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最后三分鐘,余葵終于在失中下機。

　椅子后就要起——

　面前突然被放了瓶可樂。

　一個戴銀鏈的灰發男不知什麼時候湊到桌邊，笑容流里流氣，“妹妹怎麼稱呼,個朋友唄？”

　“對不起,我爸媽不讓我隨便朋友。”余葵初中時就見多了陣仗,鄉鎮街上不輟學的街溜子都干這種事。

　垂下眼皮退后，打算繞開從旁走。

　男生卻不肯罷休,跟著往左兩步堵，“別害嘛，就加個qq，我覺得你長得特別像洋娃娃。”

　余葵往右。

　他便也往右,后幾個差不多年紀的男生一窩蜂起哄,把出去的路堵了個嚴實。

　“干嘛呢！”

　關鍵時刻，四餅擋在面前大吼一聲,拉著強闖出人群，“你們閃開,哪有強迫人家當朋友的,沒看人不愿意嗎！”

　一片混中,余葵的手腕被人拽住。

　四餅很快發現回頭，一掌重重將人劈開，“別沒事找事！我朋友是純附的學生,不是那種會隨便跟你們談的小孩！”

　說罷，迅速將岔路口擋道的人踹朝一邊,趁人還沒反應過來，拽著余葵一口氣從后門逃出網吧，連剩下的幾塊押金都不敢再去前臺退。

　余葵騎車載回宿舍。

　一邊蹬腳踏板一邊后怕：“餅，這群人要是發現你在對面發廊上班,會不會來找你麻煩？”

　四餅：“就一群城中村的二流子，我天天在這兒瞧見他們，不了什麼氣候，再說，我都不知道還能在發廊上幾天班呢……”

　“為什麼？”余葵大驚。

　“我那個室友天天帶男朋友回宿舍，不正經。”四餅提起這個就一臉郁悶，再說多的又怕臟了余葵耳朵，只簡單提了兩句。

　“他男朋友就是附近城中村的，這幾晚上不回家，在我們宿舍的空床留宿。這人手腳的，他一在，我都不敢閉眼。”

　理發店給學徒租的宿舍在普通居民小區，余葵之前去過一次，一個房間放兩張高低床，本沒法男混住。

　余葵皺眉：“你跟商量沒？不能告訴老板嗎？”

　四餅：“商量過，男朋友可兇，還跟我吵了一架。老板去廣州學習，得去兩三個月，現在店里是店長管事，跟好得穿一條子，去告狀就是自討沒趣。”

　余葵憂心忡忡：“那怎麼辦？要不還是去我家住吧？”

　“沒事，不麻煩。”

　車已經騎到小區門口，四餅從車后座跳下來，揮手道別：“放心吧，我已經找到新工作了，也包吃包住，再捱幾天，到月底領了工資我就走。”

　余葵這才緩下心，“那你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周一升旗結束。

　不學生返回班級前，在宣傳欄前駐足，櫥窗里張了最新一次月考表彰榮榜。

　第一名眾所歸，仍然是時景，足甩開第二名15分。

　“四中真牛，第一梯隊跟我們這邊果然有次元壁，時景來這兒就是降維碾。”

　“校草真乃神人啊，缺課兩周去拿金牌，績竟然一點沒落下！”

　有人咬牙切齒，“這家伙到底怎麼做的時間管理？我超想抄他作息表。”

　“別想了，這本都不能算時間管理的差距，問題出在大腦結構上吧。”

　…………

　人群中只剩仰的慨和不平的憤恨，還有部分人跟余葵一樣，目不轉睛盯著校草的證件照，心里冒紅泡泡。

　年剛剪了寸頭，優越的頭骨，讓他整個人看起來荷爾蒙棚。

　果然寸頭是檢驗帥哥的唯一標準啊！

　余葵滋滋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努力把視線移回自己的照片，作為本月高二年級的進步之星，和時景在同一個宣傳欄，雖然中間隔了串排版的麥穗，但四舍五也算同框了！

　真是個值得紀念的歷史時刻！

　余葵打定了主意，放學后要趁大家去食堂打飯，多拍幾張留念，未曾料，有人和想一塊兒去了。

　下午，放學鈴聲響過十來分鐘，等鬼鬼祟祟繞路到宣傳欄邊就發現——

　櫥窗的玻璃鎖不知怎地被撬壞，時景名字上方的寸頭照片已經不翼而飛。重點是，別人的照片一點事兒都沒有，就丟了這一張！指向也太明顯了吧！

　哪個王八蛋干的！

　小學課本上“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的格言都學到狗肚子里去了嗎？

　余葵沙包大的拳頭都攥了。

　在食堂和陳欽怡吃完飯，去車棚的路上，背著短語還憤憤不平，可惜倒霉的事兒不算完，沉浸得太深，經過籃球場，一顆高速運轉的籃球從天外飛來。

　“閃開——”

　球鞋與地面出聲響，球弧線下墜，正正砸中余葵后腦勺。

　場跟著有男聲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兒吧？”

　余葵張沒發出聲音。

　大腦因震罷工，顱天旋地轉，眼冒金星，視線范圍模模糊糊，覺得呼吸也涼涼的，下意識抬手了下鼻子，才發現指尖紅一片。

　流鼻了。

　果然，一路過籃球場就沒好事。

　有點站立不穩，踉蹌著朝后退了兩三步，眼看仰倒著就要坐地上——

　千鈞一發的瞬間，總算被后來人接住。

　落人懷里的第一秒，余葵只覺得，這個牌子洗發水的味道清新得……有點悉。

　時景本來已經結束下半場，洗了頭坐在場邊喝水，余葵出現在球場附近的第一時間，他便眼尖地發現了。

　這是他時隔一個月，第一次在校園里見著。

　像是長高了一點兒，寬大的冬季校服愈發顯得孩細瘦，白子包裹住伶仃的小和腳踝，急匆匆的步伐像是趕著去和人決斗，看得出來最近學習真的很努力了。

　球場到校門口這段林蔭道長達四百米。

　從時景的視角一覽無余。

　他黑沉的眼眸安靜注視著，看從1棟走到6棟，還沒想好要以什麼理由出現，場邊那隊人拼搶的籃球，就以一種不可思議的角度從籃板上彈飛往行道那邊去。

　等他反應起，急速奔跑到跟前，手便只接到余葵下墜的形。

　“時景？”

　恍惚看清恩人那張昳麗俊的臉，余葵心口猛地一跳，心率直線飆升，忙不迭把人推開，踉蹌著坐倒在場外的地磚上，生怕再出什麼傳聞。

　看在時景眼里，就是暈那樣，還不忘再往旁挪了幾厘米，與他拉開距離。

　“謝謝你。”

　渙散的瞳孔努力聚焦，就是不敢與之對視。

　時景蹙眉，正要開口說話，那邊的8班男生不知死活地喊他幫忙，“喂，那邊兄弟，把球扔過來唄。”

　他彎腰撿球，折。

　對方都已經擺出接球的姿勢。

　然而卻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時景掌心向下一翻，球瞬間帶著巨大的力道徑直砸向橘綠的pvc運地板，而后重重回彈，軌跡沖向了與之南轅北轍的方向。

　年不不慢拍掉掌心的灰塵，作帶著說不出的挑釁，目冰冷，輕啟齒。

　“你會打球嗎？眼瘸了還是手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