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詠一走，書房之，皇帝忽然看著狄詠的背影久久不語。

司馬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在一旁立著不說話。

隨後皇帝才問道：“司馬君實，你覺得狄詠此人，如何？”

司馬聞言，隻答：“文武雙全之大才！”

“司馬君實，你當真不知朕問的什麼嗎？”皇帝又問。

這回司馬沉默了，在思索，這個問題他懂得，卻更知道不能隨意答，這問題關乎了狄詠的將來，興許還多會關係到狄家一門的生死。

許久之後，司馬纔開口：“陛下，狄詠其人，文采斐然，必是飽覽群書，讀經史，為百姓安危，願百死而戰，於樊樓之，更能出治國良策。來日，必家國社稷棟梁之才！”

司馬這一番話，狄詠冇有聽到，卻足以顯狄詠結文人的好。

皇帝也皺起了眉頭，深思慮一番，問道：“著狄詠去考個進士如何？”

“那自是最好不過！”司馬連忙答道，生怕答慢了會給狄詠帶來不好的影響。

“那得給他選個座師纔是，如此也好有個推舉，個學，先舉人，再太學，再考個進士。”皇帝倒是想得多。

所謂座師，就是文壇裡的師承，這很重要，關係到文人的許多事，甚至也關係到當的派彆，未來的發展，思想的模式，政治理念。最重要的是，座師那都是名士大儒或者大，要切調教，教育弟子。

當然，也關係到科舉的場券。宋朝科舉，其實不考秀才，就是各地員推舉學生考舉人，舉人也是一次的，考上舉人接著考進士。

這裡麵還依賴學係統，就是好學生先上縣學，考上舉人來，就可以上州學府學，還有一些學宮，比如學宮，都石室學宮，亦或者京城裡的太學。

然後再考進士，那便是在東華門外放榜了，真正的大宋好男兒，那都得是東華門外放榜有名的人。

皇帝這是想要給狄詠一通安排，先安排一個好座師來教導，教導儒家士子應有的品格，忠君民！

但是安排誰好呢？這就是皇帝冇有想好的。

司馬也在想，讓狄詠到誰座下去讀書呢？司馬第一個念頭就是當朝宰相厐籍，如此就算與司馬同出一門了，卻也不敢說出來，因為最近皇帝不太待見厐籍了。

再一想，司馬說道：“陛下，不若讓狄詠到歐學士座下如何？”

司馬顯然不是隨意給出的這個選擇，因為他知道歐修不喜歡狄青，但歐修又是如今文壇的魁首人，在文人士大夫中影響力極大。

一旦狄詠拜了歐修為師，如此……可能也可以提升一下狄詠出的這個短板，還能緩和一下歐修對狄青之子狄詠的不待見。

“歐學士？”皇帝想了一想，又道：“倒也不是不可……且等今夜事罷，再來說此事。”

皇帝的態度，還是有些曖昧不清，他心中還在猶豫歐修到底合適不合適，也是因為歐修不待見軍漢狄家。

狄詠自是不知道皇帝已經開始想這些事了，他隻回到相撲場去，召集了麾下四十八號軍漢，連馬義山也到了當麵。

楊得忠帶著滿場在座，問道：“大哥，何事吩咐？”

“弟兄們先回衙門裡去把甲冑軍備都領了穿戴好，弓弩羽箭也領了，午後到此集結，有皇命在。”狄詠稍微顯得嚴肅一些，卻也並不和盤托出，還是防止走風聲。

“皇命？想來又是宮哪個妃子要出宮，弟兄們可打起神，莫要給大哥丟了臉麵。”楊得忠也真會猜，因為他以前當過很多次這種差。

“大哥，那我呢？”馬義山問道。

“你也彆走，晚間有事吩咐你。”狄詠就這麼一語，然後出門，直去皇城司。

皇城司這些軍漢，他還真不悉，但他是押班，是最大的領導之一，隻待他一來，眾人也前前後後伺候著。狄詠這臨時差充的勾當皇城司公事職，若是放在明朝，不說是錦衛指揮使，那也是錦衛副指揮使。

狄詠權在手，令來行：“擊鼓，聚兵！”

聚的自然都是他自己麾下的一營人馬，不得片刻，五百人馬聚集而來。

甲冑在，列隊站定，五百人馬，看起來倒是威武雄壯，畢竟皇城司與殿前司都是皇家的牌麵隊伍。

“人已到齊，請狄押班點閱！”

“家聖旨，今夜宵演武，從此刻起，爾等皆不可出營，隻待本將之命，一切甲冑刀槍皆要備好，弓弩羽箭也要備好！”狄詠代著。

“卑職領命！”皇命演武，那可是萬萬不能出了差錯。

狄詠還代一語：“但有私自出營者，軍令，斬！”

眾人麵一變，立馬一個個筆直站好，齊聲大呼：“遵命！”

接著狄詠自己回家，已是午後，先吃個晚中飯，然後是甲冑，再是麵，接著長刀，再是長槍，一一整齊在。

隻待傍晚夜。

狄青為樞院副使，其實也是個閒人，每每去衙門裡點個卯，便也回家而來，見得狄詠一裝備齊整，便是眉頭大皺。

狄青開口問道：“適才聖旨下到樞院，今夜宵演武……樞院裡都在猜所為何事……你是不是知道其中？”

狄詠對於老爹狄青，並不瞞，點點頭：“今夜剿無憂賊寇。”

“我兒去剿？”狄青又問。

狄詠點頭！

“唉……為父倒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是該喜我兒為陛下所信任呢？還是該憂我兒此去兇險！”狄青語重心長說著。

“父親不必擔憂，孩兒隨父親戰陣也不知幾番了，今夜之事，不過小場麵。”

“你長大了，有主意了，為父老了……”

“父親，我狄家山海而來的富貴，必然不能就此斷絕！”

“你啊……你是真懂了，真明白了……為父欣……隻可惜軍漢之家，倒是對不住你！”狄青說得似有老淚在眼眶轉了轉。

“父親，軍漢之家又何妨？隻待孩兒給咱們這個軍漢之家爭個前程似錦！父親來日，必不會像如今這般寸步難行。”狄詠說得意氣風發。

“好，好兒郎！”狄青上前，手，再給狄詠整理一番甲冑連接的皮帶。

父子二人，並排而立。

夕在下，如。

就好似當年邊關鏖戰急，大漠孤煙，長河落日，披頭散髮銅麵，馬踏黨項羌人萬裡如虎！

“孩兒去了！”狄詠邁步。

“好兒郎，去吧！”狄青抬抬手。

這一刻，狄詠頭上髮髻陡然散開，已然也是一個披頭散髮青麵獠牙模樣，就像昔日衝殺在黃河戈壁的戰神狄青。

狄詠出門了，狄青那老淚，也就落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