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妃被皇后用了宮規一事很快就傳遍了後宮，引起了不小的風波。誰都知道皇后雖然失寵卻未失帝王心，趙貴妃和皇后作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皇后子好，一直不搭理。這一次，卻如此怒對趙貴妃施以了宮規，這如何不讓人震驚？

震驚之餘，心思也開始活絡起來。打聽消息的打聽消息，探聽口風的探聽口風，一個個的三天兩頭往鸞宮裡跑，往日門可羅雀的鸞宮一時之間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這麼一鬧，皇后多年中宮威嚴剎那震懾八方，後宮人人畏懼。

就連在淺兮那裡了委屈的悅欣原本想進宮告狀，聽聞這個消息後也是氣急敗壞的將屋子裡東西摔了個碎，然後又憤恨無助的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哭泣。

當然，此乃後話。

且說楚曄回府的時候已經是午時，青玉向他稟明瞭一切，他擡步去了書房，打開暗室，走進去，便看見蹲在角落裡的淺兮。腳邊還散落著那本記載曦華公主傳記。

他只是瞥了那本書一眼，目定了定，然後又落在淺兮臉上。

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仍舊蜷著靠在牆壁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漆黑亮的髮垂至地面，與逶迤的藍長相映輝，於這暗室裡竟生出些華璀璨的芒來。而的眼睛，平靜得如同一灘死水，死水裡又似暈染出晶瑩的。

那是……

他眸微，輕輕道：＂爲什麼哭？＂

彷彿過了千萬年，直到塵世灰，喧囂落幕，才緩緩擡頭，晶瑩的眸子裡倒映著他模糊的容。

他看見了，眼底深深的哀切和疼痛，以及冷冽的譏嘲諷刺。

心口忽的一痛，埋藏在心裡已久的那個稱呼便這樣口而出。

＂淺淺……＂

淺兮一僵。

楚曄垂下眼睫，緩緩彎腰，蹲在面前，手上如畫的眉目。目輕而哀傷的看著，似已斷的靈魂。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這一生，都不要……＂

淺兮閉了閉眼，將那酸之意憋了回去。然後擡

頭，清冷的看著逆中容模糊卻依舊能辨清麗廓的男子，開口時竟然冷靜得讓自己都十分意外。

＂滿載而歸了？＂

他輕眉間的手微微一僵。

淺兮角勾起冷淡的弧度，偏頭躲過他的，他沒錯過他眼底一閃而過的嫌棄和痛惡。

＂楚曄，你贏了。＂

這樣說。

自相識以來，從未用那樣平靜卻明顯冷得駭人的目看著他。

楚曄心口一滯，疼痛轉瞬佈滿了四肢百骸。他張了張口，只是輕喚，＂淺淺……＂

＂不要這麼我。＂淺兮厭惡他狀似親暱實則將自己當做另一個人的稱呼，冰冷而直視他的目，一字一句道：＂我雲兮。＂

楚曄手指悠然收，眼底深抑的緒即將發。

淺兮卻已經移開了目，聲音忽然變得很輕很輕。

＂我一直奇怪你爲何把我帶來你府中，也奇怪你爲何那麼輕易的就看穿了我的份，更不懂你爲何明知我是冒牌貨後還會幫我。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角噙起淡淡諷刺。

＂那日在宮中，你早就看穿我了吧？我自問沒有出任何馬腳，甚至在那之前都未曾與你多說一句話，你卻一眼將我看。即便是年深日久互相悉的人，或許在一開始會懷疑，但不會那麼肯定的認定我已非從前的淺兮。只有你，只有你看穿。因爲——＂

＂你至深。＂

楚曄蹲著的子一僵，素來淡若止水的眼眸泛起驚濤駭浪。

淺兮角揚起淡淡諷刺。

＂那首《秋》便是你與同作吧？拒絕你，要嫁給別人，或許你心裡對是有恨的。更多的，卻是不甘心。所以你將我帶回府中，讓我學習琴棋書畫，喚醒這的所有記憶，讓我爲第二個淺兮。你讓我頂著的臉，再繼承的所有，便爲了你心目中的那個曦華公主。你設計引白華出現，爲的便是將楚逸調出京城。你早就料準他不是白華的對手，早知道他會中計傷。然後你扣押了消息，間接的讓你父皇遷怒四皇子，四皇妃跑來太子府求……呵呵……＂

開始輕輕的笑起來，眼角滿滿的諷刺。

＂你府中戒備森嚴，暗中更是高手如雲，若是真有心，四皇妃一個手無縛之力的弱子，怎能闖進來？你故意讓我去書房，故意與我親暱，故意讓看見。求助無果後對你暗恨在心，自是要尋機報復。所以，就有了那些謠言。的目的是讓人知道你這個溫文謙厚的太子如何搶自己兄弟的人，如何對手足趕盡殺絕，壞你名聲……可是以你的心機手段，自然有千萬種方法讓一番算計落空，保全自我。到頭來，我就爲人人口中水楊花的狐貍，哪裡還有什麼清白可言？楚逸自然不可能接一個不貞不潔的人。這就是你說的，要幫我退婚。但我是天送來的公主，你父皇不會將我死，只會順理章的將我賜給你。＂

＂一個份低賤沒了清白可言的人，只能做妾。你知道，可你不在乎。因爲即便我頂著淺兮的臉，即便我學會的所有，即便我和如出一轍，可我依舊不是，不是你心裡的那個。不相干的人，爲婢爲妾於你而言都不重要，是嗎？你只需要一個和一模一樣的人留在你邊，滿足你曾經的而不得的痛苦和驕傲的自尊心……＂

手指在地面，撿起那本書。

＂你記載了被關長生殿前七年的點點滴滴，曾經的功績，寫的每一首詩，作的每一首曲譜，包括《一簾秋》。＂

哈的一聲，眸子裡燃燒著的那怒火無法掩藏也無法熄滅，不知道是因爲被欺騙的惱怒或者被當替的辱更甚者心裡無端端蔓延出的那些麻麻的疼痛。

＂楚曄，你對可真是一往深……＂

＂你那麼聰明……怎麼沒想過，我既然明知道你已經發現了這本書，爲何沒有換地方收藏，而是等著給你發現？＂

一直安靜聽剖解這些事的楚曄忽然清聲開口了，他臉上沒有了方纔那種千言萬語也無法形容的表，眼神裡那一層憂傷也早已被暗沉覆蓋。他死死的盯著淺兮，那眼神幾乎要將千刀萬剮。

＂淺兮。＂他一字一句說得清楚而冷漠，＂四個月前有個人頂著你這張臉告訴我，如果我換一顆好的心臟，便能活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