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雪地里,紅年,眉眼純真,笑容清朗。

林惜張了張,幾次才驚訝開口問：「你怎麼會來的？」

「林惜,我想你了。」季君行低聲說。

林惜微怔,直直地著他,他整張臉被遮在黑鴨舌帽下，直到他緩緩抬起頭。鴨舌帽下的那雙黑眸，在雪里亮地嚇人。

他問：「你呢？」

想不想我。

年聲音清潤,他明明只說了兩句話，可是一句著一句，林惜的臉頰已經燙地厲害。

半晌,在季君行以為不會回答時,對面姑娘的聲音響了起來。

「季君行，我也想你了。」

林惜的主回應,讓他一下笑意綻放。只是他剛開口笑,突然咳嗽了起來,他手掌拳,擋在邊。

「你吃飯了嗎？」林惜看他有點兒紫,忍不住問道。

季君行點頭，「在飛機上吃了早點。」

「昨晚下那麼大的雪……」林惜想說他不應該過來的,可是到邊的話，止住了。

知道不應該來,他還是來了。

心底還是開心的。

林惜手去拽他的手掌,「走吧，去我家吃飯，外面太冷了。」

誰知沒拉他，反而是被他扣著手腕。

季君行輕笑著問：「我突然去你家，你爸媽問起來，你該怎麼說？」

如果他不是季君行，林惜還能撒謊說是同學順便路過這裏。可是林惜爸媽認識季君行，知道他平時住在北京。這個時間他突然跑過來，他們就是再不懂年人的心思，也能猜出來他是為了林惜來的。

林惜愣住。

獃獃地看向季君行，低聲問道：「那怎麼辦？」

「要不去市區吧。」季君行手給順了下耳鬢的小碎發。

林惜一聽，立即點頭，說：「你等我一下，我去換個服。」

剛才下來的匆忙，腳上穿著的是一雙棉拖鞋。

轉跑過去，一路上樓，換了服，拿上自己的背包。剛要出房門，看見桌子上的保溫杯，抄手拿起來。

到樓下灌了一壺熱水之後，進小店跟櫃枱後面的林耀華說：「爸爸，我現在去市裏，同學約我一起玩。」

「現在嗎？中午不回來吃飯了？」林耀華站了起來。

林惜搖頭。

林耀華趕拉開面前的屜，從裏面拿了兩百塊錢，遞給：「出門帶點兒錢。」

「不用，我上有。」林惜說了一句，抱著水杯跑了出去。

季君行看著不到五分鐘出來，特別是上換了一件服，也是大紅的羽絨服。

林惜跑過來，拽著他的手往前跑。

「快點，別讓我爸爸看見了。」

聽到這話，季君行當真有種哭笑不得的覺，剛才還說要帶他回家，這下又怕被爸爸看見。

跑出去一段，兩人這才停下。

林惜把保溫杯塞進他手裏，「喝點兒熱水暖暖胃，待會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林惜嘆了一口氣，「我們這裏去市裏的話，公車的，估計得等一段時間。」

季君行一邊喝水，一邊輕笑。

到了村口的時候，林惜看見一輛黃計程車停在那裏，還在想，誰那麼奢侈，居然從市裏直接打車過來。

這麼想著的時候，季君行已經拉著的，將車門打開。

一上車，前面的司機師傅轉頭看向他們，「小夥子，我說你別擔心吧，既然收了你的錢，一定會等你的。」

林惜眨了眨眼睛，邊的季君行直接說：「師傅，今天一天麻煩你了。」

司機笑了兩聲，問他們去哪兒，林惜直接說了市裏一個小吃街的名字。

「你們年紀這麼小談，爸媽不反對？」車子開出去，司機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突然開口問道。

林惜表微僵。

季君行神淡然，直接說：「我們都上大學了，爸媽當然不反對。」

「原來都大學了，難怪了。」司機笑了一聲，「我看你朋友年紀小，跟我閨差不多呢。我兒現在才念高二。你們是哪個大學的？」

「清華。」季君行隨後說了句。

司機驚訝，轉頭看了過來，「你們都是清華的？」

林惜可沒季君行的心理素質，搖頭說：「我不是。」

只是剛說完，放在上的手被他用力握了一下。

司機抱著對清華的敬仰，一路上問了季君行不話，雖然他眉宇間有些不耐，不過到底一一回答。

到了十街，司機找了個位置停車，讓他們放心去玩，自己會在這裏等著他們的。

十街是市裏的一條古街，兩邊建築保持著明清風格，他們下車的地方是一個牌坊，這是十街的口。青石板路從口一直綿延往後，兩邊青褐的房屋，屋頂上是厚厚積雪。

因為此時臨近春季，來玩的人不。

林惜直接帶著他去了一家小店，門口是原木板製作的牌匾。

店門口有一個玻璃櫥窗，廚師正圍著一個熱氣騰騰的鐵鍋忙碌著，鐵鍋里鋪著一圈又一圈的餃子。著鍋底的麵皮已經被烤得通黃。

他們在位置上坐下后，老闆娘立即過來問他們吃什麼。

林惜著季君行問道：「你能吃幾兩餃子？這家鍋特別好吃的。」

說著，出舌尖，在的瓣上了下，自己沒意識到，把季君行看得發笑。他定定地著：「你做主。」

因為還有人在旁邊，林惜因為他這句話，有點兒不好意思，趕點了四兩鍋，還有兩碗小餛飩。

「這家小餛飩的湯頭特別鮮，能把你舌頭都鮮掉了。」

林惜為了證明自己沒帶他來錯地方，特別誇張地稱讚這家小店。

誰知剛說完話，對面的年手住的下，眼睛雪亮地著，「來，張給我看看，舌頭還在嗎？」

林惜：「……」

不過讓林惜開心的是，這位特別挑的大爺，居然給面子的吃完了小餛飩和鍋。

就連小餛飩的湯頭，他都喝完了。

給錢的時候，他剛掏出錢包，林惜一下跳起來，趕跑到收銀臺給錢。

好在這次季君行沒跟搶著付錢。

隨後兩人在十街，晃悠悠地逛著，還看到一個畫糖人的老伯，不小朋友圍著攤子。

其實這些東西北京也有，只是他們之前忙著上學，沒什麼時間到閑逛。

兩人站在旁邊排隊的時候，突然一個小朋友指著他們的服，抬頭跟他媽媽說：「媽媽，你看，是裝。」

小朋友也不是故意的，可是裝三個字咬的特別重。

媽媽一見，趕對他們笑笑。

這一笑，反而林惜不好意思，只是剛低頭，垂在側的手掌，被旁邊的人悄然握住。

這一握，一直沒鬆開。

*

寒假之後，高二下學期開始之後，覺過的特別快。

一眨眼，季君行已經過了省隊選拔，他是北京市的前幾名，喜報又一次掛在玻璃櫥窗。這次連孫麗如都在課堂上提了幾句，因為他是北京隊的A類選手，一共就五名。這五名學生，清華北大可以無條件一本簽約。

不過季君行的目標是保送，他都沒考慮過這個。

至於保送的話，就是七月份的國賽。

別人在為期末考試做準備的時候，他在為國賽做準備。如果他能夠進國賽前五十，那麼這個夏天，就能正式保送清華。

至於他們這個清華小分隊，說起來還真的都給力。

林惜坐在江憶綿旁邊，數學課發獃的時候，林惜會提醒。至於平時做作業，林惜也會花時間給糾正。

期中考試的時候，江憶綿因為數學考了121分，一下子從班級三十幾名沖了上來。

至於另外三個男生，他們本來學習績就不差，最差的謝昂都能保持在年級前五十。

七中去年高考的時候，連保送生在，一共有81個清華北大學生。所以年級前五十的學生，都有機會衝擊清華北大。

六月底的時候，林惜趁著周末去了電腦城一趟。

用自己獎學金買了一把鍵盤，星期天晚上，大家都過來上晚自習。

林惜拿著鍵盤，在樓下給季君行發了一條信息，約他在學校小樹林見面。

季爺一看這條短訊，還以為林惜發錯了。可是轉念一想，約了小樹林，不可能錯了啊。於是他把其他三個男生撇開，獨自去了小樹林。

他一到那裏的時候，看見林惜站在那兒，雙手背在後。

只是後的東西太大，有點兒藏不住。

「把我到這裏……」他正要說話，林惜已經把後的東西拿到面前，直接塞到他懷裏。

這是林惜第一次送東西給男生，特別害，塞完就想溜。

還是季君行把拽住，這才沒讓跑掉。

只是季爺低頭一看，眼睛瞪大，「林惜，你買這玩意幹嘛？」

林惜一愣，傻乎乎地說：「我買錯了嗎？可是那個電腦城的人跟我說，這個鍵盤手很好，用起來很舒服。」

不怎麼用電腦，不懂這些，只能問人家工作人員。

季君行氣死了，他說：「不是不好，是太貴了。」

一千多塊一把鍵盤，瘋了嗎？

季爺自己花起錢從來沒手的時候，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因為一把一千多的鍵盤，心頭滴。

林惜聽懂他的意思，「沒關係，貴的好用啊。」

季君行：「拿去退掉。」

林惜直愣愣地看著他，半晌，聲音小小地說：「季君行，這是我第一次送東西給你。」

有點兒委屈，真的，買到鍵盤之後，一直在想，他會不會喜歡，拿到的時候，是不是很驚喜。

季君行了下鼻子，忍不住說：「現在你知道我送給你東西，你非要還給我的滋味了吧？」

林惜：「……」非要這個時候，再扎的心嗎？

不過最後，他拿著鍵盤，表兇地說：「下次不許再買這麼貴的東西，知道了吧。」

林惜沒點頭呢，他又說：「要是非要送我東西，你們生不是折那些小星星，千紙鶴的，你送那個給我。」

這次，林惜終於忍不住了。

無奈道：「現在連小學生都不折那些了。」

季爺傻眼，是這樣嗎？

*

季君行的鍵盤在班裏引起了不小的轟，畢竟都是學生，誰會捨得花一千多買一把鍵盤。班裏有喜歡打遊戲的男生，更是羨慕不已。

放學之後，林惜跟著其他兩個舍友回宿舍。

也不知怎麼提到這個鍵盤的事，們兩人在尷尬季君行家裏真有錢，林惜笑笑沒說話。

拿了服進洗手間洗澡，沒一會，聽到外面乒乒乓乓的聲音。

然後岳黎在洗手間敲門，喊道：「林惜你快出來吧。」

林惜連頭髮都沒來得及，一出來，看見自己床上的東西，全被扯到了地上，被子上被潑了水，連書桌上的東西都被掃了下來。

一旁的劉辛婷大喊：「劉銀，你發什麼瘋？」

見林惜出來，劉銀沖著冷笑，「你不是裝嗎？我現在看看你裝不裝。」

「有病。」林惜真的被激怒，直接往外走。

誰知劉銀擋在面前，直接說：「你幹嘛，這樣你還想裝是不是，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把鍵盤就是你給季君行買的，你就是賤，面上裝著清高，實際還不是背地裏勾引他。」

岳黎和劉辛婷都傻了。

們沒想到，劉銀能出這件事。

「你滾開，我懶得和你說，我去找宿管老師。」

林惜撥開。

劉銀還是不讓走，一邊說一邊罵：「你怎麼不敢回答了，讓我中了是不是。好呀，你去找老師，我就說你不要臉，倒人家季君行。」

們宿舍鬧的靜太大了，沒一會，宿管老師真的被招來了。

一看地上的被子和扔下來的東西，宿管老師趕聯繫班主任，讓雙方家長過來。

因為門敞開的，門口聚集了不生。

林惜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因為宿舍矛盾被人圍觀，氣得渾發抖。

特別是劉銀見這麼認圍觀，一直指著罵不要臉。

岳黎和劉辛婷倒是想幫，可是劉銀說的話，們又反駁不了。

一直到孫麗如趕過來，披著頭髮，見到這一幕，氣得也是不輕。當場就說道：「你們馬上都高三了，這有心思這麼鬧騰，你們想幹嘛？」

「老師，你問問林惜吧。」劉銀冷笑。

沒一會，劉銀父母先趕到。

劉銀當著父母的面，直接說：「反正我也不想跟這種人住在一起，一天到晚就想著怎麼談。」

「孫老師，我覺得你應該跟這位同學談談。七中這樣的名校，能允許談嗎？」

林惜立即說：「孫老師，我沒有。」

劉銀站在媽媽板，立即梗著脖子問：「那你送沒送鍵盤給季君行？」

送了。

見林惜不說話，孫麗如也是一臉為難，沒想到耳提面命這麼多次，林惜居然會這樣。

劉銀母親更加痛心疾首：「孫老師，俗話說害群之馬，您覺得談是小事嗎？這位同學在班上這樣，其他同學能安心讀書嗎？」

「不好意思，這話我不同意。」突然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

林惜一抬頭，看見溫璇和季君行站在門口。

溫璇穿著一大紅連，即便在宿舍這麼簡陋的地方，依舊有種艷四的覺。

孫麗如是見過溫璇，畢竟給季君行開過好幾次家長會。

其他三個生看見季君行，則是一臉驚愕。

溫璇提著手裏的鱷魚包，施施然走了進來。一向格溫和，偏偏此時眼角微抬，有種高高在上的距離。

「孫老師，我們家林惜，到底犯了什麼錯？」溫璇朝地上看了一眼，真的有些生氣，「無緣無故將同學的東西扔下來，誰給的權利？」

季君行同樣看見地上的東西，還有獨自站在那裏的林惜。

「這位家長，你兒在學校早，送鍵盤給男同學，我覺得你應該好好教育一下自家孩子。」

溫璇一愣，向林惜，問道：「小惜，你送鍵盤給誰了？」

「我。」季君行開口。

溫璇轉頭看向自家兒子，又朝林惜看了一眼，突然笑了下。

朝劉銀媽媽看過去，直接說：「送鍵盤怎麼了？七中有哪條校規規定，不能送鍵盤嗎？」

林惜在聽到溫璇這句話時，之前一直強忍著的眼淚，唰地一下掉了下來。

溫璇一見，心疼地不得了，立即吩咐兒子：「阿行，你先帶林惜下去。媽媽待會下來。」

劉銀父母有點兒懵，不太懂溫璇究竟是誰的媽了。

季君行嗯了一聲，上前，當著所有人的面，直接拉起林惜的手腕。

「林惜，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