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暗淡，夜幕襲攏。

昆侖附近一座山峰上的龐然大睜眼，金的巨瞳仿若太再次升起。

赤蛟等到來自高遠穹宇的視線完全消失又連續飛出了數十里，最后才找到一山峰停下，懸起載天鼎遮掩氣機。蓮花花瓣過于可怖驚人，他暫時無法深究。哪怕李熄安預這片花瓣與他的過去或者與他超出其他崛起生靈許多時間有很大的關聯。

除此之外想不到更多。

不過既然花瓣能與古昆侖共鳴，想必眼前這座神圣山脈中有他需要的線索。

萬事萬皆在昆侖。

李熄安注視天際逐漸亮起的星辰文字，前往昆侖的古路在他眼中鋪開。

赤蛟緩緩蜿蜒軀，鱗片與山。

被鐵鱗切開的巖石碎片掉落至山澗，激起浪花，驚走水中悠閑的幾尾大魚。

從下往峰巒上看，可以瞥見赤的影子掠過山頂，拉出刺目的金，形如盤踞于群山間的鬼魂。

…………

茫茫雪山深，突然亮起九對巨大眼瞳。瞳目森然，太古經文織鏈。

沉重的呼吸一瞬間空深谷下的空氣，又轉息吹鼓出狂風。他起，漆黑的氣息濃稠如墨，又如火焰般熊熊燃燒。可仍有大部分軀藏在山谷之中，看不清晰。

“有不屬于此地的生靈進了昆侖。”

他的其中一個腦袋低語。

九對眼瞳瞇起，泛起輝，那是他在尋找。山脈中的其他生靈被這對詭異瞳目掃視而過時，心底升起驚悚寒意，如同被一頭洪荒猛盯住，下一步便會張開盆大口將其吞食。

“看不見蹤影。”另一個腦袋在說話。

“也許只是只小蟲子，我們無需在意。”幾個腦袋互相爭論，有認為這生靈能撕開場域，應該重視，有認為不過是循著某個角落巧，沒有威脅。

因為他們確實沒有發現山脈中有氣息強大的陌生生靈。

中間的腦袋始終沒有說話，過了很久，他沉默閉上眼睛。爭論聲消失，其他腦袋也依次合上雙眼。等黑暗中的九對如燈眼瞳熄滅，這頭神通可怕的存在重新趴下。

深谷又陷一片寂靜。

昆侖峰巒裹著蒼白大雪，融化后的冰泉在巖石中跳。

泉水與巖石拍打出樂章，青鳥在哼唱。

這是太古的歌謠，是曾經無數次對這座神山唱的曲子。

似龍似人的生靈背懸大鼎，山間的風掀開他的額發，使那對金燭般的眸子暴在空氣中，奧古森嚴的氣息彌漫。

可的歌聲將這威嚴中和。

“如何？”青鳥把曲子哼完，從青銅鼎上微微側，看向下方的李熄安。

在這方神大鼎中溫養一個白天，又能以人形顯化。此刻青坐在青銅鼎上，昆侖山的回應。吹拂過的山風，泉水擊打石頭，都是這座山脈在歡喜時隔千萬載終于歸家。

“我聽見了昆侖的回應。”李熄安抬眸。

黃金瞳孔倒映天上引路的星辰澤，一顆一顆閃爍，像星河住進了他的眼睛。

“昆侖和太行一樣要完全復蘇了。”

“有時間我要去你的山頭做客。”突然想到什麼，“話說你不會住在某個深潭或者湖里吧？”

“樹上。”

“蛟龍住在樹上？”

呆滯，打量了李熄安幾眼，又比較起他的本大小，有些無法想象這麼大的家伙是怎樣趴在樹上的。

總不至于是株復蘇在即的神話古樹吧？

“未蛟龍前在樹上，現今我在等待家樹慢慢長大，一棵普通的老樟樹而已，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夸張。”

李熄安解釋，聽到這話青鳥的神才放緩些許。畢竟這赤蛟負五行殺伐，又有半部大羅天法決，如果旁還陪伴著一棵神話古樹，很難不讓鳥聯想是否為九州曾經某個通天徹地的大神通者的今世化。

其實這頭赤蛟現在的神通已經令鳥難以琢磨了。

太古時代侍奉西王母娘娘左右，九州天驕在眼中來來往往為習慣。時隔千萬年歲月，萬法不存的現世居然還能出現一頭這樣的生靈。

不由讓慨。

也許他們墜落的后世便是由這種生靈前仆后繼給救了回來。

李熄安不知道的心思，他在凝神探路。

跟隨著辰星的指引，路途會出現一道道亮起的投影航標。他正走過一道干涸的河床。鵝卵石的表面糙，滿是風沙的痕跡，這片河流不知道干涸了多年。

“嗯？”李熄安愣神，停下腳步。

隨著山風卷起的一抹黃沙。

干枯的河床在此時變了一條繁盛古道，道路上人來人往，路邊吆喝的小販，嬉戲玩鬧的孩。他環顧周，載天鼎不見，青鳥的聲音也隨著古道上揚起的黃沙消失。有奔走的馬車，拖拉貨的押鏢人從他邊走過，甚至有乞丐在乞討，正巧那只崩了道口子的瓷碗到了李熄安面前，搖搖晃晃地，里面沒幾個銀兩。

諸事百態，漫漫紅塵。

似龍似人的古老生靈立足于此反而格格不。

李熄安的神有些恍惚，繁盛的古道為何會出現在昆侖深？更何況這里的所有人都是凡類。

此時一只白凈如玉的手腕從李熄安站立的位置提起，袖袍輕攏，遮掩住曼妙滿的曲線。

人拿出了一枚銀錢，放進了乞討者的碗中，躬著，像在低語著什麼。

當人抬頭，李熄安卻愣住了。

貌近妖的面龐的左眼角有枚朱砂的淚痣，與他那日在帝都看見的監天司相同。

那人輕笑，乞丐也退開。

不，準確來說是整條古道上的人都退開，形形的人們退至古道兩旁，目送青墨發的人走過，走到盡頭時，回眸，仿佛在看著李熄安。

古道的盡頭，塵世的人們在升騰，玄妙的紋路在書寫，古老祥云彌漫，有手持寶塔的魁梧天王，有三頭六臂的蓮花化，亦有額懸天目的神圣男子。漫天仙神的虛影在這瞬間顯化，又轉瞬消失。

等到李熄安從仙神虛影上收回視線，人已然走遠，青朱裳在歲月的風中散開，騰蛇龍象的紋路如同活過來咆哮廝殺。

回過神，看著眼前的破碗與那佝僂的乞丐。

他輕輕放下枚相似的銀錢。

但這枚銀錢沒有落在瓷碗里，掉在了地上，隨著一聲銀錢與石頭的清脆響，李熄安驚醒，一切消散不見，只有風中攜著的幾縷黃沙告訴他。

“可昆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