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沈鐫白輕飄飄地喊出的名字。

岑虞瞬間僵在原地, 睜著迷茫的眸子，凝著眼前的黑暗，看不清他的表。

被圍巾擋住的臉頰泛起紅, 捂著鼻子, 又熱又悶。

“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隔著圍巾傳出悶悶別扭的聲音，明明遮得那麼嚴實。

“一開始。”沈鐫白彎腰撿起地上的煤油燈, “我看你演的不錯，沒忍心拆穿。”

“......”

岑虞在心里忿忿地罵了句臟話，又憤又氣惱，下意識手一掌拍上他的口, 將緒訴諸于暴力。

“你好煩啊。”的嗓子不舒服，聲音發出來變得糯糯，了幾分氣勢, 不像是生氣, 倒更像是嗔。

一掌不夠, 岑虞抬起腳就往前踹, 拳打腳踢地落在他結實的肩膀, 小上。

力道跟小雨點似的。

黑暗里, 沈鐫白角不自覺地勾起，紋不地任由發泄, 只覺得好笑。

“who is there？”

（誰在那里？）

突然，遠傳來一道略微上了年紀的聲, 夾雜著犬吠。

是alice牽著雪橇犬在散步。

“......”岑虞一驚，收斂了作，裝作無事發生。

‘啪嗒’一聲。

煤油燈在沈鐫白手里重新燃起，灼熱的火照亮了周圍。

兩個人清晰地暴于alice的視野里。

雪橇犬在雪地里蹬著原地激地跳了兩下，然后掙了alice手里的狗繩, 朝他們跑來。

它一把撲到沈鐫白的腳邊，來回地蹦噠，像是在努力地求他的關注。

沈鐫白笑笑，自然而然地把煤油燈遞給岑虞，蹲下來著大狗的腦袋，“干什麼呢，今天沒。”

岑虞也自然而然地接過燈。

以一種誰也沒注意到的默契。

alice雙手在羽絨服的口袋里，靜靜地站在遠，眼神里閃過訝異的。

因著alice的到來，他們之間的氣氛回歸于表面的平靜。

三個人往小木屋的方向走。

雪橇犬似乎格外的喜歡沈鐫白，咬著他的腳一路催他向前。

沈鐫白牽著狗繩，被它帶的不知不覺走到了前面，和岑虞們隔了一段距離。

alice笑著看向前面的一人一狗，慨道:“真難得啊。”

“難得什麼？”岑虞問。

“這麼多天以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沈笑得那麼開心。”alice努努，視線落在沈鐫白上，“印象里他都沒怎麼笑過。”

alice轉頭盯著岑虞，眨了眨布滿皺紋的眼睛，語氣戲謔。

“i suppose he likes you.”

（我猜他喜歡你。）

“......”

岑虞倏地躲閃開的視線，垂下眼簾，只剩下呵呵地干笑，一時無言以對。

-

小屋旁邊的盥洗房屋頂冒出熱氣。

岑虞站在花灑下面，任由熱水兜頭澆下，燙的臉發紅。

經過長途的跋涉，將近兩天沒怎麼休息，也沒好好倒時差。

溫熱舒適的水洗去了一的疲憊風塵，又續上了一命。

除了盥洗房外，時不時的狗吠聲提醒著沈鐫白的存在。

岑虞洗到一半，木制的柵欄門被人用力的敲擊。

隔著門人大聲說著法語，好像是在催促，聽聲音是白天遇見的法國人。

“......”

岑虞皺起雙眉，回了一句，“wait——”

營地的條件簡陋，盥洗房只有一個，每個人都得排隊。

熱水只提供五分鐘，也是想通過這個方式來限制每個人洗澡的時間。

離岑虞開始洗澡，也才不過剛過了兩分鐘不到。

也不知道的一句等一下，哪里到了法國人的神經，門外開始砰砰地踹門。

木制結構的小空間被震得微微晃，屋頂堆積的雪簌簌往下落。

岑虞心底升起一火，剛想問有什麼病，門外一道悉低沉的男聲比快了一步。

用聽不懂的法語。

音符之間有法語獨特的小舌音，攜著天然自帶的曖昧與磁。

竟然格外的好聽。

沈家對于后代的培養一直很上心，各國語言都會請老師專門來教。

像沈鐫白這樣平時不著調的，也培養的像模像樣，不知道費了沈老爺子多心。

隨著他的出聲，敲門的作隨即停下，法國人笑著不知道說了什麼。

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法語流。

語氣里著法語語種特有的浪漫調。

岑虞忍不住走了神，熱水流進眼眶里，有輕微的刺痛。

直到他們聊著聊著。

法國人的語調越來越快，甚至是激。

沈鐫白依然是清清淡淡，即使聽不懂，也能到他一貫傲慢不馴的態度。

最后法國人氣的出一句英文俚語臟話。

只有這個詞，岑虞聽懂了。

法國人邁著生氣的腳步離開，外面再聽不到一點聲音。

“......”

熱水逐漸變涼。

岑虞匆匆忙忙地沖掉頭發上的洗發水，結束了沖澡。

等推開柵欄門時，卻被旁邊一聲不吭的黑影嚇了一跳。

沈鐫白就那麼靠在盥洗房的木墻上，雙手隨意地在防風服側邊的口袋，單薄的眼皮低垂，瞳仁里的緒半明半昧，看不清在想些什麼。

察覺到出來，他漫不經心地站直子，拔修長的個子擋住了吊燈的線。

岑虞不自覺瞇了瞇眼睛，沒想到他還在這里。

“洗好了？”

“......”

許是異國他鄉，兩個來自同一片土地的靈魂，祖國和民族的親切讓對沈鐫白沒了那麼多的敵意。

“嗯。”難得語氣溫和地回話。

“......”沈鐫白挑了挑眉，反倒有些不習慣的溫順，角微微上揚。

他手取下高高掛在樹杈上的煤油燈，“那走吧。”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沈鐫白走在前面，岑虞手里提著煤油燈，小心翼翼跟在他后頭，亦步亦趨。

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沈鐫白挑的都是些好走的平地，雖然回帳篷繞了些遠路，但對于岑虞這個睜眼瞎來說，倒也免于跌了摔了的境遇。

他們很說話。

以一種微妙的氣氛還算融洽的相。

從營地出發時還在下的大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

空氣格外的好，沒有城市里的塵土與機油味道，干凈而清爽。

月映出一長一短的影子，在灰的樹林里穿梭。

逐漸地，環境從冷白開始轉變。

沈鐫白的步子很慢，微微含著背，懶散而隨意，很久以來都沒有過的放松。

他緩緩停下腳步，仰頭看向天空。

岑虞低著頭，自顧自地走路，沒有注意到前面的人突然停下，撞上男人結實的背。

皺眉，了鼻子，嘟囔道:“干什麼啊。”

“你看上面。”沈鐫白目不轉睛地盯著上方，瞳孔里閃爍著驚異的。

“......”

岑虞順著他的視線抬起頭來，夜如戲劇演出前蓋住的幕布一般，漆黑一片。

看不見本該存在的星星。

和上一次來時所見的景相去甚遠。

冰島的星空很。

那時也像沈鐫白一樣，為夜空里綴滿麻麻的星子而驚詫。

岑虞腦子‘嗡’的一下。

以往在城市里，沒有人會去注意本就稀疏的星星。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以至于現在才意識到，的已經弱得看不見冰島漫天的繁星。

“......”

怔怔地盯著沉沉的天空。

半晌，垂下眼簾，好像沒什麼興趣地附和。

“嗯，星星很。”

“......”聞言，沈鐫白一愣，轉看向，漆黑一團的眸子里含著探究與疑。

“岑虞。”他問，“你看不見嗎？”

——“極。”

作者有話要說: 謝灌溉營養的小天使:高小陌 23瓶；onl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