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展太快了吧？◎

　聞宴祁站在通道中間, 看著蘇晚青背對著他，長發順地披在肩側，針織袖管出一截藕白的手臂, 腕口一翻，就開始研究年份。

　不加掩飾地裝模作樣。

　大約是到了整點, 超市的廣播開始播放今日的促銷優惠，突如其來的一聲試音把心虛的人嚇了一跳, 肩膀輕過后，蘇晚青嘟囔了一句什麼話。

　原本就喧鬧的地方又增添了幾分煙火氣, 聞宴祁是家庭緣分淺薄的人，就在這一刻, 他聽到的和看到的, 都給他帶來了前所未有的踏實。

　-

　最后也沒挑出什麼能拿得出手的東西，主要蘇晚青覺得和梅清應該什麼也不缺，在超市這種地方，逛了兩圈也只能想到一些保健品、茶葉和紅酒之類的禮品。

　聞宴祁勸表了心意就行, 可最后付錢的時候, 他又把拉到了后。

　一分錢都沒花，這算什麼心意？

　回到車上, 蘇晚青還是有些忐忑, 語氣猶疑地問：“今天這頓飯，應該沒有其他意思吧？”

　聞宴祁扶著方向盤, 車子駛出地庫, “你覺得會有什麼其他意思？”

　“比如催促雙方父母見面、什麼時候辦婚禮......”蘇晚青認認真真地套題, 說著說著, 腦袋里突然蹦出另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或許, 不會還想催生吧？

　當然, 這句話沒敢問出來。

　和聞宴祁之間的氛圍已經夠黏灼的了。

　車子匯主道，聞宴祁才偏頭打量，蘇晚青兀自說完，整個人就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雙手疊放在膝蓋上，肩膀以上朝向窗外，能瞧見的側臉不知道從哪兒飄來一朵紅云。

　“這些都不用擔心，就按照之前的理由說就行。”聞宴祁還以為是真的在憂愁，頓了幾秒，輕聲補充了句，“但是晚上這頓飯，可能會多一個你之前從沒見過的人。”

　蘇晚青從自己莫名其妙的赧中回過神，“你父親嗎？”

　聞宴祁收回視線，下頜輕點了一下，“不用張，你坐我旁邊就好。”

　之前從未聽他提過他的父親，也好像沒見他打過電話，老太太去左岸水榭那麼多回，邊跟著的除了娟姨就是梅清，蘇晚青一直就有猜測，聞宴祁跟他父親的關系可能不太好。

　如今看他連稱呼都不愿意，更加坐實了這個想法。

　“哦。”又撇開頭，視線投向窗外，“我不張。”

　給自己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設，可車子停下來時，還是忍不住，推門下車時被一顆小石子絆倒，差點摔跤。

　聞宴祁鎖了車走過來，“崴到了嗎？”

　蘇晚青心底懊惱，抻直了脊背，“沒有。”

　那個樣子，明顯是故作云淡風輕，聞宴祁雖然沒有笑出聲，但笑意都從眼底流出來，“蘇晚青，你膽子那麼小的嗎？”

　明明剛剛在超市的時候，還能長脖子跟別人有來有回地吵上幾句。

　“誰膽子小了？”蘇晚青像一個被人破的氣球，說話聲越來越小，“我只是第一次來你家，有點兒......有點兒不適應。”

　“有什麼好不適應的？”聞宴祁俯首看，“你第一次去左岸水榭的時候還是自己參觀的。”

　“那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

　見他問個沒完，蘇晚青瞪了他一眼，話就這麼口而出，“心境不一樣！”

　聞宴祁原本就是想隨便跟絆兩句，緩解一下的張，沒想到眉心一皺，說出了這句話。

　“嗯？”

　已至傍晚，天邊霞萬丈，蘇晚青的睫似乎都鍍上了赤橘的，聞宴祁垂眼看著，抑住心中躍然的欣喜，淡聲補充了句，“那我也覺得不一樣了。”

　蘇晚青算是后知后覺的，等到聞宴祁勾起角，才意識到自己剛剛那句話流出了什麼信息，恥是次要的，聞宴祁的目毫不遮掩地落在臉上，這才是最磨人的。

　“小祁？”

　娟姨的一聲呼喊打破了空氣中的紅泡泡，“來了啊。”

　聞宴祁總算轉過，下輕抬幾分，心好地應著，“昂，來了。”

　蘇晚青也回過神，跟打招呼，“娟姨好。”

　“好好。”娟姨走過來拉，“老太太等你半天了，走，我先帶你進去。”

　澄園算是在郊區，跟湖山區一南一北兩個方向，這兒沒有山，劃出來的地界是濱城早期的富人區住址，別墅不多，但都金碧輝煌，蘇晚青這一路看過來，也就屬聞家這棟房子最低調，新中式的裝修，院子里有小橋流水，至外面看起來不算太奢華。

　蘇晚青被娟姨領著進了客廳，老太太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到靜就站了起來，走過去迎。

　“。”蘇晚青握上的手，總覺得老太太沒睡醒似的，低聲詢問，“最近睡眠還好嗎？”

　“好得不得了哇。”老太太拉著到沙發前坐下，了那件針織的布料，依舊是溫的語氣，“換季容易冒，下次多穿點。”

　蘇晚青應下來，“知道了，我昨天就穿了您給我買得風，我同事還夸我了呢。”

　“就你會哄我，我是老人家的眼，哪里比得上你們年輕人。”才九月初，老太太就穿上了夾棉的外套，暗紅的盤扣樣式，多有些顯年紀，但好在一直噙著笑，看起來氣也不算太差。

　“小娟。”

　朝西南角的房間喊了一聲，娟姨就托著一個木盒子出來了，走得小心翼翼，“來了來了，剛剛就是去拿。”

　蘇晚青不解地看著倆人，直到那個紅木盒子被擺到茶幾上，老太太掀開蓋子，看見里面琳瑯滿目的首飾，流蘇珍珠耳環，格拉芙祖母綠戒指，還有鴿紅寶石項鏈......

　鉆石切割面反出的夕余暉晃眼，蘇晚青看著這一堆價格高昂的東西，還沒等老太太開口，就下意識往后退了幾分：“，這個我不能收。”

　“為什麼不能收啊？”老太太微微偏著頭，笑瞇瞇地看著，塌陷的眼皮褶皺似乎都著對的和善和耐心，“這都是我特意給你挑的，別人送過來，我挑了很久呢，是用自己的錢買的，就是專門給你買的。”

　蘇晚青毫沒有搖，“，這些東西太貴重了，而且我都沒有送過您什麼東西，您送我這些，我真的不能收。”

　“傻孩子。”老太太緩慢地拍打著的手，“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貴重不貴重的，留那麼些錢有什麼用啊？都這個年紀了，開心才是最難得的。你收下這些禮，就開心了。”

　老太太了心的病，盡挑些拒絕不了的話來說，蘇晚青還在為難的時候，余看見聞宴祁拎著大包小包進來了。

　娟姨去接，他遞過去一部分，那盒螃蟹放到了廚房門口，站起，他代娟姨，“晚上多蒸幾只。”

　末了，他又反悔，“算了，蒸幾只吧。”

　除了，估計沒人吃，吃多了也不好。

　娟姨應聲去忙碌了，聞宴祁轉過，就瞧見蘇晚青期許的目，黏在他上，求助一般，一雙眼眨啊眨的，腦袋微微瑟著，像只小鵪鶉一樣。

　他視線下移，看到了桌上的首飾盒，瞬間明白過來。

　聞宴祁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順手拿起一只耳環，仔細端詳了兩秒，驀地勾笑，看向老太太，“行啊，現在購狂了。”

　“不是買給你的。”老太太拍掉他的手，接過那只流蘇耳環，在蘇晚青頰側比劃了一下，滿意似的，“好看，還是珍珠好看。”

　蘇晚青僵著笑，忙給旁邊人遞眼，聞宴祁就像沒看到似的，順手拿起老太太擱在桌上的一串佛珠，兀自盤了盤，淡聲開口，“既然好看，那就收著吧。”

　最后的盟友也叛變了，蘇晚青也不好再說什麼，任由老太太在上各比劃著，托著的手腕時，突然“咦”了一聲。

　老太太目落在那串手鏈上。

　“怎麼戴一串鐵片子？”老太太的語氣盡是不理解。

　蘇晚青抿抿，剛想揶揄地看聞宴祁一眼，樓梯口突然傳來聲音——

　“人家那可不是普通的鐵片喔。”

　梅清穿湖藍旗袍，搭著米的絨披肩，笑盈盈地從樓梯上下來，比蘇晚青更早，揶揄地瞥了聞宴祁一眼。

　蘇晚青也疑，上回梅清似乎就對這串手鏈很興趣，總覺得這手鏈或許有其他的用意，可看向聞宴祁，他面又沒有任何變化，垂睫打量佛珠，只出致的下頜線，像是所有緒都被收。

　“什麼鐵片不也就是鐵片？”老太太不贊同地看向梅清，又拿起一枚滿鉆的手鐲在蘇晚青腕上比劃了一下，“年輕小姑娘，還是戴亮眼的東西好看。”

　四個人都在沙發上坐了下來，聊了大約半個多小時，娟姨從廚房出來提醒，待會兒就可以開飯了。

　梅清往沙發背后的落地格窗了眼，隨即起，“正好，估計你爸也快回來了。”

　蘇晚青扶著老太太起，老太太拍拍的手，極小聲地在耳畔提醒：“待會兒別張，小祁爸爸不兇人的，不用怕他。”

　蘇晚青地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又過了十幾分鐘，院外傳來汽車碾碎石的聲音，梅清率先站了起來往外看，蘇晚青也想跟著站起來的，但看聞宴祁一不地端坐，剝著剛端上來的螃蟹，又怕自己顯得過于殷勤。

　畢竟聞宴祁的爸爸也是知道，這個兒媳婦是假的。

　隔著桌子，蘇晚青悄悄推了下聞宴祁的。

　聞宴祁原本還在用剝蟹工，覺得不怎麼趁手又改用手，摘掉蟹胃，將蟹一分為二，金燦燦的蟹黃涌出來，蘇晚青的頭恰好湊過來。

　他也沒多想，著一小塊就遞到了邊。

　蘇晚青本來想問他待會兒要怎麼稱呼他父親，被他這個小作晃了下眼，當即愣了兩秒，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了。

　“別人都沒吃呢，我怎麼能先吃......”臉蛋兒紅撲撲的，不知是不是被吊燈的芒映照，眼底仿若有水在閃爍。

　“除了你沒人吃。”聞宴祁說得漫不經心，提了下眉眼，哄似的語氣，“吃你的，別理他們。”

　這個“他們”指得應該是隨后手挽手進來的梅清和聞道升，老太太坐在主位，目一直有一搭沒一搭地落在蘇晚青和聞宴祁上，見自家孫子逐漸開竅，邊噙著滿意的笑意。

　是滿意，對蘇晚青尤其滿意。

　蘇晚青最后還是沒吃那一口投喂，聞道升走進來，立刻就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嗓音是聽得出來的張：“叔、叔叔好。”

　聞道升和想象中的不一樣，個子蠻高，材是清瘦的，五細看之下是和聞宴祁有幾分相像，但他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又比聞宴祁儒雅隨和，總之不像個浸潤商場半生的商人，倒像是某個大學的教授一樣。

　“你好。”聞道升對的打量也限于禮貌的范疇，只看一眼便朝招招手，“我回來晚了，先坐下吧。”

　說完，又無意識地朝旁邊的聞宴祁瞥了一眼。

　蘇晚青坐下來就注意到，面前的餐盤里擺放了兩塊蟹，蟹腮都摘沒了，只留下蟹黃和蟹，還有一些碼得整整齊齊的蟹。

　旁人都沒筷子，面前的餐盤幾乎都快滿了，蘇晚青尷尬得不行，轉過頭看，偏偏聞宴祁還剝得起勁兒，線繃得筆直，長睫微微垂著，一副專注冷峻的樣子。

　聞道升去洗手了，蘇晚青又在桌子下面推了推他，“別剝了。”

　聞宴祁偏折頸項，若無其事的語氣，“就這些，剝完就沒了。”

　蘇晚青又垂眼看，他剛好剝完最后一條，小碟子上的蟹山又達到了新高度。

　那頓飯吃得格外安靜，其他人話也不多，就梅清偶爾點評兩句菜式，老太太偶爾讓蘇晚青吃這個或那個，聞道升總共就開了一次口，是對著聞宴祁說得。

　“聽說青委會找過你？”

　“嗯。”

　聞宴祁當時正在給蘇晚青夾菜，一塊山楂小排，澤油潤，“咕嚕”一下落進的碗里，著極小的音量，說了句可能沒人聽到的“謝謝”。

　“青年慈善企業家的稱號對你來說有益無弊，為什麼拒絕？”

　“沒興趣當什麼榜樣。”聞宴祁開腔，慣常帶著游刃有余的懶散，“也看不上那些虛名。”

　聞道升的語氣一直是很和緩的，可聞宴祁似乎并沒給他留什麼面子，氣氛正有微小凝滯的時候，老太太“嘖”了聲，“吃飯就吃飯，別說工作上的事。”

　梅清在這種時候可會賣乖了，附和地點頭，又把話題引到蘇晚青上，“吃啊，兒媳婦兒。”

　蘇晚青著筷子，拘謹又乖巧地點頭，“謝謝阿姨。”

　晚飯結束，蘇晚青又陪老太太在客廳坐了會兒，等聞宴祁從衛生間出來，就說時間不早了。

　老太太站起來，有些不舍的樣子，握著蘇晚青的手，“現在認路了，以后沒事兒就多過來坐坐。”

　蘇晚青輕聲應和，“知道了。”

　轉過，想去拿包，卻看見聞宴祁先一步把包勾了起來，寬大衛俯時帶起鼓風，他面無表地將鏈條背帶繞了兩下，一個背包就這麼變了手包。

　老太太滿意地看著倆人，即便沒說話，臉上的表也昭然若揭。

　不錯，知道疼媳婦兒了。

　又說了幾句各自保重的話，聞宴祁領著蘇晚青出了別墅，蘇晚青還是有些猶疑，轉往二樓的臺上看了眼，好像是有約的人影，但也沒不確定，溫聲詢問聞宴祁：“就這麼走了，不用跟叔叔阿姨說一聲嗎？”

　聞宴祁輕眼皮，沒像似的回頭看，只是漫不經心地說：“不用，他們知道。”

　聞家別院是新中式的園林裝修風格，小徑是鵝卵石鋪就的，蘇晚青只顧著低頭走呢，驀地發現邊人停了下來。

　聞宴祁往下東南角的地方，也跟著看過去。

　一片花圃中間，兩位像是保姆一樣的阿姨圍著幾株向日葵，正在擺放花卉專用的補燈，天已經完全漆黑，唯那一角還是燈煌煌，照著的花團幾乎是在盛放的邊緣。

　“什麼時候種的？”聞宴祁音量不高，但帶著冷風。

　那邊的人扶穩了燈才回答：“向日葵是上午運來的，現在正應季，送來的師傅說晚上補點兒燈，明天就能全開了。”

　蘇晚青不解地抬頭，只看見他收的下頜線，目也是忍克制的，結滾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拔了吧。”

　說完這句，聞宴祁似乎沒有著落似的，牽起了的手，隨即也不待蘇晚青做出反應，就拉著快步走出了院子。

　-

　回去的路上，車廂里一片安靜。

　蘇晚青在這樣的安靜里坐立難安，約察覺出了一些線索，聞宴祁和父親關系尷尬，對梅清也說不上認可，剛剛那通忍未發的脾氣，這些好像都源自于同一件事。

　或許他想起了他的媽媽吧。

　可這時并不知道該如何安。

　一路無話，直到車子開進左岸水榭，聞宴祁總算偏頭看，目說不上冷淡，就是有些難掩的倦意，“忘了問了，是回家還是醫院？”

　“醫......醫院吧。”明天是周日，本打算再陪護一晚的，可看了聞宴祁一路后又有些猶豫，如果他需要陪，也是可以選擇重輕友的。

　可聞宴祁似乎并沒有那個想法，把著方向盤就要掉頭，“那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蘇晚青有小小的懊惱，隨即說，“既然已經回來了，那我順便上樓收拾點東西吧。”

　“行。”聞宴祁解鎖車門，到了中控臺上的煙，嗓音都著悶滯，“那我等你下來，再給你送到醫院。”

　他不打算回家，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蘇晚青沒開口問，心事重重地下了車，乘電梯上去，隨便收拾了睡還有幾件，裝到紙袋子里，又抱著袋子坐在床邊沉思了幾秒。

　掏出手機，給楊沅沅發了條微信。

　楊沅沅秒回，但卻是一堆廢話。

　蘇晚青拎著袋子下地庫的時候，遠遠就看見了聞宴祁，他站在車尾，指尖夾著猩紅，那兒沒有垃圾桶，他就把煙灰按在空煙盒里，車庫空曠寂靜，再小的聲音都能被無限放大，他對電話那頭說待會兒，然后蘇晚青聽見翟緒的聲音，他說好。

　走過去，腳步放重提醒他，“聞宴祁。”

　聞宴祁抬眼看，順勢掛上了電話，“回來了？”

　蘇晚青點點頭，又默了好幾秒，“要不我自己打車過去吧？”

　說完又想咬舌，明明是想問他打算去哪里。

　“不用。”聞宴祁下頜輕抬，示意先回車里，“等我完這煙。”

　“哦。”蘇晚青拉開了車門，不明白他現在為什麼不在車里煙了。

　半個小時后，車子抵達市一院大門，正是晚上□□點，院門口人來人往，住院部尤其人多，有端著飯盒的，有拎著熱水瓶的，喧鬧中著麻木的倦意。

　蘇晚青知道自己該下車了，可一直沒解安全帶，聞宴祁今天話得出奇，想知道他需不需要陪伴，可又不好意思問出口。

　在某些方面，好像是有種近乎自的矜持。

　聞宴祁熄了火，打開駕駛座頂，是想讓看看有沒有的東西，可余瞥見蘇晚青一沒，他又把燈關上了。

　“怎麼了？”

　“沒事。”蘇晚青裝模作樣地翻著包，嘟囔著，“我看看我充電有沒有帶。”

　聞宴祁側過子，盯著看了兩秒后出手，修長手指起肩側一小捋頭發，生怕被夾到似的，隨后替按下了安全帶的鎖扣。

　仿若灰鳥撲棱著翅膀掠過心頭，蘇晚青垂著眼，腔突然涌起了一陣沖，就算是只把聞宴祁當普通室友看待，那適當地表達關心，也不會掉塊啊！

　想到這些，蘇晚青又把安全帶扣了回去。

　“聞宴祁。”抿了抿，輕聲細語地開口，“你心不太好嗎？”

　聞宴祁被問得一愣，沉靜幾秒，目落在撲閃撲閃的眼睫上，“還行。”

　“如果你心不好，我就不陪我朋友過夜了。”蘇晚青說到這里，態度完全變得真摯，“我去陪你吧。”

　？

　這幾句話說出來，聞宴祁的腦袋一下子就空了，他就像一臺超負荷運行的計算機，顯卡是燒了，好在顯示屏還安然無恙，雖然那可能并沒有什麼用。

　他努力維持面不變，偏頭去看，蘇晚青還是直勾勾地盯著他瞧，對向車道投來的束忽明忽暗，而目婉，像是瀲滟著水汽似的，波招人。

　“進展太......”聞宴祁試圖講道理，可對著蘇晚青那雙眼，又忍不住別開了頭，換了個委婉的說法，“你朋友恢復好了嗎？”

　蘇晚青依然是那副誠心誠意的語氣，“我給發過消息了，說現在走沒有任何問題了，甚至可以跑出來送我上車。”

　“......”

　他的態度有些奇怪，蘇晚青看著，聲音也下意識放低，“你是不想讓我跟著嗎？”

　聞宴祁按了下眉心，“我沒有不想——”

　話說到一半，他突然反應過來，“讓你跟著？跟著去哪兒？”

　蘇晚青握著手機，慢騰騰地說，“你不是要去找翟緒喝酒嗎？那我就想陪你一起過去嘛，我可以當你司機，喝完我送你回家。”

　“......”

　說完，良久沒聽到回應，抬眼去看，聞宴祁握著方向盤，目沒有落點似的看著前方，眼底似有小小的自嘲。

　“你怎麼了？”蘇晚青推了推他的胳膊。

　聞宴祁回過神，重新啟車子，再偏過上半，眼神又恢復了慣常的慵懶，“我沒事。”

　“就是覺得你會說話的。”

　作者有話說：

　明天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