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見慣了潑皮無賴，一點都不在意。

一擺手，“你們去那邊撞，別臟了人家的地兒。”

麗娘見撒潑這一套沒用，急哭道：“這里也不止我們一家，那邊還有幾戶呢！”

“人家沒說那邊幾戶，只說要收回你們腳下這片地。”

“這不欺負人！”

“呵，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欺負的就是你們這些不講理的。”

差懶得跟他們廢話，當下招呼其他人，將他們夫妻趕出去。匆忙間，謝子安和麗娘只來得及收拾幾件服，便被趕了出去。

麗娘懷里的孩子哇哇大哭，謝子安只得帶著他們往城里走。

“夫君，我們可怎麼辦？”

“先進城找客棧住下，大不了回侯府。”

“那我們母子倆呢？”

“你是我的妻，康哥兒是我兒子，自然跟我一起回去。”

“可你那位夫人能容得下我們？”

“不是能不能容下你們，而是你能不能容下。你若介意，我便休了。”

“那我聽夫君的。”

待二人走后，柳云湘和謹煙從路邊的大樹后走出來。

謹煙氣道：“謝三爺飽讀圣賢書，竟能說出這般厚無恥的話來。”

柳云湘推開門，走進院中，一眼看到了種在屋前的桃花樹。上一世灼灼其華的老樹，現在還是一棵苗，不過上面有兩三個青的果子。

正房是五間瓦房亮堂，里面家雖簡單但溫馨，里屋還有一張木質的嬰兒床，應該是謝子安親自做的。

這里充滿著溫馨的生活氣息，確實是讓人羨慕。

從房中退出來，謹煙已經點好火把了。

“夫人，真要燒了？”

柳云湘從謹煙手里拿過火把，直接扔進了屋里。

很快里面就燒了起來，借著東風，火勢越來越大，柳云湘往外走的時候踩到什麼，低頭看是老夫人讓給孩子做的小服。

彎腰拿起來，輕嗤了一聲扔進火海里。

“他們不是要福氣，這就是我給他們的福氣。”

什麼世外桃源，什麼神仙生活，什麼兒孫繞膝，這一世，他們只有哭的份兒。

火越燒越大，柳云湘讓謹煙去提醒附近的農戶，防止火勢蔓延燒到他們的房子。

謹煙去后，柳云湘覺得有些嗆，先下山了。

馬車在山下等著，柳云湘上車的時候余晃到遠的十里亭，突然覺得很悉。遲疑了一下走過去，看到十里亭西面一條上山的小路，這才恍然，上一世曾無數次來過這里。

還真是一葉障目，造化弄人。

西面這座是荒山，路實在不好走，柳云湘走了一段，不由自嘲的笑了。

上一世，每年他的忌日，都一個人來墳前看他。

余生那麼長，幾十年的，不曾落過一次。最后那一年，病痛不斷，還是拖著年邁虛弱的來到他的墓前。

“我所剩時日不多了，你應該已經投胎轉世了吧，最好是這樣，我可不想在下面見到你。咱們說好了，下一世，誰也別去找誰，我被你坑一輩子就夠了。”

柳云湘長嘆一口氣，上一世的，怎麼會上那麼個混蛋。搖了搖頭，正想下山，卻見山腰有白煙升起。

稍稍遲疑，還是走上去了。

來到嚴家祖墳口，里面有上百座墳墓，讓人覺森森的。

有人正背跪在一墓碑前燒紙錢，穿著玄長袍，即便只是背影，也能認出來是嚴暮。

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嗎？

嚴家犯了重罪，皇上下令滿門抄斬，不知怎的，最后留下了嚴暮這個獨苗。之后他了上胥的義子，再后來考中狀元，一路高升至大理寺卿。

想的太神兒，等柳云湘察覺，嚴暮已經走到了跟前。

“你怎麼知道這里？”

柳云湘抿，該怎麼回答了，難道說上一世他帶來過？

不但來過，還著跪下給他父母磕頭，說他父母沒過兒媳的跪拜，勉強讓冒充一下，說得好像沾了多大的似的。

“我是剛從對面山上下來的。”柳云湘絞著手帕小聲道。

嚴暮抬頭了一眼，想起來跟他要的那塊地就在對面。

“然后呢？”

“然后看到你上山……”

“說！”

“我就單純的好奇，你來這里做什麼。”

“想知道？”

“不想了。”

嚴暮輕哼一聲，拉著柳云湘來到他父母墳前。以為他會做什麼，但只是把拉了過來，而后他繼續跪下燒紙了。

柳云湘看著這麼多墳頭，很難想象當時是怎樣一個慘狀。

那時嚴暮有六七歲了，應該記得一些。

“爹，娘，柳云湘。”

柳云湘詫異的看向嚴暮，他提做什麼？

“腹中有我的骨。”

說了這句，嚴暮低頭笑了起來。

“你們也覺得好笑吧？”

柳云湘皺眉，不知道這有什麼好笑的，只是覺察到一殺氣，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小腹。

而嚴暮到底沒做什麼，許久后站起，拉著柳云湘往山下走。

下了山，謹煙看到他們，忙跑上前，有些慌道：“夫人，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府了。”

柳云湘正要應，嚴暮先開口了，“你先回去吧，你家夫人跟著我走。”

“我不要！”柳云湘忙道。

覺得嚴暮狀態不太對，有種殺之氣，總之讓覺很危險。

嚴暮附耳過去，道：“不聽話？”

“既然不要，那不如殺了你，讓你和你肚子里那個小東西一起下去陪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