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離開上海那天,飄起了小雪花。

從夏到冬，時間走到了一月底，結束了跟常青娛樂的合約,《大夢初醒》這部劇于一周前殺青。

劇里劇外,跟主一樣,大夢初醒后依舊不知置何。

去年這個時候,跟蔣城聿在冷戰，每天等著他的消息，一直等到人節都沒等來只言片語。

時間總是過得那麼快,再有一個月，跟他分手已經一年。

不喜歡哭哭啼啼的離別，臨走沒讓莉姐和助理送，只有趙馳意送到機場,說合作一場，不送說不過去。

“就送到這吧。”沈棠停下腳步,再往前就是安檢口。

趙馳意兩手在風口袋,跟相對而站,“有空我去看你,到時就不用再擔心被狗仔拍。”

沈棠權當他是離別的客套話,“隨時歡迎，到時我做東。”

“記著你今天的話,到時可別耍賴。”趙馳意從口袋里拿出一張卡,常青酒店的尊貴版VIP卡。

“沒什麼可送你的,只有這個你可能須得著。”

常青集團控的五星級連鎖酒店遍布全球，在常去的歐那幾座城市,都有常青的酒店。

這種卡一共也沒幾張,酒店的至尊服務。

怕不收,趙馳意準備了充足的理由：“你牽線溫笛跟常青娛樂合作，幫了常青大忙，以后出品的劇有了口碑保證。我跟你一樣，不喜歡欠人。”

沈棠接了那張卡，“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出另一只手，“后會有期。”

“保重。”趙馳意輕輕一握。

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見面。

他已經跟董事會申請，接管常青集團旗下的全球酒店業務，到時不管去倫敦還是去曼哈頓出差那就是家常便飯。

他目送沈棠和保鏢兩人進安檢。

沈棠徹底退圈今日出國的消息三個小時后被送上熱搜榜，有狗仔出了趙馳意機場送別照。

由最帥娛樂老板親自送別，排場不小。

然而網友并不知道，這是趙馳意的私心，與他是常青娛樂的老板沒半分錢關系。

黎箏看到熱搜時正陪爺爺在書房寫對聯，再有幾天就到除夕，一年又過來了。現在過年再也沒有小時候的濃濃年味，爺爺便說，那就自己寫對聯。

蔣城聿難得回家一次，在旁邊幫忙研磨。

“你有什麼話就說。”

他早察覺到侄的目在他上繞了幾十遍。

黎箏看一眼爺爺，才道：“沈棠今天的航班出國，這會兒飛機已經起飛。”

蔣城聿研磨的作一頓，“干你的活。”

黎箏心里千言萬語，最后只匯一個‘哦’字。拿著的迷你小風扇對著對聯上的墨吹。

“爺爺。”

蔣老爺子收尾最后一個字，“嗯，想說什麼？”

“您跟怎麼就喜歡棒打鴛鴦？”黎箏心疼小叔，“你看我小叔現在多可憐，沒人疼沒人。”

蔣老爺子不樂意了，“什麼我棒打鴛鴦？我知道沈棠的時候，你小叔已經是單，還用我棒打？”

黎箏強詞奪理，“那您跟的態度就是在沈棠心頭的一座大山，還是小叔追人道路上的攔路虎，您說誰想嫁過來看人臉？是吧？”

蔣老爺子如今對蔣城聿的聯姻不抱希，蔣城聿不聽家里的安排不說，前幾天嚴賀禹跟田清璐解除婚約，鬧得一地，兩家關系徹底僵掉，得不償失。

他現在也不再著蔣城聿娶什麼樣的，他高興怎麼辦就怎麼辦。

蔣老爺子放下筆，松了口：“你要是想追沈棠，你就去追，我跟你媽不管，你大嫂前幾天還讓我們別多管閑事。”

“我出去支煙。”蔣城聿離開書房。

院子里厚厚一層積雪，侄不讓清掃，說有意境。

他翻遍了車里，沒一包煙。

父親不煙，家里也沒有。

蔣城聿回屋里穿上風，去嚴賀禹家借煙。

這半年，跌破眼鏡的事不斷上演，他兩個發小，一個解除婚約，一個了他的侄婿。

傅凜跟箏箏在一塊兒了。

而他和沈棠，自上次一別再也沒見過面。期間他斷斷續續給發過微信，從來沒回。

這種行為在那里應該是死纏爛打，令人生厭。

后來他刪了兩人的對話框，再也沒給發過消息。

大院路上的雪清掃在了路兩邊，不孩子在外面堆雪人。

嚴賀禹家在前面那排，走路只要幾分鐘。

“蔣叔叔！”一個穿著紅羽絨服、包裹嚴實的小孩展開兩個小胳膊，朝他狂奔過來。

小孩是陸知非哥哥家的兒，陸知非帶在花園邊跟小孩子們堆雪人打雪仗。

“蔣叔叔，我們堆個大雪人。”小孩拉著他風擺拽著他往前走。

蔣城聿哪有那個心，“叔叔還有事，你讓姑姑陪你堆。”

小孩仰著脖子，很是委屈，“姑姑一直一直看手機。”

陸知非在看沈棠的熱搜，顧不上侄，直到侄喊蔣叔叔，才收了手機。

今天跟侄穿了親子裝，大紅的羽絨服，在一片冰雪里異常醒目。

沈棠今天出國，送的人是趙馳意，而蔣城聿在北京。

看來兩人徹底斷了。

一竊喜猶如大雪覆蓋下的荒草，悄然復蘇。

“寶貝兒，過來，蔣叔叔有事要忙，姑姑陪你。”

走過去，抱起侄。

“你今年給自己放假早。”陸知非沒話找話說。

蔣城聿：“嗯。”他下對著前排別墅點了下，“我去找嚴賀禹。”

腳步沒停，從陸知非旁邊經過。

陸知非放下侄，在堆了一半的雪人前蹲下，胡抓了一把雪往雪人上糊，看著的卻是蔣城聿離開的方向。

征服這樣的男人，走進他心里，是一件很有就的事。

就如田清璐所說，與其嫁一個自己不的什麼都不如他的男人，不如爭取到他，哪怕沒。

當然，不會做第二個田清璐，那樣太蠢。

那個闊的背影消失在視線里，轉向嚴賀禹家。

嚴賀禹正在院子里煙，家里吵吵一鍋粥，待不下去。

他將煙盒連同打火機扔給蔣城聿，“沈棠去國外了，你看到消息了吧？”

‘噗嗤’一聲，蔣城聿用打火機回應他。

不知道從哪順來的塑料打火機，不防風，還不等他點上煙，一陣東北風過來，吹熄了。

“你讓我留意葛總最近項目都是誰的關系，”嚴賀禹扔了手里的煙頭，“半年下來，沒哪里異常，也沒什麼特別的項目。”

“那就繼續留意。”蔣城聿把打火機還給嚴賀禹，那盒煙留了下來，“跟肖寧集團的項目，我過去做后續協調。”

嚴賀禹把玩著打火機，“你有空？”

蔣城聿不答反問：“你不得理你跟田清璐的爛攤子？”

這倒是。

蔣城聿慢慢吐出煙霧，戒煙半年多，偶爾會，現在有點不習慣濃烈的煙草味。剛才那包煙他又丟給嚴賀禹。

“年后我就去倫敦，傅凜的話，讓他多留北京陪箏箏。”

現在就他閑人一個。

嚴賀禹好心提醒，“那個項目，現在肖寧集團那邊還是寧寅其負責。”

蔣城聿已經轉往回走。

--

當曼哈頓沐浴在的晨里時，沈棠的飛機落地。

今天來接機的除了謝昀呈還有何楚堯，兩人氣場惹人眼球，來往的人總會把不多的驚喜眼神分給他們一些。

何楚堯準備了一大束帝王花。

一束花便輕易勾起回憶。

何楚堯給沈棠一個熱的擁抱，“終于回家來了。”

他笑著說：“你要再不回來，可真就看不到我了，我爸最近在追.殺我。”

沈棠抱著帝王花，“何伯伯查到是你拿了那些照片和離婚證給我？”

“除了我還能是誰。”當年肖真跟陳南勁的事，只有他們何家一清二楚。何楚堯替推了一個行李箱，“要換在早幾年被我爸知道，我不一定保得住。”

沈棠側臉時瞅到了何楚堯無名指的戒指，“你這是戴著玩還是？”

謝昀呈替何楚堯回答：“打算以后固定睡在一張雙人床上。”

“恭喜，訂婚禮后補。”雖然他們作為朋友很不錯，但不能忽略的一個事實，他們是從渣男堆里出來的。

突然訂婚讓人不適，不過浪子回頭還是值得鼓勵鼓勵。

“想要什麼禮？”問何楚堯。

謝昀呈話：“那麼客氣干什麼，他什麼也不缺。”

何楚堯：“......”

他剛要開口說想要什麼，沈棠手機響了，現在用的手機號是早年在倫敦時那個號。五個月前，退圈聲明發了后在國常用的手機長眠，再也沒開過機。

是肖董打過來，在剛下飛機就打來，看來對行程了若指掌。

“沈棠啊，我真是小看你了，你竟然把我送給你的莊園，賣了又贖回來！”在進了娛樂圈徹底跟他鬧翻后，將他送的所有東西全退給他。

沈棠也沒什麼好瞞的，“要不我哪有資本對付您？我退圈后總得給自己留一條活路，您說是不是？”

那個莊園通過何楚堯賣出，買家持有莊園是長期投資。

跟買家簽了對賭協議，三年后贖回，到時兩倍價格回購莊園，如果三年后莊園的市場價不止翻了一倍，則按市場價回購。

不管怎樣，買家只賺不賠。

拿到賣莊園的錢給謝昀呈風險投資，三年里不僅贖回了莊園，還完了原始積累。

用肖董的錢，賺了第一桶金。

肖董今天看到莊園這幾年的易信息才恍然，沈棠從進娛樂圈那天起，就已經是豁出去了來報復。

“你最好不要給我瞎胡來！別以為我對外承認了你是我外孫，我就能對你手下留。你再不收斂著點，離何楚堯斷不遠了。”

沈棠看一眼旁邊的何楚堯，“斷就斷，反正也不是我的。斷了正好，他在家能好好收收心。”

想威脅，門都沒有。

何楚堯猜到是在說他的，敲敲腦袋，“白眼狼。”

回到市區，謝昀呈給接風洗塵，請吃了大餐。何楚堯中午有事要忙，沒和他們一起。

陌生的城市，陌生的面孔，一切都是陌生的。

突然想念北京。

“接下來什麼打算？”謝昀呈問。

沈棠胃口不怎麼樣，放下刀叉，“吃喝玩樂，然后收拾陸知非。”

“陸知非？”謝昀呈一臉問號。

“嗯。的投資都在時尚圈，我還蠻興趣。”沈棠拿餐巾布輕拭角，“得有資本了才能挑釁一下肖董，也只是讓他不痛快，想傷他筋骨，至得幾十年，他可不像陳南勁和樊玉那麼好對付。”

這些年差點磨破皮子，謝昀呈不再勸，隨折騰吧。

用過午餐，謝昀呈送回公寓。

這套公寓是謝昀呈名下，離他自己住的地方只要幾分鐘車程。

再有幾天到春節，他問：“到時跟我去外婆家吧。”

沈棠搖頭，闔家團圓的日子，過去算什麼。

“哪兒也不想去，就在公寓睡睡覺，說不定看看春晚。”

公寓位置絕佳，曼哈頓的繁華盡收眼底。

住了兩天還不習慣這麼奢華高冷又沒一點人味的公寓，沈棠在床上醒來時仍舊會恍惚自己到底在哪。

輕床頭按鈕，落地窗簾緩緩拉開。

今天是國的除夕。一早上，溫笛、莉姐、助理、趙馳意還有何楚堯和謝昀呈都給發來新年祝福。

現在用的號碼知道的人不多。

沈棠下床，偌大的臥室只有自己的腳步聲陪著自己。

原來一個人的春節是這樣的。

不敢去想爺爺，只好找點事來做。

沈棠開了室音樂，是謝昀呈喜歡聽的爵士樂，《麗的夜晚》，也算應景，國現在是晚上，萬家團圓的日子。

有音樂陪著，打開關了五個月的手機。

平常除了充電，從沒拿出來過。

開機后，手機一直震不停，那麼多消息扎堆進來，消息滿，無一例外都是這兩天收到的群發新年祝福。

鬼使神差，點開蔣城聿的聊天框。

消息還停留在半年前爺爺離開那會兒跟他的聊天。

沈棠清空了其他人的群發消息，退出微信。

對著手機屏幕發怔好一會兒，打開微博私信打發時間。

退圈了還有人掛記，給發來新春祝福。

那麼多ID里，沈棠一眼就認出的是‘Candy是我妹’，發了長長一大段。

【Hi，棠。

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條私信，也不知道有沒有打擾你。

早就想給你發消息，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雖然你遠離了這個圈子，不過在我心里，你永遠是我的神，我永遠仰你，以后每年生日，我還會把愿許給你。

新年快樂，愿每一天都比昨天開心一點。】

沈棠把這條私信截圖留存。

翻看了上百條私信，爵士樂循環了數遍，還是想念爺爺。

沈棠打算去煮點水餃吃，昨天謝昀呈從家里給帶來不水餃，各種餃子餡兒的都有。

剛摁了關機鍵，有條微信消息闖進來，來不及看，手機屏黑下去。

看到了悉的頭像，再次開機。

蔣城聿：【新年快樂。希這個時候有人陪著你。】

--

一個人的春節終于捱過去，隔周，迎來了人節。

人節前夕，某奢侈品搞了一個盛大的晚宴。

陸知非收到了邀請函，宴會廳觥籌錯，進場沒多久，看了悉的那抹影。

如今有謝昀呈陪伴，沈棠依舊如眾星捧月般，那麼多人圍著攀談。

像有應，沈棠直直看過來，與隔空杯。

陸知非淡淡一笑，抿了一口酒。

再次面是半小時后。

“這麼巧。”陸知非客氣寒暄。

這里太吵，們移步去了臺。

沈棠不喜歡拐彎抹角，“當初曝謝昀呈和寧寅其時，想過有這一天嗎？”

“威脅我？”陸知非不屑。

沈棠著對過璀璨迷離的樓廣告，“陸小姐，在北京我不了你，這里是曼哈頓，你那些關系鞭長莫及。你現在有的，將來某天都會我的。”

喝了杯底的紅酒，轉進去找謝昀呈。

場，謝昀呈找半天，他剛跟朋友聊了幾句，轉臉就不見人。

“你跑什麼？”

沈棠擱下空杯，換了一杯紅酒，“跟陸知非聊了幾句，順便到外面散散酒氣。你聊完了？”

“嗯。”謝昀呈跟說，“人節那晚在夏威夷有個游艇派對，你去不去？都是資本圈里的，多認識些人對你沒有壞，你別把自己鎖在你的小天地里。”

說著，他笑，“不去也不行，現在沒人不知道你是我朋友。”

沈棠雖然排斥應酬，不過這里不比娛樂圈，不是演好自己的戲就行。

第二天，他們啟程去夏威夷。

沈棠已經適應了這里的時間，北京的事北京的人，離越來越遠。

跟謝昀呈在一起適合療傷，他這人除了會賺錢還會玩。

天南海北，沒哪天閑著，累到不知道悲傷是怎麼回事兒。

派對在謝昀呈朋友的游艇上，下了飛機，他們驅車趕往海邊。

沈棠手肘支在跑車車門上，出神著沿途倒退的風景。

“要不要到M.K來上班？當我助理。”謝昀呈偏頭看。

沈棠收回目，轉面對他，“我什麼都不懂，怎麼當助理？”演了五年的戲，大學里學的那些早就還給老師。

“我只適合當老板，指揮別人干。”

“......”謝昀呈被噎得說不出話，這還是人說的話。

“不是故意氣你，我現在真的什麼都不懂。”沈棠不嫌棄他，“要不，你帶帶我？我應該上手快。”

謝昀呈學著：“我跟你一樣，什麼都不會，只剩下指揮人，靠著刷臉活下來。”

沈棠笑了，“你這個M.K董事，我都能勝任。”

兩人扯閑篇扯了一路，一直到跑車停在俱樂部門前。

沈棠整理好頭發戴上墨鏡下車，“有沒有我認識或是悉的？”

謝昀呈將車給俱樂部工作人員，跟沈棠往海邊走，“除了何楚堯，應該沒你認識的。”

游艇上已經開始了傍晚的狂歡，歡笑聲不斷。

沈棠和謝昀呈剛上游艇，還沒來得及跟今晚的派對主人打聲招呼，“棠棠？”一聲遙遠的不確定的聲音從后傳來。

沈棠腳步一滯，倏地轉頭。

六年不見，寧寅其了許多，可眼里還有年時的溫暖。

而他邊上，站著的是蔣家二公子。

甲板上有幾個是在群里的，知道蔣城聿跟沈棠的事。

在他們眼里，沈棠今晚帶著現任，跟曾經的初還有三年的地下人，來了一個世紀大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