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因為端敏長公主的話一夜沒有睡好,第二日醒來的當然也很晚。

一直在公主府服侍的太醫被悄悄地借去了安國公府，才知道端敏長公主一早生了病。

“看來母親因為舅舅除去李家的舉害怕了，不敢讓別人知道病了。”姜昭慨了一句,這個時候若是被人知道病重很容易會被人質疑對舅舅的旨意不滿。

等太醫回來后問了一句,知道母親是一時著急上火，并無大礙，想去探的心思淡了許多。

可是姜昭不去,端敏長公主反而親自來了,即便泛紅的眼睛和起了泡的角能讓人很清楚地看見。

“昭兒，你舅公家里的事你也知道了，你大哥說昨日母后傷心至極,母親如今不適不能進宮去看,你就替母親走這一趟吧。再者，你打小就跟你皇帝舅舅好,也好久沒見他了吧。”端敏長公主一夜胡思想，心神不寧,想來想去還是希姜昭多在皇兄的面前臉,提升皇兄對安國公府的容忍度。

姜昭明白的用意，并未開口拒絕，“除了外祖母,母親可是擔心舅舅有朝一日會像對承恩侯府一般對待安國公府？”

看著端敏長公主的眼睛,直白地開口詢問。

端敏長公主在的目下一瞬間生出了一個荒謬的念頭，莫非知道了當年發生的事，心重重一沉。

“母親,您若擔心的話不如讓大哥去東海吧,大哥若能獨當一面,為舅舅分憂,安國公府便是沒有您和父親也能穩穩當當的。”姜昭的話中充滿了暗示。

可惜端敏長公主沒有聽懂，理解了另外一個意思，繃著的微微放松，“原來你是害怕我們姜家出來郭二郎那樣的子孫禍害家族，你大哥和二哥都不是那樣頑劣的人。母親也并不是攔著，只是你大哥是世子，你大嫂又剛剛有孕，外放離京的事還要再說。”

話已至此，姜昭垂下眼眸不再開口。端敏長公主離開后，也沒有立刻進宮，反而拿起了彩線編起了五繩結，這是端午節那日準備用的。

距離端午節還有兩日的時候，景安帝又降下了眾人意料之中的一道圣旨，重開海。

海一開，天下商賈聞聲而，紛紛將目放在東南沿岸，只等待的政策出來過了考量后就攜帶家奔赴過去。

邊防衛的吏幾乎從上到下都經歷了一遍大清洗，就連承恩侯李家也因為牽扯其中轟然倒下，他們相信這次景安帝是真格的。

太極殿中，景安帝也正和六部的尚書，閣的大學士們商議此事，他派人拿出了陸照參加春闈和殿試時的考卷，由眾人傳閱。

“朕覺此子想法不錯，諸位卿家就以此討論吧。”景安帝剛收拾了那麼多不守規矩的臣子，一張臉還沉著。

眾人包括閣第一大學士嚴問人稱嚴首輔都不敢在這個時候怒景安帝，順著此法提出了幾點建議，包括開設固定港口、制定海商通行條例、劃分稅收等等。

“但倭寇是海商大患，邊防衛的衛接任人選陛下可曾想好了？”嚴問突然話題一轉，看向景安帝。

不止是衛，邊防衛有大半的職位還空著，就連東海縣令的人選也沒有呢。

“朕打算讓軍統領去做衛，其余下從軍中調任一部分，至于東海縣令，”景安帝頓了一下，問道，“諸位有什麼好人選？”

嚴問看了一眼手中的答卷，意思不言而喻。既然是今科狀元郎想出的法子，不妨也由他去施為，相比起來，吏部太平的很。

其余人福至心靈，提出了陸照的名字，“陸侍中年紀輕輕，是該去東海歷練一番。”

吏部尚書盧大人是唯一一個持反對意見的人，“陸明德才為幾日，吏部的事務還未，怎麼能跑到東海那麼遠的地方。”而且，東海縣令的品級比吏部侍中低多了。

景安帝其實心里也覺得陸照是個好人選，奈何想到了外甥盤奴正喜歡他，將人放到東海去盤奴又怎麼見他，一時有些猶豫不決。

“東海縣令一事再議，邊防衛立刻整頓，勛爵之家的子弟有意愿的也可前往。”景安帝輕描淡寫地再次開口，這就是他所謂的施恩了。

滅了李氏震懾了一波世家勛貴，接著又借著邊防衛給他們一顆糖吃，只要是聰明人都該知道如何去做。

“陛下英明。”殿中臣子應聲，心中又一凜，陛下好一手恩威并濟之策。勛貴之家肯定會送子弟到東海，有李家的前車之鑒肯定不會有人再敢作妖，反而會因為惶恐李家的遭遇努力表現。

消息傳遍了京城的勛貴之家，蠢蠢的人不在數。

安國公府中也在商議此事，此時的端敏長公主恍然大悟了那日姜昭為何提起讓長子去東海，原來是早就知道了皇兄的想法。不過，還是同樣的說辭，姜曜是長子還是世子，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東海那等有倭寇出沒的兇險之地怎麼能去，沒看那東海縣令都被人明晃晃地殺了嗎？

安國公沉了片刻，也贊同了的說法，“曜兒是下一代的安國公，姜氏家主，不能冒此兇險。再說，你妻子有孕，郭家因郭二一事還會到京中問詢，此時你不能離京。”

姜曜聞言，心中微微失，他覺得他為世子更該經歷兇險多加磨練，但父親提到懷孕的妻子和接下來一定會到訪的郭家，他又明白自己必須得在其中周旋。

再三斟酌，他只能繼續留在京中，“兒子明白，日后若有機會也不遲。”

可惜了，他心中嘆息，然后目轉過旁的弟弟姜晗，突然滋生一個想法。

察覺到兄長的注目，一直沒有出聲的姜晗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臉，站起看向上首的父母親，正道，“父親，母親，二叔，祖母，我想跟隨軍統領一起前往東海。”

向來玩世不恭的次子主提出去兇險之地東海？

安國公和端敏長公主都不由愣住……

端午節的前一日，姜昭興沖沖地帶著編好的五結進了宮。

見到皇帝舅舅就先分給了他一個，讓他明日系在手腕上或者掛在香囊上，“舅舅，二哥居然主提出要去東海，父親和母親居然也都同意了。”

原本以為會是穩重的大哥去東海，沒想到大哥被郭家絆住，人選換了二哥姜晗。

景安帝回憶自己的另外一個外甥，印象不深只記得小時是個樂呵呵笑的，見到他時有些害怕還有些躍躍試，但每一次都很恭敬地喊了陛下。

總上是個不錯的孩子，或者說端敏膝下的三個孩子都比強的多，他親手養大的盤奴更是歹竹出好筍的典范。

“你二哥去也不錯，朕封他一個校尉的職，讓他和軍統領一起去，路上不會有閃失。”景安帝一錘定音，看了一眼姜昭給他的五結，覺得不算太丑收下了。

“那東海縣令舅舅選好了人嗎？”姜昭分著手中的五結，隨口一問。

孰料景安帝聽到這話，忽然神就變得意味深長起來，瞥了一眼，幽幽地開口，“盤奴覺得陸侍中如何？他的應對倭寇之策深得朕心。”

姜昭的手指繞在了五結上，圓圓的眼睛里面著哀怨，也不說話就這樣安靜地看著皇帝舅舅。

景安帝被的目看著，高深莫測地笑了一聲，“朕還未問過陸照自個兒想不想去，他若是欣然表示要去任東海縣令一職，朕也沒有辦法。”

聞言，姜昭哼了一聲，東海縣令只是七品，陸表兄現在是從六品，腦子傻了才會去。

當然這的確是一個展示才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想到這里，皺起了眉，決定親自問一問陸表兄的想法。

陸表兄若真的想去，該怎麼辦？跟著他一起去是絕對不可能的，那麼遠的路途，去了與尋死別無二樣，現在的還不想死。可陸表兄若不在京城了，也失去了能藉心的快樂，唯有痛苦的話慢慢地也懶得活了……

換一個同陸表兄差不多的郎君？不，姜昭猛地搖搖頭，這樣的人哪里找得到。

分好了給外祖母的五結，回到公主府，姜昭是一個人蹲在小兔子面前，不停地投喂它們草，發現兩只小兔子都吃撐了懶洋洋地不想彈后，喪起了一張小臉。

“兔子肯定是病了，本郡主得去找陸表兄為它們看看。”姜昭功地為自己找了個理由，拎著兩只兔子借著月的掩護去了梧桐巷的宅子。

馬車上還帶著明日要穿的呢，明日是端午節，陸表兄要休沐，打定主意要和他一同到坊市中玩樂。

梧桐巷，陸十陪著自家練字的郎君還未睡，門口傳來悉的響聲，他下意識地看向郎君，發現郎君臉上一瞬間出的微笑后，他頓時急沖沖地跑去開門。

不用想，又是郡主大駕臨了。

郎君啊，心里也是歡喜的。升級為六品員的書，陸十揣測人心的技能也跟著升級了。

就是有一點不好，他總害怕這事被人發現，被撞見的話郎君和郡主是板上釘釘的私相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