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主府，天已落下了黑幕。

楚青凰把藥材拆開一包，仔細檢查分之后，喚來殿伺候的大侍明月：“這包藥拿去煎了，三碗水熬一碗，煎好了送過來。”

“是。”明月恭敬領命，“殿下晚膳還沒用，奴婢讓人去給殿下準備膳食。”

青凰嗯了一聲，“兩副碗筷。”

公主寵瑾之時，也時常會跟他一起用膳，但是今天瑾之了傷，應該沒辦法過來陪公主用膳。

明月雖不解，卻只是恭敬地應了一句，很快退下。

楚青凰把其他的藥材放在桌上，走到窗前的矮榻上坐了下來，支著額頭，面無表地看著窗外夜，眸深沉。

殿一片安靜。

“殿下。”一個護衛跪在門前，惶恐稟報，“六公主說公子況很危險，醒過來之后又暈了過去。”

這麼沒用。

楚青凰聲音冷漠：“不用理他。”

“是。”護衛退了下去。

晚膳很快準備好，錦蘭領著侍把膳食和碗筷都擺在桌上。

楚青凰雖然脾氣不好，但對于吃食方面其實并不講究，也不太注重排場，只是到底是公主，就算如何簡單，比平常百姓家的也要好上太多。

侍準備了六菜兩湯，葷素各半。

楚青凰起走到桌前坐下，“都下去。”

“是。”

侍們擺好膳食碗筷，魚貫退了出去。

楚青凰淡聲：“扶蒼。”

一道影子從角落帳幔后面閃而出，跪地垂眸，靜候命令。

“影者以前吃什麼，本宮不過問，但即日開始，你跟本宮一起用膳。”楚青凰聲音沉冷，“聽到了？”

扶蒼垂眸：“是。”

“坐下。”

扶蒼一怔，坐下？

影者從來沒有坐的資格，以前在暗閣是沒日沒夜的訓練，到了主子面前不是跪著就是藏在暗，或者被折磨得不省人事的時候才有機會躺著，從來沒有擁有過坐著的權利。

“需要本宮說第二遍？”楚青凰偏頭，目冷冷落在他臉上，“還是需要本宮再教教你，什麼是服從？”

扶蒼微僵，垂眸道：“屬下知錯。”

楚青凰沒說話，表冷漠如霜。

扶蒼緩緩站起，作略帶僵地在桌子前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得筆直，目始終保持一種微微垂著的姿態，恭敬而溫順。

楚青凰斂眸用膳，聲音靜冷：“等著本宮喂你？”

干凈清冽的聲音了耳，扶蒼眸心劃過一迷惘，盯著面前的碗看了良久，才猶豫地拿起筷子。

米飯是熱的，糯中泛著清香的味道。

跟以前吃的都不一樣。

“你以前都吃什麼？”楚青凰斯文地用著膳食，淡冷的聲音里多了幾分閑適，“在暗閣的時候。”

扶蒼放下筷子，垂著眸子答道：“有什麼吃什麼。”

楚青凰聞言，不由抬頭看了他一眼。

從午時面摘下之后他就沒再戴回去了，眼前這個才十七的年生了一張極好看的臉，不妖不邪，不不，而是一種如畫卷似的清雋，眉目間流出一種說不出來的……不染塵埃似的干凈。

楚青凰因這句話而一怔，轉念一想，又覺得這個說法端的是切無比。

暗閣是個殘酷的地方，日復一日的訓練永遠伴隨著腥和殺伐，能為暗閣第一影者，扶蒼除了天賦比其他強之外，那些年死在他手底下的人也并不。

但絕對的殘酷伴隨著絕對的單純與干凈。

影者的心思是單純的，忠于主人是一條刻骨的鐵律，任何人違抗不得，除此之外，他們沒有自我，沒有思想，沒有喜好，自然更沒有勾心斗角，利益糾葛。

影者不會算計，只會獻上忠誠，無條件服從命令。

但就這樣一個人，好不容易熬過了暗閣里一重又一重地獄般殘酷的訓練，淬煉為皇族最優秀的影者，認了個主子，卻連真正發揮所學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這個暴戾的主人生生折磨而死。

楚青凰斂眸，眼底劃過一抹深沉復雜的緒。

不是個容易心的人。

但曾經見到過太過忠誠的人，無條件地追隨信任，君臣或者兄弟之間皆毫不猜疑，那樣難能可貴的才是讓人最無法割舍的。

初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不管是自己，還是接了楚青凰這個份，如果說眼下必須選擇一人信任，那麼這個人顯然只能是扶蒼。

他是的影者，認主之后一生都不會背叛，只會獻出所有忠誠的影者。

屬于私人所有——至在還是楚青凰的時候，只能是私人所有。

“吃吧。”思緒回歸，淡淡開口，“以后別再吃生冷食，對不好。”

“是。”

扶蒼吃了一小碗米飯和面前的一盤蔬菜。

對于一個男人——且是一個每天需要消耗力的練武之人來說，他吃的實在有點。

“以后沒什麼事，在本宮面前不用輒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