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臉煞白，他不看所有人，也不看在自己口上的誅仙劍，他只看著梵音，眼神裡滿滿的愧疚、自責、悔恨以及絕。然後他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倒了下去。

“帝昊。”

西王母連忙接住他，滿臉的慌無助。

“你怎麼樣？怎麼樣，啊……”

慌無措，拼命的爲帝昊輸送法力試圖救他。

“小……小音……”帝昊急促的息，“救、救……”

救？

救誰？

這裡只有他一個人傷慘重需要施救，他要救誰？

司月豁然回頭看著梵音，隨即目一面雪白。

梵音站著不，整個人卻忽然明瞭一般。

“阿音——”

司月立即手去抓，卻抓到了一手的火星。

火。

整個人都燃起了熊熊大火，在火裡臉朦朧眼神痛楚而絕，那些火正在一點點吞噬的元神吞噬的魂魄。

即將魂飛魄散。

天火。

意識朦朧中久遠的聲音飄過腦海。

“梵音今以靈魂起誓，若他日因梵音一己之致使天宮有危，但凡有傷者一人，梵音甘天火之刑，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

五百年前隨帝昊上天宮，司月對冷眼譏諷說會爲天宮禍，許多神仙對此有所顧忌反對位列仙班，要將打無間地獄，催毀三魂七魄，免除禍患。

爲明志，當著天宮所有天神的面立下了重誓。

今日之禍，由而起，剛纔司月那一劍，已讓許多道行淺的仙們斃命，元神盡毀。

誓言應驗，天火之刑，終降。

周圍漸漸安靜了下來，許多人神從震驚漸漸轉爲了悟，然後緘默不語。

世事如此之奇，也如此之巧，總在不經意的拐角，劈下最森冷的一刀。

……

梵音在火裡朦朧的看著面慘白的司月，微微的笑起來，卻是慘笑。

五百年前你留下一句讖言後瀟灑離去，卻不曾想過五百年後一言讖，我終天宮之禍，卻是因爲你。

我曾以爲相不懼一切，卻沒想到終

於你的無心讖言。

原來命運從不曾對我們寬容過，只是我們太天真，太天真……

閉眼，眼角一滴淚水落下。

淚裡無數記憶的碎片紛飄過。

五百年前他冷然回首那一眼的排斥疏離，瀟灑離去的決然背影。

五百年後他們共同作戰，在他危險之時毫不猶豫的以相救。

凡間小屋裡他對心的照顧。

瀑布飛泉之下他手把手教彈琴。

那一日琴曲繚繞蔓延，一顆心就此沉淪。

他俯而下，與脣齒纏綿。

這一生最近最親的接。

那一夜月皎潔，星漫天，風聲和煦，金鉤玉帳之中徹骨纏綿。

他的呼吸在耳側，不甚弱的在他下承歡，疼痛裡猶自幸福的微笑著。

第二天他抱著，那麼霸道的說要做他的妻子。

他瞞著爲修建了碧浮宮。

那是他們的家。

然而，終究回不去了，回不了他爲所建築的巢。

從此以後，將墮黑暗，而他，還留在這世間，永遠寂寞……如雪。

對不起……

我不能陪你到永生。

對不起……

我終究食言了。

對不起……

好好活著，連同我的那一份。

別忘記……

我們的《一梵千音》。

那是我聽過最好的曲子，到最好的禮。

一直沒有告訴你。

我很喜歡，真的，很喜歡。

……

火四起，轟然沖天。

沖天火裡，也轟然一聲，灰飛、煙滅。

“不――”

歇斯底里的嘶吼中，司月衝了過來。

一瞬間金芒大盛，無人能抵抗他毀天滅地的一瞬發，整個天宮一大半神仙毫無抵抗力的斃命。

那是一場腥的殺戮。

司月本無法接梵音的死，他近乎瘋魔一般對天宮大開殺戒，連西王母都險些喪命。

最後一刻，奄奄一息的帝昊告訴了他事的真相。

沒人能夠形容那一刻他的神多瘋狂，他彷彿整個人都

被掏了，他萬萬沒想到，五百年前爲躲避‘劫’的一句戲言，會爲梵音的勾魂索。

而他向來不管天宮之事，也從不知曉梵音曾爲此立下魂誓。

所以剛纔帝昊說，不要爲了大開殺戒，會害了。

原來如此……“”

他看著滿地狼藉的天宮，眼神茫然空。

殺了他們又能怎麼樣呢？

是他害死了。

是他—

害死了—

這個事實爲一個魔咒，不斷的在他腦海裡浮現，他近乎崩潰。

最後他用了畢生神力，再加上之前用窮奇集於斷尾後化爲奇花的一法力，才堪堪修復了梵音的魂魄。然而此時的他，已耗盡力，無法再爲神。

然後他抱著梵音，墮了迴。

帝昊也因司月那怒極的一劍元神盡毀，只得投胎下凡，歷經凡塵之苦，方得迴歸仙道。

西王母因此對司月和梵音恨極，不惜以兩敗俱傷的方式，用自己的神之，對司月和梵音下了詛咒。

“吾以詛咒你們，除非奈何橋斷，忘川河干，彼岸花謝，否則你們生生世世只能爲兄妹，永不可結爲夫妻。”

……

他們了兄妹。

他是太子，是公主，他對疼寵有加呵護如寶，卻只能以兄長的份，直至眼睜睜看著上別人。而自己，則鬱鬱寡歡，英年早逝。

而這個人，就是帝昊的轉世。

然而命運無，那些阻隔在他們之間的恩怨糾葛終究發。

死於大火之中。

他們都得到了重生。

可他們仍舊無法在一起，他又一次看見和他人出雙對恩連理，而他，只能以兄長的份祝一生幸福。

他兩世早逝，兩世未娶，卻再無法忍看投他人懷抱而自己只得日日夜夜面對黑夜裡無盡的冷風，淒涼醒來。

地獄五百年。

他坐在伏羲琴旁，日日夜夜彈奏著《一梵千音》，嫋嫋，斷人心腸，路過的冤魂爲之駐足停留，鬼哭狼嚎。

踏斷了奈何橋。（後面的奈何橋是重新建的。）

哭幹了忘川河。

摧謝了彼岸花。

詛咒，終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