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推了推眼鏡：“班長你們要投誰？我不喜歡張國良。”

　馬功撇：“太油了，我也不喜歡他。”

　朱紅星笑呵呵地說：“我倒是覺得他適合做班長的，你們倆都太年輕了，有時候看人不能這麼看的，人沒有單純的好人和壞人。”

　瑞和也點頭：“我也覺得他合適，這幾天上勞課我覺得他能力很強，傅老師應該也很滿意他。”從報道到現在，張國良其實已經是個形的班長了，許多事都是通過他來向大家告知，也是他在安排。

　“反正我不投他。”馬功再撇。

　陳平安說：“我覺得蘇勝凡合適，可惜想做的是生活委員。”

　“那是聰明，避開鋒芒。”朱紅星輕輕搖頭。

　投票結果出來，張國良果然是班長，他得了三十七票，過了全班半數的票數，蘇勝凡是生活委員，育委員是一個做王銘樹的男生，他是一個退伍軍人，得了四十九票。團支書是洪彥，學習委員是一個做宋折枝的生，那是一個長得非常文靜秀雅的同志，可以稱得上出口章，競選的時候念了一篇自己寫的散文，在瑞和聽來非常有靈氣。

　他得了七票，除了室友支持地投了四票，還有三個同學投了他。因此就算沒有被選上他也很高興。

　其他班級干部如文藝委員、宣傳委員都有人選，班干部班底確定之后，傅老師把蘇勝凡到外面去，不知道叮囑了些什麼。過了十幾分鐘的樣子，兩人才重新進來，蘇勝凡表嚴肅地坐在講臺上，開始念名字。

　傅老師站在旁邊笑著說：“現在開始發這個月的補和剛剛換回來的飯票，大家一個個上來領，確定無誤就簽名領取。”看著挨個發下去后出笑容：“好，以后的程序大概就是這樣。勝凡，為生活委員你的工作會比較忙，有什麼困難就跟我說，我再喊幾個同學來幫你。”

　蘇勝凡板著臉認真點頭。

　傅老師又看向講臺下的其他人：“你們也是，見你們生活委員有什麼難就搭把手。今天的會議結束，功課表我一會兒讓學習委員抄在黑板上，大家抄好后就都回去準備準備，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星期一正式上課。”

　老師離開后，宋折枝便上去抄功課表。

　瑞和見的字跡特別好看，明明只是筆字卻寫得游云驚龍、行云流水。

　陳平安點頭稱贊說：“這下筆的功底不錯，沒有七八年練不。”

　“你又知道？”馬功看不上陳平安這幅指點江山的樣子，總忍不住反駁他。

　“我當然知道，我從五歲就開始練書法。”陳平安卻直接應下來，“的功底還差點，不過也還算可以了。”

　“……”馬功牙，還想說些什麼，瑞和喊他，“功，你說我們什麼時候能拿到借書證啊？我真想立刻就去圖書館借書。”轉移話題。

　馬功立刻上當：“我也想去借，剛剛傅老師寫了一張書單給我們。等一下問問學習委員嘛，讓去問老師。”

　五點半之后，瑞和和室友們一起離開文史樓，直接去食堂吃飯了。這一次他們去的食堂是附近的第二食堂，用飯票來打飯確實方便很多。他邊吃邊計算，一個月最多只能有二十天能吃到米飯，還是中午那一頓，其他時間只能吃粥或是面條包子了。不過總算來已經很好了，學校還給發補呢，只要節儉一點，他自己的積蓄甚至可以完全不呢！

　這樣一計算，瑞和心中的力小了很多。他并不想拿姐姐們和李大水的錢來讀書，他們也有自己的生活，不能為了自己讓他們過得艱難。

　不過，勤工儉學還是不能放棄的，他得去問問傅老師有什麼活兒能干，這四年他不能只花錢不賺錢。

　“我家是中農，給了我十二快八錢的助學金。”馬功大咧咧地說，“不過學校發糧票限量，能買的飯票也有定額，我的生活費再多也沒用啊。”

　“不夠吃你可以去外面飯點嘛，讓你大伯給你寄糧票。”

　“好主意！”馬功眼睛一亮，并沒有聽出魯安平話中的調侃，反而高興地直點頭，“這個主意好，我明天就給我大伯打電話。”

　瑞和想起了姐姐們湊糧食給自己換的半年份全國糧票，飯的作停頓，不知道信寄到家沒有。

　在遙遠的南沁省，李大水走出郵局騎上自行車，用力一踩——車滾得飛快，他的影很快就遠了。

　周日這一天中午，新上任的學習委員宋折枝把借書證一本本發到生宿舍每個學生手里，男生宿舍不想上去，就在樓下喊張國良。

　“他不在！”張國良的室友朝著下面喊。

　“那就隨便下來一個人！這是你們的借書證！”

　砰砰砰，話音剛落響起好幾聲門被猛然推開然后砸回去的聲音，走廊里探出好幾個頭，其中包括瑞和的。

　宋折枝被嚇一跳。

　“借書證啊？”

　猶豫地點頭：“對、對啊，你——”

　咻一下，探出來的頭全部不見了。聽見上面有人在喊：“別跑！等等我！”

　再一眨眼，眼前就撲過來一大群人，實在把嚇得夠嗆。生宿舍那里雖然也激，但大家比較矜持，宋折枝沒想到班里男同志會這麼瘋狂，忙將抱著的袋子隨便塞給其中一個男同志：“這都是你們男同志的了，麻煩你們發一下，順便和其他人說一下，這證只有一本，如果丟了殘了壞了要補的，補證要收錢的啊。”說完就趕拉著室友的手離開了。

　朱紅星抱著袋子，一一打開抓過來的手，呵斥道：“急什麼急這是在外面！要是弄壞了弄丟了一本怎麼辦？”在場他的年紀算比較大的，一開口其他人也怵他，瑞和忙說：“我們上去吧，再拿張紙來記錄誰領了這樣就不會出錯。”

　“小山說得對，都上去吧！”

　于是男同志們一窩蜂地沖下來，再老老實實地上樓排隊按照名字領證。

　瑞和也領到自己這張借書證，證是單張卡片大小，質地，上面有他的一寸照片還有名字、學院、類別，類別上寫著學生兩個字。他有些期待地向室友提議：“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圖書館吧？”

　提議到室友們的一致贊同。于是五個人午覺也不想睡了，穿上鞋鎖上門就出去了，在樓梯遇到好些同學，于是結伴一起去。

　柏楊大學的圖書館啊，真期待！

　圖書館離他們的宿舍很遠，在路上時馬功說：“我得找個時間去買自行車，不然總這麼走太浪費時間了。”

　“學校確實太大了。不過自行車去哪里買？我沒有票。”

　“我讓我大伯給我找找，下午我給他打電話正好給他說這件事。”

　瑞和也說：“有車方便很多，我也想買。我打算到外面打聽打聽有沒有人賣二手自行車，那不用票，還便宜一點。”

　朱紅星驚訝道：“行啊小山，這想法機靈。”

　“以前我們村有人去買二手的手表，我覺得肯定也有人賣二手自行車。”

　“我看難，誰有車不騎還去賣啊？”魯安平覺得不靠譜。

　“就試試嘛，不試就沒機會。”

　幾人邊走邊聊天，陳平安突然說：“到了。”

　柏楊大學圖書館出現在他們視野里，那是一座四層樓高的建筑，占地面積極大。

　“聽說這是前幾年新建的，真大啊。”

　圖書館很新，四周茂樹環繞，矗立在那里如同巨人。

　他們趕加快腳步過去，憑著學生證進，一瞬間好像從喧囂的俗世來到靜謐的天堂，圖書館里面安靜極了，只有翻書聲比較明顯，瑞和下意識地放緩呼吸。

　一樓有一個偌大的大廳，中間鋪滿了長桌，看書的同學們坐在中間認真地看書。靠墻的地方則立滿了書柜，將中間的長桌環住，看起來頗為壯觀。過玻璃窗從外面照進來，顯得大廳里有一種歲月靜好的安謐。

　朱紅星比手勢：我們分開去找，五點大門集合。

　瑞和點頭，開始在圖書館里轉。他腳步輕輕的，離開大廳的閱讀區之后往樓上走。

　這種覺，像置于最甜的糖罐子里。

　瑞和忘了找書單里的書的計劃，看中一本興趣的書之后抱著坐在地上看起來。等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他才驚覺，趕行起來去找書。

　第一次來圖書館的驗太妙了，瑞和幾乎不想走。不過見日頭西斜，他照約定在大門集合。室友們陸續出來，每個人手中都抱著一疊書。

　“可惜一次只能借六本。”瑞和很可惜。他恨不得直接在圖書館里住下來。

　“大學真好，圖書館有這麼多書。”陳平安難得主發表意見，滿臉期待地說，“我的愿就是大學四年把圖書館全部看完！”

　瑞和贊同地點頭：“我也是。”剛剛在圖書館的時候他兩眼發，像是看到了一頭頭烤豬。當年本沒機會接的書本，此時卻手可得，滿圖書館數不清看不盡的藏書只要憑借學生證登記就能借取，每次最高可借六本。

　簡直幸福得讓人陶醉。

　“沒事，以后可以常來。”陳平安說，“我們的功課表上每天八節課，最晚上到五點二十分，放學后我們可以先去吃飯洗澡，然后去圖書館自習。我剛剛看過了，圖書館里面有很多閱覽室和自習室，我們可以找一間做晚自習，做完作業就能看書了。”

　瑞和覺得陳平安的主意和自己的想法一模一樣，點頭應好，還說：“其實我們還可以分開行，比如我可以幫你打飯你先回宿舍洗澡，這樣就能省下更多時間了。”

　“這主意不錯。”

　見瑞和二人聊得十分投契，好像下一秒就要去實施，朱紅星哭笑不得：“咱們先走吧，那些學長學姐們好像也要離開去吃飯了，我們再晚去食堂人太多不方便。”

　“食堂人多雜，要不我們就像小山說的分頭行吧，三個人搬書回宿舍兩個人去打飯，怎麼樣？”馬功提議。

　朱紅星說“好”：“這些書要是被我們弄臟了就太可惜了。誰去打飯誰搬書？”

　最后確定讓瑞和與魯安平去打飯，朱紅星三人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