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壹突然回神,閉了閉眼，在干什麼？接著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所、所以,劉棟那邊的賠償金賬時間,你這邊,方便給問下麼？”

　“嗯。”宋銘呈淡淡應了聲，別的什麼話也沒有。

　“那——你問好了,微信發我就行，我掛了？”語氣著試探。

　“嗯,掛吧。”

　“......”

　杜壹凝眉,猶猶豫豫的將電話掛斷,然后收起手機轉就對上了方大鐘的那張大圓臉,啊的一聲,嚇得魂都要飛出來了,手機差點手而出扔出去。“大鐘哥？你什麼時候站在這兒的？”

　“你猜。”

　“......”猜？猜你個頭啊？

　方大鐘說完,沖挑了挑眉,抿了口手里捧著的咖啡轉回辦公室方向了。

　“......”挑眉又是幾個意思？

　杜壹心里一陣咯噔,想著,他到底聽到多？剛剛,跟宋銘呈,應該沒說什麼出格骨的話吧？

　不對！喊了“銘呈哥哥”,還是那種滴滴從來都沒用過的語氣。

　......

　杜壹清了清嗓子，將手機裝進兜同樣往辦公室走。

　坐到位置上，往方大鐘的方向看了眼，他自顧自翻著資料，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

　剛剛難道是掛完電話,他才過去的？

　算了，還是先不管他了。

　杜凱明過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眾人齊齊過去，他招手示意大家過去會議室開會。

　于是他們一組一個個拿著筆記本和筆過去了。

　“今天呢，我們開個月末總結會。針對咱們近期負責的各個案子，和你們的表現，做個分析。”杜凱明這次還認真的做了個PPT，把各個員工的名字打到了公屏上。“首先廖晴，你是一組組長，總進度都不錯，重點就是呈祥的那個案子，”說著他特意加重了語氣：“你最近幾天狀態不是很好啊，要是跟項目有難度，就移給其他同事分擔一下，啊？”

　“好的杜總。”

　“還有大鐘、云娜、”云娜是三組的一位同事，“都不錯，等下散會，做一份報表，將近期手頭上的工作進度給寫清楚了，我這里看看。”說到這里，杜凱明目轉而移到了杜壹，“這次，我重點要表揚的，就是咱們一組的杜壹同學。為什麼呢？因為起初，說實話，我對承接科中心的那個案子是沒有信心的。想著即使順利，那也得估計讓我們層皮，不過說出去倍兒有排面是真的，可以提高一下咱們公司的知名度，我呢，是奔著這個宣傳機會去的。畢竟，你們也知道科中心在國的影響，能跟他們單位沾上邊，咱這以后的路可是好走的多。去年宋銘呈駁了麗創設一百多次的方案初稿，一百多次，什麼概念？關鍵是最后項目進行的怎麼樣呢？”杜凱明說著喝了口水，“還被停了，對吧？”

　杜凱明說了這麼一大堆的話，口干舌燥，端著水杯又多喝了幾口方才作罷，然后繼續說：“那這次我們跟科中心合作呢，初期被駁回了多次？”他說著問過杜壹。

　“有五六十次吧、”杜壹回他，前前后后，大小改，真的有這麼多。

　“......哦，”杜凱明神顯然對這個數字沒有預料到，“有那麼多次吶？”

　臺下有人笑，原來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嘛。

　“嗯，有的杜總。”

　“那咱不也比那麗創設強嘛，你看，我們至現在順利的很，對不對？如果這個項目一旦功上市，那咱們公司在業界的知名度，可不是提高一個兩個檔次那麼簡單了。總之呢，前期工作做得不錯，這后續，一定要跟好，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好吧？”

　“好的杜總。”

　“我覺得也好的，一一分下經驗唄？聽說去年麗創設對接科中心案子的還是他們的總監呢，都被駁回了一百多次呢。”二組一同事發言。

　“對對對，就是他們總監親手刀，結果——你們都看見了。”

　“就是，一一分一下唄？”

　“對啊，那可是科中心的案子啊？聽說他們最近自主研制的一款監測網絡犯罪痕跡追蹤的件已經由公安機關全面在企事業單位部廣泛應用了。”

　“對對對，我也聽說了。”

　“就是，一一你這是有什麼技巧嗎？聽說跟宋銘呈這個人見一面都是難的？”

　眾人齊齊看向。

　杜壹：“......”

　頭大！

　杜壹：“其實——宋銘呈這個人......他吧——就——”

　眾人：“？？？”

　杜壹：“還、還、不錯。”

　同事1：“不是讓你評價他一一，就是你怎麼一次又一次跟他能協調出時間的？”

　同事2：“就是就是，用的什麼方法，說說唄？”

　這讓怎麼說？

　杜壹：“就，常聯系，多通，鍥而不舍，磨泡。”說到這里，心又加了句：最重要就是，維持一段穩定的晦關系。清了清嗓子，接著尷尬的笑了笑，“我其實也沒什麼好方法。”

　同事3：“真的假的？誰都知道宋銘呈不吃這一套好吧。”

　“行了行了，”杜凱明打斷了他們，想到前段日子那場報告會議的事，因為沒讓杜壹上去做報告，宋銘呈差點把他給吃了。心里想著，一群傻，這是要看人的，“說點別的，那個志峰你那邊跟總的項目怎麼樣了？”

　杜凱明岔開了話題。

　之后又說了些有的沒的，就散了會。

　臨近中午的時候杜梅給打電話，說們工廠老板聽說做設計的，辦公件方面有點問題想問問。

　杜梅工作期間偶爾會跟同事說起自己兒的事，口氣估計過于自豪，讓老板找了上來。還說請吃飯，一時不好推，問杜壹能不能個時間過去一趟，吃個飯。最后又加了一句，說這是老板，不好推什麼的話。

　杜梅這個年紀有個穩定的工作也是很難得的，杜壹當然是要給這個面子。

　“那媽，你們老板說一定什麼時間了嗎？”

　“盡量這兩天吧，我看他急的。”

　“行，那我下午過去吧，飯就不吃了，你就說我們單位臨時中午有點事，我走不開，然后下午就過去。談完剛好我可以直接回家，就不回公司了。”其實這件事可以不用請假，畢竟談的也是工作方面的，可以打個出差條，杜壹心里已經做好了打算。

　中午吃過飯，下去坐電梯的時候，一員工手捧手機激的在看一采訪，杜壹無意間看過去發現又是宋銘呈的采訪，服就是那天他穿的那一套戴針的西裝，對面坐的周蔚然，沖他笑著款款而談。

　杜壹深出一口氣，是真的，不喜歡。此刻、甚至說的上討厭。因為獨一個人在外，做事都很謹慎謙讓，理人際關系上也盡量避免沖突結仇。

　但是現在，真的，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從剛剛知道那一刻的沒怎麼上心，到現在，甚至連宋銘呈都要一起討厭了。

　宋銘呈，你不要忘了，你可是、有婦之夫的——

　杜壹手機嗡的一聲響，在滿心酸時，宋銘呈給來了條微信，翻開，是關于上午時間給他打電話說劉棟賠償金的那件事：

　銘呈：【賠償金賬時間是在一個星期后，也就是4月23，你們注意賬戶賬信息就行】

　杜壹啪啪敲了幾個字進去：【宋銘呈，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會跟你離婚？】

　宋銘呈：......

　半天，宋銘呈像是慢條斯理的回復了一條：【杜凱明要是嫌賬慢，刁難你，把他賬戶給我，他不是缺錢麼？我現在翻一百翻給他打錢。只要他敢收。】

　杜壹：......

　？？？

　好敗家啊他！

　宋銘呈指尖敲著桌子，想著杜壹會回復一條信息給他，但是等了一二十分鐘，都沒有等到。

　之后趙亞東不知怎麼想起他了，給他打電話，宋銘呈將電話接通：“喂？什麼事？”

　“就是，給介紹家靠譜點的件開發公司唄，改天請你吃飯。”

　“我是那麼好請的嗎？”宋銘呈原本就郁悶著。

　“......”趙亞東了角，知道你難請，能不能不要這麼自賣？突然他想到一件事，“哎，聽說杜壹妹妹也是弄這方面的，要不你這邊搭搭線，讓我跟杜妹妹聯系聯系唄？”

　宋銘呈納悶：“誰告訴你的？”

　“陸楊啊，他跟我說的，我還納悶呢他怎麼知道杜妹妹知道的那麼清楚。那他倆應該聯系著呢吧？算了，我找陸楊牽線去吧，先不打擾你這個大忙人了。”

　接著電話給掛了。

　宋銘呈：“......”

　呵！

　陸楊？就是那個同學聚餐在他眼皮子底下加了杜一一微信的那個陸楊嗎？

　賊心不死啊。

　宋銘呈隨手將高三五班的同學群翻了出來。

　找到了趙亞東的號，他@了他一下：不是你杜妹妹了，以后喊嫂子。

　一句話炸出了一窩潛水的：

　趙亞東：【臥槽！我電話還沒打出去呢，什麼況？什麼不是你杜妹妹了，是嫂子？】

　劉烜赫：【我說的什麼？呵呵】

　孫卓：【靠！宋銘呈，宋大科長，你真的部消化了，你不要臉】

　陳蕊珂：【啥時候請喝喜酒？】

　陸楊：【了套了，哥哥泡妹妹】

　陳蕊珂：【不是親的】

　陸楊：【好好好，不是親的不是親的】

　劉烜赫：【我上學時候怎麼說的來著？你們他媽的都不信！】

　趙亞東：【臥槽臥槽臥槽，容我緩緩，容我接下現實，不不不這不是真的，還能這樣的？】

　周州：【艸艸艸！】

　周州：【預言家預言家】

　趙亞東：【采訪一下宋銘呈同學，宋大科長，請問從小就開始養老婆的覺怎麼樣？】

　宋銘呈：【還不錯。】

　趙亞東：【真不要臉。】

　周州：【哈哈哈哈哈】

　......

　宋銘呈準備關上手機，不再看，沒想到又來一通電話，是周蔚然打來的，會有什麼事？

　“喂？”

　“銘呈哥哥，有打擾到你沒？”

　“什麼事？”等等！銘呈哥哥？怎麼這個稱呼，有點耳？宋銘呈想了想，這才想起來，中午的時候杜一一也這麼喊他來著。從沒那個口氣喊過他，所以印象就頗為深刻。

　“就是下個星期有個采訪，想你能來一下電視臺這里。”

　“下個星期——”

　“對了，我那天在書店你猜我到誰了？你妹妹，杜壹啊，就小時候住過你家的？”

　“不是我妹妹。”

　“哦，我知道，那看來，你們沒怎麼聯系了呀！怪不得那天我讓帶我問你好，那副樣子呢。說什麼‘這個好我就不帶了，他平時比較忙，外人的事，我怕會帶不到。’那個口氣，還沖的，嚇得我都沒敢吭聲。其實沒聯系就沒聯系吧，也沒什麼好說不出口的。這麼些年，著你不放，其實也應該看清楚一些事實，自條件方面，差一點其實沒什麼，孩子，有虛榮心可以理解，就是為了自己的面子說我不過是個外人，我就覺得過分了點。你想我們父母長輩算的上世，我在你這里，怎麼也算不上是外人，對吧銘呈哥哥？”

　杜一一到了周蔚然？

　“你們哪天上的？”

　“沒事的銘呈哥哥，我不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的。況且就我們的關系，旁人怎麼說，也不重要對不對？”

　“我說，你們哪天上的？”宋銘呈又重復問了一遍，口氣頗為清淡。

　“就——上周六吧？怎麼了？”

　上周六？

　-【銘呈哥，既然覺得我配不上你，為什麼當初會同意跟我在一起呢？】

　-【該不會是，你暗吧？】

　-【是你剛好在附近嗎？】

　-【也不算，在電視臺，距離不遠。】

　-【那——銘呈哥哥——】

　-【這麼喊，你會喜歡嗎？】

　宋銘呈安靜了小半天，周蔚然不清楚他在想什麼。

　片刻。

　“銘呈哥哥？”不住喊他，“那個——這個周六——”

　“沒時間，不好意思，以后，也不會有時間再做采訪。還有就是，你之于我跟一一，的確算是外人，因為我們已經領證，”他話說的慢條斯理，“是夫妻。還有，也從沒有著我不放，我跟之間的事，不管怎樣，都不到第三個人去說道些什麼。”

　“銘呈哥哥？！”周蔚然急之下試圖打斷他。

　“我幫你做采訪，除卻工作原因之外，最多也不過是基于叔叔跟我爸的關系。所以以后，還請周小姐能夠自重，不要去打擾，也不要讓兩位長輩因為我們小輩的事而見面尷尬。”他依舊不急不緩的，直到把該說的話說了個完全。

　“銘呈哥哥，你騙人的吧？”周蔚然接不了這個事。“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實一直——”

　“五月十三，是我跟一一的喜宴，到時候我父親，應該也會給你父親寄一份請柬。還有，我很我的妻子，在我這里，杜一一，是獨一無二的那個一，沒人能比得上。”

　話說完，宋銘呈就把電話直接掛了，然后起，走出了辦公室。

　-

　杜壹過來杜梅廠子的時候已經是將近下午三點，廠子有點偏，不在市區。

　這是一家醫療產品加工的廠子，主產醫用口罩。杜梅做得時間長，已經是線長了，算的上資歷高的老員工。

　杜壹問了問看門的保安，又給杜梅打了個電話方才進去找到了人。

　“媽。”

　杜梅帶著一雙手套，上圍著圍，往杜壹方向邊走邊將手套往下扯，像是剛從車間里出來。

　“走吧，馮廠長人可好了，說你既然吃了飯過來了，那就請你喝茶。”杜梅笑呵呵的引著杜壹往馮前貴的辦公室方向走。

　走到門口，杜梅敲了敲門。

　“誰啊？進來吧！”

　“廠長，是我。”杜梅推開門。

　“喲，杜梅啊，那個這位就是杜壹你兒是吧？做設計的？”

　馮前貴是個頭，穿著件中年Polo衫，外邊套了件灰外套。五十多歲的樣子，看上去還和藹的。

　“對，UI方向的。”

　“呵呵，什麼UI、UC的我也不懂，我就是大老，沒文化，問你點我這電腦上辦公件方面的事，廠里沒個懂得。來來來喝茶喝茶。”

　這還真的是，純粹要來幫忙來了，可是教學也沒經驗啊？是設計師，又不是講師。這辦公件這麼多，又不是都出自手。

　“來坐這里，先喝口茶喝口茶。”馮前貴很熱。

　“好，沒事的。您哪里不懂問我就好了。”杜壹上前。

　“就這里，你看，這圖標是干什麼的？”他說著手指過電腦屏幕上一個圓圈圈圖標。

　“......”杜壹客氣的笑笑，“那個，不好意思，您需要等一下，我看看，因為這款件我平時沒怎麼用。”

　“沒事沒事，你慢慢倒騰，弄懂了教教我就行，呵呵呵呵呵”這個馮前貴看得出來，是個好脾氣。

　杜壹慢慢的索，到底是年輕人，還經常接這方面，百度搜了一下，很快就懂了，然后給馮前貴講解了一番，人又鍥而不舍的問了幾個別的問題。杜梅在一旁自豪著，磨磨蹭蹭，時間過得很快，很快他們廠里的員工都到下班時間了。

　馮前貴知道時間晚了，也沒留人，還熱的親自將人往外送。一邊送一邊自豪的給介紹自己的工廠。

　快出廠門口的時候，遠遠的，看見一個人，是陳偉民，陳偉聲的弟弟，他......怎麼會在這里？

　陳偉民穿著一件藍舊襯衫，一張臉黑黃黑黃，弓著子正從一輛車子上下來。著一口老煙嗓，對著那司機罵罵咧咧：“我□□媽.，你把我卸在這里是幾個意思？我看你找打吧是？”司機沒搭理他，徑自開車走了。

　杜壹瞬間像是被扼住咽了似的，呼吸不暢。連忙同馮廠長告了別，然后轉過背對過那邊，就開始往前走。

　杜梅幾步跟上：“你走那麼急干什麼？”

　沒說話，腳步沒停。

　“你剛看見那邊從車子上下來的人沒？你沒印象了吧？他是你叔叔的弟弟陳偉民，我跟你叔叔還在松阜的時候，他還找過我們一次呢。當時你也剛好過去松阜，估計你都忘了。”

　忘？怎麼會忘？

　那是一場噩夢，哪里，會那麼容易忘。

　“他這一把年紀不正干，到現在也是連個媳婦也沒有。哎！我記得，那年他跟你銘呈哥是一前一后去的松阜，你那個時候住院幾天幾夜昏迷不醒來著，也不知道怎麼了，之后問你你也不說。當時也是不巧，你梁阿姨跟你銘呈哥過來給你送書，說想見見你，我怕他們擔心，就沒說你住院的事。搪塞他們說你來了新地方開心的不行，每天都見不到人。我那段時間也著急糊涂了，書也是你好了好長一段時間后我才突然想起來了，才捎給了你。”

　原來宋銘呈跟梁阿姨是那個時候來的，昏迷不醒，住院的時候來的，怪不得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

　杜梅還說，來了新地方開心的不行——

　呵呵。

　開心的不行？

　在人家里住了三年，離開了還怕學習跟不上，過來給送書。結果就聽到，開心飛了，不可能見得到。

　怪不得，宋銘呈那天會說是......小沒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