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寵為后（重生）》/完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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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城所有的百姓都未曾料想到，飽他們戴和信任的楊大人，竟是為了他容盡毀的妻子,做出了此等害人的惡事。

而更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待朝廷派來的員和司州通判梁鐸將楊順逮捕之后,次日坐于西京府高堂，審訊此案的人，竟是當朝的皇帝——慕淮。

京城的大理寺卿亦到了興城,協助皇帝審案。

容晞這番卻對年歲尚小的慕玨刮目相看,沒想到玨兒竟是如此的心細，亦似是早便有所預料般，竟是將慕淮平日所著的冕服華冠差人一并送到了興城。

雖說慕淮穿素簡的就能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可“人靠裝馬靠鞍”這句話也不是全無道理,他穿著冕服坐在高堂上斷案，更給臣下一種儼然的天家之威。

楊順犯的罪責有二,除卻殘害無辜的百姓,使十余名遭無妄之災，還要再加上一個包庇前朝余孽的罪責。

他所做的一切,竟是出于對那亡國公主一種近乎病態的慕,當地百姓都覺楊順的罪惡無法用詞語來形容。實則在此之前，卻有一部分的興城百姓，仍對從前的燕國懷有舊。只是因著慕淮是個鐵腕強權的君主,沒人敢有微詞，且多數百姓都活在底層，誰能將這片疆土統治,他們就會臣服于誰。

而現下,那亡國公主姬驪竟是為了一己之私,殘害了那麼多的無辜妙齡，那些對故國還懷有些許緬懷之意的百姓，也都對姬驪的做法到心灰意冷，亦覺往后應當安分地做大齊子民，再不敢生出旁的心思。

楊順被捕的當日，姬驪已在楊府自盡。楊順妄圖隨而去，但慕淮自是不會讓他輕易死掉。

楊順罪無可恕，單午門問斬遠遠不夠，如此也無法給興城當地的百姓一個代。

容晞事先預料到，慕淮這番定會對楊順施以極刑，予百姓代的同時，也有肅正天家之威的意圖，使的手段定是萬般狠辣的。

容晞本想易著容貌，隨慕淮去趟府衙，亦想知道，楊順到底會被以怎樣的刑罰。

慕淮卻不許離開繡園，讓于安分地等他回來。按說楊順既是已然落網，那慕淮也無需擔憂會被剝皮拔發，容晞雖不清楚男人的心思，卻覺此事既是朝廷的公事，為皇后自是不會無理取鬧，便于審案那日安分地待在了繡園。

是日，天際被云翳遮蔽，有落雨之勢。

容晞命下人買了些食材，準備如民間妻子般，為慕淮洗手做羹湯，親自下廚，做桌好菜。

做皇后的這些年中，很會親自去后廚，亦不會刀。偶爾雖會做些點心，庖廚卻會在此前將所有的食材都備好切好，實則無需耗用什麼功夫。

這番，容晞卻是實打實地做了回膳娘，做了豉蒸鮮魚、火筍羹等吃食。

容晞與慕淮相多年，卻覺他雖然嗜葷，卻并沒有什麼偏好的口味。近年慕淮更是隨著的口味來吃菜，喜歡吃鮮一些的食，慕淮便會讓尚食局的人拘著的口味來做。

待做完了數道香俱佳的菜肴后，時已至黃昏，慕淮卻仍未歸繡園。

容晞做完菜后，便換了清雅的天青羅衫，亦將濃長的發輕綰，只簪了個玉蘭發釵。

慕淮若要歸熙春堂，必得穿過繡園的游廊。

室外已然開始淅淅瀝瀝地落起漣雨，不遠的下人恰能瞧見，那青衫人兒站于廊下，神雖然帶著淡淡的憂愁，可置于這縹緲朦朧的煙雨之中，卻更為應時應景，煞為賞心悅目。

游廊旁是拓挖的荷池，雖說此時正值雨，但池中的荷花卻開得正盛，而人兒的面龐卻要比那荷花更為鮮奪目。

容晞手中一直攥著把油紙傘，在廊下站了小半個時辰。

丹香這時勸道：“主子，您要不要先回去等著，奴婢會差人替您一直打探的，若皇上快歸繡園了，奴婢再回熙春堂知會您一聲也來得及。”

容晞卻搖了搖首，執意要親自迎慕淮歸來。

不經時，卻見福祿影壁后走出了一量高大，蜂腰長的英朗男人。

慕淮踏雨而歸，后有侍從為他撐著傘，他仍穿著白日換得那黯冕，其上紋繡的升龍紋樣略有些猙獰懾人。

落雨滴漸于他的廣袖角，可他卻毫未顯狼狽。

他墨眸涼薄，神冷肅，周一如既往地散著傲睨儼然的威儀。

見量小的人兒正在廊下眼地看著他，慕淮不顧被雨澆淋，即刻從傘下走出，快步走到了的前

他上帶著雨日的冷冽和清寒，低聲問道：“等了多久？”

容晞聲回道：“臣妾沒等多久。”

慕淮將手中的油紙傘奪至了手中，另一手則攥住了人兒纖手，覺其上有些冰寒，不溫聲責備道：“說謊，手這麼冰，定是站了許久。”

容晞任由男人牽著，細聲問他：“夫君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慕淮淡淡回道：“朕又同西京府的員議了些旁的事。”

不經時二人便并肩歸至了熙春堂，下人已然將菜食熱好。

慕淮本不覺得，可甫一嗅到那菜食的香味，竟覺起了些意。

待二人坐定后，容晞邊為慕淮布菜，邊細聲細氣地對慕淮道：“這些都是臣妾自己做的，夫君快嘗嘗。”

慕淮微振了振廣袖，單挑鋒眉，問道：“你自己做的？”

容晞略有些赧然，丹香見容晞不語，便替自己的主子對慕淮恭敬地解釋道：“都是娘娘為皇上做的，筍殼是娘娘自己剝的，魚鱗亦是娘娘親自拿刀剔的。”

一想到容晞用那雙纖白的手去那種污腥之，慕淮便蹙起了眉頭，的那雙手就應當被好好珍養，十指亦是不能去沾那春之水。

便沉聲對容晞命道：“日后不許再親自下廚，更不許持刀。”

容晞一早便習慣了慕淮的不解風，敷衍地點了點頭，卻專注于去為慕淮用公筷剔著那魚腹之。

待將那塊魚置于男人的食碟后，容晞方才問道：“那楊順，被皇上以何刑。”

楊順自是被他以極刑死，腰斬之刑都屬實過輕，今日他已下命，先對楊順施以凌遲之刑，再對其施以車裂分尸之刑，亦讓興城百姓在西市觀之。

縱是容晞并不是那種單純弱的子，外表雖然溫，里卻如柳荇草般，頗為堅韌，可慕淮還是會將當一朵不住風吹雨淋的溫室花。

慕淮近年待容晞格外的溫，他亦越來越不希，自己會在的面前展現出殘忍恣睢的一面。他是個疑心重的皇帝，為他做事的臣子一個比一個小心謹慎，都知道他手上掌著生殺予奪之權，也都明白何謂伴君如伴虎。

他總怕容晞會因為他行事殘忍，對他生出戒心，再同他疏遠，所以慕淮并不想在面前提起，他重新用了那廢黜已久的極刑。

慕淮淡淡命道：“食不言，寢不語，在飯桌上不要同朕提起公事。”

容晞卻覺慕淮突然說了這樣一番話，有些奇怪。

他向來不嫌在飯桌上聒噪，有時寡言了些許，他都不大樂意。

慕淮掩飾著自己的心思，復添了一句：“回室后，晞兒再同朕談敘這事，好嗎？”

容晞這才耐著心中疑，點了點頭。

待夜漸深沉后，二人自然不會只單純的聊敘談心。

室燭火被夜風拂滅時，容晞繃了子，不住即要滅頂的歡愉，邊嗚嗚嚶.泣著，邊頗為憤恨地咬住了男人的肩頭。

只見人兒雖哭得淚眼灼灼，卻還是哽咽地問道：“那楊順，到底是被你怎樣死的？”

慕淮無奈，邊著的長發，嗓音低沉地問道：“你偏要在這時，同朕提起這事嗎？”

容晞小的子在一瞬間變得虛.無力，癱在了男人的懷中，卻還是語氣艱地糯聲問道：“你為何不肯告訴我實啊？”

——“朕怕，你會嫌朕殘忍。”

容晞半闔著目，聽罷慕淮這話，卻還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慕淮面漸，聲音亦沉了幾分，問道：“你笑甚？”

容晞用額頭蹭了蹭他的下，聲回道：“滿牙你是什麼樣的人，我怎會不知道？為何到了今日，你還怕我會覺得你殘忍？”

慕淮一時失語，便選擇了緘默。

容晞這時抬起了螓首，亦用那雙含笑的桃花眸看向了慕淮，輕印一吻在男人的薄之邊，以極小的聲音道：“但我清楚的，滿牙絕不會對我殘忍。”

*

慕淮原定的是，在同容晞在這繡園暫歇兩日后，便帶到興城郊外的越山去看看夯土挖山的進度，然后一行人便會從越山出發，直接歸返汴京雍熙宮。

可在繡園的這兩日，容晞竟是從未出過室半步，慕淮這個可惡的男人，竟是將困于那一隅之地，日日對索取無度。就連飯食都是讓下人提個食盒放于門外，二人連正堂都沒去過。

那日靠著后冰涼的墻宇，倏然間覺得神志即要崩潰，容晞再無法承慕淮對的索取，便可憐萬分地泣聲道：“你…你能不能不這樣？放…放過我好不好？”

慕淮深深地嗅著烏發的馨香，啞聲問道：“晞兒不喜歡嗎？”

容晞的啟啟合合，復又聲埋怨道：“可…可你也不能總這樣……”

話還未落，他便堵住了的，不讓再繼續說下去。

——“傻瓜，我這是在你。”

*****

終于要到了歸汴的日子，容晞的心里也松快了不，因著一旦歸了皇宮，有四個孩子在，慕淮斷不會如這幾日般放肆。

軒車行至西市時，容晞掀開了車帷，卻在街邊一角，看見了一道悉的影。

名喚小五的乞兒臂傷痊愈后，便出了酒樓，再度過上了當街乞討，顛沛流離的苦日子。

慕淮亦在容晞旁，看見了那乞兒的影，他面平靜冷肅，待瞧見了容晞略顯惋惜的神后，便會出了的心思，心里亦生出了主意。

乞兒正拿著一本書，乘著日認真地誦讀著，卻見一輛華貴的軒車停在了他的前。

卻見一個相貌悉的使走到了他的前，來人正是容晞的大宮，丹香。

乞兒面微變，他已然知道了救他之人的真實份，實則是當今的大齊天子慕淮。

而這軒車中安坐的人，便會是……

乞兒想到這，兩條不抖了又抖。

待乞兒走到軒車旁時，慕淮雖未掀開車帷，他還是誠惶誠恐地跪在了地上。

里面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子聲音，道：“你可想參加科考？”

乞兒連連點頭，聲回道：“我…我想，特別想……”

——“那朕便允你這次機會。”

乞兒難以置信，他悄悄地掐了下自己的大，待覺出了痛，方知自己不是在做夢。

“…草民謝…謝過陛下。”

“別耽擱了，一會變去西京府尋梁鐸梁府尹罷，他會替你安排好一切的。”

乞兒的眼中已有淚意涌，他有些激地對慕淮道：“陛下…草民定會刻苦治學，終有一日，草民會高中三甲。亦希將來的某日，草民能在汴京的擢英殿見到陛下。陛下的知遇之恩，草民定當銘記于心……”

慕淮聽著那乞兒語無倫次的話語，卻語氣幽幽道：“話不要說的太早，明年初春，你能在司州的鄉試中個秀才，再去想到擢英殿見朕的事。”

且，若他真能高中三甲，也無需再跑一趟汴京城。

未來大齊科考的會試和殿試之地，不再會是汴京，而是位于中原之北的興城。

******

承章十年，齊武帝慕淮遷都于興城，并改其名為西京。

容晞和孩子們到西京的新宮也有一陣子了，可小盈安卻還是不大適應新的環境。

孩子們又都長大了一歲，今晨容晞為盈安和慕珩更換時，還發現兩個娃娃的都短了一截，明明年初才為兩個孩子裁了新，可四歲孩子的生長速度屬實過快，這番又得命尚局的人為兩個孩子重新制些新了。

這時令已快到了卯時，盈安的小臉兒卻仍顯困倦。

容晞無奈抿，溫聲對盈安道：“盈安，醒醒，該去翰林院聽夫子授課了。”

盈安艱難地瞪了瞪烏溜溜的眼睛，噙著小音慨道：“兒臣好羨慕二皇兄，二皇兄他到興城后，就從沒去過翰林院。”

容晞耐心地同兒解釋：“你二皇兄，是在幫你父皇做事。”

宮里的人都嘆，穎親王慕琛屬實聰穎過人，年僅十歲，便全權負責了督造越山建陵一事，且皇帝慕淮的地陵工圖，亦全部都由慕琛設計并親手繪制。

盈安復又瞇起了眼睛，乖巧地點了點頭，還是不住倦意，想要再悄悄地貪懶一會兒。

慕珩量比去年高了許多，角卻帶著些淤青，容晞為三子穿完后，便喚丹香為他的傷了些藥脂。

這傷，自是同慕玨扭打所致。

實則容晞和慕淮對長子和三子的關系一直存有憂，生怕三子慕珩長大后，會對那個位置有不該有的肖想。

可慕珩那日卻同容晞說，他不稀罕太子的位置。

容晞雖然不解，卻對兒子溫聲道：“珩兒既是親王，卻也不比東宮太子差。”

慕珩的小臉蛋卻頗為嚴肅，同容晞解釋道：“兒臣也沒覺得做親王有多好。”

容晞失笑，又問道：“那珩兒想做什麼？”

慕珩用小手了腰，微揚著下頜，復回容晞道：“兒臣將來，要做個頂天立地的大將軍。”

慕珩好武善斗這點，同慕淮極像。

兒子既是想做將軍，容晞自是要聊表支持。

好在如今是太平盛世，中原歸一，并無戰事。

慕珩年紀尚小，也不會接到戰場上的那些腥風雨。

時辰已然不早，盈安是個容易迷路的小迷糊，慕珩也不是個細心的哥哥，所以到了西京的新皇宮后，容晞這幾日一直會親自送這兩個孩子到翰林院。

待親眼見著兩個娃娃進了其后，容晞方才攜著幾個宮，往椒房宮走。

恰時慕淮下朝而歸，在宮道上見到了正值二八之齡的皇后，適才還有些冷肅的面容，漸變得溫和。

此二八，不是十六芳齡，而是二十八歲。

但容晞保養得宜，量小，長得也顯小。

遙遙觀之，仍如一般窈窕俏倩。

近一看，是靡膩理，姿容勝雪般的絕。

惟那雙致的桃花眸中，有了歲月沉淀的韻味。

慕淮出了一手，容晞立即會意，待走到他側后，便用纖手握住了男人的大手。

慕淮牽住了，語氣幽幽地道：“皇后已有多日未來朕的殿中陪侍了。”

容晞嗓音溫地回道：“盈安還是怕生，臣妾這幾日得多陪陪。”

卻見側高大俊朗的男子神低落，容晞只得又添了一句：“不過盈安睡得一貫早，待睡下后，臣妾可以悄悄地去皇上那兒陪您。”

慕淮方才微牽了角，低聲道：“那朕于夜中，來椒房宮外親自接晞兒過去。”

容晞笑靨如花，并未再多言語，卻覺慕淮也真是的，就那麼一段路，有什麼好接的？

這日天朗氣清，慕淮看著西京新宮的諸景，亦覺心舒暢。

重活一世的他，已然活過了前世的死期之齡三十三歲。

如今他這世的年齡，是三十四歲。

而眼前的一切，于他而言，都是嶄新的開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