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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祝神樂要奏上小半個時辰，如此一遍又一遍的重來，學生們苦不堪言。

直到葉片泛黃的十月，疲於練習的薑才從魏驚鴻的中得知了苻離的近況。

聽聞他在校場比武中表現十分優異，被北鎮司使蔡岐舉薦，提拔為錦衛從七品小旗。

雖說是個芝麻大小的武，手底管轄的人也不多，但到底是個正式的職，比之前連品級都沒有的校尉要好上太多。

邁出如此重要的一步，薑自然是為他歡喜的，當即托魏驚鴻傳了口信給苻離，約定十一月初的朔，在先前相聚的食肆為他慶賀升。

那日薑特意去得很早，用自己全部的月銀點了好酒好菜，可誰知一直從午後申時等到夜降臨，苻離也未曾赴約。

夜漸濃，薑換了好幾個姿勢，等得百無聊賴之際，隻見雅間的門被人哐當一聲推開。薑幾乎立刻就站起來，誰知來人卻並非苻離，而是魏驚鴻。

魏驚鴻紙扇也沒帶，氣籲籲道：“不必等了，苻離方才托人來了口信，他領命出城緝拿要犯，歸期未定。”

聞言，薑鬆了口氣。

不是失落，而是釋然，還好他並不是在來的路上出了什麽意外。

能者多勞，想必蔡使很是重苻離的。

魏驚鴻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薑的神，訕訕道：“苻離還說，讓你別生氣。待他歸來，他會親自向你賠罪。”

薑撲哧一聲笑了，反問道：“我生什麽氣？隻是如此好酒好菜，便宜你啦。”說著，薑開門吩咐店小二上菜，又順手塞給魏驚鴻一雙筷子，“坐下，吃完再走。”

作者有話要說：　　魏驚鴻：作者再我一次。

第45章

還有一個月便是祭天大典,負責祝神禮樂的七十二名太學生已到了最後奏鳴演練的關鍵時期，誰知偏偏在此時出了點小狀況。

負責琴藝的一名學生夜裏睡覺忘了關窗,吹了一夜冷風,第二日便染了風寒,高燒咳不止，吃了多藥也不頂用,近幾日已是病得下不了床，自然沒法再參加演練。馮祭酒正頭疼,李沉遂自薦，自願頂替那學生的位置參與祭天。

眼瞅著祭天大典日□□近,那學生又遲遲不見病好，馮祭酒無奈之下,隻好準了李沉的請求。

李沉琴藝雖算不得上乘,卻對祭祀曲目十分悉,沒兩天便跟上了眾人的節奏,這才不至於拖累祝神禮樂的進度。

初冬時節，天已冷得厲害,今日在堂中演練完畢，薑了凍紅的手指,和眾學生一同將樂歸位,剛一轉就見了李沉。襄城伯家這位庶，逢人總是自帶三分甜的笑意，眼尾一點朱砂中帶，抱著原屬於別人的古琴盈盈朝薑點頭。

口腹劍之人,薑懶得理，徑直越過出門去。

“那胡家小娘子一向是個細心謹慎之人，又怎會在大冬天睡覺忘了關窗？且李沉與胡家娘子同住一號房，為何胡家娘子凍了風寒，李沉卻一點事兒也沒有？再者，胡家娘子生病的這幾日，一直是李沉幫忙煎熬湯藥，的病非但不好，反而愈發嚴重，你們不覺得這件事來得太蹊蹺了麽？”

去會饌堂用晚膳的路上，薑與阮玉、魏驚鴻一同穿過長廊，如此說道。

薑一向不喜歡在背後議人長短，實在是李沉那些招太令人所不齒。想到此，薑又對一旁懵懂的阮玉道，“今日一來，便能奏出胡家娘子的琴譜，可見是早就做好了取而代之的準備。阿玉，你可要離遠些，當心被算計了都不知道。”

阮玉忙點頭道：“知道啦。”

一旁的魏驚鴻打岔道：“說起這個，去年有些不學無的太學生私下評選出了三位姿品最佳的學生，你們可知道是哪三人？”

阮玉眼睛一亮，著薑認真道：“一定有阿，對麽？”

薑悄悄翻了個白眼，拉著阮玉的手說：“什麽不正經的話題，你理他作甚？一聽有‘品’二字，便知不會有我了。”

“薑姑娘頗有自知之明！”魏驚鴻哈哈大笑，隨即又用折扇漫不經心地敲著掌心，道，“他們認為第三是薛晚晴，第二是李沉，追捧薛晚晴是因為尊貴的份和後臺，而李沉麽……”

說到此，魏驚鴻嘖嘖兩聲，嗤笑道，“不得不說這子心機手段不俗，竟能將純男們騙得團團轉，還真以為是弱無辜的滄海珠呢。”

薑不以為然的一笑，冷淡道：“可惜騙得了別人，騙不了馮祭酒。今日一曲便合奏功，可馮祭酒卻並未誇讚隻言片語，想必也是悟出了胡家娘子突然病重的端倪，隻是礙於祭祀在即需要人手，不好當眾當眾拆穿而已。”

魏驚鴻點頭：“所以說，薑還是老的辣。你就放心罷，你與苻離之間的事，祭酒和司業們心中都清楚真相，斷不會因為李沉的挑唆而苛待於你。”

“我明白。”說話間，薑已了會饌堂前院，扭頭對魏驚鴻道，“苻離可回應天府了？”

聞言，魏驚鴻恍然似的，一拍腦袋道：“險些把這事兒給忘了！回了，昨日回的，不過這次祭祀錦衛要隨行保護天子，苻離也在出行名單，說要忙完這次祭祀才有閑暇。你別急，祭祀上興許能和他著麵呢。”

薑好笑道：“我急什麽？每日練習祭樂，累得我兩手都快抓不穩筷子了，正好沒工夫見他。”

魏驚鴻一噎：“都說小別勝新婚，你這人，怎麽不按套路來？”

一旁的阮玉還沉浸在之前的話題中，細聲問：“魏公子，你方才說在太學生眼裏，容貌品第三的是薛晚晴，第二的是李沉，那第一呢？第一是誰？”

魏驚鴻一愣，而後著阮玉溫姣好的麵容笑道：“這個不重要，阮娘子還是莫要知道的好。”

阮玉眨眨眼，不解道：“為何呀？”

“阿玉，別問了，多半是什麽不中聽的話。”魏驚鴻不說，薑也知道排名第一的是誰。

在那群不學無的紈絝子弟眼中，阮玉天生尤，又子糯，一向是他們公然調侃的對象。

薑岔開話題，斜著眼看魏驚鴻道：“那在魏公子眼中，誰才是學中的第一人？”

魏驚鴻桃花眼一彎，著會饌堂門前站著閑聊的鄔眠雪道：“自然是鄔小娘子了！”

說罷，他執著扇子笑瞇瞇向前，追隨他的阿雪去也。

十二月初，應天府下了一夜碎雪，淩晨起來，熹微的晨和屋簷的薄雪映，滿目都是清冷的藍白二。

國子學中已是燈火通明。

午時祭祀，卯時學生們便已在積雪未除的前庭集合完畢。因是去祭祀奏樂，參與祝神樂的七十二學生俱是穿著單薄的素黛襟儒服，以同長絹帶束發，配香囊、玉環、禮結，力求仙姿縹緲之態。服飾雖，卻不耐寒，在雪地裏站上兩刻鍾，薑已凍得鼻尖發紅。

好在清點完畢後，太學生們便提著燈籠啟程前往南郊祭壇，子一起來，倒也沒先前那麽徹骨的寒冷。

路上早有錦衛和東廠人員提前開道，薑跟在禮樂隊伍的最後，呼出一口白氣，用眼角的餘打量道旁按刀靜立的錦衛，沒有發現苻離的影。≡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一個時辰後到達祭壇，不多時，天子的聖駕和皇後的輦相繼到達，二十餘名姿拔的錦衛高手躬以待，將病沉屙的天子和皇後請出，送他們登上祭壇。

祭祀的第一步便是迎神奏樂，薑與眾學生一同匍匐在祭臺上，迎接天子和皇後的到來。皇上常年病重，須發花白，形瘦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艱難，等到他在太監和皇後的攙扶下氣籲籲地邁上祭臺高階，薑已凍得發僵。

得到恩準後，學生們謝恩起。薑隨著學生一同退至一旁，不經意間抬頭，不由一怔，視線落在皇後後按刀站立的年上。

今日苻離穿的是一件暗的曳撒樣式錦衛武袍，披墨披風，頭戴烏紗圓帽，束的腰帶勾勒出他腰肢勁瘦。手按佩刀，腳踏皂靴，顯得長拔，看起來英氣非凡。

苻離顯然也看見了，神微。兩人的目越過攢的人群有了短暫的相接，隨即很快調開，投各自的忙碌中。

鳴號角，擂鼓聲，古老的編鍾敲響，薑靜坐於風雪之中，雙手按在瑟弦之上，迎神的中和之曲拉開序幕。

隨著祭文、行禮、進俎、胙等繁瑣的祭天儀式逐項展開，禮樂儒生們一共需在不同的環節演奏樂曲，共十一個曲目。碎雪雖停，風聲猶盛，儒生們耐著寒奏樂，素的廣袖儒服和發帶與白雪映襯，頗有仙人之姿。

熬到祭天結束，眾學生已凍得不知何方。薑站在人群中，隻聽見周圍一片咯咯咯牙齒打的聲音，險些笑出鼻涕。

申時三刻，眾人歸程。

儒生們跟在百隊伍的最後，因無人管束，便也樂得清閑。魏驚鴻‘哈秋哈秋’連打了兩個噴嚏，帶著明顯的鼻音歎道：“祭祀真不是人幹的事，下次再也不來了！明日休假，我要和阿雪飲酒賞雪去。”

行人踏得積雪咯吱作響，薑著手不斷哈氣，聞言笑道：“你和阿雪，打算何時定事？”

“不知道，再玩兩年罷。何況，我還不知道阿雪心裏到底是如何想的呢。”說著，魏驚鴻又歎了聲，轉而問薑，“明日難得有假，可要我幫你約苻離見麵？”

薑張了張，正要回答，卻忽聞隊伍傳來一陣，隊伍驟然停下，一時不察險些撞上前麵那人的後背。

薑一怔，忘了自己要說什麽了，隻踮起腳尖朝前去，問：“這是怎麽了？”

沒人能回答。不多時，人群中出一陣混的嘶吼：“有刺客！護駕！護駕！”

霎時，人群中炸開了鍋，原本井然有序的隊伍瞬間如散沙崩。道旁，數十名錦衛飛奔而來，竭力維護秩序，吼道：“原地待命！休得！”

話還未說完，隻見道旁屋簷上數十箭飛來，將幾名錦衛倒在地，鮮濺在雪地上，目驚心的紅。

繁華安定的應天府何曾見過這般腥？人群中靜默了片刻，接著發出一陣更為混的喊，百、侍、宮全都抱頭鼠竄，一時街道混擁不堪。

薑夾在人群中，被推搡來推搡去，隻得咬牙出一手，竭力拉住前頭慌的阮玉，喊道：“阿玉！別跑！”

說話間已抓住了阮玉的手臂，正心下一喜，忽聞耳畔傳來咻咻破空的風響，下意識轉頭一看，卻見一支羽箭當麵飛來，甚至來不及閃躲！

千鈞一發之際，一名錦衛飛奔而來，拔劍攔腰斬斷羽箭。斷箭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