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京珩發問：“紙老虎是什麼意思？”

　“報告教。百度漢語上的解釋是：比喻外表強大兇狠而實際空虛無力的人。”

　說完, 就有人七八舌地反駁：“教。誰這麼不分青紅皂白地下定義。”

　“對呀。還漢語言文學呢，用詞一點兒都不嚴謹。”

　“這樣。你們誰能給出個滿意的解釋，一會兒放你們班第一個解散。”

　他這話就差指名道姓夏知予了。

　在班里同學給出幾個解釋后, 許京珩似乎仍舊不滿意。夏知予心虛得不行，不知道許京珩從哪兒聽到這句話, 或許是教隊招新的攤位離全中心不遠, 說這話時, 恰巧他在附近。

　然而這些并不要, 照他當下的意思，好像聽不到滿意的回答就誓不罷休。

　這事是自己惹出來的, 負罪太強, 沒法視若無睹。

　“我覺得吧, 這個紙老虎, 也不是非要把它定義為貶義詞。”巍巍地舉了手。

　許京珩沖抬了抬下，示意接著往下說。

　夏知予一邊想一邊措辭，想起許京珩雖然把單獨留下來訓話, 還嚇唬軍訓有多嚴格, 可是到頭來, 還是給準備了軍訓的好。所以，夸他一句, 應該也沒那麼難吧。

　更何況，他本來就是個很好的人。

　“反過來看。就是說你, 雖然看起來又兇又壞, 很能唬人。但其實細膩，是個很好的人。”生怕被人誤會, 又學著那群男生, 嬉皮笑臉地補了一句：“所以教你肯定不會因為這個詞跟我們計較的。”

　下午正式集合的時間還沒到, 不人嘰嘰喳喳地在那兒附議。

　許京珩好像就在等夸自己，聽到這句話，眉尾不控地輕佻，心都好了不。上課鈴很合時宜地在此時打響，他沒再追究這件事，只說了句：“下次別讓我抓到。”

　-

　一天軍訓結束，原以為可以休息一晚上。誰知京大這麼不人化，就算是軍訓期間，也不免要上晚自習。夏知予一邊坐在教室里等鈴聲，一邊跟程岐聊天。

　禾呈山支：“魚魚，你們軍訓沒有？這麼高強度的訓練，我快不了了。”

　“今天第一天。”夏知予回。回了之后，又斟酌了一會兒：“你知道我教是誰嗎？”

　禾呈山支：“許京珩啊？”

　“...”一猜即中。

　魚魚吃糖醋魚：“怎麼一點參與都沒有呢？”

　禾呈山支：“不然還有誰值得你特意發條微.信讓我猜？魚魚，你對我的能力一無所知。”

　“...”

　禾呈山支：“怎麼樣，你是覺得尷尬嗎？”

　夏知予發了個搖頭的表包，咬著手指，認真想著程岐這句話。

　尷尬嗎？一開始是有的。但發現，許京珩總能巧妙地化解兩人之間的微妙的距離。或許是因為軍訓長達小半月，總這麼僵著也不是個辦法；亦或是兩人高中同校，同在異地，率先打破僵局，多能互相照應。

　替許京珩找了諸多借口，這些借口，沒法在微.信上詳說，所以岔開話題問道。

　“你在新學校覺怎麼樣？”

　對方沒有立馬回答。一會兒瞧見對方‘正在輸...’，一會兒沒了靜，反反復復三四次，才發來一句：“還行。”

　“還行是什麼意思？”

　“那才幾天，能看出什麼呀？”

　夏知予覺得不太對勁。這話的意思太明顯了，顯然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才會有這麼的回復：“你有什麼事要跟我說呀。于左行復讀前特地叮囑我，要我照看好你。”

　禾呈山支：“你聽他的話干嘛？那唐怡嘉出國前還讓我照看好你呢！”

　回了一句：“那不一樣。于左行很關心你的。”

　甚至因為沒能考上同一個城市而選擇復讀。

　當然，沒這麼說。答應要替于左行保的。

　禾呈山支：“反正我還好啦。你別擔心我。倒是你，如果有什麼況，一定要第一時間分給我。”

　夏知予嘟囔了一聲，能有什麼況。一次拒絕就已經夠了。又不傻，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栽倒兩次。

　-

　校學生會的篩選效率很高，幾乎在第二天晚上，夏知予就收到了全中心新聞部的面試短信通知，部門那兒統一替他們請了晚自修的假，地點定在二教408。

　這是第一次參加線下面試，有點張。室友建議咨詢一下班助，畢竟是自己人，還能傳授一下面試的經驗。但正式因為這層關系，倘或去問，反倒顯得自己走后門，思來想去，還是在網上查了相關的面試攻略。

　參加面試后，夏知予才知道，學長學姐拉新的時候有多熱，面試的時候就有多冷漠。

　分明在招新時，把你夸得千般萬般好，轉頭就跟忘了你這號人一樣，開頭第一句就是：“你為什麼選擇我們部門。”

　夏知予心說，我為什麼來你們部門，難道你們不清楚嗎？不就是你們一人一句自己的部門有多好，這才把忽悠來的嘛。但當然不敢這麼說，努力回想自己曾看過的新聞稿、甚至是新聞聯播，從中去找‘新聞’的共，又盡可能地發揮自己的專業優勢。

　所以當說出‘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的時候，底下的人都愣了一下。這是寫作文的慣思維，總要舉例論證，在結尾升華一下主題，才算是出完整的答卷。

　“同學，普通的招新面試而已。沒這麼嚴重。”其中一個學長調侃道：“咱們也不是人人都是邵飄萍先生。你一下子把思想境界拔這麼高，顯得我后面想問的問題有失水準。”

　“我這邊看到你是報了新聞部的報道組。報道組的話，不免需要出鏡報道、出鏡采訪。想問一下你之前有出鏡或者登臺的經驗嗎？”

　夏知予說‘有的’。自打在校運會臉之后，班主任就盯上了。之后再有什麼登臺的機會，什麼詩朗誦、匯報演出，班主任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夏知予。

　不得不說登臺還是能鍛煉人的。從一開始拿話筒都抖，到后來淡然自若地和觀眾互，每一次的長，都離不開班主任以及班里同學的鼓勵和助推。

　這個問題很好回答。一一列舉高中參與的高中活，因為都是真實的經歷，就算深挖，也沒任何問題。

　面試結束后的第三天，就收到了新聞部的短信通知。

　夏知予同學，你好！我是學生會全中心新聞部部長厲修文，很高興地通知你，你已功通過面試，為我部門的干事員！請于2016年9月16日18點在二教408參加會議。收到請以姓名+收到的形式進行回復，謝謝！

　看到短信的時候，還有些恍惚。沒想到這麼快，自己就就被某個小圈子接納。

　當天晚上，參加了部門的第一次迎新活，先開大會，開完大會，又開新聞部的小會。本學期的第一期校園電視臺的選題已經完，現在正在有序地推進中。

　新聞部開的小會，就是在討論如何將這一期的選題落地。

　厲修文看著攝影組拍的圖片、視頻片段，轉頭問：“報道組這邊的采訪提綱出了嗎？”

　“出了。擬采訪一個教代表，一個新生班助，一個系輔導員，五個學生代表。學生的話采用街采的方式，其他的都是直面采訪。班助、輔導員都在聯系了，就是這個教代表...嗯...還在考慮。”

　其他組的人大概猜到他想采訪誰，直言：“說出來讓我們聽聽有多大膽。”

　那人拿稿子打他背：“去年不就沒采到。這事你不是知道嗎？”

　“那他確實比較難采。去年我還拜托他們系的人去采，都被拒絕了。我勸你還是換個人吧。”

　“可是他要門面有門面，要績點有績點，大二太稚，大三不人退隊了，他是數幾個帶了兩屆的教。怎麼看都是最合適的人選。算了...實在不行，再換個人吧。”他看向自己組新招的員：“你們這屆有沒有比較出挑的教？”

　報道組新招了四人，一一說了自己教的名字。

　到夏知予的時候，明顯覺到組長憂心的眼神瞬間增添了一抹彩。

　“學妹，你知道我們剛剛說得是誰嗎？”

　夏知予一開始不知道，但是看到組長的反應，也猜了大半。

　“不會是，許京珩吧？”

　組長滿懷希冀地看向：“你覺得你能擔此重任嗎？”

　夏知予下意識地說：“不能。”

　那就不是個重任。對來說是有求于人。

　“要不，你試試？答不答應的另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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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報道組分給的第一次任務。

　晚上回去的時候，窩在被子里，眼瞧著手機屏幕熄了又亮，亮了又熄，盯著空白的聊天界面，手指僵在鍵盤上，遲疑著怎麼向他開這個口。

　然而還沒等發消息出去，手機倏地一震。聊天界面那兒突然彈出白的對話框。是許京珩發消息給。

　Rift：“你們班主任跟你們說過吧，軍訓理論考不合格取消學資格。”

　夏知予發了條‘說過’，心里卻是想著，騙人的話你都信。你真的大三嗎？

　“所以你是穩過了？”

　“啊？”夏知予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對方接著發來一條消息。

　“不然我晚自修怎麼找不著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