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兆年。

　今年的扶江縣格外熱鬧, 各家備的糧食足夠，甚至能換些來吃。

　特別是凌家湖跟上集村, 誰讓這兩個地方有作坊。

　另外三個村子也在試著種葫蘆, 準備到時候賣給葫蘆作坊，這點紀煬自然是支持的。

　以后扶江縣的葫蘆生意只大不小，再加上即將到來的運河，還能買到大半個承平國, 銷路更是廣闊。

　是的, 運河。

　如今運河的事已經定下。

　正月初五左右, 潞州知州才接到汴京的公文。

　夸贊潞州所有員，夸贊扶江縣知縣, 又夸百姓好等等。

　還說運河可以修建, 由汴京跟潞州一起出人力勞力, 把紀知縣想要的運河修好。

　左右不到一百里，籌備一萬人前去修建, 不到一年便能修。

　這種事扶江縣來想，自然覺異想天開，但由汴京那邊牽頭, 紀煬甚至覺得一百里太短了。

　按照他之前想要的, 從東邊常華縣的運河，連接一，途徑凌家湖, 玉家湖, 直接到扶江縣縣城。

　要不然干脆貫穿整個扶江縣？

　紀煬也只是想想, 如今這樣，已經很夠用了。

　連接這一，那扶江縣直接跟南邊松雙縣運河接上, 以后南邊松雙縣商船，途徑扶江縣，再過常華縣，潞州城，最后往蘇杭揚州那邊。

　這一通，說是四通八達也不為過。

　而南邊松雙縣，則西區涼西州，跟涼西州那邊也算通航。

　所以紀煬說，他們的葫蘆不愁賣，他們扶江縣的化也可以賣到更多地方。

　以后再想買哪里的農，哪里的棉，本不用再去隔壁常華縣了。

　這個好消息傳來，紀煬把公文看了一遍又一遍，再看向興的扶江縣吏們，直接說道：“運河，明年四月開始修建，年后汴京跟潞州就會籌人，從汴京工部調撥工匠，給我們修運河，修碼頭。”

　從汴京派人？

　還是工部？

　潞州還籌人？

　覺又白嫖一個運河？

　紀煬笑道：“這可不是白嫖，如果不是扶江縣百姓辛苦勞作，讓汴京看到果，怎麼會批下來。”

　雖說也有他使的一些手段。

　但最重要的，還是百姓們辛苦付出！

　去年實打實的功績，才是運河能的重要原因。

　知縣大人說的話，更讓眾人心彭拜。

　也只有他們大人這麼不攬功了，換了隔壁常華縣知縣，只怕不知要吹噓到什麼時候。

　紀煬放下公文，又忍不住拿出來再看一眼。

　縱然是他，也忍不住激。

　至此，他去年想做的事，基本都已經實現，可以好好假期了。

　畢竟等春天到來，他們扶江縣的事可太多了，二月開始修道，三月學開門，四月修運河的人過來。

　好在這里面需要他負責的，只有學一件事。

　其他道運河，只要時常查看即可，這兩個一個有潞州員負責，一個有汴京員負責，他？他看著！

　這種事單是想想，都忍不住笑出聲。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學這邊，劉夫子把學該布置的都給布置了，如今回家過年，等到初十再回來。

　走的時候還給了個清單，讓知縣大人按照單子采買。

　紀煬還好說，玉縣丞臉拉個老長。

　他就知道！

　就知道學很費錢！

　桌椅校服，那個不要錢！這筆墨紙硯都要提供，束脩又要的極。

　也就他扶江縣學如此了，因為學初建，甚至連考核都沒有，只要是來報名的學生，基本都能學。

　但因為只有一個夫子，所以學生們分班上課，上一天課，休息一天。

　沒辦法，另外一個夫子回潞州城之后，說什麼都不愿意過來。

　也就剩劉夫子一人。

　等扶江縣再發展發展，也許夫子就更多了。

　紀煬算過，扶江縣五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孩子一共一百多個，現在分批來上課，還算忙得過來。

　說起來，去年年末的時候，又算了遍當地人口。

　如今的扶江縣人口已經過了一千七，民戶也超過三百六，眼看一點點都有進步，這就是好事。

　紀煬預估，等運河建好，會吸引更多附近沒有發展的民戶來這里落戶，而本地的生育也會提高。

　那時候，扶江縣才算真正開始發展。

　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還需要長遠的計劃才行。

　等知縣大人說完，玉縣丞只道：“大人，您說了那麼多，就是想告訴我，以后用錢的地方還多著！對嗎！”

　紀煬輕咳，小聲嘀咕：“這都被發現了。”

　“學就是吞金，以后做好每月錢的準備。”

　“現在人，就著樂吧！”

　玉縣丞深吸口氣：“可也沒有哪家學這樣便宜，您一人一月只收十文錢，還送套服，干脆不要錢好了。”

　“天下間也沒有這樣的啊。”

　想當初老大人教他跟凌縣尉寫字，他倆雖說沒有直接給銀錢，但每月葷腥不斷，臘蛋也不斷的。

　紀煬聽到這話，卻頓了頓：“有個地方這樣。”

　紀煬又笑：“我知道有個地方，不論男都可以免費讀九年的書。”

　？？？

　怎麼可能！

　反正也沒人知道，紀煬干脆道：“如果你績好，下面的三年也不要錢，等上到大學，四年學費也很便宜。”

　這個時代是有大學的，但此大學非彼大學。

　玉縣丞更是云里霧里。

　玉縣丞掰著指頭算了算：“也就是說，只要好好學習，可以上十六年的學？前面都不要學費？”

　紀煬微微點頭：“若有一天承平國能做到這樣。”

　后面的話紀煬沒說，真能做到這樣，應該也不錯。

　“哪有國力能支撐這樣的費用。”玉縣丞喃喃道，“不過我要是在那，說不定也能讀很久。”

　這個倒是真的，玉縣丞自沒有父親，就這還靠自己當上本地縣丞。

　給他機會，只會走得更遠。

　紀煬收起慨，起拍拍玉縣丞肩膀：“賬面上留個大家月俸吃喝就行了，要那麼多錢干嘛，大方點，再給學置辦點東西唄。”

　？？？

　在這等著他呢！

　怎麼會有這樣的知縣！

　人家都想讓縣衙越來越有錢，您倒好！稍微有點銀子！就花了！

　咱們扶江縣衙門，還不如凌家湖，上集村百姓有錢呢！

　不過想到知縣大人方才說的話，讓窮苦的小孩有書讀，不至于像他這樣，好像也不錯？

　這個錢，出！

　好像又被知縣大人忽悠了！

　紀煬現在有多快樂，收到汴京之后的信就會更快樂。

　信件自然是好友們送來，只是現在的好友已經沒了麻，剩下這兩三個，全都是給他寄過銀票的人。

　他們看熱鬧不嫌事大，按照紀煬說的，把糞便化跟山澤稅聯系到一起，十足惡心到不人。

　聽說有幾個穿著奢華的宗室子弟，最近服都變得素凈了，讓皇上好一陣笑話。

　之前吵著要在陛下面前提加稅，如今也是紛紛閉。

　誰讓這事說出去名聲確實不好聽。

　紀煬又出了個風頭。

　但也讓不人放下疑慮，覺得他不過是運氣好，搗鼓出來這東西，還是個沒什麼腦子的。

　紀煬看的直想笑，不錯不錯，希他們繼續這麼認為。

　他可沒想扮豬吃老虎，是他們不信啊。

　然后是林家大公子寫信，不過這次寫信正式很多，還特意說明了，是他家祖父讓他寫的。

　倒也沒說別的，只是長輩問候。

　但林啟自己寫信，就多了些暗示，提了紀煬幫他祖父吸引火力，他家沒那樣突出之類的話。

　紀煬挑眉，這個倒是沒想到。

　無心柳，竟在這事上幫了忙，林啟既然提了，說明林大學士也是認的。

　他這上多了層林大學士的保障，還不錯。

　除了這些之外，兩邊的信都提到同一件事。

　那就是紀煬庶弟母子的況。

　估計去年是他們母子兩個最倒霉的一年。

　先是科舉沒中，被人嘲笑，下次科考仕，只能三年后再來。

　剛開始大家還同他，說都怪紀煬。

　但紀煬功績一出，風向自然倒了。

　有紀煬好友們帶頭嘲笑，再加上庶子份不被大多數人待見，這笑話的人肯定更多。

　還扯出他個庶子，如今占著嫡子的位置，還詆毀嫡子等等。

　所以這庶弟母子不管去哪都被人笑話。

　這并不是重點，他倆最大的依仗，自然是側室娘家，娘家哥哥已經是戶部左侍郎，前途無限。

　可化的事，因為牽扯紀煬，戶部尚書直接把這明顯能揚名的差給戶部右侍郎去辦。

　讓他平白撿了個大便宜。

　人家戶部尚書其實并非針對他，只是明知道伯爵府嫡子庶子之爭，還讓人家嫡子掙來的功績，給庶子生母家沾。

　不是明擺著惡心人。

　從哪個方面來說，都該避嫌的。

　但結果就是，右侍郎平白得了件好差事，左侍郎冷遇。

　兩者對比，看笑話的人越來越多。

　甚至讓伯爵府嫡子庶子的矛盾愈發明顯。

　至于站哪一邊，自然看自己的立場。

　最讓這件事變得好笑起來，還是伯爵府上書請功，伯爵本人向陛下請功，自然要把嫡子做的事算到自家頭上。

　這樣一來，又顯得伯爵府家主有了偏向。

　庶子一脈更加難做。

　現在出門都會被嘲笑。

　陛下那邊也有意思，并未夸伯爵府，而是夸紀煬本人，又添了去世老侯爺的贊揚，稍稍安老侯爺后人。

　勉勉強強算端了個水，卻有明顯對紀煬本人很有好。

　紀煬未在汴京，卻到汴京各種勢力的熱鬧。

　當然，他也是熱鬧本，不是他，沒那麼多笑料可談。

　汴京外，見過紀煬的，心道果然是他，只是比之前多了些本事。

　沒見過的，十分想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滿汴京哪個沒聽過紀煬的名字。

　紀煬本人則換上服，準備開始給學招生了！

　正月二十了！

　該招生了！

　全縣適齡上學的人數共計一百二十七人。

　他這邊已經做好分兩個班的準備，最好能讓適齡的學生都過來。

　先教一個月看看資質，能繼續讀書的，那就教傳統的四書五經。不能繼續讀的，那就學常用詞，方便日常生活，方便找活計。

　從招生第一天起，來報名的學生絡繹不絕。

　紀煬還帶著江小子江乖乖過來，他倆的束脩自然是紀煬來給，還換上新書包，里面的筆墨紙硯也都是新的。

　就連久久不出門的滕顯也走了出來，來送他這兩徒弟上學。

　但沒過一會，滕顯立刻又回去，好像是他的葫蘆研究到關鍵地方，不能打擾。

　他倆還算有功底的，進來之后自己寫了名字年齡，然后乖乖坐到學堂里，兩人報名的早，都在甲班。

　劉夫子看著，開口道：“反正要分甲乙兩個學堂，要不然讓男分開？”

　其實在紀煬同意子進學的時候，劉夫子便躊躇過，可這扶江縣算是紀煬一言堂，他說什麼，下面本沒人反對。

　這會學生都來了，難道要男一起上課嗎？

　紀煬卻道：“分開的話，生的課只怕人數不夠，男生的課卻要滿。”

　“而且一同教學，不會區別對待，大不了男分開左右坐就好。”

　換了旁的夫子可能還要反駁，但劉夫子聽過紀知縣的一番話，最是敬重他不過，此事也就定下。

　陸陸續續，玉縣丞夫妻倆，帶著自家二子一，凌縣尉夫妻帶了一子一，還有家中兩個侄兒過來。

　后面更不用講，距離扶江縣城最近的馬家灣，三江村，玉家湖人戶陸陸續續都過來。

　報了名，了便宜的束脩，便能做到學堂里。

　先來的在甲班，后來的在乙班，以后還會據大家學習容不同，再進行分班。

　距離較遠的上集村，凌家湖，則姍姍來遲。

　他們這兩個村走路來縣城至要一天時間，按理說縣里辦學來得學生都會比較。

　可誰讓這兩個村卻是整個扶江縣最有錢的村子，他們這兩來的學生，甚至要更多一些。

　而且兩個村做了準備，各自在縣城尋個院子，再派村里兩個門戶專門在縣城照顧全村的孩子。

　村里到時候給他們發月錢。

　這也是紀煬給的主意。

　他們兩個村距離學太遠，不能每天都回家，所以干脆在縣城有個落腳點，村里孩子們都在這，再有大人專門照顧。

　算是專門來縣里讀書了。

　其中上集村那邊最先安置好，葫蘆江家本就在縣城做葫蘆生意，提前安置小院，再接村里二十多個孩子們過來。

　每家搬來米面作為口糧，再雇同村人過來照料。

　都是一個村的，大家也放心。

　那邊凌家湖有樣學樣，他們甚至更有錢，安置得也很不錯，各家更是舍得花錢。

　家中如今不用孩子們幫忙做事，一口氣來了三十多個學生，也有不孩子。

　眼看著孩子們一個個進到學里面，來送孩子上學的家長們心里十分慨。

　換做前兩年，哪想過孩子上學的事，沒想到現在真的把孩子們送到書塾里，還有潞州城來的舉人老爺教導。

　這可是天大的福氣。

　之前凌家湖想開私塾，他們以為手頭有銀子，辦書塾也簡單。

　誰料找了好幾個秀才老爺，人家都不愿意過來。

　有錢怎麼樣，有錢也要有人說才行。

　秀才見到知縣都不用行禮的，會去你這個小村子？

　更別說舉人老爺了。

　現在知縣大人請來潞州城的夫子，凌家湖干脆歇了自己辦私塾的想法，如今這樣也很不錯的！

　學！

　顯然更好一點！

　紀煬看著來報名的學生，心里也是無限慨。

　等學生們坐到位置上，紀煬跟劉夫子對視一眼。

　他們這學，終于開了！

　紀煬笑著道：“差不多了，放鞭炮吧。”

　竹聲響，他們扶江縣的學正式開張！

　從此扶江縣也是有學的縣城了！

　不過好像有一個問題，報名的學生，似乎特別？

　加上乖乖跟玉縣丞凌縣尉家的孩子，也不到十人。

　這跟他名冊上對比，差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