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折騰的一晚上，李家左鄰右舍也都習慣了，李家眾人起來神都還行，也就李老四要死不活的，趁著肚子不舒服這東風，明正大在家懶。

　是不舒坦的，但心里卻是甜滋滋的。

　昨夜李青梨聽鬼的李三丫說了半夜，對劉玉欣的事便有了章程，于是這天中午下工后，李青梨去學校找劉玉欣，兩人在學校教室里談話。

　沒等李青梨說完，劉玉欣的臉早就黑了。

　“李青梨同志，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誤解，讓你覺得梁磊和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我是紅五類子，在我看來，他知識水平高，思想覺悟高，平時團結同志社員，樂于助人，樂于奉獻，從不說苦，從不說累……”

　“這樣的好同志，他和我談對象是我的榮幸，我不許任何人詆毀他，污蔑他！如果你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他的壞話，我直接告訴你，我不信！并且我很生氣！因為你這些話不僅侮辱他，也侮辱了我！以后我不想再聽到別人說他的壞話。好了，我要回宿舍了，你自便。”說著背上斜綠軍包，就要離開。

　李青梨目送劉玉欣毅然決然離去的背影，不忘提醒：“不管你怎麼看梁磊，但是梁磊真正喜歡的就是蘇茵，日久見人心，你遲早會知道的！我真心奉勸你，就算男人再好，你也千萬別犯傻，掏心掏肺把什麼都給他，尤其是工農兵大學的名額！”

　劉玉欣離開的腳步反而更快了。

　雖然劉玉欣的反應都在的預測范圍，但是李青梨心里還是非常復雜，原來當壞人真的容易，想當個好人才真的難。

　兩人誰也沒發現，在們走后有一個人從教室后面走出來。

　眾社員又忙活了幾天，雙搶總算要結束了。

　雙搶結尾的最后一天上午，天空下起了小雨，社員們就戴著斗笠披著蓑秧，一直戰到傍晚，終于雨停了，天晴了，雙搶結束了。

　雙搶結束的第二天，許多社員都起晚了，包括幾位知青，直到大院里傳來急切的喊聲打破了這片寧靜。

　“喂！你們知青里的蘇茵撞到頭了，地上一大灘的，恐怕快不行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稍片刻，男知青宿舍先后打開，一個個頂著糟糟的頭發，趿拉著鞋子，男知青就套著背心，知青就穿著舊裳做的睡睡就出來了。

　知青里年紀最大，角長了一顆芝麻大的痣的王靜云搶先問道：“小茵現在在哪呢？況嚴不嚴重？”

　李三丫板著張小臉用力點頭，夸張地比劃著：“那可太嚴重了！我看到了，地上一大灘都是，腦漿都迸出來了，你說嚴不嚴重？我剛才過來的時候，就進氣出氣多，臉白的跟鬼一樣，都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縣里的醫院？你們還是快點去縣里看看去吧，不然遲了說不定最后一面都見不著了。”

　牛建國他們見李三丫說的有鼻子有眼，又只是一個十來歲看起來單純老實的小姑娘，當場就相信了，一個個二話沒說就回屋換裳拿錢，準備再去找大隊長開證明，借大隊里的騾子套車，再一道趕去縣里。

　梁磊急急忙忙從大院出來，突然從圍墻邊上冒出一個戴眼鏡的姑娘，正是劉玉欣。

　兩人面對面上，梁磊面如白紙，雙手微抖，流了一腦門子汗的慘淡樣子自然清晰無比地落劉玉欣眼中。

　“梁磊……”

　梁磊卻不曾有毫猶豫，甚至都沒正眼看一眼，出胳膊一把將推到半米之外，沒有一句解釋，只是加快腳步往李能家方向而去，仿佛慢一秒就要天崩地裂，也仿佛不想理會。

　劉玉欣保持微張的樣子，雙眼一直盯著梁磊的背影，直到他徹底消失。

　等到所有知青都離去，李青梨這才從壞人專屬的角落里走出來，聲音沒什麼起伏：“我相信在這種突如其來腦子到巨大沖擊的況下，人的反應是最本能，最真實的。劉老師，你覺得呢？”

　劉玉欣如同一只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般，慢慢往知青宿舍走，拿著鑰匙半天都沒打開門，后來鑰匙掉地上，也不撿，干脆一屁坐在屋檐下，一言不發。

　李青梨看這樣子怪難的，想想自己發現被王旭東騙了也沒這個難勁，難道對王旭東是塑料？甚至還有那麼一丁點的后悔，早知道劉玉欣對梁磊這麼深……

　唉，早知道也沒用，這腦瓜子也就歪點子多，正經的辦法一個也想不到，這不是為難嗎？

　就在李青梨抓耳撓腮想著該怎麼說劉玉欣能好些的時候，劉玉欣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神采。

　“對！梁磊他是富的人，他很有心，也很善良，咱們這群知青都認識六七年了，深厚，早就把彼此當親兄弟姐妹。所以當他聽到小茵撞到頭，況很危險，他怎麼可能不急呢？就我剛知道小茵撞到頭，我也很擔心呢！”

　倏地站了起來，握拳頭，眼中迸發神采，“就是這樣的！他要是不急那樣才奇怪呢。畢竟他是那樣好的一個人！”

　李青梨當場就：“……”

　所看到的和劉玉欣看到的恐怕不是同一個世界吧？在看來，這群知青格迥異，各有心思，怎麼看親兄弟姐妹也不會砌七八個灶臺各自做飯吧？

　“那他想你讓出珍貴的工農兵大學名額給他，怎麼說？而你沒同意，他就冷落你，不理會你，又怎麼說？”

　原來就在李青梨去學校找劉玉欣的當天晚上，梁磊找劉玉欣賞月亮的同時還說了很多，說了父母對他的期，說了他的抱負，說了他的苦悶失意不得志，也說了他對劉玉欣的欣賞慕，還說想給劉玉欣一個好的未來，但是偏偏他現在還被困在與泥打道的鄉下，無法施展抱負……

　說到最后，即使他沒明說，但是劉玉欣也明白，梁磊希能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讓給他，他是男人，更需要這個名額，也更能發揮上大學的價值。

　這要是放在從前，梁磊這樣溫言語，敞開心扉和說話，必定會同意的，因為家庭背景不差，就算上不了工農兵大學，也能辦病退回城，愿意留在這里全是想陪著心的人，甚至梁磊上大學還能更快返城，但是因為李青梨說的那番話，猶豫了。

　介意的不只是梁磊和在一起是圖什麼，目的不純粹，更介意的是李青梨說梁磊不喜歡，被他放在心底珍視的人其實是蘇茵。

　總之，那天晚上沒有松口，也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梁磊對就冷淡下來，找他說話他也不搭理，已經難好幾天了。

　今天，李青梨又來找，說要讓親眼看看，梁磊聽說蘇茵撞到頭是什麼樣的反應。

　鬼使神差的，竟同意了，所以就有剛才的那一幕。

　但此時此刻，還是不愿意相信自己見到的一切，還是覺得梁磊是好的，梁磊對蘇茵只是同志朋友之間的關心。

　劉玉欣扭頭不看李青梨的眼睛，“他是男人，還是個有大志向的人，是人都想上工農兵大學，更何況是他？而且他不只是為自己，更是為了我們的將來！”

　李青梨：“……”

　李青梨心循環五十遍：我是仙我不氣，我氣別人占便宜！這才把幾乎破口而出罵人的話吞下去。

　在小說里，劉玉欣就是被設定癡種，為了能投湖的那種，所以不能怪。

　不過劉玉欣不愿意接現實也沒事，到這里的計劃也只進行了一半。

　對于劉玉欣這種癡心一片，深種的人，一味溫言好語沒什麼用的，必須下猛藥，所以無又冷酷地道：“劉玉欣，你可別傻了！他就是喜歡蘇茵！他就是對你別有居心！他就是一個道貌岸然，冷漠自私，玩弄的死渣男！他和王旭東一樣惡心！”

　劉玉欣果然生氣了，當即從屋檐下站起，怒氣沖沖地道：“不許你這樣說他！他不是這種人！”

　李青梨也站起來，輕抬下，囂張道：“你要是真的對他這麼有信心，不如我們打一個賭，如果我輸了，我李青梨就當著全生產隊人的面向你和梁磊道歉！讓我自己扇自己掌都行！”

　在的字典里，就沒有半途而廢四個字，要管這件事，那就管到底！

　劉玉欣被的氣勢震得怔愣住，慢半拍問：“打什麼賭？”

　李青梨湊到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一堆，劉玉欣面難，但是最終還是經不住李青梨拿話激，松口同意了。

　最忙最累的雙搶結束，家中最近勉勉強強還算和平，劉玉欣的事也進行得很順利，所以今天李青梨心十分不錯，回去的路上還哼起了《紅梅花兒開》。

　李三嫂正在河邊跟甘三嫂，許二梅的娘周淑蘭，羅小苗的娘吳紅嘮嗑拉呱，臉上都笑出花來，突然聽到一陣說不上好聽的歌聲在后由遠及近，腦子還沒轉過彎，已經條件反虎軀一震，舌頭一。

　“三嫂，原來你在這跟玉芬嫂子，淑蘭嫂子，紅嫂子說話呢？我說我在家沒看到你。”李青梨腳步輕快，帶著笑脆生生地道。

　李三嫂僵著笑回頭，“……額，昂，小妹你找嫂子干啥？”

　李青梨甜甜一笑：“我有一件事，想求三嫂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