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擾你休息了。”孟語瀾又道。

“我沒事，只是我想不明白，姐姐這般人，為什麼會如此想不開。”唐竹筠垂眸道，“像我這般聲名掃地的，不也還在努力活著嗎？”

想到這里，就想罵娘。

家里條件艱苦也就算了，可以靠雙手改變生活。

然而問題是，前的爛攤子太多，不知道要收拾到什麼時候。

比如得罪過的那些人，狼藉的名聲，還有凜凜的親生父親……各種定時炸彈，可能隨時都會炸開。

然而即使這樣，也不想死。

這個家有很多讓留的，誰知道還能不能再活一次，再活一次又變什麼樣子？

投胎這般，們真的已經是人生贏家，不知足是要天打雷劈的。

“因為我，”孟語瀾道，“不想嫁給晉王。”

唐竹筠：“……”

晉王這混得，實在是千夫所指，萬人所憎。

即將被賜婚的兩個人，一個想著“惡疾纏”逃婚，另一個更干脆了，死給你看，就是不嫁。

“老實說，我不知道晉王人品如何，”唐竹筠如實地道，“但是我和他有限的接來看，他還算講道理的人，也不像外面傳言的那般暴戾恣睢……姐姐要不你再了解了解？”

“晉王就是謫仙，我也不嫁。”孟語瀾道，“我不嫁他，不是他不夠好，而是我心里有了別人。”

唐竹筠沒想到會聽到這麼勁的消息，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其實一點兒都沒有探究窺視孟語瀾心的想法。

不管什麼事，只要和大眾一起吃瓜，樂樂呵呵又沒有危險。

但是當你知道別人不知道的，這就不是吃瓜，這是吃炸彈，隨時炸得自己一臉。

可是孟語瀾大概太想傾訴了，繼續道：“我今年十九歲了……”

唐竹筠：我二十，可是還是想你小姐姐。

“從十三歲到十九歲，這六年來我拒了無數的婚事，只為了等他。可是到頭來，到底敵不過命運，敵不過一道圣旨……如果不能把心給他，我寧愿死！”

真是個剛烈的子。

唐竹筠能說什麼？

又不知前因后果，只能道：“其實我覺得，圣旨還沒下，孟姐姐你實在不想嫁，想想辦法，但是不要為難自己。”

“皇上都已經當眾說了，還有什麼轉圜余地？”孟語瀾一臉悲涼，“最讓人心寒的是，我現在，可能想死都死不了了。我連這點事都做不好，我真沒用。”

原來，典范也會有這樣自卑消沉的時候。

唐竹筠有些難，然而終究和孟語瀾淺言深，已經不適合再說什麼。

孟語瀾繼續道：“我昨天是第一次見到你，但是之前我聽說過你的事。”

唐竹筠臉紅。

看看，前造孽，報應又來了吧。

然而孟語瀾卻道：“說實話，我好羨慕你。羨慕你喜歡誰就敢大聲說出來，羨慕你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不用被規矩束縛……”

喂喂喂，小姐姐你等等，花癡有什麼好羨慕的！

你這三觀有點歪了啊。

“昨日見了你，你果然是我想象之中不畏世俗的快意子，所以我更喜歡你了。”孟語瀾道，“沒想到，你我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只是沒想到是這樣的形下。”

唐竹筠臉更紅了，被夸得實在不好意思。

這差錯，沒想到孟語瀾對自己觀如此之好。

孟語瀾指著梳妝臺上一個致的三層小屜梳妝盒道：“竹筠，麻煩你幫我把那個匣子拿過來。”

唐竹筠依言照做。

梳妝盒是黃花梨的，不知道裝得什麼，沉甸甸的。

孟語瀾吃力地坐起來，脖子下那道礙眼的紅痕被遮住了大半。

一邊把梳妝盒的屜拉開一邊道：“我知道你昨天說討厭晉王，不是肺腑之言，你是喜歡他的……”

青春年時，也曾聲對那個他道“討厭”，然而心里卻是甜滋滋的。

唐竹筠：沒有，本沒有，你別說。

“我卻心中有人，對他確實無意。我早就知道家里有這樣的打算，所以對他是真的不喜。其實現在想來，這件事和晉王又有什麼關系？是我自己不好，沒有福氣罷了。”

唐竹筠：姐姐，大可不必說晉王好話，我真的不喜歡他啊！

孟語瀾打開的屜，差點閃瞎唐竹筠的眼。

三層里裝的都是各種的首飾，金銀珠寶，無所不有。

“這些都是這些年，長輩賞賜的各種東西，有喜歡的我就收在這里。”孟語瀾又合上，推給唐竹筠，“我把它們送給你，給你添妝，愿你以后和晉王和和，比翼雙飛。算是我喜歡你一場，也是對晉王無辜累的歉意。”

唐竹筠連連推辭：“姐姐，我不能要。”

這麼貴重的東西，說什麼都不能收。

“收下吧，我是沒什麼來日的人。”孟語瀾道。

雖然家人會對嚴加看管，但是只要存了必死之心，上吊不行，還可以吞金，吞金不行，還可以絕食……

等的死訊傳到千里之外，也好讓他知道，他的語瀾，此生對他矢志不渝。

想到心心念念那個人，孟語瀾淚如雨下。

唐竹筠心里像塞了塊石頭，十分難。

出家世，相貌修養……所有的這一切，都沒有為孟語瀾通往幸福的加分項，想想讓人十分難。

原本唐竹筠慨之余，還能隔岸觀火，但是孟語瀾對是真的喜歡，“臨死”之前還想著把自己心的首飾留給。

這份，讓唐竹筠覺得無以為報。

所以出帕子幫孟語瀾淚，低聲音道：“姐姐別哭了，現在圣旨還沒下，如果你實在不想嫁晉王，我幫你想個辦法。”

從來不欠人人，尤其不了別人對掏心掏肺。

孟語瀾卻不太相信，自嘲地道：“眼下已經沒有什麼退路了。然而我還是謝謝你，只是沒有早點認識你，還是覺得很憾。”

“行了，沒到說喪氣話的時候，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