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為豬披麻戴孝

方老二撕心裂肺的哭聲，幾乎將方家人嚇。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啊……不要殺它，不許你們殺它！”方老二哭的聲音都有幾分嘶啞，整個人瘋了一般，眼眶紅，眼珠子往外鼓起，死死的往前掙扎。

幾個殺豬的漢子嚇得刀都沒拿穩：“快拉住他啊，這是做什麼啊，年年都殺豬，月月都殺豬，怎麼還嚇住了？”這會剛做好準備，正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那方老二突的便發作起來。

方老二一邊哭一邊嚎：“不準你們殺它，不準殺它。媳婦啊，我找人來救你了啊，這是我媳婦兒啊……”方老二哭聲震天，嚇得幾個拉他的婦人肚子都哆嗦了。

“娘，娘，你救救們啊，救救們啊。們是兒子的妻兒啊，是你的兒媳婦你的孫子啊。”方老二瘋狂的抓著婆使勁搖晃。

方老太太一出門，便聽見他兒子這般話，氣得眼前一黑。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娘的心肝啊，這豬咱們山上養了不知多，兒啊，你這是怎麼了？你要媳婦是不是，娘給你說親，娘給你說親啊。”老太太嚇得心發涼，難不是刺激了？

那說的婦人早已嚇壞了：“我什麼都不知道啊，他跟那秦家丫頭蹲在豬頭前嘀嘀咕咕好一會兒。幾個兄弟正要殺，方二哥便跳了起來，又是哭又是鬧，一臉鼻涕一臉淚的，哭著說是他媳婦兒他的崽啊。”婆哭無淚，誰知道這說著親怎麼就犯病了呢？

方老二哭的直：“不要殺它們，不要殺它們。這是我的妻兒，我的妻兒啊……”方老二耳邊隻恍惚記得那句，還不快去，你的妻兒要被殺了，要被做臘，要絕後了。

這會哪裡還記得旁的。

“媳婦，我找人救你來了。我找人救你來了啊，救命啊救命啊，別殺我的媳婦孩子啊！”

方老太太被他這樣子嚇哭了：“兒啊，我的兒啊，娘給你娶媳婦，娘給你娶媳婦啊。你別嚇娘啊……”老太太心都在抖。

院子裡幾個殺豬的男人搖搖頭，當真是養的沒個男人樣兒了，殺豬都沒見過。

見們將方老二拉住了，那磨得發亮的殺豬刀頓時又舉了起來。

那拿了個盆接了些水，準備接些豬送人。

一刀下去。

熱順著豬頸緩緩流下，那豬哀嚎一聲，四條一蹬一蹬的，便沒了生氣。

方老二方才還瘋了一般掙扎，突的便安靜下來了。失了神一般怔在原地。

“我娘子死了……我兒子也死了……我都絕後了啊。”院子裡殺了幾頭豬，方老二眼裡滿是恐懼。

饒是王氏這會也覺得滲人了，抓著秦真真後退了好幾步：“離遠一些，說好的這輕易不犯病，怎麼說來就來。”王氏肚子都在打哆嗦。

秦真真也嚇壞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朝秦歡看去，可記得，方才秦歡和那傻子腦袋對著腦袋說著什麼。

秦歡每說一句，那方傻子便看一眼豬。

那眼神，一眼比一眼親切，一眼比一眼深信不疑。

方老二踉踉蹌蹌走上前抱住那噗噗往外流的豬頭“娘，你們怎麼能殺我的妻兒啊……”方老二滿是的抱著豬嗚嗚哭了起來。

饒是那幾個殺豬的漢子，都驚的出了一冷汗。

“方老太太，你們別嚇我啊。這可不管我們的事兒，我們每個月都來你家殺豬的。你兒子可別賴我們。他怎麼就犯病了呢？這病是不是越來越嚴重了？”有個漢子提著刀退了幾步。

“娘，我喪偶了，我還失獨了……我要孤寡老人了啊，我要為們守寡，我要去陪妻兒啊。”方老二流出一行渾濁的淚，抱著那豬頭在臉上挨了又挨，看得眾人心下一陣發堵。

“快去請大夫，快去請大夫。你哪裡來的妻兒啊，兒啊，你別嚇娘。”方老太太嚇得打哆嗦，兒子怎麼突然就瘋了起來？

但一轉頭朝那秦歡看去，秦歡眼神渾渾噩噩，似乎還對此一臉迷茫，一看也是個拎不清的傻子。

方老太太沒多想，隻以為兒子突然看殺豬了刺激。

方大嫂也嚇得渾發冷，只是瞧見婆母的眼神，隻得著頭皮發著小叔子進了門。

“娘，掛些白綾吧，你死了兒媳婦，死了孫子，從今兒起咱家吃素。娘，兒子想要為們大辦一場喪事。兒子上個月瞧見，東頭老爺子都是這麼辦的。兒子還要為們守孝，還要給們磕頭，要為們披麻戴孝，才不枉們做我孩子，做我媳婦一場。”方老二說著說著又嗚嗚的哭了。

院裡幾個漢子一聽這話，差點笑出了聲。

還要抬著這幾頭豬挖個坑，找口棺材埋了麼？方家人還得為它披麻戴孝？

上個月死了那家姑娘都沒這麼好的待遇，真是報應啊！

幾人一想，哎呀，莫真不是報應吧？

秦.小報應.歡，默默的笑了。

“兒啊，哪有人給豬披麻戴孝的，這都是要殺了賣錢的。等會還要分一塊一塊的賣了呢，你怎麼了啊，咱家山上養了那麼多豬，將來可都是要賣了給你娶媳婦的啊。”方老太太心裡慌得不行。

方大嫂子一聽這話就撇了撇，還好是個傻的，這要是明的，將來不得給這小叔子點銀錢花。

“娘啊，你怎麼忍心分啊！！”方老二一聽此話便慘起來。

“你要是敢分了它們母子倆，兒子便一頭撞死陪妻兒去。嗚嗚嗚嗚……”方老二悲從中來，哭的不能自已。

“快去定棺材，快去請人來啊。兒子不依，兒子不依啊……嗚嗚嗚……”方老二腦子裡混混沌沌，隻記得那一雙清明的眸子指著那頭豬，一臉肯定，那是你媳婦兒。

從頭至尾，他隻記得這句話。

王氏一見這事兒，哪裡還敢將秦歡說給他。

病的這麼厲害，將來時不時回個娘家，也不住啊。

“方家的，方才這事兒咱就當沒談過啊。這秦歡還小，再等等，再等等……”王氏說完，便抓著秦真真灰溜溜的跑了。

方家人氣急跺腳，偏生又分不出力吵鬧。

秦歡雙手背在後慢悠悠的跟著走了，走之前瞥了眼屋儼然瘋了的方二傻，天道好回，上天饒過誰。

上天就算饒了，秦歡，也是不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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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