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眷，徐耀輝只在遠拱手以禮，便帶著徐子麟等人先行離去。

徐若瑾被留下等候楊氏。

可楊氏在那里喋喋不休的與張夫人絮叨著，也沒有招手過去，只能捧著酒壇子在那里傻呆呆的站著。

春草在一邊生怕二小姐太累，有心把酒壇子接過來。

還沒等手呢，就見楊氏朝著徐若瑾招了招手，讓過去。

徐若瑾此時已顧不上累不累，支起酸疼的腰板，腳步輕盈，緩緩的朝那里行去。

臉上淡淡的微笑，好似分毫沒有倦怠疲累，格外的神。

張夫人已經端詳了很久，此時再看到過來時的樣子，審度之更加濃郁。

“這位便是你未來的婆婆，還不給張夫人見禮？”

楊氏的話說的很破壞氣氛，張家下人嘲諷的笑雖有遮掩，卻仍能看得出來。

徐若瑾微微福禮，“見過張夫人，恕若瑾手中還捧著件，不能全禮，您見諒。”

“什麼件不件的，還不放了一邊兒？丫鬟都是干什麼用的，這時候不知道過來幫忙。”

楊氏的皮子很快，“依著我看，今兒遇上也是極大的緣分，你就去伺候著張夫人吃杯茶，說說話的，這丫頭也在讀書寫字學規矩，張夫人也好生的看看。”

徐若瑾的心里很涼。

無論自己表現的如何賢慧乖巧、麗人溫婉，有楊氏在旁邊上不著四六的話，就好像破盆裝了一桶金，怎麼看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暴發戶。

哪怕裝的是純凈的山泉水，也會被人認為是洗豬的，絕不會當泡茶的。

張夫人淡漠一笑，沒有接楊氏的話，轉頭看向徐若瑾：“剛剛也聽你母親講了，我也曾見過梁府的媽媽，對你很滿意，我也很滿意。”

滿意？

徐若瑾怔愣一閃而逝，低頭行禮道：“不得張夫人夸獎，能得方媽媽教習，乃是若瑾天大的福分，若是再不用心刻苦的學，對不住的是自己，也辜負了父母的心。”

“你倒是個懂事的。”

張夫人微微一笑：“還期你能繼續這樣用心刻苦，姑娘家年紀越大越要懂得謙卑，雖然這年頭家家戶戶都講出高低，但也會看個人的品行，特別是兒家更要在意這一點。”

徐若瑾抬起頭看向張夫人，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字字是刺，都在諷刺著自己。

“謝張夫人提點，若瑾與母親還要去陪伴父親用靜齋，就不在此叨擾張夫人了，告辭。”

徐若瑾微微蹲膝，側目看向了楊氏。

楊氏一怔，剛想再把辭別的話轉回來，就見徐若瑾把懷中的酒壇子給了春草，則攙起楊氏的手臂，“母親，咱們走吧。”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楊氏也沒辦法再厚賴著張夫人，連忙寒暄兩句再三說著告辭的話。

看著徐若瑾和楊氏二人轉朝著凌空寺行去，張夫人的臉也當即落下，看向邊的秋蘭，“爺呢？”

“爺今兒起晚了，還在后面趕來……”

“去打探下徐家人什麼時候走，別讓我再遇上，我看到那個滿銅臭的人就頭疼。”

張夫人的吩咐讓秋蘭立即應下。

而徐若瑾與楊氏走進凌空寺的小路上，楊氏便一把將徐若瑾推開，“你這個丫頭真不識好歹，我在張夫人面前抬舉你，你倒是擺出一副孤傲的模樣，給誰看？”

“我只看到周圍的丫鬟婆子們都在嘲笑

的看著咱們，一點兒被抬舉的覺都沒有。”

“就你那一雙狐貍眼睛識人，當我是瞎子不？”

“母親既然也知道們瞧不上咱，又何必著們不走？”

“那也是你定了親的婆家。”

“那就等親之后再寒暄也不遲！”

徐若瑾的話讓楊氏被氣炸，此時一位小和尚朝這邊過來：“施主，徐施主已經安排好靜齋的房間，他與主持大師在談事，請二位施主先過去歇一歇。”

楊氏把氣制心底，在外人面前，還想裝出一副寬容大度的面，不想被人嘲諷刻薄，“那就勞煩您帶路了。”

“二位施主請。”

小和尚在前面走，楊氏與他聊起了今日還有哪些人家訂了靜齋房間。

徐若瑾在后面雖跟著，心中卻想著張夫人剛剛的話。

張夫人的嘲諷和警告都能明白，可那一句“滿意”是為什麼？實在不能理解。

方媽媽教學德言容功，教學茶、香、繡、祭之道，關什麼事？

滿意不滿意，與自己有什麼關系？

等等！祭祀？

徐若瑾突然想到這兩個字心頭一。

祭祀！

連自家對祭祀都這般看重，何況張家這等大族！

張仲恒這一房是特地被留下守祖蔭，那這個即將嫁給張家做媳婦兒的人，自當要懂祭祀的禮。

親手制祭祀的酒，這或許是嫁張家的人都要學會的本事吧……

也難怪方媽媽對釀酒教的那般仔細。

自己原本最看重、最想研究出個門道的釀酒，居然還夾雜著這麼多的目的。

看著春草懷里的酒壇子，徐若瑾很想將它摔在地上狠狠的砸碎！

春草奇怪的看著二小姐。

剛剛還好好的，怎麼臉上的怨氣怒意越發的濃郁起來？

悶頭朝前走，連路都不看了，剛剛與夫人雖斗了兩句，但比在家時不強多了？怎麼會突然這樣子呢？

春草怕摔著，連忙騰出一只手來拽著。

徐若瑾一怔，轉頭看到春草那麼艱難的模樣，倒是長舒口氣，反過手來拍拍，“別擔心，我沒事的。”

“二小姐，這壇子酒，拿進來行麼？”

春草滿臉的尷尬，“奴婢剛剛一張，把事給忘了。”

徐若瑾此時才想到這件事，四下看看，見都是空靜的屋子，只要不吃酒，應該也沒事吧？

“拿進去就藏起來，別讓外人看到。”

春草連忙點頭，催促道：“夫人在看咱們，咱們還是快走吧。”

徐若瑾朝前看去，楊氏已經走到了靜齋的門口，正在那里看著。

已經釋然了……

自己的那門親事早已是天注定，沒有改變的能力之前，無論再怎麼厭惡也都是在作賤自己，那又是何必？

要讓自己充實起來，無論日子過的怎麼樣，都不能倒下。

那才是徐若瑾，不是一個任人欺辱的弱丫頭。

把剛剛不滿的緒全部拋開，徐若瑾邁步進了雅間之中。

佛案上供奉著一尊觀音菩薩，檀香飄渺，屋中布滿了空靈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