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湖畔的八角亭裡，唐劫去角的一漬：“我沒事，只是剛纔妄圖上古大戰，卻被這碑上道意衝擊了一下，了些傷。真沒想到這天道碑歷時千年，道意依然如此凌厲。”

衛天衝有些不相信地看看他：“你剛纔說什麼天道法，不會是那一下就悟道了吧？”

唐劫哈哈大笑：“悟道，悟道，那就是得悟出點什麼才悟道，爺看我可象悟出什麼的樣子？”

衛天衝頭：“這到是，也沒見你有什麼變化啊。再說修仙界裡，法，神通，道，既然道是最高境界，自然應當是一步步拾級而上，哪有仙法未修，先道途的道理。”

這話他到是沒說錯，道也不是說悟就能悟的，沒到對應的實力去悟道，就好比小學生看國際時事，每個字都能懂，可就是不理解箇中含義。

但他不知唐劫不是悟道而是觀道。

天道無常，凡人本不可視，惟有偶遇契機方可窺天道法運轉。

如果說悟道是讀書識字，那麼觀道就是門，惟有先觀道方可進一步悟道，而門本是無條件的。

唐劫在無意中窺得天道運轉，雖只是驚鴻一瞥，但那無邊浩瀚之意卻在他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那一刻他至知道了天道是什麼，對天道有了一個最直觀的印象，而這印象本不是一個天道法可以形容和想象的，那是一種深藏在心深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都說不明白！

有了這重，當他日到了境界，機緣來時，就是他悟道之時。

雖然現在他自己還不清楚這對自己到底有什麼用，卻心知這多半就是一次奇遇，是和仙家大道沾上了邊的。

可惜他接著再看那天道碑，卻已沒了之前那驚心魄的，知道機會只有一次，過了就沒了，心中亦是憾。

“不過說起來，你怎麼知道這些的？”好在這時候衛天衝主轉移話題。

唐劫就等他這話呢，聽衛天衝問起便笑道：“看的書多了，自然也就明白了。”

說著晃晃手中書冊。

衛天衝看得清楚，只見唐劫手裡拿的卻是一本《弟子規》，不由搖頭：“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

唐劫回答：“爺誤會了，我手裡這本可不是普通的弟子規，而是洗月學院的弟子規，上面寫的可都是進了學院後要守的各種規矩，這可是我前些日子特意託太太請大爺寄來的。”

“我娘幫你買書？”衛天衝聽得大好奇：“這些東西不是去了學院就知道的嗎？何必還要千里迢迢去買來？還是託了我哥幫你買？”

“知規方可不逾矩，小爺，你可千萬別小瞧了這洗月學院的規矩，這可是很重要的。規矩雖然不多，但是每一條都需逐條理解，看起來只有千餘字，卻需字字細讀，反覆思量。這些天，這上面的每條規矩我都讀過上百遍，可以說是背得滾瓜爛。要是等進了學院再去了解，就沒時間讓我這樣研究了。”

“這又是爲什麼？”這一次侍夢也有些不瞭解了，不就是一些學院規矩嗎？何至於如此重視。

唐劫笑笑，徑自在亭角的長凳上坐下，看著小明湖：“爺可知，每年的新生在進學院後，都會得到一百點積分。這一百點積分，就是我們將來在學院生活的表現依據，稍有行差踏錯，學院的仙師們就會據表現來扣分。一旦一百分扣完，就會立刻逐出學院，哪怕你是蓋世奇才，玉門九轉，也不會例外。所以，不是進了學院就可以高枕無憂的，若是做的不好被趕走，這名額可就白白浪費了。那爺你說，這規矩重不重要？”

衛天衝聽得嚇了一跳：“這事還真沒人跟我說過，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看了弟子規才知道的。”

“那你是後來才知道的，爲什麼又想到去看弟子規？”衛天衝不解，這因果關係理不通啊。

唐劫已回答：“因爲就算沒有這一百積分的規定，我也會重視洗月學院的規矩！去了一個新地方，不瞭解那裡的規矩是不行的。就象我們在你邊做下人一樣，不也得懂了規矩，纔好做事嗎？”

聽到這話，衛天衝到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也不是不懂這個，不過我就是聽說修仙界殘酷，弱強食，你爭我奪，誰拳頭大誰就是老大，所以規矩什麼的不重要。”

唐劫哈哈大笑，心想這裡當然是弱強食的世界了，你以爲你丫把老子綁樹上用鞭子就不是弱強食？侍墨的死就不是弱強食？非得高喊逆我者亡才弱強食？

上卻只能說：“修仙界的確是殘酷競爭之地，彼此間拼殺得死去活來那是常有的事

，但也得看是什麼時候什麼況。其實殘酷競爭有兩種，一種是世之爭，那個時候可以說一切都是赤/的拳頭爲王，放眼過去，皆是殺戮，那到是真正的誰拳頭大誰稱王。一種是治世之爭，殘酷是本質，卻不流於表象，表面上大家都是客客氣氣的。”

說到這，唐劫笑道：“如今的棲霞界，六大派主理天下，是爲大治之世。而在這大治之世，再你如何殘酷的核，都得有個溫的表象。哪怕是殺人，都會說一句送你上路，那才斯文。所以說弱強食，拳頭大就是規矩這種東西雖然存在，卻終究只在暗地裡流，大概也就是那些小門小派將其奉爲圭皋，捧到明面上，在洗月派那可是絕對不允許的。”

“那爲什麼小門派會奉爲圭皋，洗月派又絕對不許了？”

“因爲洗月派是執政黨啊……恩，就是掌權派啊。對於大勢一方而言，規矩是他們治理天下的基本手段，若無規矩則無法治理。也只有那些在野的……那些無權無勢的小門小派，纔會整天想著顛覆規矩，因爲對他們來說，惟有顛覆纔有機會。所以說大派保守，小派進取，不是沒有原因的，當然，這進取會進個什麼樣，就是另一回事了，反正只要和原派不一樣就是。大派講規矩，小派自然就要弱強食，勝者爲王。若是大派講究弱強食，那麼那些小派多半就要以人爲本，經綸治世了。要想顛覆政權，就得顛覆思想，只有思想變了，拳頭的方向纔會變……不管怎樣的年代，怎樣的世界，這一點都不會改變。”唐劫悠然說道。

“至於洗月派，他們高居文心之巔，自定律法，遙治天下，犯了他們定的規矩，那就是了洗月派的利益，冒犯了洗月派的權威，挑戰了洗月派的地位，所以洗月派重視天才，但更重規矩。爺要是以爲只需天資橫溢就可以無視學院的規矩，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多天才就是因爲自視太高，無視規矩被洗月學院直接趕出去的。”

說到這，唐劫笑笑：“對了，在洗月學院裡，有一條規矩就是，如果開學時沒能按時到達學院，遲到一天扣十分，要是遲到十天……嘿嘿，那就直接從哪裡來的回哪裡去，誰說都沒用！”

衛天衝臉一變，終於明白唐劫爲什麼跟他說這個了。

要是因爲自己遊山玩水而導致遲到多日，沒進學院就被開除，讓他老孃知道自己兒子爲今年學院第一個被開除的人，估計能把他活活打死！

一想到這，衛天衝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他抓抓頭皮道：“好吧我知道了，今天之後，咱們好好趕路就是，我不會遲到的。”

“還是爺明理。”唐劫笑嘻嘻回答。

衛天衝悻悻道：“那按你的意思，就是隻要我的積分不被扣，我就能爲洗月弟子了？”

唐劫卻依然搖頭：“洗月學院每年學1500名學生，但爺可知真正能夠洗月派的有多？”

“……一千？”

唐劫搖頭。

“那五百？”

唐劫依然搖頭。

“不會只有一百個吧？”衛天衝已經心寒了。

一千五百個裡面只有一百人能門派，那就是十五分之一的概率，也未免太小了些。

唐劫輕笑：“十個。”

“啊？”衛天沖和侍夢下都要掉下來了。

唐劫又補了一句：“最多十個，且寧缺毋濫！”

“怎麼會這麼？”衛天衝大吃一驚。

唐劫回答：“洗月學院的學子分爲五類。最最差的一類就是那些因爲積分被扣而被驅逐出學院的學生，因爲是被逐出學院，這些人在外面是不允許被稱爲洗月學子的，所以只能棄生，就是被放棄的學生。這類人，每年大約都有一二百人，所以說洗月學院的規矩，也不是那麼好守的。”

“第二類則是保留積分，卻未能進凡境的學子，他們被稱爲捐生，因爲他們相當於拿了些錢來學院逛了一圈又離開，所以被戲稱捐獻。這類人比較多，因資質原因而無法進凡境，每年也有好幾百，也就是說，僅是捐生與棄生就佔了有半數。”

“第三類自然就是保留積分併功進凡境，此時，洗月派承認他們爲洗月學院學子，但也僅是學子，就如教師廣開課程一樣，只是簡單的教書，並沒有直接的師徒關係。另外我們剛剛進去的也學子，至於以後是上是下還是保留，就看各人自己的發展了。”

“第四類，就是從第三類人中選出優秀的人，是爲英，洗月派承認他們的地位，可外門，因此稱門下或者優生。這類人每年有一百左右，你要算他是洗月弟子，到勉強也可以算

了。”

“第五類就是從門下中再選出最優秀的十人進洗月派，授無上仙法，那才真正的洗月弟子，是爲門。”

“除了這五類外，其實還有一類，就是把一定年限的所有門弟子再集合起來挑選一次，這類人數就不定了，時間也不定，挑出來的那就是萬中選一的英，有希爲紫府真君甚至於仙臺大能的親傳弟子哦，這類真傳，不過就不在五類之列了。”

“棄生，捐生，學子，門下，弟子，這就是洗月學院學生的五大分類，今後遇人，聽自稱就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了，當然，棄生和捐生就別指他們會自稱了，而不同的級別，就是不同的待遇，將來爺要有所，可不能馬虎大意啊。”

衛天衝聽得目瞪口呆：“怎的這聽起來，比我家選僕學還難還複雜啊？”

原來你也知道你們家選僕學不容易啊？

唐劫腹誹，不過面上依然帶著笑：“那是自然，洗月學院本來就不是進去了就可安心待著的地方，許多人以爲進了學院就是了仙門，那是大錯特錯，後面的路啊，還長著呢。”

進學院，不過是有了進仙門的資格。

如果說真傳是冠軍，弟子是十強，那麼爲門下就是四十強，爲學子就是複賽，捐生是初賽，學不過是海選而已。

至於棄生，那中途違規，剝奪競賽權利。

仙路漫漫，仙門難啓，單是進仙門就要一路過五關斬六將，豈是說進就能進的？

一想到一千五百名學子中才出十個弟子，衛天衝也打了下哆嗦，搖搖頭道：“我看我是沒什麼希了，還是努力門下吧。不過門下也只有一百人啊，你說我要是走到學子這一步，娘應該就不會罵我了吧？好歹學子也算學院承認的了。”

他現在的志向就是滿足他孃的願，至不捱揍，至於說他修了仙后他娘還揍不揍的他，那是想都沒想過的。

唐劫笑道：“太太對爺的期，的確只到學子這一步，以學子之進，以學子之出，當可差。不過……”

他這不過的聲音拉的比較長，聽得衛天衝哆嗦了一下：“不過什麼？”

“不過我當初對老爺太太可是許了心魔願的。爺不凡，唐劫不僕。爺不天心，唐劫就不籍啊，區區一個學子，距離天心可還是太遙遠了些啊！”

“什麼？”衛天衝一下就跳了起來，指著唐劫大喊：“你……你……你……你要我門下？”

“爲門下雖然爲天心的可能已經高了許多，卻終究還是不保險……所以我要爺的不是門下，而是正式的門弟子，十大之列！”唐劫認真道。

衛天衝眼白一翻，差點沒昏過去。

這個傢伙竟然讓自己爲一千五百人中的那一百五十分之一的絕對英，他在開玩笑嗎？

衛天衝說起來其實也是個有些傲氣的小子，但他傲氣再足，玉門四轉，還不至於狂妄到認爲自己能爲那千人魁首，這刻被唐劫說得心驚跳，已是大道：“你想都別想，我可沒興趣爭那什麼十大弟子。”

“就是就是！”侍夢也了起來：“得了太太的差，卻不了你唐劫的差，這是哪門子道理？爺纔是爺，你是下人，你憑什麼要求爺十大弟子？”

唐劫攤手：“這麼激幹什麼？說得好象我要害爺似的，我這不也是爲爺好嗎？十大弟子，那可是多人破頭都想就的。”

“你說得好聽，你想讓爺弟子？你還是先看看你自己有沒有那能耐當弟子吧？”侍夢已喊了起來。

這話讓衛天衝如夢初醒：“沒錯，沒錯，唐劫你先看看你自己吧，等你有那能耐弟子再考慮我還差不多，你要能真傳，我就能門！”

唐劫笑道：“真傳我是沒什麼把握了，不過對我來說，要爲正式的門弟子還真不是難事……我要想進洗月派，說進就進了。”

衛天沖和侍夢互相看看，然後一起仰頭大笑，指著唐劫笑得前仰後合。

“你就吹吧！”衛天衝笑：“你要是說進就進洗月派，那你還來我家幹啥？直接去洗月學院不就行了？侍夢我們走，不和他廢話了。”

說著已先回馬車，不管怎麼說，遲到扣積分這事可不好玩，還是早些上路早些趕到的好。

“就是，你憑什麼說你想就？真是胡吹大氣！”侍夢也丟下一句，跟著衛天沖走了。

看著眼前的小明湖，唐劫眼中出一笑意。

他低聲自語：“憑什麼……就憑我唐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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