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趙芳蕁一個人愣住了，含亭里裏外外原先還在嬉戲的姑娘們也一道愣住了。

崔錦似乎不曾察覺到周遭的目，含著笑意施施然走前，只見笑地道：「這位便是趙姐姐吧。今早吃錯了東西，鬧了會肚子，幸好如今已無大礙。難得趙姐姐邀請阿錦參加茶話會，阿錦卻是遲到了，阿錦心中實在有愧，還請趙姐姐與諸位姐姐莫要與阿錦計較。」

說著，提袖掩，矜持地點了點頭。

絳紫縷金蝙蝠紋案寬袖拂起時，帶起了一陣輕風。離崔錦較近的幾位姑娘仍然沒有反應過來，傻傻愣愣地盯著。

饒是趙芳蕁此刻也未能回過神來。

知道貴人贈了崔氏三個箱籠，箱籠里有什麼不知道，但從崔氏侍婢的穿著看來，裏面定然不了首飾。貴人出手，定是不凡。也想過崔錦穿的裳比自己的要華貴要好看，甚至還做好了各種反應的準備，無論崔錦穿得多麼好看，也能讓無地自容。

然而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崔錦竟會穿這樣。

明明只是個還未到雙十年華的，卻穿上連阿娘都不會穿的，這樣的紋案和分明只有當祖母的人才會穿的！

偏偏卻毫不自知。

「自……自是不會計較。」半晌，趙芳蕁方回過神，「崔妹妹子可還有哪兒不適？若還有不適，我便讓人去將鍾巫醫請來。」

趙芳蕁這話一出，周圍的幾個姑娘也漸漸回神，紛紛你一言我一語的，目時不時往崔錦上飄。

崔錦鼻子，笑道：「已經痊癒了，阿錦子好，多謝諸位姐姐的擔心。」說到此，的兩頰驀然飄上一抹紅暈，小聲地道：「怎麼幾位姐姐一直看著阿錦？莫非是阿錦的臉上有異？」

平三姑娘問：「崔妹妹的裳可是那位貴人所贈？」

周圍的姑娘立馬豎起了耳朵，連趙芳蕁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崔錦面上的紅暈加深，絞著角，似有幾分扭。許久，才咬著，輕輕地點了下頭。

這一回，趙芳蕁又愣住了。

燕城裏來的貴人竟然喜歡這樣的？

再次打量崔錦，瞧面如芙蓉，確確實實是個水靈靈的人兒。方才還覺得穿得老氣橫秋死氣沉沉，可如今一知道這是貴人所喜歡的穿著，登時變得不一樣了。

瞧多幾眼，紅撲撲的臉蛋，絳紫縷金的衫子，穿在一個妙齡的上，似乎還真的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風。

興許這是燕城所時興的打扮。

崔錦的父親是在燕城裏見過世面的，一定是曉得如今所時興的，所以崔錦才會在眾多姑娘里穎而出，所以貴人才會青睞於。

狡猾之極！

趙芳蕁不聲地道：「妹妹是第一回來我們的茶話會，不曉得我們的規矩。我們幾個姐妹都習了琴，因此每次茶話會開始時都會比琴。比琴之前，每人都要拿出一個彩頭，贏了的人便能取走所有彩頭。」

崔錦睜大眼睛，說道：「比……比琴？」

趙芳蕁笑道：「是呀，崔妹妹可是不曾習過琴？」周圍有姑娘哧哧地笑著。趙芳蕁又說道：「貴人嗜琴，無琴不歡，崔妹妹怎麼會沒有習過琴呢？」

「之前家中窮苦，請不起教琴的夫子。」

話一出，周圍的姑娘又開始哧哧地笑著，顯然有嘲諷之意。

崔錦沒有出趙芳蕁想像中的窘迫神，一點也不在乎，笑嘻嘻地道：「不過現在不一樣了。等以後空閑了，阿錦也去請一個夫子。不過樊城中哪裏的夫子好，阿錦也不清楚，到時候還請趙姐姐給我搭線。其他姐姐若知道有好的夫子，也給阿錦介紹介紹。現在學琴應該還是來得及的。真是多虧了趙姐姐，不是趙姐姐這麼一說，阿錦也不知貴人無琴不歡。」

說到這裏，皺起雙眉，自說自話地道：「不行呢，還是得回去就請個夫子教我習琴。」拉住趙芳蕁的手，激地道：「真是多虧了趙姐姐，若非趙姐姐，恐怕阿錦便要在貴人面前出糗了。」

趙芳蕁面微變，頓覺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崔錦撲閃著一雙大眼，又道：「這次的比琴阿錦便不參加了，等阿錦學會後再與諸位姐姐切磋切磋。」從襟里出一樣事，擱到桌上。

「且作為彩頭，以供姐姐們助興。」

眾人一，是一個青玉鐲，玉質澄，似乎連一雜質也看不見，一看便知是上品。

有人不咽了口唾沫。

這樣的玉鐲子放在樊城的珍寶軒里恐怕沒有數十金也買不下來吧，這樣的彩頭，崔氏好大的手筆！

趙芳蕁霍地皺下眉頭。

崔氏如此一來，豈不是讓的茶話會顯得寒酸？趙芳蕁暗中咬牙，表面卻也只能雲淡風輕地道：「既然崔妹妹都拿出彩頭了，為姐姐的我自然也該表態了。」

低聲在如絮耳邊說了幾句。

不到片刻，如絮捧來一個錦盒。錦盒裏有一對金蘭花墜子，平日裏趙芳蕁也捨不得帶，是及笄時阿娘送的，若非與今天的裳不搭，定會戴這對金蘭花墜子，而不是紅寶石耳墜。

一個兩個都取了重金出來，其餘姑娘也不好意思拿出不值錢的東西，只好各自將上最值錢的飾取出。一時間，含亭的石桌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飾，華瑩瑩。

好幾人看著石桌都不由得咽了咽唾沫。

若是贏了，這些值錢的飾都是自己的了！

趙芳蕁此時道：「還是老規矩，請郭夫子過來。郭夫子以白綾覆眼，辨別琴聲，一切皆由夫子判別為準。」

「好。」

以前比琴時其他人都會讓一讓趙芳蕁，可如今將上最值錢的飾都放出去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輸！

姑娘們暗中拳掌的，眼睛迸發出了亮。

很快的，郭夫子來了。第一位彈琴的姑娘也開始了。

趙芳蕁此時不有幾分張。

若是將金蘭花墜子輸了，回頭阿娘定會數落自己。思及此，頓時怨恨起崔錦來。都是崔錦不好，若非是，也不用被到這個地步。

趁沒有人注意，趙芳蕁冷冷地看了崔錦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就氣得七竅生煙。在這裏張之極，而崔氏竟然好整以暇地坐下，還讓邊那個穿著錦華服的侍婢給捶肩，那副悠哉游哉的模樣就像是看戲一般。

這個崔氏有了貴人撐腰，便變得肆無忌憚了！

趙芳蕁給如絮使了個眼，接著低聲吩咐了幾句。如絮惶恐地睜大了雙眼，「若……若是夫人怪罪下來……」

趙芳蕁淡道：「有我撐著，你怕什麼。」

如絮這才應聲離去。

就在此時，忽有一黑隨從走來。那人一看便知不是趙府的僕役，正是謝五郎的隨從。只聽他說道：「郎主聞得琴聲，特地讓我前來請諸位姑娘到含亭。」

趙芳蕁的心重重地跳了幾下。

趙府有兩座亭子，一為含亭，二為含亭。而含亭就在貴人所住的院落里，是阿爹曉得貴人要來，特地命人修建的。

……終於能見到貴人了！

崔錦聽得黑人此話，心中卻是咯噔地跳了下。上次謝五郎的反覆無常，歇了好幾天才緩過神來。現在謝五郎忽然要聽一群姑娘彈琴，又不知想做什麼了。

一盞茶的功夫后，趙芳蕁終於見到了夢寐以求的謝五郎……的影。

含亭中架起了素的輕紗，只能約約見到亭中有一道影，可即便看不清模樣，趙芳蕁也知裏頭就是燕城來的貴人。

亭中有聲音傳出。

「哦？比琴？」

趙芳蕁看了崔錦一眼，搶先回答，還將比琴的規矩說了一遍。起初聲音還有幾分急促和張，到後來就變得溫似水，還帶有一分。

崔錦下。

趙家的大姑娘為了謝五郎，也是蠻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