快門鍵，咔咔，記錄下此刻。

 -

 接連三天，蘇嬋娟都來工作室找南煙。

 大多時間在拍照，部分時間在吃東西，邊吃邊慨:“好想一輩子都生活在中國啊，好吃的東西也太多了吧！這什麼？麻糍是吧，好讓人上癮，我建議國外的人別吸大.麻了，改吃麻糍吧。”

 “餛飩還是餃子啊怎麼這麼好吃？啊？這玩意兒竟然云吞，我的天，真的好好吃！”

 “烤鴨好好吃，和我在華人街吃的完全不是一個味的！”

 “……”

 “……”

 諸如此類的慨，就沒斷過。

 南煙在國外待過幾年，對蘇嬋娟的反應已經見怪不怪了。我國食就是比其他國家的食要更配得上“食”這二字。

 但不忘提醒蘇嬋娟:“晚上要和meng吃飯，你這會兒吃點。”

 “我的胃等到了晚上會自變大的。”

 “……”

 ……

 下午四點半。

 南煙用手機把設計稿手稿拍下，又將網絡版保存至私文件夾中。

 這是victoria meng教的，哪怕是隨筆設計，也要在設計稿右下角寫上自己的名字和完的年月日，并且拍照記錄下來。時尚圈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所謂“剽竊靈”的事多有發生，原創者必須要自己的版權意識。

 保存好后，南煙關閉電腦，帶上厚厚的設計稿，上車赴和victoria meng的約會。

 victoria meng。

 中文名孟文怡，英文名victoria，但更喜歡南煙們這些華人面孔的人，meng。

 吃飯地點是本市的高檔會所——浮。

 浮是有地下車庫的，南煙的車有專屬車位，靠近電梯間。

 司機緩緩踩著油門駛向車位，一個轉彎，猛地一腳踩下剎車。后座的二人毫無征兆，向前微微撲去。

 突如其來的剎車，讓南煙眉頭微蹙:“怎麼了？”

 司機道:“前面兩輛車撞一塊兒了，沒法開。”

 南煙嗯了聲，又聽司機說:“那輛黑的賓利……怎麼好像是……齊總的車？”

 與此同時，南煙的視線也眺不遠。

 地下車庫的通道寬敞，車位也比各大商場寫字樓的車位要大一半，按理說本不會發生撞車事故，而五米左右距離的地方，一輛黑賓利和一輛保時捷跑車撞在了一起。

 車頭對準車頭。

 從這里看過去，南煙只能看到保時捷車尾，沒法看到后面那輛賓利的車牌。

 但是那輛車的外形是南煙悉的，齊聿禮上班時總是坐這輛車。

 下一秒，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門相繼打開。

 二人一前一后，司機去往后座，打開后座車門，副駕駛座坐著的何銀礫停在保時捷駕駛座旁，手敲了敲車門。

 “小王總這是做什麼？”何銀礫從撞車的驚慌中回過神來，心跳仍起伏不停，但他還是擺出鎮定自若并且夾帶了些許興師問罪的姿態。

 “玩兒啊。”車里的人回答。

 齊聿禮一下車，就聽到了這聲回答。囂張又頑劣。

 剛準備走過去，又聽到發機囂張的轟鳴聲，接著，那輛灰的保時捷，往后退了幾米，而后，直直地撞向齊聿禮的車。

 “砰——”的一聲，響徹天際。

 賓利被撞的往后了好幾米，保時捷再度往后退。

 線不明朗的地下車庫，車頭遠燈刺眼，直地照向齊聿禮。

 那一刻，南煙似有預，驚呼:“齊聿禮——！”

 嗓音被發機的轟鳴聲湮沒，灰保時捷充滿殺氣地朝齊聿禮駛來。

 齊聿禮站在原位，一不，任車開向自己。

 最后。

 是車里的人認輸。

 死命踩下油門。

 咫尺距離。

 再往前五厘米，齊聿禮就被撞倒在地。

 車喇叭被他按的叭叭作響。

 齊聿禮的保鏢們終于趕來，把保時捷車主一把抓下來按在地上，那人于癲狂狀態，頸間青筋凸起，雙眼瞪的仿佛眼珠都要瞪出來了:“齊聿禮你給我等著！你是不是不信我會撞死你！下次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齊聿禮一臉漠然。

 他置之不理，穿過被撞的冒煙的車，走到南煙面前。

 “你——”

 剛準備說話，就看到眼前的人像是失去支撐力一般了下去。

 齊聿禮慌忙將抱起，到懷里的人有些輕微的抖，他垂眸，只能看到蒼白毫無的臉，以及攥著他袖的十指。

 “煙兒？”他低下嗓。

 南煙伏在他口，到他上傳來的汲汲熱意后才緩緩回神。

 有些手足無措地著他:“你剛剛為什麼不躲……嚇死我了你知道嗎？”

 齊聿禮不甚在意地笑了下:“我又不怕死。”

 “可我怕，”南煙閉眼的時候，腦海里總是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剛才那一幕，車子急而快地駛向他，就差那麼一點點距離，他就被車碾而過了，想到這里，的嗓音都是的，帶有哭腔，“齊聿禮，我知道你什麼都不怕，可我怕，我怕你死。”

 有的早已昭然若揭，只是一直以來都不敢承認罷了。

 南煙發現自己真的很貪心，以前覺得自己只要金錢地位就好，只要能在齊聿禮邊就好，可是后來又不甘于只以妹妹的名義備齊聿禮的寵，所以覬覦齊聿禮未婚妻的份，想和齊聿禮訂婚。

 而齊聿禮又是個誰的話都不聽的人，想讓他做事，必須得讓他心甘愿。所以南煙心思縝，一步步靠近他，一點點討好他，然后讓他上。

 功了。

 齊聿禮真的上了。

 所以他甘愿和訂婚。

 可似乎一直以來都忘了，為什麼會想要齊聿禮的呢？為什麼會在齊聿禮面前得寸進尺、囂張跋扈呢？因為喜歡齊聿禮，喜歡到全世界只能看到齊聿禮一個人，所以自私地也希齊聿禮只喜歡、只。

 齊云川說錯了，他們兩個不是一類人。

 齊云川只有野心，可南煙不僅有野心，還很貪心。貪心到——想要齊聿禮上為之不多的喜歡，全部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