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 程季青直接導航去了游樂園的現場工地。

　程氏的幾個管理站在路邊上撐傘等著，為著的份，當然也有程景威的關系。

　上次醫院之后程景倒是減了跟的聯系, 不過對這個妹妹關心依舊, 來之前發了消息，提醒去看一眼就行，別待太久。

　這個天氣, 在外太久的確很容易中暑。

　程季青下車接過其中一個管理手中的傘，聽人道：“白總已經到了, 在里面看呢。”

　程季青順著管理指的方向看過去，前方不遠, 白新站在工地外正和邊人說話, 邊上有人打著黑傘, 遮住側臉的一半。

　大方的墨綠長, 材窈窕，周圍灰白的廢墟堆給一種凌厲與折碎并行的。

　大抵有人跟說了, 白新轉過頭看來。

　那目冷淡的離譜, 即便是因為有外人在，也過于涼瑟。

　程季青心說, 這眼神好像睡完就走的人不是白新，而是。

　莫名其妙。

　程季青和程氏的人走過去, 打招呼：“白總來的真早。”

　白新已經收回目：“嗯。”

　“……”

　程季青這次是真看出那冷淡來。

　一行人朝工地里頭走, 他們要繞一圈大概看看整。

　工地破了舊土，還未施工, 到是黃的危險警示條。

　下屬去拿水, 白新走在前面沒打傘。

　程季青靠過去, 藍傘將白新頭頂的烈遮擋, 低聲道：“這算什麼意思？”

　們走在最前面，因為低聲談，后面人很有眼力勁兒的沒跟上去。

　白新目下垂，一眼看到程季青雪白手腕上的那串白玉菩提，說：“從家里來的？”

　“不是，外面吃了飯來的。”

　還和秦語芙一起吃了飯是麼？

　白新忽然間臉更沉。

　程季青說完，想起貓店的事，正要再補一句，被白新接下來的話打斷。

　“是麼？小程總真是閑逸致。”

　吃個飯閑逸致什麼？程季青輕聲說：“……你哪兒來的火？我還沒生氣你生什麼氣？”

　白新側眸反問：“你生什麼氣？”

　“你……”話沒說完，程季青抿住。

　‘你來睡一覺就走，仗著是急事，就覺得我不該生氣？莫名其妙怪氣我不能生氣？’

　險些忘記后還有別的人，這些話差點口而出。

　程季青咬了下牙，當初就不該往前那一步，現在在這兒找什麼罪？

　白新一步從傘下出去。

　程季青接著都和程氏的人站在一起，偶爾搭搭話，兩邊把重點問題記錄下來，曬的厲害，看的差不多了便往回走。

　有下屬拎著一袋子水過來，遞給程季青一瓶。大抵是新人，都先把水給程氏的領導，也沒考慮對面白氏的。

　程季青看了眼白新，往那邊遞去。

　也是同一時間，白新邊的下屬也從旁邊給白新遞水。

　正好兩瓶水在面前。

　白新眼睛在程季青的手上掃過，下一秒接過下屬的。

　程季青收回去，轉過擰開瓶蓋喝了幾口，若無其事道：“走吧。”

　行吧。

　再湊上去，的自尊心和那點傲骨就要覺得不禮貌了。

　是好脾氣，倒也沒有好脾氣到狗的地步。

　燥熱的風將發里汗吹涼了一些，別的地方的溫度卻因為火氣升起來。

　程季青一言不發和程氏的人往前走，后白新從傘下看著程季青的背影，下那白襯格外刺眼。

　是想忍著氣問清楚，可到了程季青跟前便不自覺想撒氣。

　太照在上，熱的人焦躁與煩悶，吹來的風都似帶著火一般。

　想到程季青方才未說話的話，白新將手里的礦泉水瓶的微微作響……

　程季青氣什麼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想到。

　除了昨晚半夜離開的事，也沒有別的了。

　但程季青自己不也瞞著麼？

　幾人走到工地外，路邊一輛黑邁赫按響喇叭，程景從駕駛位下來，還是一標準職業裝。

　程氏的人規矩的喊了一聲：“程總。”

　后方上來的白新看到程景視線頓了頓，也打了招呼。

　程景點頭，再去看程季青，說：“路過就過來看看，上我的車吧，一會兒剛好去吃晚飯。”

　程季青心不算好，還是點頭應下。

　大抵是因為想起昨夜醒來，邊空無一人的。便和程景去醫院，沒找到妹妹的那種失，有點共了。

　某個方面來說，和白新辦的事異曲同工。

　，渣妹妹。

　白新，渣OO。

　讓其中一個管理幫忙把車開回去，程季青上了程景的車。

　白新注視著程季青上車。

　自始至終到車離開，程季青也沒有回頭看一眼。

　的牙齒咬了咬皮，松開后，比口紅原本的還要深。

　昨天還是好好的，不過一個晚上，便又回到了低谷。

　程季青和程景去了一家西餐廳。

　程景點了鵝肝排，程季青要的焗蝸牛和沙拉，沒什麼胃口，吃的更。

　紅酒是程景存的，程季青只要了一點淺嘗，的酒量也就配喝那一點了。

　“下次這麼熱的天就不要去了，以后有的是機會。”程景說。

　程季青點頭，一點沒扭。

　也這麼想的，又不是這個主業的。而且想想今天和白新在一起那形，是不愿再去第二次。

　“很累？”

　“還好。”程季青默了默，說：“可能不是喜歡的事，就沒那麼有激。”

　程景聞言，表和。

　程季青這樣心平氣和跟說心想法，讓有一種回到過去的錯覺。

　程景說：“我還是希你能來公司，尤其那幾個老東，你多聯系對你沒壞。”

　程季青搖頭：“不喜歡的事，就跟不喜歡一個人一樣，沒辦法勉強。”

　程景神經一，眼底流出淺淡的復雜，放下刀叉，問道：“那你告訴我你喜歡什麼？”

　早晚也是要說的。

　去拍戲的事程景早晚會知道。

　程季青抿了一小口酒，了，認真說：“我要去拍戲。”

　說的是‘要’，而不是‘想’。

　程景在震驚中，非常明確的聽懂了這層含義——程季青不想自己說拒絕的話，就算拒絕……也沒用。

　程景沉默了好片刻，酒杯下肚，道：“橙橙。”

　“我想好了，我就喜歡做這個。”程季青料到要說什麼。

　程景什麼都想到了，卻唯獨沒有想過程季青會想要去拍戲……

　著程季青的眼睛，那雙狐貍眼和程蘭的很相似，面無表時便顯得冷與嚴肅。

　確定沒有在里頭看到一半點的玩笑。

　程季青是認真的。

　又是半分鐘的寂靜。

　程景道：“如果你真的喜歡，那就去吧。”

　程季青心底微微詫異，這次真心的沖程景笑了笑，做好了程景不接的打算。

　當然，就算不接也不在乎，反正現在不靠程家養活。

　“程氏也有投資的經紀公司……”

　“別，千萬別幫我安排。”程季青哪兒能不知道這意思，要是需要安排，還用得著等到現在？

　自己還能砸錢開一家呢。

　但是那又需要耗費心神。

　如果是直接接程氏投資的經紀公司，有程家這后臺擺著，一定對的事多有干涉。

　兩種都不喜歡。

　現在就想單純去演戲，做喜歡的事。

　以前可以靠自己功，現在也可以。

　對來說，重新起步是一種。

　餐廳里放著莫扎特的鋼琴曲，令人舒緩放松。

　程景說：“橙橙，你變了。”

　程季青不是原，下意識心虛，然而程景接著說：“但你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的樣子，認真，對喜歡的事有追求。只是我竟不知道，我的妹妹什麼時候喜歡上拍戲。”

　程景說：“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嗎？”

　程季青道：“什麼時候？”

　程景眸輕閃，沒再往下說，轉而道：“那這個項目你還想做嗎？”

　程季青沒猶豫，點頭：“想，那個游樂園好的。”

　不想影響白新那邊，可沒白新那麼沒有良心。

　“好，最近白氏不景氣，白氏里也就白新還算有些頭腦。”

　“白氏怎麼了？”

　“Y2項目你應該知道。”見程季青點頭，程景說：“白氏負責這個項目的核心人員走了一半，再下去，就怕他們在項目的運作系統就要癱瘓。”

　程季青思緒一頓：“癱瘓會怎麼樣？”

　程景無甚道：“那就沒有說話資格了，Y2是個特級地皮開發項目，每一家有負責的區域，白趙良要是不行，就只能換人，不過這樣，之前白氏的錢就得著，直到新的資金場……他肯定不愿意，所以只能想辦法把優秀核心負責的人補上，但這很難。”

　能穩住這樣大的項目，核心人員不是隨便就能找的。

　就算能找到，白趙良也未必等得了。

　程季青聽完大抵明白了，著玻璃杯里淺淺剩下的一口紅酒，說：“那程氏能幫嗎？”

　程景抬眸。

　當初這個項目白氏本沒有資格，也不知道白趙良怎麼得到消息，過來找到，求著進了門。

　現在做這副德行，早就想一腳踢開。

　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不過這不妨礙看白趙良吃苦頭。

　程景問：“你想幫？”

　程季青說：“不是合作關系麼？最近和白新又接了兩次……白氏要是倒了可惜。”

　“你對不錯？”

　“就那樣。”程季青撇了下，兇地，天天變臉，好什麼好。

　程季青補了句，笑說：“我是惜才。”

　程景著那笑，角不自覺的彎起一抹弧度：“好，你說想幫，我肯定依你。”

　程景把程季青送到南景樓下。

　程景從后座下來，喊住程季青。

　“橙橙。”

　“嗯？”

　程景默了默，說：“以后也像今晚這樣，多和我說說話吧。”

　這是一句極其不符合程景形象的話，不知是程季青多想還是什麼，高冷果決的總裁語氣里，竟有一微弱的祈求。

　程季青回神，都覺得原這親姐姐可憐。

　道：“好，路上小心。”

　-

　程季青電梯上十二樓。

　拿出手機，屏幕上有幾條微信，點開是宋呤的。

　前兩天風呤酒店開業的時候，去過，只是那天人多，有些還是原以前的狐朋狗友，就沒待太久。

　宋呤：【程季青出來玩，MILK酒吧快來！】

　宋呤：【人呢人呢？】

　宋呤：【你變了啊，以前最來這種地方，現在怎麼這麼沒激！】

　后面還有兩個未接語音。

　程季青想，如果激是蹦跶，那確實沒有。

　回了一句不去，退出微信，看到安安靜靜的短信圖標，默了兩秒鐘，然后很快關了手機。

　不打算去找白新。

　反正，白新需要的時候，自己也會來。

　白新是在第二天中午來的。

　來時程季青正在切菜拌沙拉，打算吃完去趟舞蹈房。

　白新換了鞋走進來，離有兩米多的距離。

　看了一眼，程季青重新低頭繼續切菜的作。

　“程季青。”

　“你說。”程季青平靜道。

　“昨天去工地之前，你和秦語芙在一起。”

　很突然的一句話，甚至不在程季青的預想之。

　程季青怔了怔，側頭，說：“是在一起，一家貓店到。”

　“只是到？”

　“你想說什麼？”程季青霎時明白過來，心里微涼：“所以你問我是不是從家里去的，是覺得我和秦語芙在一起，然后騙了你，你才用那種態度對我？”

　白新抿了抿，信程季青，只是心里不舒服。

　甚至想到程季青和秦語芙雙雙逗貓的場景，便覺得難以忍。

　程季青當時第一句沒有說出想要的答案，所以沒忍住。

　在程季青面前總是如此。

　白新：“我問你的時候，你說……”

　程季青反問：“你給我機會說完了嗎？”

　程季青心里憋著氣，擱下手上的東西，完全轉過：“我和就是貓店到，你可以去問。那我也想問問白小姐，凌晨的那個急事是什麼？”

　白新頓住，從昨天下午開始到剛才，的心就沒有定過。

　明明現在程季青解釋了，卻還是覺得哪里不好。

　的心極差，煩躁的無以復加。

　程季青不問這些，包括瞞份的事，不說，程季青也從來不問。

　大抵也因為有這種原因，不必再去撒謊，可是現在程季青非常認真的問了……

　白新短暫的沉默，程季青便知道，自己這話又是讓人為難的問題。

　“你發現我們之間的問題了嗎？你總是在問我，而你自己卻從來不會給我答案。”程季青說：“所以實際上我也沒有必要事事回答。”

　白新習慣去掐指腹，將那燥郁轉移到的疼上。

　嗓音清淡平穩，只是心不定：“我以后告訴你。”

　程季青看著，默了好半晌：“沒事，不用。”

　空氣沉下來。

　白新的手機在嗡嗡作響，掛斷電話，現在這樣繃的時候，深知不該，也不能說。

　可是還是說了。

　“白氏那個項目的事，你不要去手了。”白新把聲音低：“我會理。”

　程景給白趙良派了幾個專業的人去幫忙Y2的項目，這讓計劃的進度打了折扣，怕程季青再牽扯進來，到時候程景一定會出手幫忙。

　現在不得不說。

　一片烏云吹過來，暫時遮住了外頭的太，屋子里暗沉下來。

　程季青難有詞匯形容自己什麼心，凝著白新，笑了聲：“好。”

　程季青笑起來的時候，從來都是溫的，但今天不同，白新第一次覺得隨時可能抓不住程季青。

　程季青低頭把圍從腰上解下來，放到桌上，笑意淺薄：“以后白家的事我不會再過問。”

　還有第二句。

　“白新，我沒太多經驗，因此跟你相的過程，可能讓我產生了點錯覺。現在我覺得還是先恢復以前的關系吧，對你對我都好。”

　白新輕輕吸口氣，心臟發沉：“什麼關系……？”

　程季青說：“不曾越界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