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嚇得尖一聲，提起燈籠就往屋裡跑，那個聲音卻一直在耳邊，如影隨形。

跑回房去關上門，捂住耳朵在被子裡，瑟瑟發抖。梅姨娘頭一晚才被折磨了一宿，這日睡得早，躺在牀上睡得正酣，素秋擔驚怕地輾轉半宿才睡著，倒黴的是才睡著，梅姨娘那裡卻又醒了，拉著的胳膊一陣晃，將弄醒。

“你聽……你聽，又來了！”梅姨娘張大了眼，蒼白的面容，散的長髮，在夜中像個鬼。

素秋這次仔細聽，卻是什麼也沒有。

“主子，我真的什麼也沒聽見，您是做夢了，快些睡下吧。”素秋連天地睡不好覺，此刻困得不行，什麼也顧不得了，只想睡覺。

梅姨娘卻不許睡，拉了陪著自己，只因只要一躺下，就會聽到咯咯的笑聲，或是哭聲，只有強迫自己不要睡著。

時間長了誰都不了，素秋和眉兒便流地陪梅姨娘，其他院裡的丫環也發現了兩人最近神鬱郁，白天總是萎靡不振的，有平日裡要好的姐妹問了一下，素秋還不說什麼，眉兒可是個藏不住話的，就直說了梅姨娘的異狀，一時間什麼樣的猜出測都有，有人說嫣紅的死跟梅姨娘有關，如今是索債來了，也有人說是因爲四小姐捱了夫人的板子，梅姨娘張兒，神失控了。

直到那天，寧夫人帶著兒上門來，和駱夫人商量一雙兒的婚事要怎麼辦，寧辰沒有來，定了日子的未婚夫妻婚前是不能見面的。

駱慧與寧妍自小要好，自然是不會不面的，兩個母親在一旁商量，兩個姑娘就在另一邊嘰嘰咕咕，說著悄悄話。

寧夫人談完自家的事，問駱夫人：“聽說穆國公的三子看上了府上的四小姐，不知是不是真的？”

駱夫人笑道：“表姐是哪裡聽來的傳言？”

寧夫人笑道：“我聽外面的人都這麼說，還以爲是真的，既然你說了是傳言，想來做不得準。”

駱慧支起耳朵聽著，穆國公府的三爺，那可是國公夫人最喜歡的孫子，雖說是庶出，可國公府富庶，將來分得的家產必不會，駱慧可不想駱靈能嫁到這樣的好人家，遂出口道：“國公府的爺，如何看得上我家四妹呢，必定是外面的人說。”

寧夫人對駱夫人道：“不過這也說不準，廣慧師太是個異人，四小姐跟著四年，傻病都能冶好，說不準還學了不東西，上次我還聽蘇大家親口說過，說駱四小姐的琴藝也堪稱一絕，妹妹，只怕是你看走眼了。”

駱夫人心頭一凜，皺眉道：“琴？我從未見過，真會彈麼？”

寧夫人頗有深意道：“這便要問妹妹了，你都不知，我又如何知道呢！”

駱夫人笑道：“若真如此亦是一樁好事。梅香，你去把四小姐來，就說我找有事。”

想把駱靈來，當場驗證。梅香這裡才答應下去，還沒出門，卻有二門上的丫環慌慌張張地衝了進來。

“梅香姐姐，不好了，快些稟報夫人，梅姨娘瘋了！”

“瘋了？”丫環說的聲音很大，屋裡的駱夫人也聽見了，看了寧夫人一眼，神有些不快，朝外喝道，“又是怎麼回事，沒見我這裡有客麼？”

梅香拉了那丫環到一旁，仔細問起形來，末了進屋，在駱夫人邊耳語一陣。

“當真？”駱夫人聽完面變了又變，也顧不得寧夫人在場了，驚訝道。

梅香點了點頭：“丫環都給傷了，自然是真的，只是這會子聽說已經被幾個婆子制住。”

“出了什麼事？方纔聽那丫頭說，是什麼人瘋了？”寧夫人打探道。

駱夫人看一眼，嘆氣道：“表姐不是外人，也不用瞞你，是家裡的一位姨娘，突然間瘋了。”

“那你快些去看看，事也都商量好了，我帶著妍兒先行回去，有什麼你再來找我商量，咱們是親戚，反正有話都好說。”寧夫人道。

“那就對不起表姐了！”駱夫人說著，站起送客，親自將寧夫人送出二門外。

二門那裡，山牆邊的花樹都倒了幾棵，就像發生過混似的，送走寧夫人，駱夫人尋了人來一問，才知是先前梅姨娘弄倒的。

駱夫人疑：“好好兒的，怎麼就瘋了呢？”

“活該！我看就是個瘋子，整天瘋言瘋語的。”駱慧笑道，“娘，別理了，咱們去看看方纔寧夫人讓添的幾樣東西庫裡有沒有。”

駱夫人想了想覺得不妥：“還是該去看看，不然你爹回來問起，可不知道怎麼說。”

梅香回道：“夫人，聽說咬傷了素秋，被幾個婆子制住，暈了過去，如今醒來，卻又好了，跟正常人一樣。”

“無論如何，還是得去看看，梅香，你安排人去請個大夫過來瞧瞧。”駱夫人說著，就往梅姨娘的院子走去。

到了那裡一看，駱靈已經到了，正在給素秋的傷口拆了重新上藥，梅姨娘呆呆地坐在屋裡，神恍然，丫環眉兒盯著，膽戰心驚的樣子。

“見過母親！見過三姐姐！”駱靈很有規矩地上前行禮。

梅姨娘擡眼見到駱慧，突然撲過來，地拽住了的手，一臉惶然：“三小姐，你還好吧？你有沒有什麼事？只要三小姐一切都好，我什麼都不怕的，對了，什麼都不怕的……”

梅香等人趕上前，將梅姨娘扯開，一把推倒在地。

“你這個瘋婆子，若是傷了三小姐，就是你有幾條命，也不夠賠的！”蓮蓉護到駱慧跟前，忠心護主。

駱靈冷冷地瞥他們一眼，不曾說話。

駱慧後怕地了手，依偎在駱夫人邊，小聲地對母親說道：“娘，之前駱靈不也傻一陣瘋一陣的嗎？我看們母都有癔癥，我們還是走吧。”

駱夫人拍了拍的手，說道：“扶梅姨娘進屋去，到牀上躺著吧，大夫馬上就過來了。”又過去問了素秋的傷勢，看到素秋手上翻卷的，沒來由一陣噁心。

大夫很快過來，給梅姨娘看了看，開了些安神的藥，服下睡了。駱夫人讓眉兒和素秋跟到邊，詢問事的詳細經過。

素秋跪到地下不住地磕頭，哽咽道：“求夫人可憐可憐奴婢，讓奴婢調離梅姨娘的院子，哪怕是做使丫頭也行。”眉兒見狀也嚇得跟著磕起來，也嚷嚷著要離開。

駱夫人輕哼一聲：“到底怎麼回事？不說個所以然出來，定要治你們的罪，哪有下人還嫌棄主子的道理！”

素秋和眉兒將梅姨娘最近的反常舉說給駱夫人聽，素秋猶豫了一會兒，還補充說道：“奴婢在梅姨娘邊，有幾次聽到在夢中求饒，讓嫣紅饒了的，奴婢聽人說，當年嫣紅的死有些不明不白……”

“胡說八道，嫣紅當年是勞累至死，府裡還厚賜了孃老子。”駱夫人寒著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