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一時寂靜，片刻之後，宋氏卻是眉眼開笑：“那便是側福晉了，皇上賜婚了哪家閨秀給王爺？”

小李子躬道：“是湖廣巡年遐齡的兒。”

宋氏思量片刻後，笑再展：“似乎是咱們王爺所管的旗下？”

小李子點頭：“正是漢軍鑲黃旗，這年老大人雖然早已致仕，但兩個兒子都在朝中爲，且位不低呢。”

宋氏笑容愈發盛了：“看樣子是漢軍旗名門。”

舒錦揮手屏退了左右，笑著對宋氏道：“宋姐姐怎麼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不曉得還以爲你要當新郎了呢。

左右無人，宋氏便曉得更肆無忌憚：“名門閨秀、又是聖旨賜婚，只怕有些人要睡不著覺了。我只盼著這位年側福晉是個貌如花、才學兼備的子。”

嫡福晉和李氏不痛快，宋氏便痛快了，就是這麼個邏輯。

舒錦與宋氏淡定地吃著茶閒聊，太監小張這時候快步進來稟報說：“李格格來了。”

宋氏不免有些狐疑：“來你這兒作甚？”

舒錦倒是心中已有幾分瞭然，便打趣道：“新側福晉就要進門了，哪裡人人都能像宋姐姐這樣鎮定？”

宋氏暗笑，你分明比我更鎮定。忽的不由想，李格格最近小有幾分寵，李側福晉便把不痛快擺在了臉上，想來二人也並不齊心，來耿格格這裡，怕是求教問計了。

“那我就不叨擾妹妹了。”宋氏樂見如此，便笑著起告辭。

在堂外，宋格格與面焦急的李格格肩而過，倒是愈發期待新側福晉進門了。

“耿姐姐！”李格格一路急奔而來，一張小臉都熱得通紅了。

舒錦忙聲道：“先別急，坐下喝口茶，慢慢說。”

李格格心裡早就了一團，哪裡還顧得上喝茶，“姐姐，往年頂多就是賜一兩個秀，今年怎的冷不丁直接來了位側福晉？這豈不是要直接在咱們頭頂上了？”

舒錦溫吞吞一笑：“若是尋常秀，怕是不日便要擡進來，可若是側福晉，不得便要籌備些日子了。”

聽得此言，李格格一怔，倒是略略鬆了一口氣，“倒也是，聖旨賜婚的側福晉，則三五月，多則一年半載也不是沒可能。”

說著，李格格又是苦笑：“不過就是能稍微口氣罷了，過幾個月，還是要進門的。”

舒錦道：“能晚些，總比立馬擡進來好些。何況是否得寵，也不在位份門第。”——主要在值……看得出來，雍親王是控，專控弱柳扶風款的人。

李格格知道耿格格這是在寬自己，但還是心裡稍稍平緩了些，“唉，那年家，可是漢軍旗書香門第，這位年家姑娘，若姿平平還好，若是再有一張漂亮臉蛋，咱們可真沒活路了。”

舒錦腹誹：你沒活路，我有啊！

“哪裡就那麼言重了？”舒錦攏了攏鬢角，雲淡風輕，“倘若真的才貌雙全，最頭疼的可不是咱們。”

聽得此言，李格格如何不知所指？笑了笑：“不瞞姐姐，我是榴華院過來的，那邊那位，發了好一通酸火呢。”

舒錦搖了搖頭：“都是要做丈母孃的人了……”還拈酸吃醋呢。也不想想，就算沒有小年糕，你也已經失寵了啊。

李格格幽幽道：“是啊，都是兒雙全的人了，還有什麼不知足呢。”

舒錦暗笑，其實若換了李格格是李側福晉，只怕十有八九也不會知足，人心便是如此。

舒錦溫款款道：“其實你還年輕，眼下也還有些時間，不妨把心思多放在王爺上。”

李格格頷首：“多謝姐姐提點，我明白了。”——眼下急也沒用，倒不是把渾解數使在爭寵上，若能趕在年側福晉進門之前懷上孩子，後半輩子也就有了指。

送走了李格格之後，舒錦本想臨兩張衛夫人簪花小楷，不想，鈕祜祿氏也來了！

得嘞，這小院兒，今兒可真熱鬧。

只得出笑容，迎接乾隆老媽。

比起李格格，鈕祜祿氏的確要鎮定許多，只是眼睛裡多著不安……以及幾分深埋的不甘。

雖然先前謀取側福晉之位失敗，但雍王府側福晉的位子一日不滿，就還有機會，但現在……竟被個小丫頭片子給橫空奪了去！這鈕祜祿氏如何甘心呢？

“真沒想到，竟憑空降下個側福晉來。”鈕祜祿格格飲了一口茶，面容有些苦，“聽福晉說，那年氏的長兄年希堯剛剛升任了廣東按察使，次兄年羹堯更是已經居四川巡，這可是封疆大吏啊。”

有如此爭氣的兩個兄長，哪怕是漢軍旗，也足矣讓鈕祜祿氏心中升騰起濃濃的無力。

合著已經跟嫡福晉流過了？這人還沒進門呢，嫡福晉就開始挑撥了？

舒錦略一忖，便道：“如此也可見，皇上多麼看重咱們王爺。”

鈕祜祿氏不苦笑：“是啊，娶了這位年側福晉，年家兄弟必定更加忠心。咱們王爺，前途無量。”

舒錦聽懂了鈕祜祿氏話裡的意思，哪怕爲了拉攏這對兄弟，年側福晉也肯定會得寵的。

鈕祜祿氏幽幽問道：“耿姐姐，咱們日後……可該如何是好？”

舒錦笑了笑：“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何是好？關我屁事？！老孃馬上就可以鹹魚躺平了，乃們咋滴咋滴。

鈕祜祿氏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有些生：“只怪我孃家兄弟不爭氣，白白便宜了那個小丫頭。”

舒錦低聲道：“這個時候，咱們可得沉住氣。”——你丫的該不會真的要去跟小年糕鬥吧？

鈕祜祿氏淡淡一笑：“姐姐放心，我又不傻？上頭還有嫡福晉和李側福晉呢，天塌了，自有們頂著。”

舒錦釋然一笑，智商還在線就好。小年糕府得寵，已經是註定之事，現在最該著急的是那兩位。一位孃家強悍的側福晉，一旦誕下子嗣——這勢必會威脅那兩位的本利益。

話說，這小年糕還沒進府呢，一個個就如臨大敵了，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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