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冥冥,涼風習習。

　阮螢從醫院到家補眠，窗戶忘了關。一陣陣冷風呼啦啦鉆進房間，把凍醒。

　睡眼惺忪看了眼窗外,阮螢拿起床頭柜手機點開。

　微信里有幾條司念發來的消息,問晚上要不要去咖啡館待一會,店里這會人不多。

　阮螢在家也沒什麼事，和說了聲待會過去。

　回完，視線往下,落在陸遇安微信頭像。

　陸遇安的微信名很簡單，就是他的姓，阮螢不需要給他改備注,就能一秒認出。頭像有點兒出乎阮螢意料,是一只小貓簡筆。

　不過,阮螢沒聽陸遇安和陳凈揚提過他養了貓。

　鬼使神差,阮螢點開兩人對話框。

　眼的,除了兩個小時前和陸遇安說的到家的信息外,便是剛坐上出租車時,陸遇安回的那條消息。

　允許二字在夕映襯下,即便是隔著屏幕，似乎也有些曖昧。

　盯著看了須臾，阮螢輕輕抿了下,慢悠悠起換服出門。

　咖啡館離們住的地方很近，傍晚落日很,阮螢抱著欣賞景的想法，慢吞吞踱步過去。

　阮螢到店時,店里還真沒幾個客人。

　剛坐下,司念就端了兩杯咖啡放桌上,“試試。”

　阮螢瞅著那兩杯還冒著熱氣的咖啡，目瞥向，“新品？”

　司念嗯哼，“剛研究出來的，點評點評。”

　阮螢無奈一笑，“你是想讓我今晚不睡了嗎？”

　“一口。”司念噎了噎，“你就嘗嘗，有哪里不好我待會再改改。”

　話落，又補充，“再者，你要真睡不著，我也會陪你的。”

　阮螢斜一眼，想到自己最近好轉的睡眠質量，勉為其難替品鑒。

　細細嘗了嘗，阮螢一一給出較為私人評價，“這杯口醇厚，甜度稍微過了點。這杯還不錯，雖然口微，可我喜歡。”

　聽完，司念記下，折返回吧臺繼續研究。

　阮螢坐在落地窗邊，偏頭看向窗外朦朧夜。行人匆匆，一幀幀地從眼前晃過，有種別致的。

　驀地，阮螢聽到司念喊，“螢螢，你還想不想去看舞臺劇？”

　阮螢愣了下，直覺去看墻上時鐘，“現在？”

　“對。”司念剛看到手機里消息，“林景說拿到了你想看的那場舞臺劇票。”

　今晚有場阮螢之前就想看的舞臺劇表演，憾的是，方渠道放票時，阮螢和司念都沒搶到。不是急子，沒搶到就有機會再看。

　聽到這話，阮螢扭頭看向司念，“你和林景說了？”

　“……”對上視線，司念有點兒心虛，“他下午給我打電話，我隨口提了一句。”

　說到這，觀察阮螢神，“你不想讓林景知道？”

　阮螢:“沒有。”

　走至吧臺旁，拿起剛剛只嘗了一口的咖啡繼續喝，面沉靜。

　司念兩個月前就覺得阮螢和林景之前的氛圍不太對，奈何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問。

　盯著阮螢看了半晌，實在沒忍住，“你和林景是不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喝了大半杯咖啡，阮螢把目轉向，“沒有啊。”

　“……”司念睇一眼，約猜到了兩人之間的問題，沒再追問，低低道，“那去不去？”

　阮螢沉片刻，把齁甜的那杯咖啡喝完，“去，你記得把票錢給他。”

　和林景只是聯系沒之前那般頻繁，他不找，阮螢自然也不會主問他。可兩人沒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再者票已經買了，不去這幾張票會白白浪費掉。

　“……”

　司念沉默了會，問出重點，“你覺得他會收？”

　林景可能會缺很多東西，但唯一不缺的就是錢。

　阮螢想了想，是不會，“那你請他吃個飯。”

　司念:“……哦。”

　-

　舞臺劇開始的時間是八點。

　阮螢和司念從咖啡店趕到劇院門口時，已經七點五十了。

　兩人下車，一眼看到在門口等待的林景。

　匆匆打了聲招呼，三人檢票場。

　劇院人滿為患，全是過來看表演的。

　林景拿到的票在前排，是觀看的最佳位置。

　司念坐兩人中間，阮螢在右側，林景在左側。

　坐下后，司念正想和旁邊的人說話，發現注意力集中在舞臺。

　無言，轉頭去找林景，捕捉到他越過自己，落在阮螢上的目。

　“……”

　司念慢半拍反應過來，掏出手機給阮螢發了條消息:「林景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阮螢沒看手機。

　司念抬手了下手臂，著聲，“看手機。”

　劇院燈暗下來，阮螢看著司念發給自己的那句話，手指微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司念一眼看出問的是，什麼時候知道林景喜歡，而非林景什麼時候向表白這個問題。

　糾結了會，司念坦然相告:「你生日的時候。」

　屏幕亮起，阮螢看完，偏過頭去看旁邊的人。

　司念無辜臉，繼續給發:「他不讓我說，說等合適了跟你說。我就裝什麼都不知道。」

　阮螢低斂著眼眸，收起手機。

　司念借著舞臺上亮，觀察神，湊耳邊問，“生氣了？”

　“沒有。”阮螢輕聲。

　這是實話。

　林景不讓司念說，信守承諾不說是最基本的。

　只不過阮螢沒想到在那會就知道，是二月底的生日，到現在已經大半年。是太過于遲鈍，如果能早點發現林景喜歡自己，就不會和他有那麼多來往，兩人認識的也不會那麼深。

　司念看，正想說話，阮螢低聲說了句，“開始了，結束后說。”

　“……好。”

　把目投向舞臺，看著一個個演員悉的裝扮，阮螢暫時把困擾的問題拋開，專注看表演。

　這是一場由文學故事改編而來的舞臺劇。

　阮螢看這本書時，剛上大學。

　在圖書館隨意拿的，第一遍其實沒太看懂。到第二遍，才約約明白其中的很多彎彎繞繞。再后來，變得喜歡，有所偏。

　臺上演員真摯，好幾次的演繹，都讓現場觀眾沉浸在他們的故事中。

　他們牽著觀眾的起伏。

　這場舞臺劇故事不長，滿打滿算不過一百二十分鐘。

　阮螢三人看完離開，才剛到十點。

　觀眾都隨著人流往外，他們三慢吞吞走在后面，氣氛奇怪。

　司念好幾次想啟說點什麼，又沒找到話題。

　直至周圍人減，林景率先開了口，“你們倆嗎？要不要去吃點東西。”

　司念去看阮螢，“你嗎？”

　“……”

　注意到兩人眼眸里的試探，阮螢沒掃興，“去吧，吃什麼？”

　林景:“我知道一家新開的海鮮粥店，去喝粥？”

　阮螢沒意見，司念不敢有。

　三人去粥店。

　抵達時，店人還不。

　林景和老板好像很，在位置張時還要了個包廂。

　“要什麼？”司念率先把菜單遞給。

　阮螢接過，目落在海鮮粥三個字上，腦海里莫名浮現上回和陸遇安陳凈揚去吃宵夜時的畫面。無聲彎了彎，低聲道:“海鮮粥，我去個洗手間。”

　司念看，“別的不要了？”

　阮螢:“不要。你們點。”

　從洗手間出來，阮螢一眼看到在包廂外的林景。

　抬了下眼，走近，“有話跟我說？”

　林景看，“不是應該你有話跟我說？”

　“……”阮螢沉默了會，問他，“還記得你出國前我說的話嗎？”

　林景定定看，沒吭聲。

　他怎麼可能忘記。

　他和阮螢表白，阮螢拒絕。甚至特意強調，對他沒有那麼方面的心思，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

　如果他對還有那方面的心思，那他們連朋友都沒得做。

　阮螢不養魚，更不喜歡釣著別人。

　在這方面的分界線很強。

　思及此，林景苦一笑，“你說呢。”

　他懶散地靠在墻邊，“我只是去玩了一個多月，又不是去了一兩年。我記沒那麼差。”

　阮螢明白他意思，“進去吧。”

　“你先進。”林景說。

　阮螢點頭，正要推門，林景忽然喊住，“阮螢。”

　“什麼？”阮螢回頭。

　林景笑笑，說道，“給你和司念帶了禮，放車里了，晚點拿給你們。”怕不要，林景補充，“你們倆一樣的，不值錢的。”

　阮螢看他半晌，應了聲:“好，謝謝。”

　聽到的道謝，林景扯，“客氣。”

　看阮螢進了包廂，他去外邊了煙，才再次回到餐桌旁。

　-

　吃過宵夜，阮螢和司念從林景那兒拿了禮，驅車回家。

　下了車，司念挽著阮螢的手嘀嘀咕咕，“我今晚和你一起睡。”

　“……”

　阮螢挑了挑眉，“你真的只是想和我一起睡？”

　司念微哽，小聲:“順便八卦八卦你和林景的事。”

　阮螢斜一眼，低聲道:“就你想的那樣。”

　“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喜歡他？”司念問，“雖然林景之前是有點花心，可他長得不錯，人也還不錯，家里條件也不錯。”

　司念這個形容，其實相對含蓄了不。

　林景不單單是長得不錯，他是比較濃系長相，長得有點像當紅的一位男明星。至于條件什麼的，更是很多人斗幾十年都及不到的。

　阮螢開門進屋，回答司念，“沒有。”

　他們一開始認識，阮螢就沒往男這方面去思考過。

　司念看冷靜的神，輕嘆口氣，“我突然有點同林景。”

　阮螢:“……我去洗澡，你同他半小時差不多了。”

　司念噎住。

　等阮螢洗完澡出來，司念也不再提林景。

　很了解阮螢，知道不喜歡的人，對方無論做再多努力，也不會去喜歡。

　司念記得很清楚的是，們大一時，同年級有個人對阮螢一見鐘。之后，對展開猛烈追求。

　各種花，禮等等，從不間斷。

　這樣持續了近一年，阮螢不僅一樣沒收，甚至沒有任何化的趨勢。

　不同學說阮螢是鐵石心腸。

　阮螢不置可否。

　而那位同學也很堅信，一年不行那就兩年，三年。他相信誠所至金石為開。

　憾的是，阮螢這塊石頭，是他花四年，甚至十年都不會為他敞開的。

　畢業那天，阮螢被他堵在場，再次表白。

　結果一點不讓司念意外，阮螢還是拒絕了。

　為此，那位挫的男同學氣得罵了阮螢。

　說是塊捂不熱的石頭。

　……

　提起這事，阮螢很是無辜，“他長得不好看，聲音也不好聽。”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會忙著學習，本沒空談。

　司念白一眼，“那林景好看啊。”

　“聲音一般。”阮螢實話實說。

　再者，林景不是喜歡的類型。

　司念被的話嗆住，默了默道，“那陸醫生呢？你會頻繁的和他見面，甚至約飯看電影，是因為他聲音好聽，還是他長得好看？”

　這問題司念之前就想問，奈何沒找到合適機會。

　看司念直勾勾打探的眼神，阮螢沉默了許久，“如果我說都有，你會不會覺得我過于淺？”

　“……不會。”司念眼睛一亮，正要再追問。

　阮螢及時制止，“別的暫時不知道，確定了告訴你。”

　“好吧。”司念點頭，把注意力投到在劇院拍的幾張照片里，“我這張p的怎麼樣？沒歪吧？”

　阮螢看了眼，“還行。”

　司念:“那我發了。”

　阮螢:“發吧。”

　發完朋友圈，司念丟下手機去洗澡。

　-

　與此同時，還在醫院值班的陸遇安打了個噴嚏。

　窗外的風又大了些。

　他起把辦公室窗戶關好，折返回電腦桌前，看到陳凈揚發來的消息:「哥，你有司念姐的微信嗎？」

　陸遇安:「沒有。」

　陳凈揚:「哦。」

　陸遇安:「有事直說。」

　陳凈揚:「你對司念姐的朋友圈好奇嗎？」

　陸遇安:「不好奇。」

　陳凈揚:「……那沒事了。」

　陸遇安莫名，沒再理他。

　而陳凈揚，這會正專心致志地研究司念朋友圈的照片。

　本來，他只是點個贊就準備往下。

　可不經意的，陳凈揚發現司念和阮螢的合照旁邊，有出的一撮黑的，短的頭發，看著像男人的。

　陳凈揚知道司念和阮螢都沒男朋友，那這一撮頭發是誰的，就很值得探究。

　研究了會，陳凈揚放棄。

　反正他哥也不好奇不張，那他就更沒必要擔心。大不了，就是等他哥后知后覺失時，安安他。

　-

　夜深靜謐，月影斑駁。

　阮螢房間隔音不錯，幾乎不怎麼能聽見窗外呼嘯而過的風聲。可即便如此，也沒能睡著。

　輾轉反側好幾次，阮螢認命地睜開眼。

　司念睡得很，均勻的呼吸聲在耳畔響起。

　阮螢掙扎了會，拿過床頭柜的手機，掀開被子下床，走出房間。

　睡不著時，喜歡窩在沙發上看電影催眠。

　把音量調至最低，確保不會吵醒房間里睡覺的人，阮螢裹著毯子進沙發里。

　著投影屏幕，阮螢發了會呆，莫名想到陸遇安。

　下午走時陸遇安提過，后二十四小時最為關鍵，他今天一天都會在醫院。

　這個點，阮螢不確定他有沒有休息。

　猶豫了會，還是沒忍住給他發了條微信。

　阮螢:「陸醫生，琪琪況怎麼樣？一切都好吧？」

　把容發出，阮螢在心里鄙視自己三秒。

　借口找得過于拙劣。

　剛鄙視完，陸遇安就回了:「怎麼還沒睡？」

　阮螢角上翹，拍了張照片發給他:「睡不著。」

　陸遇安:「有煩心事？」

　阮螢:「沒，晚上不小心喝了杯咖啡，失眠。」

　陸遇安:「……」

　阮螢:「你怎麼也沒休息。」

　陸遇安:「準備。」

　阮螢眨眨眼，低頭打字:「那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看到阮螢這條消息，陸遇安無奈笑了下。他點開通訊錄，找到號碼撥出電話。

　“喂——”阮螢低聲音，“你不是要休息了？”

　陸遇安嗯聲，嗓音沉沉，“被你吵醒了。”

　“……”阮螢才不背這個鍋，半躺在沙發上，目灼灼盯著屏幕出現的畫面，角往上翹了翹，“你又沒睡著，怎麼會被我吵醒。”

　陸遇安聽著輕的聲音，微揚了揚眉，“一點困意都沒有？”

　“好像是。”阮螢說，“不過眼睛有點兒累。”

　想起，“我是不是得再去醫院做個檢查？或者拿點眼藥水？”

　“嗯。”陸遇安打開屜，找到阮螢上次復查的結果報告，“眼疲勞，以后注意用眼不要過度，疲勞時滴眼藥水。”

　阮螢:“要去醫院拿嗎？”

　“不用。”陸遇安緘默了會問，“今晚打算幾點睡？”

　“不知道。”阮螢語氣誠懇，“五六點？”

　幾點睡著，取決于司念今晚做的那杯□□含量。

　陸遇安:“……”

　他摘下眼鏡，抬手了眉心，語氣微沉，“以前也這樣？”

　阮螢覺他語氣不太對，弱弱道，“……偶爾。”

　本睡眠就不太好，再加上晚上的咖啡，估著自己今夜無眠。

　陸遇安了然，話鋒一轉，“在看什麼電影？”

　阮螢愣了下，慢了幾拍，告訴陸遇安名字。

　陸遇安沒看過。

　阮螢和他解釋，“就是個小男孩帶著生病小孩出去冒險的故事。”

　陸遇安抬了下眼，“他們有做什麼冒險的事？”

　阮螢在記憶里搜尋，“做了很多，跳傘雪這些常見的都有，我記得最深的應該是他們去雪山之巔看日出。”

　陸遇安聽著阮螢的聲音，確定是真一點困意都沒有后，難得沒轍，“阮螢。”

　阮螢剛說完，就聽見陸遇安字正腔圓喊自己名字，抿著角，“啊？”

　陸遇安:“以前睡不著會做什麼？”

　阮螢:“看電影。”

　“除了看電影呢？”陸遇安問。

　阮螢沒多想，“一個人的時候一般是看電影聽廣播劇，司念也睡不著的話，我們倆會出門。”

　和司念半夜去過馬路，爬過山，去過二十四小時書店，甚至去過網吧。

　陸遇安聽說了會，聲線低低，似帶著縷縷的引，“現在最想做什麼？”

　阮螢:“……睡覺。”

　可惜的是睡不著。

　“除了睡覺，還想做什麼？”陸遇安耐心地問。

　阮螢偏頭，看向窗外皎潔的月，“散步。”

　在月下散步。

　說著，阮螢還真蠻想換服到樓下轉悠。

　反正也睡不著。

　似乎是察覺到的沖，陸遇安提醒，“你一個人不安全。”

　阮螢:“……我知道。”

　話落，聽見陸遇安再次拂過耳畔的聲音，“阮螢。”

　“嗯？”下意識回應。

　陸遇安溫聲，“回房間躺著，閉上眼睛試試看能不能睡著？”

　很奇怪，陸遇安的聲音自帶一丁點的催眠。

　阮螢微，答應下來，“嗯，我試試吧。”

　陸遇安:“去吧。”

　“晚安。”阮螢估著陸遇安也得休息了。

　陸遇安:“晚安。”

　-

　掛斷電話，阮螢才注意到，不知不覺和陸遇安打了大半小時電話。

　眼睛是真累。

　阮螢小心翼翼了眼，躺在沙發上催眠自己睡覺。

　許久許久，到三點五十，阮螢還是沒睡著。

　捧著手機點進微信朋友圈。

　心緒不寧的刷著，阮螢手機忽而一震。疑退出，一眼看到陸遇安在凌晨四點給發來的消息。

　陸遇安:「睡著了嗎？」

　阮螢本想直接回復說沒有，打出這行字，又刪除，回復陸遇安:「被你吵醒了。」

　消息發出，接到陸遇安在這一晚給自己打來的第二個電話。

　“還想不想出門散步？”

　阮螢眼眸一亮，毫不猶豫，“想。”

　陸遇安:“穿厚點，我大概十分鐘到。”話落，他又補充，“到了你再出門。”

　阮螢微張，了跳過快的心臟，“好。”

　躡手躡腳回房間換了套服，阮螢悄無聲息走出家門。

　四點的天空，依舊很暗。

　月已然消失不見，可走在小區路上，阮螢卻覺得天際邊，有約約浮現的亮。

　陸遇安遠遠的，便看到阮螢穿了件米羽絨服，形纖細，孤零零的站在路燈下。

　聽見車聲，阮螢抬頭。

　車停下，陸遇安那張悉的臉出現在視野里。

　雖穿了羽絨服，可阮螢還是低估了早上四點的溫度。

　看阮螢凍紅的臉，陸遇安不聲蹙了下眉頭。

　車溫度已調至最高，他掃了眼，看向旁邊的人，“怎麼提前出來了？”

　阮螢上車坐下緩了緩，到車席卷而來的暖氣，阮螢才覺自己腦子能正常轉才出聲，“沒提前多久，就兩分鐘。”

　說完，轉過頭看陸遇安，“你醫院那邊，沒事了嗎？”

　剛剛陸遇安給自己打電話時，忘了問，他這就不用值班了嗎？

　陸遇安:“有值班醫生，琪琪況很好，我走時去看過了。”

　本昨晚也不是陸遇安的班。

　他之所以留在醫院，是為了更放心。目前琪琪一切平穩，陸遇安離開也不會有事。

　就算是有小的突發狀況，醫院也有其他醫生在。

　阮螢點點頭，放心下來了。

　不經意看了眼路過的路標，好奇問，“我們這是去哪散步？”

　陸遇安在找營業的小店，漫不經心道，“山里。”

　阮螢詫異，還沒來得及多問，陸遇安的車停下。

　他看阮螢一眼，“在車里等我。”

　阮螢眼眸微閃，看他下車往旁邊亮著燈開了門的早餐店走。

　不過幾分鐘，陸遇安提著熱騰騰的早餐折返。

　他把其中一杯冒著熱氣的豆漿遞給阮螢，“暖暖手。”

　阮螢思緒稍滯，看了看自己凍紅的還沒回暖的手指，又看了看陸遇安塞過來的豆漿，眼睫輕輕了，“嗯。”

　翕，“謝謝。”

　陸遇安抬了下眼，沒搭腔。

　豆漿應該是剛出鍋的，很燙很燙。隔著紙杯，能恰好的讓阮螢凍僵的手指變暖。

　車靜悄悄的，窗外也很安靜。

　阮螢捧著豆漿，等熱度漸漸降下去一些，才小小呷了口。

　很甜，很醇厚。

　和醫院門口那家的口味很像。

　眼眸掠過的街景在不斷變幻，等阮螢把一杯豆漿喝完時，陸遇安的車開到了山頂。

　下車剎那，原本灰茫茫的天空發生強烈的變化。

　開天辟地般的，云層傾斜翻轉，金的芒涌現在眼前。

　的云層在移，云霧似乎被一雙手托住，緩慢撥開。漸漸的，阮螢看見了昨夜電影里呈現出的，雪山之巔那般漂亮而璀璨的日出。

　日出壯麗而震撼。

　視覺得到了極強的滿足。

　阮螢直愣愣盯著，至日出完整涌出，下意識想和旁邊的人分。

　扭頭那瞬，跌陸遇安深而亮的眼睛里。

　他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