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頓了頓，道：＂今日早朝過後，岳公主進宮上承武安侯所寫家書，寧王殿下在追捕刺客白華的時候了重傷。按理說消息早朝之前朝廷報局就應該將此消息傳皇宮，可消息足足遲了半日才抵達上聽。陛下徹查後才知曉，原來從前朝廷報收藏歸四皇子管理。自從上次四皇子私扣消息被幽在府，陛下匆忙之下換了下臣替代職。或許是因有四皇子犯如此大罪而未被重懲的前車之鑑影響，後繼者便有怠慢，故而有此疏忽。陛下震怒，當即將其削權斬首，以儆效尤。再聯想到此事乃是因四皇子榜樣在先，雷霆之怒之下下令將四皇子貶爲庶人，趕出京城，流放邊境，永不錄用。＂

淺兮微訝，＂這麼狠？＂

＂聖旨一下，陛下便派人去四皇子府抄家。四皇子妃趁逃出來，現跪在外面，請求太子殿下救四皇子一命。＂

淺兮嗤笑，＂這人也是病急投醫了，四皇子明顯怒龍，誰會這麼傻在這個時候去向聖上求？那不是自找死路麼？再說了，四皇子可是楚曄的政敵，眼看自己的政敵即將被驅逐出京，他瘋了纔會救自己的敵人給自己添堵。＂

擡步向外走，＂不管。＂

＂是。＂

蘭曦閣距離書房不遠，但好歹屬後院，四皇子妃府求楚曄救四皇子，應該去前廳纔是，怎麼聲音大得傳到了這裡？

淺兮心中裝著疑，腳步卻未停留毫，繼續向前走。

……

書房的門開著，淺兮走了進去，楚曄站在窗前，顯然正等著。

隔著數步之遙，淺兮看著他的背影，不說話。

＂這幅畫已經完善多日，我卻一直苦惱以何爲名？＂楚曄緩緩轉，看著。

淺兮眸微轉，這纔看見桌子上擺放著一幅畫。一眼去霧靄朦朧，長虹貫日，碧霞漫天，諸般景似游龍潛藏，又在細微淋漓盡現。若要仔細囊括形容，卻又覺得模糊不清，只一片雲遮霧繞。

撥開雲霧，或許是春暖花開風景獨好，也可能是秋葉落鳴一片蕭瑟，抑或者夏日炎炎蜂蝶羣舞，更或者是寒冬裡那一抹破空暖，斜照而下，冰雪初融，大地

回暖。

＂這是哪兒？＂

＂棲霞峰。＂

楚曄走過去，眼神落在畫上。

棲霞峰？

淺兮仔細回憶那日在暗室裡看到的大陸地圖分佈，記得，棲霞應該位於天國境，在南北匯的中心點，周圍羣山圍繞，不知其間風景如何。

走到楚曄邊，看著那幅畫，但見那霧繞之下，約有清澈泉水流，似在配合有規律的曲調。

＂有人在彈琴？＂

腦海裡突然冒出一個模糊的畫面，不暇思索便口而出，話一出口自己卻首先愣住。

楚曄眸寂靜，沒回答。

思緒一霎遠去，淺兮皺了皺眉，微側頭，並未察覺此刻兩人過於靠近的姿態，道：＂你想讓我爲這幅畫命名？＂

楚曄眼睫垂下，似蝶翼雙飛，打下一片影。

＂我因所見所聞終日恍惚思緒混沌，無法撥雲見日，旁觀者或可清明，你既能明此畫真意，或可爲之題名。＂

他將蘸了墨的筆遞給。

淺兮並未接過來，而是道：＂這麼信任我？不怕我毀了你的畫？＂

＂若是註定上天不給我答案，毀了也罷，倒是省得我日日煩擾。＂

他這話說得有些奇怪，又似有所暗示。

淺兮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將那筆接過來，提筆寫下。

＂霧棲霞。＂

楚曄盯著那幾個字，喃喃道：＂霧中清影，朦朧忽現，於萬，只知棲霞，不見其蹤……＂

他眼神忽明忽滅，似欣喜又似悵惘，如那畫中迷霧，不見真章。

＂你這畫看似尋常，卻又暗含深意捉不，故而一個＇＇字方能概括其間變幻無窮之景。全篇以霧的篇幅最大，又是在棲霞峰，以此二字再加地名，最合適不過。你覺得呢？＂

淺兮覺得自己提的這個名字甚爲絕妙，擡頭詢問。卻不知何時他已微微低下頭來，幾乎與雙頰相。而這一擡頭，紅脣便不期然劃過他薄脣一角，輕輕在他角邊的上，灼熱而心驚。

兩個人都愣住了。

忽然大門被人用力撞開，子悽怨哀鳴的痛呼，

＂殿下，我夫糊塗，鑄大錯，求您大發慈悲救……＂

說到一半見到屋中場景，悠然頓住，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

＂殿下恕罪，屬下等未曾攔住四皇妃……＂

急急跟過來的侍衛丫鬟們連忙請罪，而後又驚詫的戛然而止。

大門推開的同時，淺兮也在剎那回過神來，猛的推開楚曄，下意識的後退。卻因心慌意不慎踩到自己的襬而撞到了桌角，悶哼一聲就要摔倒。

楚曄手一抓，攬住纖細的腰肢，將帶自己懷中。

隨後跟來的侍衛丫鬟們，便看見了這一幕，嚇得不敢再言半個字。死死的低著頭，恨不能做個形人。

淺兮本就因方纔那烏龍的一幕而尷尬異常，此刻被他抱在懷裡，更是惱，推開他就轉急匆匆離去。

＂公主……＂

青玉見出來，忙追了上去。

楚曄收回目，淡淡道：＂四嫂這是何故？＂

四皇妃也終於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來不及細想，急急道：＂殿下，但求您看在兄弟一場的份兒上，饒四皇子一命。他……＂

楚曄神淡漠慵懶，＂父皇聖旨已下，無可更改，我也無能爲力，四嫂還是回去吧。四哥雖被貶，但罪不及無辜，想來姑姑已經向父皇求，免四嫂母子無妄之災。＂

＂不。＂

四皇妃跪在地上，滿臉淚水，麗的容也是憔悴不堪，道：＂殿下，我知從前夫君對殿下多有冒犯，如今他已到應有的責罰，還殿下寬容，至……至讓他免流放之苦。殿下若肯援手，日後我朱家全族，定爲殿下鞍前馬後鞠躬盡瘁，殿下……＂

楚曄笑了，眼神裡寫滿了對這個人自作聰明的嘆息和漠然。

天子震怒，求者歸爲同黨論，屆時朱家才真正走到了末日之終。

他搖搖頭，＂四嫂大約是著急昏了頭，竟說些糊塗話。來人，送四嫂回府。＂

＂是。＂

侍衛走進來，拉離開。

＂放手。＂

四皇妃聲音拔高，歷喝一聲，竟將侍衛震得一頓。

＂楚曄，你當真見死不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