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臺上的眾人,驚訝得連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陳夫人抬手指向賽馬場，嚷起來：“這……子怎麼能上場！？”

沈映月坐在旁邊，氣定神閑地飲了口茶,道：“有那條規則說了，子不能參賽？”

陳夫人一時語塞,轉而看向韋夫人。

韋夫人的面，也難看得很。

實在沒想到，鎮國將軍府會派莫瑩瑩上場。

韋夫人蹙了蹙眉……之前倒是大意了，但周圍坐了不觀者，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莫瑩瑩雖然比莫衡強些，但也沒聽說過會打馬球，應該不足為懼。

韋夫人只得扯了扯角,涼涼道：“莫小姐好歹是兒,莫夫人也舍得讓上場？”

沈映月微微一笑：“我鎮國將軍府的兒，一向巾幗不讓須眉，未必輸給男子。”

韋夫人干笑兩聲：“既然如此,我兒也不必憐香惜玉了。”

此時，場中發出“咚”地一聲巨響,開賽了！

眾人的目,都無一例外地投向了賽馬場中。

只見判將馬球,高高拋向空中——

吳小刀和張楠騎馬對立，凝神看著馬球。

吳小刀見馬球回落,率先一躍而起，準備搶球,而對面的張楠,卻忽然出桿,揮向吳小刀的膝蓋！

在眾人的驚呼之下,吳小刀下意識一躲，就這麼一個間隙，張楠便收回了假作，一揮桿，將馬球勾走了！

吳小刀落到馬背上，氣得大吼：“卑鄙小人！”

張楠回頭一笑：“兵不厭詐！”

說罷，便一夾馬腹，飛速地將球運走了！

張楠的球技一向不錯，無論是運球還是門，很十分嫻。

韋公子和羅端一左一右跟著張楠，為他掩護。

莫瑩瑩一聲不響，策馬追到韋公子附近，韋公子回頭一看，輕笑道：“怎麼，又想背后襲？”

莫瑩瑩朗聲道：“上次了韋公子的跪拜大禮，也不知道你的膝蓋好了沒有？”

韋公子面一變，道：“好你個莫瑩瑩，牙尖利，待我們贏了，你可別哭！”

韋公子說罷，轉過頭來，見張楠已經到了球附近。

韋公子忙道：“傳給我！”

韋公子早就想好了，這馬球賽的第一球，一定要他親自來打！好好挫一挫這莫瑩瑩的銳氣！

羅端一聽，頓時不樂意了，道：“張大人，別理他，快傳給我！”

兩相爭執之下，張楠眉目微攏，誰也沒理會。

在他眼里，這兩個紈绔子弟，一個比一個沒用。

只見張楠自顧自地抬手，力一揮桿——

那一記馬球，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飛旋著沖向了球。

眾人的心都懸到了嗓子眼兒。

就在馬球即將門之際，卻忽然拐了個彎，被一球杖攔截了！

眾人的目，追隨這馬球看去——原來是吳小刀！

他失了馬球之后，一直隨其后，就在張楠猶疑之時，如離弦的箭一般，來到了球附近，穩穩地擋下了這一記馬球！

莫瑩瑩興地大喊：“吳副將，干得漂亮！”

世子也滿是笑意，沖他揮舞手中的球杖，道：“不愧是吳副將，手了得！厲害厲害！”

看臺之上，眾人喜憂參半，一片躁。

吳小刀爽朗一笑。

然而，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對手們便立即包抄過來了，他們對吳小刀手中的馬球虎視眈眈。

張楠眸微瞇，繼續追趕吳小刀。

而韋公子一臉不悅地追上來，道：“方才讓你傳球，你怎麼不聽？我離得近，門定能功！”

張楠還沒說話。

那羅端卻道：“得了吧你，上了馬球場還非要和小姑娘聊天，你的心能不能先收一收？”

韋公子怒道：“我對莫瑩瑩有心？你是不是眼睛有病！？”

羅端不甘示弱：“你才有病！”

張楠被這兩人鬧得心煩意，怒道：“你們再這樣吵下去，今日這球沒法打了！”

兩人這才安靜了下來。

此刻，馬球在吳小刀手中，他運著球迅速回防，與莫瑩瑩和世子順利匯合。

六人都在場中，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開始的模樣。

莫瑩瑩低聲道：“我發現，那韋公子與二公子不和，而且兩人都想出風頭，若是離間他們……我們的勝算會大得多！”

世子略一思忖，道：“我有辦法了！吳副將，你一會去拖住張楠，千萬不要讓他沾到球！”

吳小刀爽快應聲：“好！”

世子看了莫瑩瑩一眼，道：“莫小姐……”

“我瑩瑩吧！”莫瑩瑩大眼睛眨一下：“需要我做什麼？”

世子愣了下，忙道：“瑩瑩，你纏著韋公子，刺激他和二公子比拼，我將球運到球附近……我們見機行事！”

莫瑩瑩點頭：“一言為定！”

吳小刀雖然擅長搶球，但運球的水準卻是馬馬虎虎，他連忙將球傳給了世子，立即調轉馬頭，堵截張楠去了。

張楠生得清秀，但此刻卻面凌厲，展現出了一種有的狠勁。

吳小刀輕笑：“張大人，別來無恙啊！方才上場前，嫂夫人還囑咐我加油，也不知今日，誰來為你鼓勁了？”

張楠皺著眉，不想理他，只一心想追馬球。

吳小刀雖然上與他調侃，但并不敢掉以輕心。

莫瑩瑩一直跟在世子附近，一見韋公子過來，便牢牢將他擋在了外圍。

“韋公子，方才那一球真是可惜啊！”

莫瑩瑩角微勾，語氣十分惋惜。

韋公子面不善，道：“你幸災樂禍，時間還早，你們不也沒有進球嗎？”

莫瑩瑩笑道：“我本來就是來充數的，進球與不進球，有什麼要？”

“可我上場前，聽姑娘們說，都是特意來看韋公子的，韋公子沒有好好表現，可真姑娘們失啊！”

說罷，還憾地搖了搖頭。

韋公子本來一直盯著馬球，聽了這話，不半信半疑地看著。

莫瑩瑩杏眼一眨：“我說錯了嗎？方才若不是張大人死扣著球不放，怎會錯失良機？想想也是，張大人也沒親，自然也希姑娘們傾心于他……韋公子在你們隊，難出頭嘍！”

說罷，莫瑩瑩駕馬加速，趕到他前面去了。

韋公子轉頭一看，只見羅端一直盯世子，想從他手中搶球。

韋公子眉一揚，張楠不給他面子就罷了，怎能讓羅端那個廢出了風頭！？

韋公子心下一橫，于是便趕了過去，與那羅端一左一右，夾擊世子。

羅端嚷道：“你來湊什麼熱鬧！你去盯莫瑩瑩啊！”

韋公子翻了個白眼：“莫瑩瑩有什麼好盯的？你想支開我獨攬功勞，沒門！”

世子趁他們吵得不可開，便抬眸看去，莫瑩瑩已經到了球附近。

世子沉住氣，忽然揚手一揮桿，馬球“嗖”地一聲，傳到了莫瑩瑩附近。

莫瑩瑩立即策馬上前，默契地接下了馬球。

“不好！”

張楠一聲低吼，但是此刻，他落在最后面，被吳小刀纏得不行。

吳小刀不大會打馬球，可偏偏騎湛，死活不放他上前。

看臺之上，觀者們不自地屏住呼吸——

只見莫瑩瑩一把將球攏住，凝神屏氣，對著馬球，力一揮桿！

馬球如白虹貫日一般，破空而出，直直了球！

一瞬間，看臺上發出雷鳴般的歡呼聲！

最激的要屬貴夫人和千金們。

“馬球賽的第一球居然是莫小姐進的！果然巾幗不讓須眉啊！”

“看到莫小姐，我想起了莫將軍的風姿！”

“為何鎮國將軍府連子都這般厲害？”

“若莫小姐是個男子，我都想嫁給了！”

沈映月面笑意，卻依舊不聲地喝茶。

一旁的韋夫人，氣得臉發白，著茶杯口，卻不好發作。

陳夫人在一旁嘀咕：“這運氣也太好了……”

翰林院方大學士的夫人，也坐得不遠，便接話道：“這是實力，不是運氣。”

韋小姐在前排，只等著韋公子進球為他歡呼，誰知道，卻好似被現實狠狠打了一掌。

陳昌言見面不好，便道：“韋小姐莫急，時間還沒到，還有機會的。”

韋小姐回頭，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就是怕我罵，特意來堵我的，是不是？”

陳昌言蹙眉：“韋小姐想到哪里去了……”

不過，陳昌言方才著實被莫瑩瑩驚艷了一把。

他曾經聽說好武，聽了母親的說法，也擔心魯豪放，但沒想到，居然是這般英姿颯爽的模樣。

韋小姐見陳昌言不說話了，便轉而罵自己的哥哥。

“我兄長也是，整日里閑賦在家，無所事事，連個職都沒有混到！如今馬球都打不贏旁人……”

這話聽在陳昌言耳中，格外扎心，卻又不敢同韋小姐掉臉。

球場之上，莫瑩瑩、世子和吳小刀三人，興高采烈地聚首，相互打氣。

世子笑道：“沒想到你門如此厲害，是怎麼練的？”

莫瑩瑩抿一笑：“也沒什麼，我自小文才武藝都比不過哥哥們，但投壺，我永遠是頭名……”

吳小刀忍不住道：“你這技，和百步穿楊也差不多了！”

三人都笑起來。

然而，金豹隊的氣氛就沒這麼輕松了。

張楠將韋公子和羅端召集起來，目施：“你們方才到底在做什麼？球場之上，講究的是通力合作，而不是自己出風頭！”

韋公子和羅端雖然心中不服，但見輸了球，卻也不敢再發橫了。

張楠瞄了一眼對面幾人，低聲音道：“他們三人之中，只有莫瑩瑩會門，你們倆負責拖住莫瑩瑩，最好能將吳小刀拉下水！”

張楠方才觀察了一，發現唯一過訓的，恐怕只有世子了，但世子將門的機會給了莫瑩瑩，可見他門的技藝不佳。

韋公子和羅端會意，立即調轉馬頭。

此刻，白虎隊的三人已經散開，吳小刀向張楠奔來，他自然要繼續糾纏張楠。

莫瑩瑩則掩護世子運球。

莫瑩瑩一見韋公子和羅端沖過來，低聲提醒：“他們來了，小心馬球！”

世子還未答話，卻見韋公子和羅端，直接略過了運球的世子，反而將莫瑩瑩左右夾擊起來。

莫瑩瑩微驚：“你們！？”

韋公子和羅端雖然關系不好，但此刻也相互配合著，向莫瑩瑩去！

莫瑩瑩的馬匹被得了驚，長嘶一聲。

世子此刻還運著球，球已經不遠了，可一回頭，卻見莫瑩瑩的影，快要淹沒在三匹馬之中！

莫瑩瑩率先開口：“別管我！世子快走！”

看臺之上，沈映月也張得站起來，一目不錯地盯著場上局勢。

世子回頭一看，吳小刀離他們遠得很，若等他趕來，只怕莫瑩瑩都掉下馬背，任由馬蹄踩踏了！

世子一咬牙，揚聲：“吳副將！”

吳小刀一抬頭，世子二話不說，將球傳給他，然后一拉韁繩，扭頭向莫瑩瑩的方向奔去。

韋公子和羅端見計謀得逞了，便放了莫瑩瑩，紛紛駕馬追球去了，但莫瑩瑩的馬卻驚得前蹄離地，眼看就要將莫瑩瑩甩下來！

“把手給我！”世子一聲大喝。

莫瑩瑩本來抓著韁繩，心如擂鼓，聽到這話，立即不假思索地將手遞給世子。

世子拉著，力一拽，便將莫瑩瑩帶到了自己的馬背上！

莫瑩瑩坐穩后，兩人都松了口氣。

莫瑩瑩忙轉頭道：“你怎麼來了！球呢？”

“已經給吳副將了！”世子皺眉：“球哪有人重要！你不要命了？”

四目相對，莫瑩瑩怔了怔。

兩人又下意識避開目。

世子道：“你自己坐穩了！”

話音未落，世子長一蹬，凌空躍起，便跳到了莫瑩瑩的馬上，一夾馬腹，立即向吳小刀的方向奔去了。

吳小刀此時被三人夾擊，左右為難。

一個不留神，張楠便勾走了他的球。

吳小刀大怒：“你大爺！”

張楠可不理會他，徑直運了球，便向球沖去。

這一次，韋公子和羅端不敢再搗，只乖乖地跟在他邊，協助和掩護。

張楠瞄了一眼旁邊的計時香，時間已經不多了！

若是進了這一球，他們便還能加時一局，多不能進，便是輸定了。

張楠催馬加速，很快便到了球附近。

他看準了球，握球杖，凝神，一揮！

只見馬球徑直飛了出去。

這一次，吳小刀想阻攔，也來不及了。

但說時遲，那時快！

一個銀的影，突然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他嫌馬兒太慢，索一蹬馬背，飛撲過去——

就在馬球要穿的一剎那，將那球擋了個嚴嚴實實，馬球最終打在他前的襟上，發出一聲悶響，頹然滾落在地。

而后，世子便也落到了地上。

眾人都驚呆了。

“咚！”判的一聲鼓響，比賽結束了！

韋公子暴跳如雷：“這，這算什麼！？”

而羅端也傻眼了：“他掉落馬背，是不是算淘汰了？”

張楠臉沉得可怕：“他是淘汰了，可他們隊贏了。”

果不其然，判宣布：“白虎隊獲勝！”

看臺之上，再次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

沈映月微微揚起角……世子的表現，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比賽結束了，莫瑩瑩顧不上高興，連忙翻下馬，去扶世子。

“世子，你沒事吧？”莫瑩瑩關切問道。

打量了一眼世子，這馬場里塵土飛揚，他原本心準備的銀灰武袍，已經臟得不樣子了，而且前還有一個明顯的馬球印，看起來狼狽不已。

“難看死了……”世子有些尷尬：“讓你們見笑了。”

世子對裝束的講究，是出了名的。

莫瑩瑩也沒想到，他為了贏球，會拼到這種程度。

莫瑩瑩莞爾：“哪里難看了？我倒覺得，今日是世子最俊朗的一日。”

世子愣了愣，也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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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看臺之上，觀者們都對白虎隊贊嘆有加。

韋夫人的鼻子都快氣歪了。

心里暗自埋怨韋公子沒用，可又必須端著一張平靜的臉，不能失了份。

向韋太尉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韋太尉旁，圍繞著一圈鶯鶯燕燕，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

韋夫人下怒氣，皮笑不笑道：“這莫小姐果真厲害，若是個男子，該多好啊！”

此言一出，眾人不免想起來鎮國將軍府的另一個兒子——莫衡。

陳夫人聽罷，連忙附和道：“是啊，莫衡公子來了賽馬場，卻又不上場，也不知到哪兒去了？”

沈映月不慌不忙，抬手一指：“莫衡在那。”

眾人往所指的方向看去，頓時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