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渡的耐并沒那麼好，尤其在明知自己大約會得到什麼結果的時候。

頭蓋骨里的魂沒有回應，只有一片緘默。

咔嚓一聲，頭骨碎裂。

接著就是破空的鞭響，坐化的白骨稀里嘩啦四散。

圍觀的眾人又齊齊打了個寒。

“那麼，你呢？”

這一回林渡得到了回應。

閉上了眼睛，看到了這個魂給自己的答案。

此地名為蘭斯城，是蘭句界最大的中心城池。

最初沒人覺得蘭句界有什麼不對，直到災害頻發，滄海湖，日月漸漸黯淡無。

而已經足有千年無人飛升，靈氣越發稀薄，靈脈和靈石礦都似乎比先前需要更長的時間產生靈氣。

才有高階修士確定，蘭句界興許在坍。

坍的小世界會逐漸無法從部走出去，無法飛升，最終靈氣消耗殆盡，最先死亡的是修士。

沒人想死。

等到日月不見之時，人們與天道的最后一聯系也消失，只剩下了純粹的規則制。

于是高階的修士們聯合起來，想了很多辦法，想要用各種方式打開界門，可始終無果。

最后的殊死一搏，是獻祭。

獻祭那些修為不高第一批會死亡的人，匯聚那些人上的靈力和魂力，到整個世界最高修為的二百一十七名高階修士上。

當他們上的修為一瞬間超越此界的制修為時，或許就能迫使小世界送他們出去。

但坍的小世界天道規則已經不全，他們失敗了。

被激怒的世界發了有史以來最強的沙塵暴，將蘭斯城徹底淹沒掩蓋。

二百一十七名高階修士，就此被掩蓋。

千年的不甘積累，讓大陣悄然發生了變化。

林渡看完了這個魂給自己講述的故事，頓了會兒，笑起來，“這個時候，還要三分真七分假，演給誰看呢？”

字字句句是迫于無奈的掙扎，可有人在意那千上萬的卑微人命嗎？

這話或許可以誆騙瑾萱和元燁那般小修士，卻實在騙不了。

那大陣一層疊一層，只需要往城走一走，就可以知道，究竟是幾重大陣疊加，他們的后手究竟又是什麼。

“不老實啊。”林渡說著，手上用力。

又是咔嚓一聲。

魂在空中發出一聲不甘的嘶吼，被倪瑾萱用力一鞭子打碎。

林渡閑閑抬眼，“這里是蘭斯城，一場天災將其掩埋，但東西大多還在，你們需要的，就去吧。”

那幾個圍觀的人卻不太敢，“你……你們先？”

林渡搖了搖頭，手蓋到另一個頭蓋骨上，“還沒問完。”

圍觀眾人彼此對視了一眼：這是沒問完？這是沒碎完吧。

“晏青，你也來。”

晏青面上依舊清雋平靜，只有心波濤洶涌。

他記得……問靈之法施展之后，還需要曉之以理之以，若是魂原因開口，問靈才能順利。

哪有小師叔這般，上來就威脅人的，魂能理只能說迫于威。

晏青抬手，施法湊上去，但隨即神魂就到了兇靈的撕扯，他迅速抬腳踹上去，接著順勢拔出背后的大刀，一刀自中間劈開那白骨。

“奪舍損傷德，這位前輩，請好自為之。”

刀氣剛烈至極，甚至連祭壇的地上都劃出一道刀痕。

幾個修士齊齊后退了一步，先前覺得晏青是無上宗四個弟子之中看上去最正常的，故而他們離這人最近，刀氣險些波及他們的腳指頭。

現在他們悟了，他們無上宗的沒一個是正常的，得離他們遠點。

越來越多的人趕來，一個接一個落地。

就見先前來的人手腳站在祭壇空隙角落，當中一地白骨，四個無上宗的弟子一人提刀，一個提鞭，一個架著個奚琴，正在演奏安魂曲，琴聲凄厲嘶鳴，聽著便人瘆得慌。

剩下一個，看著無比瘦弱，讓所有人大失所的天賦第一，徒手碎了一個頭蓋骨。

接著一旁提鞭的俏修，一鞭甩了過去。

“我草，這無上宗的弟子在干什麼？鞭尸？？？多大仇啊。”

這場景太過詭異了，所以無人注意角落一側，有人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腦子，痛苦得發出了無聲的嘶吼。

林渡終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據這個魂所述，當年這二百多名修士做出了兩手準備。

若是獻祭力量不夠，那就開啟聚養煞大陣，防止死后的魂消散，尋常人三魂七魄四十九日便會徹底消散而小世界已經坍，無法轉世，故而只有等待小世界之外的力量開啟界門，小世界重見天日。

紅柳是個意外，但也不完全是意外。

從紅柳妖化的那一刻，那個布陣的人就想出了一個更好的辦法，紅柳恰長在陣眼之上，只要他們源源不斷地用魂怨氣供養，這紅柳就能修大妖。

奪舍不易，容易生出更多異變，比如一雙魂，或者修士拼死自。

但如果紅柳食人之后枝條化原本的人型，他們魂鉆柳枝之中，再用力量和紅柳切割，拾了人原先的份，在境歷練時間一到，外界之人開啟小世界界門之時，他們便可混人群之中，到達完好的新世界。

“吃人是柳，與我們有什麼關系。”

魂森森怪笑，“如果能出去，誰想困死在這一片天地？”

“畢竟，真的害死那一百九十七個修士的人，可不是我們，是你們這些打開魔盒的外界修士，不是嗎？”

林渡笑了笑，“不對，當然不對。”

抬眸，手碎了那魂的頭蓋骨，“當然不對。”

“從你們獻祭全部無辜低階修士甚至平民的那一刻，就不對了。”

如果不是那千上萬不知被獻祭的平民，這紅柳不會妖化。

僅僅是二百一十七名修士的怨氣，滋養不出一個大妖。

“你們的逃出生天，是用無數生人的恨撕開的口子。”

林渡自詡不是什麼正道人士，不認為自己三觀有多正，只知道，自己的事，絕不牽連無辜之人。

“反正他們都會死的！提前死，獻祭出來，還算死得有點價值！”

林渡眨了眨眼睛，“按你所說，你現在沒有價值，那就該死了。”

“瑾萱，鞭子。”

鞭子破空發出銳鳴，那掙扎的魂想要逃走，發出凄厲的嘶吼，漸漸在空中顯出一道灰黑的虛影。

就在此時，角落的一個人歪了歪頭，掐住了自己旁的一個人的脖子，接著直接將人扔向了祭壇當中。

黑影隨即直直撞進那被扔出來的修士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