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建國坐下，盯著宋招娣：“又打算怎麼編？”

“我有騙過你嗎？”宋招娣這次不等他開口，自己先說，“瞞了部分事實罷了。”

鐘建國“嗯”一聲，聽到開門聲，連忙站起來：“估計是小李見我一直沒去，過來看看我怎麼了。”到外面勾頭一看，果真是小李，“跟張政務說一聲，今天家里有點事，我晚點過去。”

“好的。”小李轉出去。

鐘建國回來便說：“繼續，我洗耳恭聽！”

“我不是我。”宋招娣道。

鐘建國一點也不意外：“我早看出來了。不過，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你是怎麼騙過宋招娣的家人，和整個小宋村村民？”

“真想聽？”宋招娣問，“我如果說出來，你今晚可能會做噩夢。”

鐘建國：“那我也不瞞你，我們部隊以前訓練的時候，我還在墳頭上睡過覺，一覺到天亮。”

“你厲害！”宋招娣服了，“宋招娣本人在上大學之前，從未想過通過知識改變命運。原本的想法是大學畢業后回縣城當個高中老師。可是去濱海師范大學大學報道的時候，和娘去過你家，確切的說是你繼母家。你繼母——”

鐘建國打斷的話：“等等，去過我家？那我繼母怎麼不知道是大學生？”

“聽我說完，別著急啊。”宋招娣把原主去鐘家，和到大學里找個對象的事詳細說一遍，“大三下學期，也就是六六年開春，宋招娣跟對象發生關系，兩人暢想著畢業后就結婚。可是兩人做夢都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宋招娣的對象跑了，宋招娣很難過，還沒等調整過來，大革命開始，學校停課了。宋招娣怕別人查到跟那個男人的關系，便回到小宋村。接下來的事你都知道了。”

鐘建國：“我不知道。”

“對象沒了，學業中斷，不嫁給普通工人王得貴，不嫁給有個孩子的軍鐘建國，那宋招娣只能剩下來。”宋招娣見鐘建國想說話，“別急，聽我說因為什麼。

“宋招娣去年二十二歲，這個年齡在城里也就大學剛畢業，可能還沒畢業。但是在農村，這個大的姑娘幾乎都出嫁了。比王家條件好，長得比王得貴齊整的小伙子，也差不多都有對象。

“宋招娣想找個家境不錯，跟年齡相仿，學歷還不低的男人，只能往城里找。城里又是個什麼況呢，到都在鬧革命，家庭條件稍稍好一點的都不敢出門，更別說娶親。這些我以前說過。

“宋招娣當時想到這些，又想到你即將回來跟見面，愁的哭了好幾個晚上。我估著的心臟也有點小病，加上郁結于心，熬夜痛哭，反正吧，就把自己給哭死了。”

鐘建國拍手鼓掌：“編的不錯。”

宋招娣翻個白眼，這個臭男人：“是不是很想知道我是怎麼理宋招娣的尸？我沒理。”頓了頓，“看過《聊齋》里面的《陸判》嗎？”

鐘建國心中一凜：“換頭？”

“唉，這個問題要是問王得貴，他一定會說不知道。”宋招娣道。

鐘建國嗤一聲：“繼續說，別扯別人。”

“好吧。”宋招娣抬起頭：“不是換頭，我脖子上連頸紋都沒有。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來到這里的。我原本是一百年后的人。”

鐘建國睜大眼，意識到自己很張，連忙深吸一口氣讓自己放松下來，告誡自己，不能在宋招娣面前怯。

宋招娣瞥了他一眼，笑笑：“從國飛往法國的時候，飛機出事，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就用手機拍張照發到——我該怎麼解釋呢。那個年代的科技太發達，我沒法解釋，就是類似言的東西。寫好之后，我就失去了意識。”

“那咱們就跳過這一段。”鐘建國忍不住攥雙手，佯裝鎮定，“繼續。”

宋招娣：“我醒來之后就變了宋招娣，也就是你現在看到的我——是宋招娣的，靈魂是我的。因為我到宋招娣上的時候，的靈魂還沒全部消失，被我的靈魂融合，我就有了的記憶。

“我又刻意偽裝一下，宋招娣的家人才沒發現的靈魂已經消失。我認為是這樣。至于世上有沒有靈魂和鬼神，我上輩子沒見過，這輩子也沒見過。不過，我相信因果報應。所以，就把宋家人當我的家人來照顧。”

鐘建國不信，可是唯有這樣才能解釋通宋招娣的種種不對：“你為什麼不繼續偽裝？我見你演的好，可以一直演下去。”

“我的今年才二十三歲，萬一我活到七十三或者九十三，我豈不是要演七十年？”宋招娣白了一眼他，“生活不是演戲，我不是天生的演員，上輩子也不是名伶，有心瞞也不可能瞞太久。”

鐘建國替說：“所以你干脆不演，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對的。”宋招娣道，“跟你生活的人是來自百年后的我，不是原來的宋招娣，我要當我自己，也不想你把我當別人。”

鐘建國吞口口水，朝自己上掐一把，不能張，不能怯：“你上輩子是裁？”

“我上輩子是服裝設計師。”宋招娣道，“只給名人政要設計服。演藝圈的那些演員，比如這個時代的名角，想找我設計服，得看我心如何。”

鐘建國扯扯角：“就你這脾氣，我也看出來了。”

“你的眼睛是夠厲害的。”宋招娣沒好氣道。

鐘建國臉上出一笑意：“我就當你夸我了。你來到這里就不擔心你的家人？”

“我沒親人。”宋招娣道，“爹不疼娘不，我能去法國的大學學服裝設計，多虧一個善心人資助。別胡思想，是個人，很有錢很溫很的人。可惜，大學沒畢業就被一頭狼叼走了。”

鐘建國無語：“就算不嫁人，也不可能跟你發生點什麼。”

“我的好男，我也沒想跟發生點什麼。”宋招娣嘀咕一句，“還想問什麼，一次問完，省得又說我騙你。”

鐘建國一看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就頭痛：“也沒結婚？”

“沒有結婚，也沒孩子。”宋招娣道，“出生在一個爹不疼娘不，冰冷的家庭，我雖然希以后有個溫暖的家，也不想嘗試。死的時候三十七歲，正好是二零六七年。你如果還不信，可以找個人試試，我的法語比英語好。”

鐘建國：“我相信你不是宋招娣，你大有來頭，也會做服，至于你話里有幾真——”

“全是假的你也沒法驗證。”宋招娣有恃無恐道，“你活到一百歲倒是有可能見到那個時候的我。不過，我不告訴你，你也不知道哪個小姑娘是以前的我。”

鐘建國噎住，真想給一掌：“那你現在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什麼名字。”

“劉靈。”宋招娣道，“跟劉師長一個姓，機靈的靈。”說著話出手，“你好，鐘建國，我是靈魂比你大七歲”，才怪，“**比你小八歲的宋招娣。”

鐘建國使勁攥住的手。宋招娣倒一口氣，鐘建國才松開：“上輩子過不對象吧？”

“有幾個。”宋招娣道，“那時候的人結婚離婚比吃一頓飯還迅速。等一下，你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鐘建國：“從你說廚房也不錯的時候，我就不信你只過一個對象。”

“觀察的夠仔細。”宋招娣說出來，猛地睜大眼，“鐘建國，你他媽跟我鬧別扭，不會是懷疑我有很多對象，覺得我是個不檢點的人吧？”

鐘建國臉上閃過一不自在：“這點不重要。”

“這點很重要。”宋招娣嚴肅道，“我上輩子雖然混跡名利場，但我很幸運，有貴人幫助，不需要通過換取什麼。

“我的那個貴人不喜歡私生活混的人，憑這一點我也不敢來。至于說廚房，本來就是逗你的。誰讓你不逗，一逗就渾僵，臉紅，手腳同步。”

鐘建國冷靜下來的時候也意識到宋招娣故意逗他：“今天穿這樣也是故意逗我？”

“當然。”宋招娣把塞在子里的襯拿出來，“這件襯能蓋住屁，擺拿出來，我穿這條子出去，別人也不會說什麼。”站起來鐘建國自己看。

鐘建國皺眉：“上面有點，你自己改的？”

“改什麼？”宋招娣道，“襯是這十七歲的時候，我娘給做的。后來發育了，上面才顯得小。你不跟我鬧別扭的話，我就把這件襯拆掉，給你的三個崽做背心了。”

鐘建國打量一番：“這一件能做三套？”

“不能。”宋招娣道，“能做幾套，只有拆開才知道。就算不夠，我也有法子拼出來。當初我娘做這件服的時候，就希原來的宋招娣能穿三五年。不過，沒想到我的還會發育。”

鐘建國額角：“你在我面前張閉屁的就算了，到外面千萬千萬含蓄點，算我求你了。”

“我又不傻。”宋招娣道，“再說了，我還沒活夠呢。”

鐘建國整個人放松下來：“在孩子面前也注意點。”

“等一下，你都不再問點什麼？就這麼接了。”宋招娣非常意外。

鐘建國哼一聲：“全破綻，還不遮掩，我早就猜到你不是打小生活在小宋村的宋招娣。本以為等你出更多馬腳，我能猜出你是干什麼的。可是我做夢也沒想到，你通的不是暗、槍法、翻譯等等，居然是做服。”

“讓你失了，鐘團長。”劉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的行事作風和生活習慣跟這個時代格格不，在外面裝一下就算了，沒打算在家里裝，太累。不過，也沒想這麼快跟鐘建國坦白，“知道我不是宋招娣，還敢跟我睡在一張床上，你也帶種。”

鐘建國：“幫助學校里的老師，對你沒什麼好，間接把來路不明的服燒了，也對你沒多好。你如果是對岸的人，很沒必要這樣做。老蔣不得島上一鍋粥。

“甭說你為了收買人心。白天窩在屋里懶得出去際，晚上睡覺的時候跟死豬似的，你這種人當間/諜，有一千條命也不夠你玩。”停頓一下，緩口氣，“除非蔣家沒人了。”

“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宋招娣沒好氣道。

鐘建國擺手：“不用。排除你不是間/諜這一點，比起我自己的安危，我更好奇你嫁給我的目的。現在知道了。我去營區。”

“你問完，我還沒問呢。”宋招娣很清楚鐘建國喜歡，因為喜歡才能這麼快接。可他明明很喜歡卻不承認，估計是認為以前不檢點，打算等邁過心里那道坎再跟更進一步，“你就不想知道后世的事？”

鐘建國：“你已經說了。”

“我，我什麼時候說的？”宋招娣不明白。

鐘建國：“你跟錢慶華說，不出二十年，國家會恢復高考。我看你一點都不愁，就知道只是暫時，以后的日子會越來越好。

“我倒是想問你軍隊里的事，可你一個小裁連軍銜制取消了都不知道，我問你？還不如我自己多看看報紙，多聽聽收音機。”

宋招娣抄起手邊的東西就砸。

鐘建國連忙握住的胳膊：“開玩笑，開玩笑，別生氣。你告訴我，一百年后華**事實力如何。”

“其實我真不知道，只知道咱們國家有航母，能跟國人掰手腕。”宋招娣道，“國把華國當最大對手。”

鐘建國皺眉：“不是蘇聯？”

“不是蘇聯。”宋招娣道，“蘇聯被搞解了，什麼時候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學的是服裝設計，不是歷史專業。”

鐘建國點了點頭：“國把華國視為對手，說明華國足夠強大，我知道這點就夠了。”

“也是你們這一代人忍，才有后來的華國。”宋招娣道。

鐘建國苦笑道：“一口吃不了個胖子，又什麼都沒有，不忍也沒法。我走了啊。”

“咱們以后是就這麼著了，還是當一對真夫妻？”宋招娣起送他，

鐘建國踉蹌了一下，不扶額：“宋招娣，你說話可以再含蓄點，我聽得懂。”

“又沒外人。”宋招娣道，“夫妻之間還搞得半遮半掩，你不覺得別扭？一句話，做還是不做，不做就把客房的鑰匙給我。”

鐘建國的眼皮猛一跳：“鑰匙早就被我扔海里了。”不等宋招娣開口，連走帶跑到門口。回頭去，家沒有消失，朝胳膊上擰一把，痛的呲溜一聲，忍不住說，“還真是老天爺派來折騰我的。”說出來，鐘建國愣住，宋招娣以前說過是老天爺派來的。

所以？

宋招娣真沒撒過謊。

“爸爸，爸爸，是不是要去工作啊？”

鐘建國扭臉，看到大娃和二娃牽著三娃從林家出來，“干什麼？鐘大娃。”

“我找娘有點事啊。”大娃道。

鐘建國：“合著是趕我走啊。”待他走近，才問，“你找你娘有什麼事？”

“馬振興說我的服好看，想請娘幫他做一套，他回家找他媽要布了。”鐘大娃咧笑道，“爸爸，娘會同意嗎？”

鐘建國下意識往后看一眼，想到屋里的人說只給名人政要做服，角一勾：“你娘非常樂意。林中，你家如果還有布，也可以拿給你嬸子，給你做件背心或者衩，留著你夏天穿。的手工非常好，做出來的服好看還節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