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星洲飛速穿好了服，順手帶上藥箱，走出房間，發現儲父已經把人迎進來了。

來人有些眼，他臉煞白，壯實的小伙子慌得直抖，鉗著的手臂，聲音沙啞地道：“大，大夫，你還記得我嗎？上次集市，你救了我爺爺！”

儲星洲點頭，然后看了一眼儲父，“爸，把寶珠抱你們房間睡吧，早晨照常吃飯喝藥就行，我回來了再給施針。”

“行，你去吧。路上慢點。”

儲星洲一邊走，一邊問道：“老校長病發了？含藥了沒？那天我了救護車到你家，他沒去醫院？”

“沒……沒去，我爺不喜歡醫院。我們看他沒事，也就沒堅持。”年輕人說著說著，話里就帶了哭腔，“他是前天病發的，含化了三粒硝酸甘油片都沒用，我們馬上去了醫院，但，但是醫生說太晚了，讓我們回家準備后事……”

“為什麼？不可以手嗎？”儲星洲皺起眉頭，問道。

冠心病心絞痛發作，病勢兇險，朝發夕死也是常事。但如果搶救及時，再安排手，預后一般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我爺對抗小板類藥過敏，做不了pci手，很多主治心管病的藥也用不了。而且，他長期服用含化硝酸甘油，可能產生了耐藥。吃藥沒用，又做不了手，縣醫院束手無策。”

“知道了，你先安心開車。”

小伙子鼻子突然一酸。

他黑開著快車趕來，一路上心里五味雜糅，腦中不斷回放著當時儲星洲說的那些話，還有爺爺病發時捂著心口痛苦的樣子。

儲星洲這句簡短而淡定的“知道了”，都算不上安，卻讓他一直懸著的心落地了。

到了地方，才進門，就聽見一道蒼老有力的聲音宣布道：“太晚了。抱歉，我無能為力。”

房間里的人瞬間慌起來，“胡大夫，您再看看吧……”

“爺爺……”小伙子腳步慌忙地往里跑，“儲大夫，這邊！”

儲星洲循聲而，和頭發花白的胡大夫對視一眼，匆忙點頭致意。

往床上看去，老校長已是口鼻氣冷，神識昏迷，氣息奄奄。

儲星洲上手脈，脈相散如，已很難到脈搏，難怪醫院打發他們回來準備后事。

瀕死之態雖顯，但老人家心口微溫，心跳未停，還撐著最后一口氣。

儲星洲立即攤開藥箱，取針重刺素髎、左中沖，于左關行提捻轉。

“你家有人參嗎？”儲星洲一邊施針，一邊問道。

“人參……沒有啊！這麼名貴的藥材，家里怎麼會有……”老校長的家人急得團團轉，人參他們在電視劇里經常聽說，自然知道是救命的藥。

幾個人忙了一夜，疲憊又慌。

儲星洲用力地拍了拍手，響亮的擊掌聲，搶到他們散的注意力。

的聲音清冷而鎮定：“你們別慌，聽我安排。給我一個小時，也許我還能把你家老爺子從閻王殿里搶回來。”

如此篤定，連時間都算得那麼準，老校長的家人哪怕不信，也慢慢鎮定下來。

“給我紙筆。”儲星洲一邊說道，一邊從藥箱里取出一個墨木盒，“木盒里裝的是參片，取一片在老爺子舌下，每半小時換一次。”

有人應下，儲星洲接過紙筆，“那個誰，你什麼名字？”

“向元青。”

儲星洲不假思索，瞬間列出十幾種藥名和配量，頭也不抬地繼續待道，“向元青，無論想什麼辦法，給我敲開藥房的門，盡快把藥抓回來。”

“鎮里的藥房夜里沒人值守，小大夫，你需要用什麼藥？”眾人抬頭，才發現那位胡大夫站在原地，還未離開，“這樣，你需要哪些藥，我直接打電話人送來。”

向元青看向儲星洲，見點頭，才將藥方遞給胡大夫，說道：“那就麻煩胡大夫了。”

胡大夫戴上老花鏡，定晴看去，突然間瞳孔一，斥道：“胡鬧！你這藥方是想治病，還是想把病人毒死？”

“怎麼了？”向元青端看藥方，頓時也啞然失語。

只見藥方上，打頭第一行就寫著：附子150克。

哪怕向元青學的是西醫，也清楚地知道，附子是超級劇毒。

西藥有些鎮痛劑，會從附子中提取烏頭堿。但烏頭堿三到五毫克便可致死，150克附子，都不知道能讓人死多次了。

儲星洲面無表地說道：“老爺子命懸一線，先把藥抓回來煎上，我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解釋。”

其他不懂藥理的向家人，齊齊央求道：“胡大夫，麻煩您快點。”

胡老大夫撥通電話，藥名和用量都一一待清楚。

電話那頭的人，也在反復確認：“師公，你確定嗎？150克附子？不是5克？或者15克？”

“……150克，對，沒錯！我確定！快點送過來！”胡老大夫暴躁地掛了電話，眼睛炯炯有神地向儲星洲。

儲星洲說道：“胡大夫應該知道《傷寒論》中，有一味四逆湯，臨床應用1700余年，救治心衰，療效顯著。我這個藥方，便是胎于此。”

胡大夫點頭，“但歷代用四逆湯，主藥附子，僅10克左右。古今本草，早有定論，附子有大毒。”

“但附子也是強心主將，其毒正是其起死回生藥效之所在。當心衰垂危，病人全功能衰竭，五臟六腑表里三焦，已被重重阻寒所困，生死存亡，系于一發之際，回則生，去則死。如果不破格重用附子純辛熱的品，不以雷霆萬鈞之力，便不能斬關奪門，破回，挽回垂絕之命。老校長如今四肢冰冷，不到脈博，僅心口余溫，一心跳。對他這樣垂死的心衰病人而言，附子的劇毒，正是救命的仙丹。”

胡大夫聽得蹙眉頭，連連踱步，口中反復暗念著“附子”“救心”“劇毒”之類的詞語。

向家的其他人，聽兩個大夫的辯證，文白參半，他們聽得一頭霧水，只覺得似乎無論用不用藥都極其兇險。

敲門聲哐哐響起，藥送到了，胡大夫咬牙問道：“你有幾把握？”

“如果只用歷代四逆類方加人參，生死參半。但如果是我這破格救心湯，十之七八。”

胡大夫仍舊不安，又去給老校長把脈，他看向旁邊的向家人，“老爺子僅有一息尚存，用不用藥，你們家屬決定吧。”

向家人齊齊向一個長相方正的中年人，那人一咬牙，目看向儲星洲，“用藥吧！我爸是醫院都放棄搶救了的，無論結果如何，我們……都接。”

儲星洲毫不猶豫地把藥包拍到向元青懷里：“向元青，你去煎藥，每劑加沸水1000毫升，武火急煎，隨煎隨喂。是生是死，就看這一個小時了。”