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臣在書房送走華當寧和徐源時后理了一會兒急的公務，夜深才回去臥房休息，剛走到臥室的房門就聽到里面有細微的聲響，停住腳步。

莫久臣在朝中呼風喚雨，對應的便是有人會報復讓他危險重重。因此煦王府一直都是重兵把守，府中外都十分的嚴謹。除了上次穆長縈翻墻進麗玉軒屬于部作案外，煦王府從來沒有錯過任何可疑的靜。可是現在府外有把守，府有巡邏，他的房間里居然還能傳來陌生的聲響，來者不善。

莫久臣不聲的去到旁邊拿起架子上的長劍，拔出劍來到臥房門口，微微轉頭聽里面的靜，確認里面的人還在，一個箭步推開房門，冰冷的長劍直指聲音來源。

穆長縈雙手叉腰站在莫久臣的床旁邊仔細研究桌子上的東西，突然聽到門響被嚇了一跳之后，轉頭的瞬間就看到一把寒劍襲來，下意識要躲，剛想躲開就看見拿劍的人已經迅速收手，再看來人是莫久臣，第一反應就是柳扶月不會敏的躲開，必須要站在這！

莫久臣看清房間里的是“柳扶月”立刻收劍，對出現在在自己房間里的況非常不滿，低音問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穆長縈被嚇得僵直，還真害怕自己為了不躲閃就死在莫久臣的劍下，尤其是他現在生氣的樣子，說不定還真能殺了自己。

“我——”穆長縈稍稍后退遠離莫久臣的力，咽了一下嗓子道：“我來給你送東西的。”

說著。穆長縈指著靠近窗口的桌子。莫久臣順著穆長縈指的方向看過去，桌上有一個普通的鳥籠，鳥籠里正是一只正在搖頭晃腦的黃鸝鳥。

穆長縈干笑著：“我剛才睡不著覺就去逛了夜市，看到有賣鳥的就過去看了看。我不懂鳥，可是它的和你死去那只金雀像的，就買下來想送給你。只是剛剛小侯爺和徐大人在你書房，我不好意思意思進去，想著就送來你的臥房。”

“當然，它肯定是比不上王爺的金雀。”穆長縈觀察莫久臣的神，見他眉頭皺起以為他不喜歡這個，立刻說：“你若是不喜歡，我立刻就帶走，絕對不影響你。”

說著穆長縈提著鳥籠就要跑。

“站住。”莫久臣將劍收回鞘中，放在一旁：“既然送給本王的，又何必拿走？”

“你喜歡？”穆長縈問。

莫久臣沒有回答，而是坐在一旁凳子上說：“你知道本王的那只金雀是如何死的吧。”

穆長縈一想到當時的金雀因為被剪斷嚨而死，就是一的冷汗，舍不得的看著籠子里的黃鸝鳥，后悔將送到莫久臣手里了。

“知道。”

“知道還送？”

穆長縈說：“我只覺得你的籠子空著也是空著，最起碼在之前你對那只小金雀還是很好的。”

不得不說，那只金雀被莫久臣養的神抖擻，羽順漂亮，已經是很用心的在養鳥了。

莫久臣瞧著籠子里的黃鸝鳥無打采，在夜市買來的鳥無論是從形還是羽的鮮艷度上遠遠都不如高謙庸送給它的金雀，實在是難看的很。不過，看在“柳扶月”晚上還惦記他的那只死鳥的份上，還是給一個求自己的機會。

“無事獻殷勤。說吧，你要做什麼？”

穆長縈頓時垂頭喪氣：“這麼明顯嗎？”

莫久臣說：“不能再明顯了。”

既然如此，穆長縈就認命。坐下來笑著說：“我想請王爺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我以前答應小公主要陪游浣南湖，可是一直沒有兌現。所以想請王爺能夠賞個薄面，陪我們游個湖？”穆長縈充滿期待的說。

莫久臣斜睨：“那是你答應的小公主，決非本王。”

就知道會得到這個答案，但是穆長縈不能輸，非要讓莫久臣陪著，必須。

“嘻嘻嘻，夫君。”穆長縈拿出不要臉的神，手輕輕扯著莫久臣搭在桌邊的袖，撒道：“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

莫久臣的視線落在扯在自己擺的手上，抬眸拒絕：“本王不喜游船。”

說完，莫久臣將袖扯出。

穆長縈心里罵莫久臣冷酷無，臉上依舊笑嘻嘻：“你是知道的，我掉進過水里，對浣南湖很有影，我自己帶著小公主有點不敢，所來才來拜托你的。”

莫久臣問：“既然害怕為什麼還要答應？”

穆長縈說：“小孩子的心愿我都不能給完，未免太失敗了。”

小公主是大家寵的，莫久臣便默認了“柳扶月”的說法。

“本王可以讓南舊亭跟著你。”

“······”穆長縈忍著：“阿亭是你的人，他不得幫你辦事？”

“讓丁午陪你，他會幫你照顧公主。”

“······”穆長縈忍著：“府里很忙的，丁管家不一定有時間。”

“府里的其他眷你可以隨便挑，們不敢拒絕你。”

“······”穆長縈忍著：“小公主找我游湖，我帶們算怎麼回事？”

莫久臣漸漸失去了耐心：“能游就游，不能游就算了。”

“······”穆長縈這次可是忍不了，雙手抱將頭撇過去，輕哼一聲：“你不陪我就不陪唄，還拉出那麼多人。你說的輕巧說找這個找那個，好像我一找他們就能同意似的。萬一他們不同意，我害怕出不了門，我又答應好的小公主，我這個皇嬸的面子往哪放？”

莫久臣無語，“柳扶月”這是在跟自己抱怨？

“你是煦王爺，誰敢不給你面子？我算什麼，連桃溪都能當著我的面被念珠郡主傷了，我還一個大氣都不能，在這委屈著。”穆長縈借機撒了歡的埋怨：“我是想出去散散心，現在連散心的能力都沒有了，還要被你推三阻四。你還是我夫君嗎？你都不在乎我的嗎？”

莫久臣頭疼，“柳扶月”這突如其來的暴脾氣還真是讓人郁悶。

“還說我無事獻殷勤！我承認，殷勤我是獻了，可歸結底不是想送你一個玩，讓你的書房里有點聲音嗎？你看看——”穆長縈出手給莫久臣看，的手掌和手指仔細看就會看到很多細小的刮痕，像是被什麼爪子或是銳利的東西劃傷，雖然不重卻也跡。

“我出門去夜市的時候已經晚了，好不容易追上一個賣鳥的商販。他見我不懂，非要訛我。我想既然是給你買東西，訛我就訛我吧，可是那個攤主給我看病怏怏的黃鸝非告訴我這是好鳥，我不同意，就自己去挑。”穆長縈越想越委屈，將今夜在夜市上被騙了的事一腦說出來：“你知道籠子里有多鳥嗎？你知道我為了抓這麼一只看著好看活潑的黃鸝，把手放在籠子里多時間嗎？”

“我明明可以明天帶著丁管家出去正經的鳥市給你買鳥，可是我還是選擇夜里不顧王府門出門，你知道為什麼嗎？”穆長縈了鼻子：“我是不想讓你繼續生氣啊！今天你在茶室面對太子和穆將軍的時候臉不佳，他們咄咄人把你惹生氣了。所以我得及時哄著你啊。說到底，當我決定與你好好相之后，我就得盡到我作為妻子能夠做的本分，你是我夫君，我不能解決你的朝政問題，難道還要眼睜睜的看著你被氣到還無于衷嗎？”

應該可以了吧。

穆長縈已經盡量學著家里的那位小妹妹蠻不講理，說男人聽到人說委屈的時候都會容心，現在莫久臣是不是有所心，會同意與自己出門了呢？

屋子里很是安靜，靜到穆長縈都不敢吸鼻子，剛剛自己表演的有些過，還真是悲傷涌上心頭鼻尖一酸。不敢去看莫久臣，害怕看到他生氣的樣子，那是一種宣告死亡的信號。

良久，屋子里沒聲音，反倒是門外的聲音打破這里的沉寂。

“王爺，麗玉軒的雁兒過來傳信。今日是二十八，王爺是否到麗玉軒就寢？”南舊亭仿佛在說一件普通的公務，毫不忌諱自己在說一件王爺的私事。

關于何時去哪個院子就寢其實一直有一個規定。莫久臣很到各院子就寢，幾乎是只住在自己的主院，更不允許人過來居住，除了上次穆長縈逃命意外在莫久臣房間里睡著之外，再無旁人，這也是當時高令十分生氣的重要原因。但是為了應對太后娘娘，莫久臣還是會遵照太后娘娘的安排到固定的日子去到各院居住。

每逢月三日便去凝香軒寒棲夫人，可是寒棲夫人不管這些，所以莫久臣并沒有經常去，只是偶爾白日去凝香軒的偏屋躲個清靜，睡個午覺。

每逢月六日就要去云夢軒玲碧夫人，只是莫久臣并沒有去過，玲碧夫人不敢請人，也就只能繼續獨守空房。

每逢月八日則是去麗玉軒高令。只要莫久臣在府上便是躲不掉，不然傳到太后娘娘的耳朵里，莫久臣難免又要被說道。

穆長縈問過桃溪，柳扶月的侍寢天數是多，結果桃溪告訴，家小姐從未有過安排。對外說是隨時都可以，可是對大家都清楚，王爺夜里幾乎不去朱雀榭。穆長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哭笑不得，一時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了。

今日莫久臣在府中理公務到夜，高令一聽煦王爺回去休息就趕讓雁兒來請，勢必要將他請過去。這邊莫久臣還沒有擺掉“柳扶月”，那邊又來了一個高令。現在莫久臣的心思都在如何利用莫念珠的這件事上，非常不愿在人上浪費時間。

他看著“柳扶月”突如其來的夸張表達，他知道心底是有憋屈的，但絕對沒有達到現在面上表現的那麼強烈。說到底，就是向自己展示的委屈，讓自己同意與一同帶著小公主游湖。不過，與游湖相比，他更想知道，“柳扶月”一定讓自己去的原因是什麼？問是問不出來的，只能先應著。

他對“柳扶月”說：“你很想讓本王陪你游湖？”

穆長縈點頭，勢在必得，在的計劃里必須要有莫久臣。

莫久臣說：“好。現在出去告訴麗玉軒的人，你今夜就在本王這住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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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高令不可思議的站起來：“柳扶月在主院？被王爺留宿？”

從主院回來的雁兒說：“奴婢去請王爺過來麗玉軒，誰知王妃就在王爺房中。還是王妃出來讓奴婢回的，而且王妃還——”

“還怎麼樣？”

雁兒不知如何開口，難為的說：“王妃只穿了一件薄紗中，不讓奴婢打擾他們。”

啪的一聲！高令將桌上的香爐直接扔到地上。

雁兒被嚇了一跳，低頭就看見自家小姐的手被香爐燙紅，心疼的趕去小姐的手，一邊一邊說：“小姐，您不要與王妃置氣，傷的可是您的手啊。”

高令紅著眼眶，心痛遠比燙傷更為嚴重。初八和十八兩日，王爺說是要理政務，徹夜未眠。高令知道那是莫久臣在躲著自己故意不來，只是不想承認罷了。今日是二十八，等到王爺休息就立刻派雁兒去請人，在房中等待，換上了新做的裳，點了莫久臣最的燃向，準備了一個月的曲子準備彈給他聽。可是他不來，只是因為房間里有了柳扶月。

莫久臣，太過絕。

柳扶月，太過惡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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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漆漆的房間里。穆長縈躺在臥房的搖椅上的著自己的領，哭無淚。

完了！一定是完了！

莫久臣提出只要他可以不去麗玉軒，讓穆長縈隨便找個理由告訴高令在這住下了。穆長縈為了能夠讓高令死心不要過來打擾的計劃，頭腦一熱直接了自己的外衫和鞋子。只穿著一條紫紗的抹長，赤著腳一邊向門口走一邊拆掉自己發髻，最后長發散落靠在門口，故意出一副得意的面容。

這種形象出現，任誰都會想到里面纏綿悱惻的可能。

“回去告訴你家側妃，今夜我陪王爺就好。你們不要再來打擾了，明白？”

那時候有多囂張，這時候就有多后悔。

為了莫久臣能夠陪自己去浣南湖，可是徹底惹了高令，以后在王府里絕對沒有好日子過了。

穆長縈著自己的領，罵自己怎麼就這麼手欠，什麼服？解什麼發髻？尤其是臨走之前，明晃晃看到了莫久臣嫌棄的模樣，真是面子和里子都丟的一干二凈。

穆長縈翻來覆去怎麼躺坐都不舒服，最后沒辦法，看向床的方向：“王爺，天太熱，能開窗子嗎？”

瞧瞧這閉的門窗，不通風悶熱的很。

床上的莫久臣平躺閉眼：“屋子有安神香。”

言外之意，不能將安神香散出去。

穆長縈見開窗無，悄悄了外出白皙的肩膀終于可以涼快一點，但又想到這里是莫久臣的地盤，又將服蓋在上，只出自己的腦袋。

沒錯。這是莫久臣的地盤。他睡床，穆長縈睡搖椅。其實穆長縈是可以去外面的榻上睡的，涼爽還寬松，可是考慮到不能被高令發現端倪，穆長縈還是聽莫久臣的話睡在臥房里唯一個可以稱得上可以睡的搖椅上。

穆長縈一，搖椅就有聲音，莫久臣覺得十分刺耳：“你能不了嗎？”

穆長縈說：“我也不想，可是太熱了。王爺不熱嗎？”

“不熱。”

“你的質還真好。”穆長縈又了。莫久臣搖椅其實很舒服，只是喜歡側睡的穆長縈多有點不習慣，不得不調整姿勢故而弄出了點靜。

莫久臣本就難以眠，現在被這麼一攪合，更是睡不著，除了閉眼別無他法。

“你不喜歡搖椅，可以睡別。”

穆長縈高興：“我可以去外面了？”

“地上。”

穆長縈失故意搖椅子鬧出靜：“王爺，你這樣不懂憐香惜玉，是不會得子的慕之心的。”

“整個南商想嫁煦王府的人很多。”

“是多的。們不過是要嫁是你的權勢和榮華富貴。真心想嫁給你的人之又。”

莫久臣睜開眼睛，腦海里閃過一個人影。黑夜之中只有月灑進來，照進他眼底的深邃。

穆長縈因為熱所以睡不著覺，聽著莫久臣應該也睡不著，于是就聊了起來：“王爺，你在外面的名聲那麼恐怖，是不是很多人都怕你？”

莫久臣沒有回答，反問：“你怕本王嗎？”

“怕。”穆長縈說：“可是我知道你不會把我怎麼樣？”

“哦？”

穆長縈如實說：“因為我的份是與你掛鉤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那麼在乎煦王府的名聲，是絕對不會允許因為我而敗壞它。只要你沒有想要換了正妃的想法，我在你面前絕對安全。”

莫久臣說：“你如實告訴本王你的想法，就不怕本王換了你？”

穆長縈笑了一下：“你想換我隨時都能換，我若是每天都戰戰兢兢的擔心這個，會生病的。”

莫久臣說：“倒是看得開。”

穆長縈想起自己荒誕的經歷，苦笑：“不看開不行啊，活一天算一天。不過相比原來的家里，煦王府確實蠻自由的。”

穆長縈想起吉地將軍府，在家里過的委屈，吃過的苦頭數都屬不過來。可是在這，除了莫久臣，別人都可以不用擔心，可是省了一個大麻煩。

莫久臣只當“柳扶月”想起柳家生活。對柳家一直冷漠是人盡皆知，這次因為鴻臚寺大火柳家牽連，都不曾問過一。墜湖險些喪命的事請也不曾與的家里人說過。“柳扶月”與娘家的關系是越來越差，彼此越來越失。

穆長縈過窗看著外面的高懸的月亮，出一直不想讓人看到的憂愁。月擾人，思緒萬千。

“睡吧。”穆長縈主說，讓艱難的側了一個背對著莫久臣的方向：“知道你睡眠淺，我不了。”

說完，穆長縈果真是不了，整個人在一團，躺在搖椅傷。

莫久臣側頭借著月看到一團影窩在那里，能夠到上的愁緒。想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將心事展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